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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 (2)
我挣开他,盈盈拜倒:“十四谢过秦公子。但十四仍有一事相商。”
他大笑,显是未料到我竟得寸进尺:“但说无妨!”
我脆声道:“十四求公子将月焰赏我。”
他失笑:“月焰本已赠你,是你以它为凭交与李裕,与我定下今晚之约,何需再求?”说完,意欲解去腰间的玉饰。
我着急地去牵他衣袖,他停下动作,俯身向我,目光灼灼,笑意明显。我顿觉不妥,随即松了手,含羞道:“公子赠我,意在示好;于今相谋,志在沽金!”
“哦?”他不解。
“公子既已将月焰赠予十四,月焰是否当真已归十四所有?”我好像是在明知故问。
“当然。”
“好。月焰既归十四所有,十四即以月焰向公子沽金千两!愿公子成全!”
他扬起浓眉,沉吟道:“你要千两黄金何为?”
我低声回道:“十四自有所用。”
一丝阴霾重现于他眸中:“你怎知小小月焰价值若许?”
我到底年幼,有些得意地扬起小脸道:“十四自幼蒙恩师教诲,十四识得,小小月焰价可倾城,又何止千两万两!但,十四只向公子沽金千两。”
他忽然有一刹那间的沉默,眼中,有我瞧不懂的复杂神情,沉声道:“你当真不知我是何人?何等身份?”
我摇头。今晚,这是他第二次相问。但我确实不知。
难道他的身份除了富贵之外,更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你既不知我的身份,何以认定我可以等闲许你黄金千两?”
“十四,你以月焰向我沽金千两,是不是想要赠予杭州城外昭庆寺的那个书生?让他去找你娘,作为墨荷的赎金?”
我没料到他竟然知晓林邑谦的存在,不敢相瞒,只得点头称是。
一瞬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一抹深不可测的痛楚,明明白白映在他的眸底,随即掩于冰冷的容颜中。
他轻轻颔首,似在沉吟什么,口中无意识地说着:“好,好,好……真是个绝妙好计。”他一连说了许多遍“好”字,说到后来,连我都听得出他声音里难抑的痛楚与挣扎。
可是,等到他慢慢转过身来面向我,整个人似已变成一把冰冷的利剑,一字一句,以无比残忍的锋利,在我头顶劈下:“原来,你花费诸多力气,只为成全昭庆寺内那个窝囊废?!你听着,你,既然自愿送到我船上,我当然会笑纳;我答应你在先,墨荷,我自会还你。但是,我可以向你担保,不出一月,她自会亲自将自己送到我凤凰宫!”
“秦公子――”我顿时花颜失色。
他傲然更正我:“我不姓秦!我姓钱名鏐,字俱美!你可听清楚了?!”
“你说什么?”我惊呼掩口。
这么说――他,他,他……如同电光火石一般,我蓦然醒悟,眼前这个桀然玉立的身影,竟然是堂堂吴越国国君钱镠!钱、秦音相近,他以“秦”字隐姓,也是取其近。
“来人――”他扬声道。
船舱内立刻跃出十数名侍卫,齐齐跪倒在他近前:“陛下!”
就在顷刻间,他的神色已恢复如常,只是眉间的那一抹冷淡,让我的心,如坠古井。
他转过身,不再看我一眼,语气中,更是不带丝毫温度:“将她押至后舱,好生看管。如有意外,我让你们尽数为她陪葬。”
“是!属下遵命!”
一瞬间,我嵬然倒地。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 (3)
片刻之前,他还是我梦中的良人,驾舟而来,缱绻旖旎,满足了我所有少女的幻想;可是,片刻之后,幻想即被无情地撕碎,只剩一地可悲的羞辱,提醒我自己方才的卑微。
我一早料到他身份的非同寻常,一早料到他的尊贵矜持,我以为自己好命,织女娘娘听到十四的乞愿,果真赐予我以如意郎君,且富且贵,恩爱连绵。所以,我自作主张,以身犯险,只求自救、救人。
原来真如兰溪师傅所言,一个女子,纵心比天高,奈何命比纸薄。
十四儿,自幼失诂,长于青楼。见过太多明月楼内的红颜,豆蔻明珠初长成,一朝瓜破,沦为千人掌中的玩物。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等到年老色衰,再被人似猫儿狗儿般的厌弃。好一点的,至多成为别人的妾室或着侍姬。对于这些女子而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绸缪束薪,三星在天”,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美梦。
但,今晚之前,十四以为自己的将来,仍是有一线生机的。为此,我年年月月,藏身于南瓜棚下,偷听牛郎织女的私语,只愿得赐一位良人,自此,白首不相离。但是,织女娘娘却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她赐予十四的良人,竟然是这吴越国的国君!
