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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如山大惊失色,心如刀割,凄然泪下,哽咽道:“蔓儿,你不必委屈自己,如果你当真觉得兰陵王府是火坑的话,不如咱们一家人一起逃走吧!放心,父亲会木工,也会泥瓦活,只要勤劳肯干,总会有活路的!”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从“连如草”到“连如山”,竟然是因为蔓儿承诺为连家“鞠躬尽瘁”而换来的!他能够唤连老爷一声“父亲”,也是蔓儿以一生的幸福为代价给换来的,而不是连老爷的真心真情。
蔓儿连忙劝说道:“阿爹,不用太担心了,女儿的武功不错,有自保的能力。如今是个乱世,咱们一家人如果贸然逃亡的话,也许要不了一天,就会被抓回来。果真如此的话,那就没有活路了!不如,咱们徐徐图之,阿爹带着阿娘和弟弟妹妹先去祁连山一带安定下来,日后女儿会设法脱身,再和爹娘汇合。”
连如山眼神一黯,觉得自个儿就是个没用的父亲,连女儿都保护不了。伤心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一件事情,疑惑的问道:“蔓儿啊,你什么时候会武功的,阿爹怎么不知道啊?”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蔓儿知道,她迟早必须给父母一个交代。
“阿爹,女儿跟随师傅学医的时候,遇到一个世外高人,那是一个跟神仙一般的奇人。他会很多奇异的东西,不但武功堪称天下第一,而且还会制作很多奇妙的暗器和武器,锐不可当!”
蔓儿看着连如山,眼眸亮晶晶的,闪耀着智慧和自信的光芒。
连如山的心头一暖,紧绷着的神经,渐渐的缓和了下来,哑声道:“这就好,这样阿爹就放心一些了。不过,只留你一个人在邺城,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你连个帮手都没有。”
说罢,又忍不住黯然神伤,泪光闪闪。有心想要给女儿留一个帮手,苦思之下,竟然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身为庶子的他,人微言轻,穷困潦倒,哪里还有可以托付之人?
蔓儿递过去一条干净的手帕,连如山木然的接了过去,黯然拭泪。
“阿爹,蔓儿明天就去人市,挑选一些合适的人,好好训练几个月,等蔓儿出嫁的时候,当可以选出几个得用之人!”蔓儿和兰陵王大婚之期,定于六个月之后,以她多年特警的能耐,加紧训练出几个可以信任的手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连如山无奈的叹息,垂泪道:“明天,阿爹陪你一起去,你一个女孩子不好抛头露面,就做男子打扮吧!”
“是,阿爹!”蔓儿感动极了,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个跟自己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古代汉子,给她的感觉,当真跟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是那么的温暖、亲切和慈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几乎是一样的,也就是口音有点区别而已。
当晚,蔓儿坚持让父母和弟弟妹妹都留在了莲香居,坚持不让他们回去以前下人住的那个破败嘈杂的院落里。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阿娘苏氏一边喝汤,一边直掉眼泪。
这样奢华的享受,是用女儿一生的幸福换来的,每念及此,她的心都会揪成一团,疼痛难忍。
长夜漫漫,蔓儿和父母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好不容易,天终于放亮了。蔓儿叫醒弟弟妹妹,又拉上父亲,一起在后花园里练武,教他们一些简单而实用的防身术。
第12章 拽拽的男子
蔓儿身穿一袭宝石蓝的男装,装扮成一个富家公子的模样,在连如山和宋群的陪同下,去了位于西市的人市。
所谓人市,就是奴仆交易市场。说是奴仆交易市场,其实也差不多就是奴隶交易市场。如今的社会,虽然已经是封建社会了,但是那些签了死契的下人,其实跟奴隶一样,完全没有人身自由和保障。
“小姐,这个人市,是齐国最大的人市。每一天,在这里交易的奴仆,少说也有一千人。小姐不用急着做出决定,慢慢的看,挑选最合适的。”宋群主动充当了解说员,为蔓儿指点迷津。
蔓儿点头微笑,目光穿过那铁栅栏,一一扫视着那些挤成一堆的奴仆。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一下就吸引了她的视线,这个男子身强体壮,气质独特。虽然穿着一身破旧的粗布衣衫,脸上也有脏污的东西,但是他的眼神清澈深邃,带着某种坚定和倔强,在一堆瑟缩的、乞丐一般的奴仆之中,显得鹤立鸡群。
“小姐,这个男子的武功应该不错。”宋群靠近蔓儿,跟她低声说了一句。
蔓儿又看了那男子一眼,对上那清澈从容的眼神,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转身看向一直跟随在后面的那个伙计,用手指着那个男人,询问道:“这个人我想要买下,得多少银子?”
