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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宋予乔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幅特别喜感的画面,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旋即绷住了嘴,两指在嘴唇上按住,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
要不要先装作不理他呢?毕竟已经这么久了,狠一狠心好了,一定要裴哥哥先给自己道歉,才要原谅他。
但是,也许是裴哥哥有事情,他绝对不是故意的,他之前有有对自己那么好。
好吧,一定要先让他道歉,然后自己才会原谅他。
归根结底,在现在的宋予乔来看五年前那个时候的夏楚楚,只是觉得,她只是觉得不甘心,不甘心在收到叶泽南的第一次欺骗以后,再受到第二次欺骗。所以,第二次,这一次,她不愿采用和之前一样的处理方式,心里怀着更多的期待,她已经不想要一走了之了,而是想要寻求一个真相。
没错,起初和叶泽南谈恋爱的宋予乔,到后来在温哥华初遇裴斯承的夏楚楚,在对待感情上,已经不再是片面了,她不会像是当初一样意气用事一走了之,会瞻前顾后了。
可是,如果这种瞻前顾后,带来的是更大的伤害呢?
回想起来,每一遍,都会心痛。
原来,宋予乔曾经在一本书内读过这样一句话:回忆是一座桥,通往寂寞的牢。
当时她觉得,这句话说的特别矫情,什么寂寞,什么桥,原谅她没有那么深刻的文学素养。
到了现在,真的,她体会到了。
真的是一座桥,而且是独木桥,一不留神就会掉下来,但是,如果在独木桥上,遇上了裴斯承,只允许一个人通过的话,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将活下去的机会,给他。
………………
那个有些阴冷的下雨天,宋予乔举着伞,来到裴斯承的住所,将伞阖上,靠在墙边。
雨水顺着伞面,滴落下来,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晕开了一大片的水迹,宋予乔心慌慌的,抬脚踩上了地面上的一滩水迹,等到在外面磨蹭够了,才伸出手来敲门。
可是,里面没有人来开门,等了许久,也没有人过来。
宋予乔心里有些失落,双手绞着身前的衣服,已经攥的皱皱巴巴了,她的心现在就好像是被攥紧褶皱的衣服,舒展不开。
不过,还好自己有钥匙。
宋予乔将已经半年都没有取下的钥匙从脖子上取了下来,手指触摸到尚且带着自己体温的钥匙,有些发抖,一只手托着另外一只拿着钥匙的手腕。明明只是拿着钥匙开门,宋予乔却仿佛如临大敌,盯着面前门的钥匙孔,许久才插入。
“咔嚓”一声。
门打开了,宋予乔的心锁也打开了。
宋予乔手一抖,钥匙就掉在了地面上,叮当的清脆一声。
竟然……真的打开了?!
裴斯承没有换门锁。
原来,裴斯承并没有换门锁。
他是在给自己留着门吗?!
宋予乔的内心雀跃了一下,没有顾得上钥匙,先是将头探进去,叫了一声“裴哥哥?”
但是,在房间内,却是一丁点的人气都没有。
宋予乔抬起手来,就在柜子上摸了一手的灰。
难道自从自己离开以后,裴哥哥就没有回来过么?
宋予乔看了一下客厅内的摆设,好像全都是半年前的摆设,根本就没有变过。
但是,在门后……那张便签条,却是不见了。
宋予乔没有关身后的门,向前走了两步,心里不免的有些失落了,内心好像用一只婴儿柔软的小手给攥紧了,有点透不过气。
她向前走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极其轻微的声音。
宋予乔现在尤其警觉,所以,听觉就分外敏感了。
她转过身,看见了她朝思暮想的裴哥哥,双眸愕然睁大。
裴斯承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下身是一条黑色的铅笔裤,应该是没有带伞,头发全都湿透了,头发上滴落下来的水珠,滴落在皮夹克上,然后渐次滚落下来,再滴落在地面上,而他的目光,是落在宋予乔的圆滚滚的肚子上,目光里是难以掩饰的诧异。
宋予乔说:“裴哥哥,你为什么不打伞?”