留下来,成为他众多嫔妃中的一个?或者只配做一名宫人,红颜老死,不见君王?可是墨荷,却因着我的失策,从此永远失去了和心爱之人厮守终生的机会。
十四儿,你有何面目残存于这天地间?你有何残念,可苟活于这尘世中?
一股翻滚的血气,从心内直涌向口唇,我咬紧牙关强抑住。我虽年幼,但自恃天资过人,虽人前和顺委婉,实际内心自视甚高。几曾受过这等变故和羞辱?
我轻移莲步,向后舱走去。
前后都是侍卫,但,我还是有一线机会的。
虽然时值小暑,但是晚风中已经有了些许凉意。我悄悄回转身,看向身后舷板之上的良人。晚风扬起他的一角衣袂,一瞬间,我看见月焰,如此静好地自他腰间垂落。
我不觉露出笑容,毫无预兆地,如落花一般,飘然向曲水深处坠去。
在入水的那一刻,我分明听见高高甲板之上由侍卫们发出的惊呼声,抑或还夹着他的叹息,但对我都不再重要了。
妖娆的水草轻轻缠住我的丝履和裙角。恍惚间,我听到自己在唱歌,仿佛自己已化身为洞庭湖上的越女,击桨踏歌,歌声清越而悠扬,穿过浩渺的洞庭湖水,婉转不去。
第六章 始是新承恩泽时 (1)
“十四小姐,十四小姐――”
我轻轻摇头,是什么人非要在这个时候扰我轻眠?我好想再睡一刻,难道我又贪睡,耽搁了先生的课程?
我不禁低喃出声:“十四这就起来,先生不要罚我,十四来了……”我仅着小衣,沿着青石小径向书房疾走,身后是碧云和娇杏拿着书包和我的外衣,跟在后边急急唤我。忽然,我脚下一滑,跌落在青石地上,脚踝处痛楚难忍,可是我着急起身,一连试了几次,丝履内火辣辣的疼,就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我又急又怕,眼看着师傅的戒尺高高地自我头顶落下,我吓得握紧双拳扑进碧云怀里大叫:“碧云救我!”
“十四小姐醒醒!十四小姐醒醒!”
我挣开双眼――身旁不见碧云,只有几张陌生的面孔,见我醒来,莫不是满脸喜色,其中一个旋即离去。我坐起身,看着面前这几位陌生女子,自己这是在哪里?方才那一幕,莫非是梦境?
我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并不是自己平日里常穿的罗衣,而面前三位女子的装扮,应该是宫人无异。
一瞬间,我有些恍惚。
其中一位年长一些的宫人,近前一步,先为我奉上热茶,服侍我漱口。另一位,则在身后用木梳轻轻为我挽起长发,力道轻柔,仿佛生怕弄痛我。身量看起来最小的那个宫人,则手举铜镜,半跪于我身前。我看着铜镜内的自己,只见身后为我梳妆的宫人手指轻捻,半盏茶功夫,长发已经被她巧手束起,在耳畔挽成松松的双髻。年长一些的宫人从妆匣内拣起一只金簪,斜斜地插入我右边的发髻内。
我苍白的颊上现出一抹笑容,轻声问道:“敢问姐姐,这里是凤凰宫么?”
三名宫人齐齐向我深施一礼,回道:“回十四小姐,这里是清平王府的西暖阁。”
我再问:“你们是清平王府的家人?”
其中那个小宫人宛尔一笑,嘴角现出一个梨涡:“十四小姐,我们几个都是王妃的近身宫女,王妃因爱惜十四小姐身子,特地着我们过来,让我们好生服侍着!”随即指着年长些的宫人道:“这是韦玉姐姐,这个是落霞,我叫――青绫!”