“回贵人的话,十两!”伙计非常高兴,声音又脆又亮,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这个男子拽得要命,每次有买主来挑人,他的眼里都会迸发出渗人的寒意,把买主都给惊走了。接连一个月过去了,依然没能脱手,眼看着就要砸在手里,血本无归了。东家可是说了,要是今天再卖不出去的话,就要扣掉他一个月的工钱了。
今天,终于有客人看上这小子了!更难得的是,这个怪异的小子,看这个客人的眼神还算温和,没有那种彻骨的寒意。
小伙计的心里,奔腾着喜悦的洪流。
嘿嘿,这个月的工钱,可以保住了!
小伙计的得色太明显了,蔓儿就咧嘴笑道:“哦?高兴成这样,莫非是个没人要的?既然如此,那就五两银子好了!”
“啊?!”小伙计顿时呆若木鸡,心儿从云端跌入冰窖,为自己的得意忘形而后悔不迭。
那个男子冷眼旁观,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五两银子,可不少了!本来,我还想说三两银子的,只是看你给人干活也不容易,心就软了几分。”
“五两啊?”小伙计愁眉苦脸,想要讨价还价,连如山已经飞快的插话了:“五两?太贵了,二两!”
“二两?”小伙计惊诧的瞪了连如山一眼,本来还想说一句“你不如去打抢好了”,话到嘴边,又硬是咽了下去。他生怕得罪了客人,这笔买卖做不成,那可就糟了。改口道:“最少五两,再不能少了,再少的话就赔本了!”
可不是么?那个拽得不得了的奴仆,当初可就是五两银子买下的。折腾了一个来月,光粮食就浪费不少,五两其实已经是赔本的买卖了。不过,甭说是五两了,哪怕只是二两,他和东家也都恨不得可以立刻出手,把这令人觉得渗得慌的奴仆给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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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父爱如山
蔓儿将他心底的慌乱看在了眼里,就忍住笑,很坚定的道:“三两,就三两好了!多一钱银子,就不买了!爽利一点,磨磨唧唧的,我还得买几十个人呢!”
小伙计一开始听得愁眉苦脸,待听到后面,就不禁咧嘴笑了。嘿嘿,这位小少爷可真是贵客,要买几十个人,这可是大买卖哟!这么一想,心里就乐开了花,当即就爽朗的笑道:“行,就三两!”
蔓儿点点头,又看了那个拽拽的男子一眼,,那男子对上她的目光,眼里竟然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
蔓儿不禁一愣,觉着这个男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人。他的身上,似乎有着什么秘密,让她兴趣大增。
诳了一圈,蔓儿看中了五户人家,基本上都是三代同堂,五十来岁的老妪和老叟,三十多岁的中年夫妻,带着几个十几岁的少年。每个人的长相都很普通,非常大众化,而且都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属于一融入人群,就不会被轻易发现的那种。
五户人家,老老少少一共有三十多人……这些人,非常巧的,都是来自一个村子里的人,村子里遭遇了土匪,死伤大半。剩下的人实在是没有活路了,就一起找到人市,自卖自身。
蔓儿很满意,这样的人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可靠的。
另外,在宋群的协助下,蔓儿还挑选了五十多个十五岁到三十岁的男子,其中有十个是有武功底子的,三个人的身手不错。
付了银子,又去官府办了手续,连如山看着眼前那黑压压的人群,眉头紧皱,担忧的道:“蔓儿,你买这么多的人,如何的安置?”
蔓儿笑道:“这个问题无需担心,蔓儿昨天就跟爷爷说好了,将西北角的那个闲置的院落暂时给我们用几个月。”
“哦,这样啊,这就好。”连如山叹了一口气。其实,他最担心的问题,不是住的问题,而是吃喝的问题。将近一百来人的嚼用,可不是个小的负担啊!