裴斯承说:“你怀孕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几乎是用了同样惊讶的语气,只不过不同的是,宋予乔几乎在开口说话的同时,已经向裴斯承飞奔了过来,克制不住地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拥抱。
“裴哥哥,你回来找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掉我!”
原先在路上,宋予乔已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先让裴斯承道歉,自己才会理他,提前全然都散落到天涯了,她忍不住自己,她控制不住地想要抱抱他。
裴斯承将宋予乔的身体扶正,然后将她从头看到脚,“你怀孕了?”
宋予乔眨了眨眼睛,一只手扶在肚子上:“这不是很明显么?”
“是谁的?”裴斯承问的有些战战兢兢,不禁揉了揉眉心,在家里刚刚处理掉一个未成形的小生命,而现在回到国外,竟然就……脑中,已经有了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裴斯承的心脏都在逐渐加速。
宋予乔说:“是你的,我已经去医院查过了,现在七个月了,医生说宝宝很健康,预产期都已经定下来了。”
裴斯承完全呆住。
自己心中所想,和言辞凿凿地认定,完全是不一样的。
只不过,裴斯承还在在片刻之后就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宋予乔的肚子上,已经带上了一丝欣喜。
宋予乔现在心里在打鼓,到底是她的阅历太浅,根本就不明白裴哥哥现在在想什么,说到底,她自作主张地将这个孩子留下来,当真是有些心虚,没有告知过裴斯承,更甚至于到现在已经七个多月了,才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但是,下一秒钟,裴斯承的手掌就覆在了宋予乔的肚子上,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薄薄的一层布料。
“几个月了?”
裴斯承的声线有点抖,似乎是按捺不住的黯哑,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最终问出了口,一向是波澜不起的眸子中,有渐起的波澜,层层叠叠。
他确实有些激动,因为刚刚宋予乔已经说过了孩子的月份,而他又问了一次。
宋予乔抓住裴斯承的手,回答:“七个半月。”
裴斯承霍然蹲下身,忽然贴近宋予乔的肚皮,让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已经被裴斯承拉紧了手腕。
“是我的孩子?”
宋予乔再次点头:“是,是你的孩子,裴哥哥。”
这一刻,裴斯承看着一脸天真的宋予乔,以及她因为圆滚滚的肚子而站着有些许费力,这段时间内,在国内被裴娅的事情搞的乌烟瘴气的心,终于在此时此刻,得到了放松。
他在机场送别裴娅的时候,还在说裴娅是个傻丫头,但是,现在,在这里,同样有一个傻丫头,竟然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他回国的这半年里,肚子里的孩子,长成了这么大。
七个半月……
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就算是到现在,裴斯承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当初,宋予乔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在前路未卜的情况下,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
直到后来,很久很久以后,宋予乔说:“因为,我想赌一赌,那是我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
………………
这一对准爸爸准妈妈,做的都相当的不称职。
这个夏楚楚在裴斯承的眼中,性格活泼的不像话,现在挺着一个大肚子,时时刻刻都需要关注着,需要护着,避免一大一小出了什么意外。
而裴哥哥在宋予乔的眼中,就是男神,可以跟在她身后帮她收拾烂摊子,可以将她和宝宝都照顾的无微不至。
有时候,躺在床上,裴斯承问,“傻丫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我走了这一趟不回来了呢?”
宋予乔回答:“那我就一个人将小火生下来喽,然后给他找一个后爸,就不要你了。”
这当然是宋予乔随口开玩笑的话。
如果当真问她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不知道,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这种可能性。
在她的心里,裴斯承就是无所不能,就是她一个人的唯一,就是她夏楚楚的裴哥哥。
裴斯承疑问了一句:“小火?”
