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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您放心,我马上回韶华!”他挂了电话掉头,发现沛宁回复了他的微信,两个字——等你!并加了一个笑脸。他很想笑,却觉心头压着沉石,眉上一片阴霾,看了下时间:三点十分。他推测今晚不整到六七点是走不了。趁着堵车,他给令沛宁又发了一条微信:临时开会,结束后去找你。
邵予默的车在西二环爬行了一个小时,抵达公司已经迟到,幸而主角都还没到,他整了整仪容,跨步进了会议室。韶华的人基本到齐,全是熟人,连客套都免了,右边是华兰的两个弟弟、一个堂姐、一个表妹夫;另一边是邵敬东的几个老臣子,两边分庭抗礼,不相上下。邵予默愣了下,还是挑了左边一个空位坐下。外戚帮那几个开始唧唧喳喳说起八卦:
“你看见他那个侄子没?贼眉鼠眼,面无二两肉,一瞧就是个短命鬼!”
“就是,走路和向匡一模一样,脚跟不着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冤孽,哈哈哈!”
左边这几个主管也忍不住加入讨论:“哎哟,您那是没看见那个小妖精,向匡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做闺女都绰绰有余。”
“是啊,你看那小蛮腰扭的,段数高着呢!向匡外面多少女人,能嫁进去可不容易。还有那几个狗腿,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问东问西,简直不自量力。”在一致抗外的大方向上,双方倒是同休共戚。
邵予默始终沉默,看了眼手机,沛宁还没回。手指不由在梨木桌上打着节奏。
终于门外拖沓渐近的脚步传来,八卦的人全都肃然起敬。双掩柚木门一敞,六七个人迤逦而入,走在最前面的是华兰和向匡,两人满面堆笑,后面三男二女。
邵予默只感到几道光射进来,像寂静的电影院突然雪光骤亮,虚幻的美丽在现实里粉碎,他感觉胸腔里的心脏血液几乎一下子从血管里往脑袋上挤。
华兰走到主席座前,“各位同仁,首先感谢大家拨冗出席此次临时召开的会议,首先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向氏董事长向匡先生,希望我们韶华企业和向氏强强联手,再创辉煌!”掌声来得及时。
向匡很气派站出来,“谢谢各位的掌声,我知道敬东兄手下猛将如云,不过为了HSZQ项目,也为了我们更人强马壮,我也带了几位精英加盟,这是犬侄向书堃,这几位是我们向氏精英,以后就给各位派遣使唤了。”向匡回头,迎出最后那位娉婷娇影。邵予默头一次感悟她美,明眸如水,一头光可鉴人的乌发衬着冰肌若雪。他印象里她很少穿如此张扬的红,只见过一次,那还是初二的运动会,她是班上举牌引导,春风骀荡,惠风和畅,她在如洗碧空下,一身朱红运动衫,乌檀木似的黑发高高挽起,随风浮荡。那时候,她不看他,就像现在,他眼神扑空。
向匡揽手到佳人酥肩,“这是我新婚妻子令沛宁,这个项目,从今天起将由她作为向氏代理全权负责,希望大家多多协助内人!”
一字一霹雳,如锋刀斜刺,层层叠叠的影色在邵予默黑瞳里一点点坍塌下去,夕阳辣痛地晒来,
她笑得灿烂,“各位韶华的领导们,下午好,我在你们各位关公面前简直晚辈,将来在工作中还需要依仗各位专家的提携和关照!让我们为HSZQ这个项目共同努力。”向匡站在一侧,面露欢欣看着她。
红影绕圈过来,和每个人一一握手,终于踱到邵予默面前,他控制住自己飘忽的意识。努力撑着自己强健的体魄站起来。
“您好!邵先生!将来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您的帮助!希望您多多照应,祝我们合作愉快!”她皙柔的手已经在眼前,邵予默盯着这只手出神看了会儿,一枚卡地亚8克拉梨形鸽子蛋镶在轻细的指环,压着她秀颀的指头,犀利的刀痕剐过的千百切面,凛冽出冷光,他疑心她不觉得痛吗?他的眼珠倒刺得通红,连整个胸腔都翳痛。俄顷,才徐徐伸出手,嘴巴变得发苦,却挤出笑容:“向太太说笑了,您这么个精明能干的人,你照应我们还差不多,哪儿轮得到我们来照应您?”
向匡突然走过来,笑吟吟道:“哎哟,予默,你别看她现在能说会道的,其实糊涂着呢!丢三落四的,同一时间里只能做一件事,要是扑在工作上,什么吃饭睡觉统统都不晓得了。”向匡说完,朝她光洁紧绷的脸上带了一下。在邵予默耳里仿佛雷劫,他心里冷笑:她才不糊涂呢!