我起身下地,还一礼:“谢谢各位宫人姐姐。”
韦玉笑:“十四小姐别见笑,青绫这丫头年纪小见识浅,王妃不知责罚过她几回,总改不了这多嘴的毛病。”
青绫立刻冲她吐个舌头。
韦玉并不真恼,轻笑道:“紫云已经去回话了。王妃吩咐,十四小姐一醒,就去传孙太医过来请脉,怕是这会子已经在路上了。”
我心里又许多话要问,千言万语,对着几个宫人,只能暂时咽下。
门帘轻启,又有四、五个宫人罗贯而入,手里捧着各色食盒,不一会,便布好了一桌饭菜。
韦玉忙道:“膳食已经齐备,请十四小姐好歹用点。”
我依言落座。饭菜很清淡,于清淡中见精致。我也不多客套,刚刚见到这满桌的饭菜时,我真的有饥肠辘辘之感。自己虽年幼,也从未远足,全因着十一载的名师教养,杂学博览,才能够在这宫门深禁的花团锦簇中,勉强做到不失礼。
才吃两口,我隐约听见外屋有通传声,似是太医到了。我轻移视线,只见服侍我进食的几个宫人均神色如常,于是,我也不复多言,就着半碗热汤,又进了一些米饭。
韦玉见我放下碗筷,随即向另一个宫人使了一个眼色,立刻有宫人过来奉茶,供我漱口洗手。
我用帕子轻轻印一印唇角,已有两个宫人过来,扶我至窗前的软榻上坐下。如果我没看错,身下细密的软席并非竹篾或者香草编成,如此凉滑细腻,除了上好的象牙没有他物。
另有一个宫人打起帘子,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弓身走了进来。韦玉用一方丝帕覆于我的腕间。
其实,我自己就是医者。
但是有时候,医者可以医人,却不能医己。道理很浅,事关己身,心智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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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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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始是新承恩泽时 (2)
片刻,老太医起身,退后一步,向我揖一揖,才朗声道:“十四小姐的身体已经无碍了。静养几日,便可大安。”医者如此说话,等于告示病人已经痊愈。
我闻言,脸上不觉露出喜色。
这屋里的人一直称我为“十四小姐”,当我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并没有置身于凤凰宫,而是清平王府。所以我一早就知道,自己至少还有一半胜算可以回家。
我轻轻问道:“今儿个初几了?”
青绫在旁脆生生地回我:“今儿个刚好初十。我们家王妃每逢初十必往昭庆寺礼佛,今个早起王妃走时还惦记着十四小姐呢!许是这会子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
我笑了。
我竟然昏睡了二天三夜,不知道娘和墨荷她们那里会怎样着急。刚念及前事,心口处忽然一阵剧痛,怪不得世人都说伤心伤心,原来人真正伤心的时候,心口处真的会疼。且,心愈伤,痛,愈难忍。
我乘人不备偷吸一口气,此刻,我身上还有另一处伤痛令我难忍。即便坐着不动,丝履内双足仍然传来阵阵疼痛,但是我隐忍着,不让人察觉。
许是那晚落水时被水草勒得太紧所致吧。我在心内叹一口气,自古把死去的人称之为“往生”,原来,入死地,才能出生天。
我轻声道:“姐姐们都下去吧。我有些累了,就在这榻上靠一靠。”
韦玉吩咐道:“去,到执事的那里领一盆刚剖的冰来,就远远搁在廊下,十四小姐身子薄,只需有些微微的凉气即可。”
我随意,只随她们安置。我本是明月楼中一个身份低微的贱民,这些宫人,恃主而尊,哪一个都比我身份矜贵。
我靠着软榻,沉沉地睡去,可是睡得并不安稳,心口和脚踝处的疼痛,根本让我难以熟睡。
身边宫人的一进一退,我隐约都听见。
一闭上眼睛,曲水深处的水草就在我眼前妖娆的飘起,仿佛黑夜中曳地而行的妖魅,向我伸出细长的利爪。有细细的汗珠自我的发际渗出,我猛得惊起,床前脚凳上假寐的韦玉被我吓一跳,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