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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奴才不知道程老出门的原因,但奴才知道陛下喝完了程老的雀舌,程老在哪里都会急着赶回来的。”小德子低头说着。
阿九挑眉,“真是个坏透了的奴才。”
“谢陛下夸奖。”
雀舌一茶是程老的最爱,但郑国却没有,要在西北之地方才能得到,所以往年同西北之国交换商品得来的雀舌都赏给了程老,程老爱之如命。
以前阿九十岁的时候,来程老处扒开了程老珍藏的雀舌,谁知道雀舌不仅泡了茶清香溢口,就连干着吃也是清脆可口,于是阿九愣是将雀舌嚼着吃了许多,一旁的下人吓得跪在地上直哆嗦,口里还直喃喃道,“程老会杀了我的。程老会杀了我的。”
听的阿九是一愣一愣的。
程老回来的确差点杀了她,气的程老捧着雀舌的罐子差点就晕在了当场。
程老这人就连阿九她爹都得敬重几分,更何况阿九。
先皇可劝了程老好久,允诺程老就不允许阿九进出她的住所,还有往后阿九为帝时所有的雀舌都进献给程老,方才平息了此事。
阿九如今想来可是觉得好笑,今年的雀舌量本就不多,小德子这个奴才又抓了一大把泡了茶,可不伤透程老的心。
从小德子抓走雀舌的那刻起,只怕就有人去通报了程老,果然不出阿九所料,阿九刚喝下第二口,程老就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
“不孝崇仪,不孝崇仪啊!”程老就立刻端走了还在阿九跟前的茶壶,连带着阿九手中的茶杯。
阿九笑了笑,“程老不招待我,我就自己……”剩下的话,阿九瞥见门口的人影就咽回了肚中。
阿九是真心不明白程老和傅衍是怎么走到一块去的。
程老不让阿九进出他这里,竟然带了傅衍过来,阿九惊呆了。
直到傅衍喊了句陛下,阿九才缓过神来,喊了句皇叔。
本来是阿九找程老对话,如今变成了阿九程老,和傅衍,阿九很是想不通,印象中的程老基本是不同傅衍交流的,如今竟也站在了傅衍这边,真不知她这位皇叔有多么大的魅力,都能将程老吸引住。
“往后阿九都不允许来我处,碰我的雀舌。”程老将茶壶护在怀中,坐在离阿九远远的对面。
“衍儿向来觉得程老这嗜茶的好性情在如今看来真是可贵。”傅衍迎合着笑笑。
阿九惊呆了,衍儿!这是个什么称谓?所谓不要脸,皇叔可真当属第一。
“让怀晋王取笑了,活到七八十的光景,也只觉得能爱一门茶是极好的了。”程老缓了口气,握着怀里的茶壶给傅衍倒了杯茶。
就这么一句话,就收买了程老,她暗暗揪了下自己的大腿,希望自己看到的都是梦,但她失望了。
“嗜茶,也要有好茶可嗜,这雀舌可算是茶中之君了。”阿九说着翻了个茶杯送到程老跟前,眨眨眼示意程老倒一杯,可程老转了转,离得远远的。
阿九的手顿在空中,傅衍在一旁笑着,阿九觉得君王之颜荡然无存。
傅衍抽出她手中的茶杯,递向程老。
“程老,衍儿有些朝政上的事不大懂,不知程老可否教诲?”说着傅衍将茶杯晃了晃。
然后阿九又惊呆了,程老竟然给他倒了茶!
傅衍将茶端给阿九的时候,阿九感叹人比人为什么差别那么大。
她在程老处坐了一下午,听完了程老同傅衍讲的四书五经朝政大事,就连当下的帝都风气都讨论了一遍,完完全全的忽略了她这个还在一旁的陛下。
直到临走时,程老喝完了一壶茶,才想起来身边还有这么个阿九。
“不知道,阿九来凤阁有何事?”程老伸了个懒腰。
阿九趴着桌子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摆了摆已经发麻的腿,“程老,阿九是想问,您觉得我舅舅的儿子陈衡,如何?”
程老顿了顿,似乎是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子衡啊……”
敦亲王曾觉得陈衡是个可渡之才,于是同杜莹商量后送了六岁的陈衡在程老处学读一年,学名子衡,衣食住行同程老随行,这也就是为什么阿九会直接来找程老的原因。
她坐直了身子,看着陷入回忆的程老。
一旁的傅衍问道,“陛下怎么突然问起小世子?听说昨天这位小世子还受了些伤呢?陛下去看过了以为如何?”
