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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已驶入闹区,令沛宁望了眼腕表,对司机道:“佘师傅,先送邵先生回家吧!”司机还没应允,邵予默却掣肘:“不用,你晚上有安排吗?”
沛宁犹豫了一下,道:“没有!”其实她有些发热,不过以她性子不可能说。
“那正好,我们把筹备细节再讨论一下。”
前座的Janice暗自叫苦,不料邵予默倒大开龙恩:“Janice,你这两天出差也累了,一会儿送我们到公司后,让老佘送你回家吧,今天好好陪陪先生和儿子。”
“谢谢邵总。”
两人风尘仆仆到了公司,正是大部队下班时间。邵予默还算体恤,并未让任何人留下陪同加班。带着沛宁进了自己办公室。
沛宁落座,见他带回的一大个旅行袋拉链崩开一半,躬身重新拉好,倒是好奇咦了一声,“邵总您这是要转行开糖铺吗?”她笑指着一整个手提袋里塞满的大白兔奶糖。
“送人的!”
“要送那么多人?”她狡黠看他。
邵予默有些不好意思,从西装口袋摸出一颗,拆了就往嘴里送:“上次你去上海给我带了一包,没想到上瘾了。现在烟可以不抽,糖断不了。”说着又递给她一颗。沛宁摆手婉言:“不用客气,我不吃甜食。”
他打趣:“生活已经那么苦闷,还不来点儿甜的调剂一下?”
“习惯苦的了,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甜的,我怕和你一样上瘾就吃不了苦了。”
“有你这样下属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可怜!”他苦笑。
两人言归正传,在商言商。这一谈又是三小时过去。
阖上资料,两人均是精疲力竭。邵予默靠到椅背,摁了摁太阳穴,“还有两周,旅游节正式开始,你能和我去上海吗?”
“当然!这可是秋雨湖绫名扬天下的大日子。”她回答简单而利索。
他展笑:“我以为你一辈子不想和我出差了。”
“是不想,但我还算能分点轻重缓急!对公司重要的事,我任性不起。”
“那您这次没跟我去上海,是有比公司更重要的事了?”
她定了须臾,点头道:“是,那件事很重要!”沛宁整理了资料起身,然后唉呀了一声,邵予默倒被他惊一跳:“怎么了?”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说完马上风风飒飒一溜烟,没一会儿功夫,手里提了个精巧袋子返回,对邵予默道:“这个麻烦代我给盛薇,我想我下一阵会很忙,怕是没空请她吃饭了,所以这份礼物就当上次没去她生日晚宴赔罪的。”
邵予默十指合什,双肘靠桌,看着递上来的礼物,没有伸手,笑道:“你这么总把老板当快递使唤合适么?”
沛宁一愣,没想到他还给了她个软钉子,柔声游说:“这是限量版,小盛收到会很高兴。”
“她高兴对我有什么好处?”他故意的要为难一番她。
“她高兴你不高兴吗?”
邵予默觉得这个逻辑越来越有文章,反问她:“那她高兴了,你高不高兴?”
沛宁顿了一下,“我高不高兴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没有?”
沛宁习惯性抿嘴,“您要能为我把礼物带到,我自然高兴。”
“好吧!”令沛宁手里一轻,邵予默单手拎过那只袋子,“那我就替你走这一趟。” 她心头蓦地一阵温热,剧烈又模糊,却叫她振奋许多。
“您会帮我亲手转交给她的哦?”沛宁歪过脑袋,探询似的眼光。她毕竟还为那条本该给到施可旎的丝巾心怀芥蒂。
邵予默扬嘴一笑:“怎么,怕我借花献佛还是中饱私囊?”
“最好您借花献佛!正好能帮您赢得美人心,一举两得。”
“哦?那对您有什么好处?”
“你们要是在一起,婚礼红包我只要送一份就够!”
“真是精明!”邵予默沉吟了会儿,又追问:“那如果我和盛薇在一起,你高兴吗?”
这次轮到沛宁沉默了,她站在离他不足几尺的地方,月色微明,看着群楼高厦在他身后,想到坐在这把座椅上的人,从爷爷、到她,再到他……
令沛宁知道自己心里的答案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回答的答案是什么。可她偏偏两样都不说,嫣然一笑:“我一向爱撒谎,怕答案不是你想听的。”
他果然也笑了……
往事像一只遗弃的牧笛,又在灵魂里吹响。他终于肯放她离开。夜色里,一人孤坐,他打开抽屉,看着满满的大白兔奶糖,甜得发腻,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又取了一颗。他好奇,怎么会有这么甜又如此黏的糖呢?他也撒谎了,他也不喜欢吃糖,可是为什么却已经上瘾?