令沛宁躲了下,又是蹙眉又是笑:“哎呀,您怎么尽揭我短!”艳红的唇又吐出笑对邵予默道:“您看我年轻,要是无意间喧宾夺主了,您可得提点我,我们家老向尽在我面前夸您,害得我都嫉妒了。你们韶华百年基业,合众连横,一定经验丰富。我是一介女流,又初来乍到,还得和您好好学习!”句句辛辣,邵予默真感慨她的演技,做出赞叹:“向太太不仅人漂亮,还会说笑,我等都是您不二臣,必然鼎力相助,不然怎么对得住向先生用心良苦?”言辞谦雅,硝烟四起。令沛宁轻轻抽出自己的手,两人各自落座。
之后他开始断片,只看到那些人嘴巴努动,时笑时静,他看着长形桌上几盆怒放的鸢尾,眸色渐深,粉紫的花瓣,浅黄的花蕾,露水欲滴,带着眩晕的迷惑。
零散的信息落在耳里:
“我们为向书堃先生准备了西楼1207办公室,向先生和向太□□排在北楼的1104。”
“北楼?北楼恐怕不行,我先生一向畏阴治寒,能否换一间向阳朝南的办公室?”
会议室一下安静,原来这“三把火”已经不知不觉燃起来。大家心知肚明,差不多大小的,还朝阳的,只有在座的几位满足条件。大家各怀鬼胎,既不愿奉承,又不想得罪,索性祸水东引,万无一失。华兰露出一口白牙,堆笑弥补:“朝阳的房间倒是有,不过常年没用,得给点时间腾空。”一听便是借口,无非为了做思想工作,调度一个人让贤而给予时间。
邵予默走神太久,早跟不上节奏,再搜索记忆,将之前扫到耳里的三言两语拼凑起来,大概知道是后勤主管在安排办公室。他凝思片刻,漠然开口:“如果不介意,我那间办公室可以让出,反正我年轻,还期盼多点冰霜锤炼!”
“谢谢你,予默。”向匡塞了他一个感激的目光,回眼将手轻轻搭在娇妻一双柔荑上,安抚着轻拍。令沛宁与邵予默眼神短促的一个接壤,很快被其他人的话语打断。
散会后,邵予默回到办公室,站在窗前,危楼奇厦峻林,每一栋都像一把利剑,舔着数不尽的败者血骨,迎来新一轮太阳。他实在需要点时间,浪费些脑细胞整理一下今天的思绪。
阳光把墙壁晒得缓和,他的额心也灼得发烫,一只手转着案前那张真皮大班椅,一圈又一圈,想起小时候拧着发条的玩具,那时候他总是太贪心,拧了太多圈,玩具青蛙被卡在齿轮,如何动弹不了。只是如今想来,那算什么?不过一个玩具,长大后才晓得,旋了太多圈,把自己绕进去,从此出不来,便困死里面。他摸出丝绒红盒,戒指依然还镶嵌在红绒上,泛着孤独的光,指环内刻着飞扬的字,是他的字帖拓上去的,他再不想去看第二眼,啪嗒一声关上,像是和谁赌气。盒子在手心搓圆捏扁,真有种冲动想将它掷出窗外,办公室的门徒然一开,邵予默眉头深攒,即刻将戒指连盒塞进口袋。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仓皇而来:“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里面。”令沛宁捧着大纸盒,里头不过一些空文件夹和档案盒。她当然知道他在里面,她恰恰是挑准了时机进来的。邵予默冷笑着回头:“动作够快的!这么急着鸠占鹊巢?”
“我一向手脚麻利,做事情才能事半功倍!”她进来,用腿一勾,将门关上。外面的喧闹市井已经和这里无关!
“你计划了多久?”他目光还在窗外,落日如一场低烧,体温一点点煅烧,视线一点点模糊。
“没有你筹备算计我的时间长。”她踩着高跟鞋走进来。
邵予默转身,从头到尾扫了她一眼,她整个人都洇在红霞里,连影子都是鲜辣的红,那双高跟鞋足足有七八公分,连带着她人和影子一起窈窕颀长,邵予默半阖着眼,嘴角带着一点不屑:“您穿着这么厉害一双高跟鞋跟我比,不公平!”
令沛宁自然知道他所指,无非是嘲笑她依仗男人,得了先机,她倒故意地用三寸尖跟踩在羊绒毯上,熟络圆润地笑:“什么时候起,你邵予默也需要找借口了?这可不像你作风!不公平是输家的永恒借口!这世界永远是胜者强,而不是强者胜!这都是你教我的!”