没由来的一句打断了程老的回忆,阿九瞅了傅衍一眼,“是呢!昨日我去王府,敦亲王愣是没让我进去看。”
“程老还会去看您的学生,说明这个学生一定很好!”阿九顺着话接道,她总算是将话题扯了回来。
“子衡好是好,四书五经经注讲义无所不通,只是不大爱同其他人讲话,性子冷邦邦,话语也爱损人。”程老又继续念叨着。
阿九点点头,趴着桌子问着,“那为人呢?为人如何?可会做一些不正当的事?譬如撒谎?”
程老被阿九问的一愣一愣的,摸着寸短的胡子,“你平日里都不会提及子衡,如今不过是去王府看了一眼就要问这么多事,难不成子衡骗你受伤了?”
“…”阿九一顿,发现旁边的皇叔也正是同样的表情,她自己也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想着怕自己把陈衡得了时疫并且又派文祥祥去调查的事,就心虚的笑了笑。
“额,呵呵!寡人只是问一下啦!敦亲王如此重视自己的儿子,寡人也要想想能不能让他也任个一官半职的,方不负他年少才茂。”
她也的确是不想辜负他年少才茂,这偌大的帝都,稍微有些才气的孩童都被傅衍一一叫去过王府,这就是为什么传到我耳朵里的是傅衍偏爱同性多一点。
据说陈衡染上时疫前一日,也就是她昨日下朝后听到这位小世子被胸口碎大石的砸中了右臂前一日,傅衍还正准备叫着陈衡去他王府里,谁知竟出了这等事情,傅衍也只能作罢。
阿九想着若能任官于陈衡,至少自己这边又多了一个可用的人才,更何况这位小世子也是一直认为傅衍是大奸臣。
程老听后对阿九赞赏一笑,“难得你有这份心,子衡并不是会撒谎的人,只是任职一事我劝阿九三思啊。”
“为何?”阿九正欲问清楚,被傅衍一把拽住了。
阿九歪头看着他,他一笑,“程老年纪大了,今日也累了,阿九何不让程老好好休息呢?”
“……”
“哎!还是衍儿有尊老的心思,不像你这个小毛头,浪费了我那么多的雀舌,往后西北来的雀舌,你可都要如数拿给我。”说罢就喊人将阿九和傅衍轰出去了。
☆、第6章 六
在阿九眼里,其实蛮不喜欢同傅衍独处的时间,就比如程老将他们轰出去的时候,她也就只能同傅衍一起走。
她说,“朕要先回御书房了。”
傅衍:“正巧臣还有些折子没有看完。”
她说,“朕觉得累了先去寝殿休息了。”
傅衍:“可现下才不过午时而已,早睡会折寿的”
她说,“那朕还是先去御膳房传膳吧!”
傅衍:“多谢陛下,臣也正好未吃。”
阿九笑笑,“寡人同皇叔还真是凑巧呢?”
傅衍躬身应和道,“这是臣的荣幸。”
得,阿九败给皇叔了,最后只能选了个回御书房看折子。
她同傅衍走着,觉得她应当是走在前头的,可是看不见傅衍的脸色不知道怎么应答,走在傅衍后头也是看不见傅衍的神色,而且极度不像话,最后只能同皇叔并肩走着。
“陛下,臣斗胆问一个问题!”
阿九咧着嘴,傅衍这人还会用斗胆!真是令她吃惊。
“皇叔请说。”
两个人同步走着,身后的小德子带着一众的宫女侍卫离的远远的,阿九稍稍侧过头瞥了瞥,心里可是骂了好几遍小德子这个死奴才。
“陛下在此之前从不问及子衡,今日突然问起,臣很是不理解,陛下可否告知臣,若是子衡为臣位,可不是还要臣来起草诏书,封臣位?”
阿九顿了顿停下脚步,她抬着头看着天,叹了口气,不过是想要培养自己的属臣而已,皇叔竟然将她看的透透的,她很是伤心。
“朕有爱才之心皇叔又不是不知,昔日选新臣之事,严储清也是才华横溢被朕看上,如今子衡不过十岁,当属青年才彦,朕很是怜惜,想将他培养为这郑国的属臣,朕的臣子,皇叔,难道这有何不可么?”
阿九歪着头看着傅衍,只见傅衍一笑,日光的映衬下,傅衍的这一笑倒是令阿九惊了心神。
“臣不也是陛下的属臣,难道陛下就没有爱惜臣之心?”