他记得小时候有篇文章里说:悲剧;就是把所有美好的东西撕碎在人眼前;毁灭给人看……
所以,他走到右侧衣柜,缓缓打开,将里头那盒包装精美的丝巾取出,他凝睇很久,橘蓝的花色在扎痛眼睛。怎么办?舍不得送,那不如……亲手毁了罢……
第十五章
邵予默驾车回到邵家,正见大门缓开,一辆黑色低调豪车徐徐出来,他心里暗叫一声“糟糕”!竟然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他一直等到那车消失夜幕,才松口气,慢悠悠进去。
一踏进大厅,赵婶煞有介事已经奔出来:“哎呀,大少爷,您怎么才回来!”
邵予默目色一望,一家人正襟危坐,齐齐肃穆的表情。邵敬东更是黑面煞,看见他,愠色毕露,声音冰冷而清晰,“你知道回来了?”
“我公司有事耽搁了。”这是苍白无力的辩解。
华兰给邵敬东捧上茶,一边给他顺背,一边插话:“予默,怎么回来这么晚?你父亲特地安排了这次家宴,你可知道多周旋才能请到那位钢铁大王向匡和他千金向书娪到家里吃饭?向匡只在北京逗留三天,那位向小姐,更不知多少王孙贵族争着雀屏中选。人家在这儿等了你老半天,你呀,电话也不接,人又不知所踪。你父亲今天在向先生面前说尽你好话,你倒好,这么一个爽约,大好的机会都溜走了。瞧把你父亲气的……”
“对不起!”他深知这三个字最廉价。
此刻邵予默可爱的弟弟也蹦上来,邵予潾难得穿了西装领带,头发梳得光亮,看来的确齐家重视。邵予潾异常兴奋:“哥,那位向小姐也是南加州大学毕业的,她懂得可真多,还说暑假可以带我去洛杉矶玩儿,介绍几个学电影的师兄给我认识。我觉得你们特别般配!你一定会喜欢向小姐的。”
邵予默并不接口,邵敬东雄霸着黑脸,只说一句:“跟我来书房!”
邵敬东回到他的酸枝案头,恢复了摄魂气魄。两杯茶盅已经备好。等到女佣关上门,邵敬东的威声才来:“你去哪里了?宋秘书在‘韶华’找了你两圈都不见人影。你那个秘书说你今天下午的飞机就已经到北京了,你说,你这一个下午晃悠到哪儿去了?”
邵予默知道此刻要提秋雨湖绫,必定撞在枪口,更不能提沛宁半字相关。他知道父亲早有意向涉及钢铁产业,对于能和向氏强强联手,也是运筹多时。这次的确自己疏忽,竟如被先生训话的孩童,一声不吭。
邵敬东见他不说话,打开茶盖,轻轻吹开拂面,又道:“你从小不叫我操心,大事上也不糊涂。所以外头那些风言风语我只当没听到!可你今天的行为实在叫我失望。你告诉我,外头那女人是谁?”
邵予默呐呐伫立,深吸一口气,猝然开口:“爸,您真的那么希望我和向书娪结婚?”
邵敬东一愣,放下茶杯,哀叹一口气:“你母亲走得早,那时候我正在事业困顿,对你关心也少,是我憾事。而你现在那么大了,这种良机本该自己寻找。你难道不想早日成家,放手到事业上大展宏图?”
邵敬东顿了一下,又继续:“你知道我并不是□□的人,也不会逼迫你。你若要能找到比向书娪更好的姻缘,我绝不拦你!但你如果要娶那个连宗祖都不明的女人,也不要怪爸爸不认你这个儿子。”
“您就这么把您儿子的婚姻当做扩张生意计划的一部分?”说这话时,邵予默终于抬头,眼里含着放诞的笑。
邵敬东厉声起来:“做生意向来要心狠手辣,你爸爸要是心软,‘韶华’能有今天?你以为我没吃亏过、妥协过?没被至亲挚友出卖背叛?予默,你还年轻,太多事没有经历。男人最重要的始终是事业。有了事业,什么女人找不到?将来你就会知道如今的自己多么幼稚。”
父亲的话一字一句在邵予默耳畔来回旋转,他凝着案上青花瓷杯上蓝白纹路,镇定开口:“我可以和向书娪认识,也可以和她结婚。但是,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我处理完手头的工作。”
“什么工作?”邵敬东声如惊雷打断他,目光如秃鹫紧盯猎物,提起颤抖的手指向他:“你以为我老糊涂了,颐养在家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告诉我,你还在找她!”