可是,看到女儿满脸的自信和坚定,他就没有办法开口说什么。也罢,大不了明天他就厚着脸皮,去跟连老爷提前讨要一点安家费,先帮蔓儿度过这个难关再说。那个兰陵王府的水太深了,蔓儿是得抓紧调教出一批可以信赖的奴仆,带去兰陵王府。
连府西北角的那个院落,叫榕园,因为庭院里有一棵大榕树而得名。这个园子是个三进的大院落,据说空置了有五六个年头了,非常的破败,不过胜在房屋众多,有二十多间。安置九十来人,不是什么难事。
蔓儿带着大群的人,穿过街市,从连府西北角的那个小角门进了榕园。很意外的,连老爷居然已经派人将榕园给打扫干净了,还点了几堆艾草除晦杀虫,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蔓儿,留出一间正房,我和你阿娘搬过来住,帮你看着这些人。”连如山对女儿笑道。
蔓儿断然回绝:“不行,这样破败的地方,怎么能让阿爹阿娘过来住!我不答应!”
父爱如山啊!
蔓儿深以为然,心里暖和和的。
第14章 落荒而逃
连如山就笑道:“这个地方不错了,比起咱们以前住的地方,可要好上不少了!至少,这里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地方,而且如今没有人敢轻易的欺负咱们了!蔓儿就放心好了,阿爹和阿娘心里有数,你既然买了这么些人来,总得有信得过的人帮你把把关,看一看哪一些人值得信赖吧?”
听了这一席话,蔓儿又心酸又感动。
是啊,以前一家人住的地方,可不是比榕园还要破败十倍都不止么?而且,就那么一个两进的小院落,也挤了好几十个人。
连家的人,也包括那个连老爷,都木有半点人情味!再怎么说,蔓儿的父亲,也是连老爷的亲生儿子啊!怎么就,怎么就能那样的狠心呢?
一念及此,蔓儿真心的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看来,当前这个社会,比她想象中还要更荒诞更不堪。未雨绸缪的各种准备工作,或许得加快进程啊!
蔓儿沉声喝道:“来人!”
“小姐请吩咐!”宋群应声而来,蔓儿看向他,吩咐道:“安排下去,这里的一切由五爷(连如山)负责,你从旁协助,训练和安全问题就交给你了!”
目光灼灼,语气坚定凌厉。
宋群恭敬下拜,一头点地,声音洪亮:“然!小的遵命!”
蔓儿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这么恭敬顺从,微微一怔,随即唇边闪过一抹笑意,道:“去忙吧!有事去莲香居禀报!”
“诺,遵命!”宋群恭声退下。
蔓儿展颜一笑,抬眸看着连如山,殷切的道:“阿爹,孩儿陪你们去二进院落的正房看看,如何?”
连如山点点头,和蔓儿并肩而行。
二进院落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两间,庭院里还有几棵果实累累的梨子树,给这座破败的院落增添了几分生机。
正房的东屋,床铺桌椅被子等均一应俱全,堂屋也摆放了必要的摆设。西厢的小库房里,居然也有不少米粮菜蔬。
一个管事模样的笑着迎了上来,大礼参拜:“拜见十小姐。”
“哦?原来是钱管事啊,找我有什么事啊?”蔓儿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很快就准确的判断出,这人就是连府的内总管钱婆子,外号“钱扒皮”。在过去的日子里,没少克扣蔓儿一家的各种用度,是连夫人的忠实走狗。
钱婆子干笑道:“老爷吩咐,这榕园的柴米油盐和日常用度,都由奴才负责。还需要多少,请小姐尽管吩咐,奴才这就亲自去大厨房领取。”
蔓儿没有看她,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那棵梨树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不疾不徐的道:“这样啊,不敢劳烦钱总管,每个月给我三十两银子就够了!现在,就给我三十两好了,油米柴盐我让人去买就是了!”
三十两?一个月?!
钱婆子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样子。
蔓儿笑着补充了一句:“三十两,包括莲香居的嚼用,日后莲香居也自己开火,不去大厨房领饭菜了!”
“诺,小姐请稍等,等奴婢去跟老爷请示过后,就把银两送去莲香居。”钱婆子对上蔓儿那凌厉的眸光,心里不禁颤悠了一下,连忙落荒而逃。
第15章 想要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