阿九挑眉,依着傅衍的这番话,是要自称臣妾的节奏了,她内心非常的不安,一口吞下傅衍这么大的权势枭臣,阿九可消化不了。
她正回脸,缓步走着,模棱两可的回道,“不,皇叔可不一样,皇叔比起那些新臣,已经出师了。朕自然是要爱惜的,所以朕就把满朝奏折交给皇叔打理,方不负皇叔满贯才华学识。”
“臣以为是陛下不精明才将这满朝政务交由臣打理的,原来竟是爱惜臣!”傅衍跟在阿九身后嗔道。
阿九一脸黑线,这样的皇叔吞她的权势也就算了,就连她的颜面也不放过,幸而那些奴才离得远,她此刻才理解为什么小德子离得远远的,就是怕皇叔损的她无颜面,她到底是该感谢小德子这个死奴才,还是要惩罚他的先见之明。
她沮丧的不想讲话,一直在前头慢慢走着。
“陛下,前面有台阶。”
傅衍的话响起阿九才回过神来,她竟发着呆走到了御花园的凉亭处。
“陛下心不在焉?”傅衍虚着托了阿九的胳膊一把,阿九不自然的收回胳膊。
“朕只是在想事情。”
“想着外出的严储清和尹正的官事还是敦亲王的小世子?”
阿九上了台阶,“朕在思考国家大事。”
“陛下的奏折和国家大事不都是臣解决的么?”
“朕脑仁疼?”阿九坐在石桌前。
“那陛下应该回寝殿!”
“朕累了,朕忽然想歇歇,朕心累,皇叔你赢了,那满御案的奏折都给你了吧。”阿九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虚虚的说了声,她忽然觉得皇叔这人真乃神人。
她堆积如山的奏折没能压倒他,到让他神气起来,阿九觉得自己还没有□□之前就会被傅衍埋汰死,她一下子就趴到在石桌上。
她没有想到傅衍也坐在石桌前看着她,“让臣放着陛下一个人在这里,臣不放心。”
阿九抽出手来指了指满园以小德子为首的宫女侍卫们,“他们不都是人么?”顺着阿九的手指过去,小德子甩甩拂尘拱了拱身子,阿九觉得小德子真的是嫡亲嫡亲的亲人了。
“臣还是不放心!”
阿九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到傅衍的身后,顿时气神就上来了,准备解释的话也咽回了口中。
“文史官来了,有他陪着朕,皇叔可以安心了。”
傅衍顺着阿九的眼神看过去,文祥祥蹦哒着从花园的另一处过来。
文祥祥本来还是很欢悦的面容,一见到傅衍谨慎了许多,到凉亭处朝阿九和傅衍作揖。
阿九发现文祥祥的到来倒没令皇叔有多么不开心,只是听着阿九那般说,然后便起身道,“既有文史官陪着,臣便告退了。”
说着便离去了,阿九看着傅衍的离去,心里不知有多畅快,然后便召了文祥祥同坐,和文祥祥相处起来就没有这么多事,就连心情也欢畅许多。
“陛下怎么会同怀晋王在一起?”文祥祥刚坐下便开始问。
“在程老处无意碰到得,可程老却貌似更喜欢皇叔了一样,在皇叔的魅力下,程老不会转投皇叔吧?”阿九后知后觉,程老在转投,这江山干脆让给傅衍得了。
文祥祥摇摇头,“不会,虽说这怀晋王的魅力老少皆宜,可程老前五十多年都是阿九你爹培养的,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说的对。”阿九点点头,手指捏着翻花的袖子,往桌上趴了些,凑近着文祥祥小声道,“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阿九所指是陈衡时疫和城郊莫家院一事。
文祥祥了然于心,拍拍胸脯道,“阿九交给我的事,我自然会查清楚。”
“那情况怎么样?”
“我去城郊莫家院看了看,偌大的院子里,的确是有得了时疫的人在里面歇着,约摸有二十来个病人,在莫家院内吃着别人带过来的食物,也只有一个大夫在里头看着,但是院外有人把守,我也并未看见怀晋王,可依我看,门外看守的头目像是怀晋王府里的吴明侍卫。”
阿九缓缓坐回去,心里打着些小九九。
“这么看来,此事当真与皇叔有关?”仿佛是加重了语气,听的文祥祥不免觉得有些问题。
“阿九不信。”文祥祥站起来,“我可以带陛下去当场验证,还是说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