“好!”他笑起来,给她鼓掌:“我教你那么多,你却只这条学得好!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成为向匡的太太,实在让我刮目相看!令沛宁,你太狠了!狠得让我都快不认识了!”
“彼此彼此!我又何尝认得你?金茂88楼的那个邵予默,又何尝是我认识的卷毛哥?”
“你就不怕我参你一本,和向匡坦白我们俩的关系?”
令沛宁搁下箱子到他桌上嗳一声,悠然自得在他桌前的客椅坐下,一腿搁着另一条,雪白纤柔的线条,挑着他神经。令沛宁转着椅子道:“我劝你不要自毁长城!就算你说了,对我也没损失,你要知道有钱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就是离婚,向匡哪儿有那么慷慨分我半壁江山?对您就不一样了,你不看在向小姐面上,也要看看韶华百年基业,你要说了,我想没有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胸襟还留着你在这个项目。”
沛宁顿了下,见他冷凝不语,又继续:“其实你应该为我高兴!向匡不赀之躯,我是向太太,将来你要成为他乘龙快婿,他必然封妻荫子。你难道不动心?”邵予默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摸到口袋的手触到绒盒,躺在里面的简直是个笑话。他顿了一会儿,幽幽开口:“恭喜你,不过我一点儿不为你高兴!就凭您这无兵司令想掌控这个项目,是不是有点天真?你看看高层,全是华兰的慈禧帮,皇亲国戚,统统狐群狗党、牛鬼蛇神,您现在不过是个安插,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想要大展拳脚,简直痴人说梦话!”
“所以我希望我们能不计前嫌,一码归一码,该报的仇,该解的怨都两清了。我希望你跟我合作,我们一起先灭太后帮!”令沛宁起身,今天第二次对他伸出手。邵予默故意晾着她的手,自己一只手撑在椅背上,一只手叉着腰,嗤笑:“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人吧,自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却偏偏还很看不起别人阴险使诈。”令沛宁正有些窘色,身后的门猝忽被推开,清灵软语飞扬进来:“老邵,晚上一起K歌不?”
暮色里,三人皆是一怔。
第二十二章
向书娪已经进来,简单的千鸟格无袖连衣裙,里面一件纯白蕾丝打底衫,裙边滚了一圈玫瑰花瓣,胸口挂一颗蓝水晶,雕磨出一只天鹅,蓝莹莹,水透透,一如她的身份。她本是来找邵予默,见了令沛宁倒有些惊喜,笑着搂上去,含着娇嗔:“沛宁姐,您也在呀!”
邵予默一时脑子转不动,还陷在他俩怎么认识的惊诧,疑惑刚过脑,他就暗骂自己蠢!看来令沛宁的新身份足够他好好消化一阵。登时身后一阵低咳,随即是一顿训斥:“没大没小,还叫沛宁姐?”向书娪吐吐舌,松开令沛宁,去搂另一只强劲的胳膊,把向匡迎进来,继续棉声嗲气:“唉呀,老爸!沛宁姐那么年轻美貌,我要喊’妈’,多委屈她呀!你看我们都是青春少艾,要怪就怪您自己呀,谁让您出生得那么早。是不是沛宁姐?”令沛宁已经非常机敏地趋步及他俩身侧。邵予默觉得太热闹了,好像自己生命里的几个剧场全合并在一起。
向匡笑着掸过女儿额头:“好你个小鬼,居然拐弯抹角骂爸爸!还不是你们这些小丫头长得太快,把我们从老年热人的路上赶呐!”沛宁微微含笑,替向书娪将那枚水晶正了正位置,俨然一副贤良后母的样子。
向书娪继续马屁:“唉哟,我爸怎么会老呢!男人四十一枝花呀!老爸您现在是颜值巅峰,那些小鲜肉跟爸爸您比简直是一座喜马拉雅山的距离。前几天罗博报告上那张照片多帅呀!看得我几个同学都要向我打听您了!”向匡刮过她鼻子:“行了行了,你这张小嘴抹了蜜了。我不同你讲!你今天过来又捣什么乱?”
“我哪儿捣乱呀?我来找老邵一块儿玩。”向书娪终于将目标转向他。邵予默觉得自己被陷在一场家庭剧里。更可笑的是,这个空间几小时前还是完全属于他的,而今他却是个多余。
向匡又沉下脸,“什么老邵,你这孩子,越大越不懂规矩,要喊予默哥!”
向书娪倒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