“是!”邵予默直言不讳。
邵敬东气结:“那么我告诉你,别白费力气了。不会有结果的!”
“我不会放弃的,爸爸!”
“你……”邵敬东震怒,攥起手里的茶盏,甩手向邵予默砸去,他不迭躲闪,瓷片正擦过他额角,洒出一地玻璃碎片,邵予默只感厉光一闪,一道鲜红的血口从眉骨拉开,额头一阵温烫撕痛,汩汩的鲜红垂眸而淌。他眉头也没皱一下,单用手抹开视线障碍,对邵敬东道:“如果没有什么事,爸,那我先出去了。”
“滚!你这混账不孝子,你给我滚!”邵敬东气得怒目筋爆。
邵予默开了门,步子走到门外又一顿,敛气退回房,回头对邵敬东道:“爸,或许她对您是芒刺耻辱,可是对我来说,她和予潾是一样的!”关门而去。
金秋九月,丹桂飘香,转眼间,上海旅游节开幕在即。
邵予默这次选择了搭高铁前往上海。和令沛宁见面时,邵予默额上一大块纱布不由让对方咦一声,沛宁忍不住调侃:“您这是滋事斗殴了还是英雄救美了?”
“你那么关心我,真感动!”邵予默不无讽刺睖她一眼道:“我这是革命战斗的勋章,坚决不向封建包办婚姻妥协!”沛宁一愕,继续调笑:“那同志仍需努力了!”
两人坐上火车,讨论了一番公事,皆有些眼疲身惫,这才暂停。邵予默一边把资料收起,一边将一只兰绒盒给到沛宁,“喏,盛薇给的!”
沛宁双瞳闪过诧异,邵予默解释:“她记得你八月生日。”
沛宁释笑:“可惜都过了,现在这世界什么都是迟一步,结婚是先有孩子再结,房子是先买再还贷,现在连生日礼物都是先过再送了。”
“迟些总比不到好!”这句话倒有些风马牛不相及。
令沛宁扳开锦盒一瞜,是一副华灿的钻石耳坠,哭笑不得:“这可难为我了,我并没有耳洞。”
邵予默露出一番洞察乾坤的表情,伸手将其中一个耳坠从绒盒里抽出,翻到她眼前,“这是夹耳的。”
沛宁又惊喜又好奇,立刻收回那枚珍华,好一番端详,素手贴倒耳畔去戴,奈何盲试,扣环几次都没扣上,邵予默的气息略近,“笨,我来帮你吧!”沛宁没有拒绝,冰冷的手指触到她耳垂,一阵丝麻。她看向他,窗外旖绿匆匆,像一幅五彩工笔画卷,而他秀明的眼闪烁欢乐的光彩,在湖光净空袅然生辉。
然后是另一只,他撩起她发丝,邵予默突然与她目光相触,害她一窘,双方都想遣开视线,却都失败了,眸色在隆隆车厢里缱绻,这相逢,仿佛洗濯伤口的水,生痛而清晰。一刹那,仿佛天长地久,隽永深长。一程风景一程山洞,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两人失去聚焦的彼此。
邵予默感觉到她的气息,问:“你是不是怕黑?”黑暗里,他的声音居然可以如此温柔。
“不怕!”
“哼,逞强!”他不信。
“你才怕黑!”孩童般的赌气。
他的侧影在眼前逐渐深刻,“是有点怕。”
火车终于出洞,视线迎接到一束束光芒。她看清邵予默的表情,悲哀而苍郁。窗外葱绿烂漫,他阂眼浅憩。她亦无语。
两人成功抵达酒店。
晚上,盛薇又来了电话。问起沛宁喜不喜欢礼物,邵予默道:“开心得像个孩子。”
盛薇很满意:“那就好,这么多年,终于算跟她扯平了。”
邵予默此刻对着镜子剃胡,“哦?你们俩有债务往来?要不要我做个担保?”
“少贫!我说什么您还不知道呢!”
他沉默了,他不是装傻,只是不愿想起。
隔了很久,久到他忘了自己还拿着电话,盛薇又开口了:“你想清楚了?”声音显得寒伧。
他手一抖,剃须刀微微偏了,声音低沉:“嗯!”
盛薇有些无奈瑟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