宋予乔重重地点头:“是啊,裴小火,我给他起的小名,红红火火。”
………………
到宋予乔肚子里的宝宝八个月的时候,裴斯承陪着她去医院做了一次产检,胎儿很健康。
宋予乔反手握着裴斯承的手,“其实小火在我肚子里一直特别乖,从来都没有过闹腾的时候,刚开始有一点孕吐,一点都不严重,到后来就特别乖了。”
裴斯承看着宋予乔尚且稚嫩的面庞,便将她在怀里搂的更紧了。
医生的话,裴斯承都特别认真地去听去记,恨不得将每一个字都印刻在脑子里,在回来的一路上都在重复着。
这段时间,是宋予乔内心最开心的时候了,她在裴哥哥的羽翼下,当真是无所顾忌的飞啊飞,好像是徜徉的小鸟一样,一双翅膀都已经扑腾地累了。
裴斯承为宋予乔买了防滑拖鞋,浴室的地面上也都铺上了防滑垫,防止宋予乔摔倒,然后,每天晚上下班后,都会陪着宋予乔在外面的花园内散步,俨然是新婚的小夫妻的模样。
但是,两人都暂时没有提起过有关于结婚的事情,毕竟宋予乔的年龄还没有到。
宋予乔心里想,其实不回去中国办结婚证,就去拉斯维加斯也好呀,在异国领结婚证,想一想都是一件特别浪漫的事情。
………………
在有一次去医院产检出来,两人携手在路上走,却无意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予乔脸上原本开朗的笑,一下子就消弭不见了。
就是这个女人,她说她叫张梦雪,是裴哥哥原来的女朋友,然后就是因为她,宋予乔才会受到蛊惑离开了。
张梦雪自从上一次来到洛杉矶,中间回国了一次,暂时就一直留在洛杉矶,在一个芭蕾舞剧团里。
“裴斯承,好久不见。”
张梦雪在看见裴斯承的时候,首先打招呼,就是一句好久不见。
不知为何,宋予乔听了之后,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好像张梦雪的这一句好久不见,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一样。
张梦雪的目光落在宋予乔已经很大的肚子上,目光里全都是惊诧,不过,她也仅仅是目光表现出来的惊诧,在与裴斯承对话的时候,语气也没有一丝一毫地变化。
裴斯承与张梦雪说了两句话,就想要带着宋予乔转身离开,张梦雪在身后叫了他一声:“裴斯承,你先等一下!”
张梦雪情急之下,竟然直接伸手抓住了裴斯承的小臂。
宋予乔皱眉,直接上前一步,将张梦雪的手打掉,怒视着张梦雪,眉毛蹙起,似乎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目光里全都是警告。
张梦雪看了宋予乔一眼,转过来对裴斯承说:“我想单独跟你说两句话。”
十九岁的宋予乔,比起现在来,真的不懂事,她直接就问:“为什么要单独说?我也要听。”
张梦雪笑了一声,不过这笑声在宋予乔听来,好像多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裴斯承拍了拍宋予乔的背,“你先过去那边等我,等我三分钟。”
宋予乔两腮都气的鼓鼓的,“这么久啊,两分钟,我只等你两分钟,你要是不过来,我就自己走了啊。”
这样讨价还价之后,宋予乔才扶着自己的肚子,慢慢悠悠地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但是目光却一直盯着这边的裴斯承和张梦雪,还对裴斯承又补上了一句“只等你两分钟哦,现在还有一分五十秒!”
宋予乔盯着张梦雪的目光里,全都是写满了敌意,张梦雪轻而易举地就感受出来了。
张梦雪向着长椅上的宋予乔扬了扬下巴,看向裴斯承:“她真是一个小姑娘,裴斯承,你整天和她呆在一起不觉得累么?还要哄着她,顺着她?”
裴斯承揉了揉眉心,“与你无关。”
这样四个字,张梦雪的心好像被针刺了一下,好像原本还因为彼此有假的婚约在身,和裴斯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现在,就算是那种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全然都消失了。
就算是裴斯承对她没有一点点感念,但是现在的这些话,也太过于伤人了,张梦雪的心脏抽搐了一下,痛的好像渗透出鲜血。
她苦笑了一下:“对我永远都是用这种口气么?不冷不热?我们现在已经完全撇清关系了,你把我当成和郑嘉薇一样,是你的朋友,不可以么?我有时候只是关心一下你,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在异国他乡,同作为中国人,难道互相关心也都有错了么?你就偏偏要这样拒人千里之外么?”
张梦雪说了一大段话,将内心里的不满全都宣泄了出来。
不过到底是懂了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