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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添已经听糊涂了。“那图因又是怎么回事儿?”
“另一个傀儡吧。”方哲把照片放在床边。
这是拉塞展室内部陈设的照片,大理石台上的普罗旺斯红门兰娇艳盛放。寒歌取过照片,坐在窗下安静地看着。
乙先生不愿方哲在案子上太过费神,走进来打断了会议。“睡一会儿吧。”他让人拉上窗帘,自己坐在床前守着方哲。
方哲闭了一会儿眼睛,说:“我想去看看她。”
她,当然指的是梁玟。
黄昏,墓地。
扫去墓碑上的尘土,放上洁白的花束,方哲半跪墓前,吻了吻冰冷的碑石。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错的只是我。”他紧蹙眉头,泪水扑簌落下。他在放纵中选择放弃,就不能埋怨别人抛弃了自己。错过的事可以重来,但付出的代价,却是永远的失去。“我爱你。”
方哲在墓前跪了很久。直到在清冷的路灯下,倏忽现出一个身影。信使来了。
“我要走了。”方哲对乙先生说。“请告诉我父亲,梁玟不是凶手。她应该有一个符合她身份的葬礼,应该允许亲人和朋友的悼念。她的墓碑上,应该有‘挚爱之妻’的称谓!”
“回家吧,少爷。”
“不。”方哲的脸庞在黑暗中显得惨白冷峻。“我要为她报仇!”他向信使走去,寒歌裹着一袭轻纱,在黑暗中等待他。
方哲要去追捕一个幽魂。
九月,孟买。
孟买的雨季,迟迟不肯结束。黄昏时,黑色的云开始聚集,风骤然大了起来,钻过未关严的窗,吹得窗帷飞舞。
站在展室的玻璃穹顶下,方哲看着云潮涌动。不过才几天时间,他已经有了前世今生的感觉。第一次站在这里时,他想象着天光浇灌,想像自己像一棵树木一样舒展枝叶。那时,他怀疑莫尔吉·拉塞是一个异族。他既对了,也错了。
苏摩是一种生长于远古迷雾中的纯灵性物种,它有植物的特征,安静,逆来顺受;它有生长,也有死亡,唯一不同的是,它扎根的不是丰沃的泥土,而是另一个生命。
这个生命会因苏摩的依附而健康长寿,但也有失去自我的可能。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每年,苏摩的侍奉者会让苏摩离开自己几天,以让心灵得到恢复。在此期间,苏摩会被供养在一株精心挑选的植物上。
比如,一株普罗旺斯红门兰。
这是拉塞的秘密。他隐藏得如此之好,就连寒歌也没有看出来。
拉塞遇害的那天,正好是苏摩离体的休整期。但他不知道,这正是藏在画像中的那缕邪恶幽魂觊觎已久的良机。安·柏尔金依附于苏摩之上,获得短暂现身的能力。他化身寒歌,杀死了拉塞。
寒歌曾说,没有灵质的异族幽魂绝不可能出现所谓“鬼上身”的情况。
但是,她又说,苏摩是一个例外——它是一种生命的粘合剂,可以融合不同的生命形式,比如说,一个幽魂和一个人类。
那就是图因。
原本,还应该有一个方哲。
但玄苍阻止了他。方哲在融合过程中抓住了枕下的玄苍,从而打乱了安·柏尔金的计划。
图因死后,幽魂会带着苏摩寻找下一个宿主。
他在哪里?方哲一无头绪。
展室里,普罗旺斯红门兰已经凋谢。。
方哲把从长岛带回的安·柏尔金的《宫中贵妇》从画框中切下,放在画室中央的大理石台面上,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夏添的模样。
“嗨,老兄,你想清楚了,这可值五千万美金啊!”
方哲的嘴边露出一丝笑意。
夏添很胆小,还有些孩子气,但在最危险的时候,他仍然是热血男儿,仍然敢只拿着一只花瓶就冲上去战斗。当然,这也很蠢。年轻时,或多或少都有点蠢,谁又不是从这种荒唐可笑中成长起来?
方哲点燃了画布。安·柏尔金是一个变态杀手,但同时,他也是一个优秀的画者。他创造了画中的世界,谁要胆敢毁坏它,他一定不会放过。
方哲等待着。
黑夜渐浓。雨声沙沙,打在花园的泥土中。一辆车停在宅邸外的路边,车上走下一人,不顾大雨滂沱,穿过花园,快步走向展室。画室中亮着灯,光芒从穹顶透出。推开展室的大门,一道闪电亮起,室内的灯光暗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
Z先生走进画室,看见面无血色的方哲和他面前的那堆灰烬。
“居然是你。”方哲笑道。
“很意外?”Z先生问。
“不,很讽刺。”
Z先生的脸颊轻轻抽搐,想笑,却笑不出来。他的脸上仿佛戴着一张面具。
“我在和谁说话?”方哲问,“Z先生,还是安·柏尔金?”
“都是。”面具下的声音冷冷答道。“但最终还是我,安·柏尔金,幽冥之神,亚特兰蒂斯神圣守护者阿弥敦之高贵后裔!”
作者有话要说: 魅影卷明天结束。如无意外,明天是双更,其中一部分是安·柏尔金的故事。这部分故事当初因为字数的原因被删掉,但喵觉得只有补上它,才能理解柏尔金在魅影卷中的行为。
柏尔金的家庭背景,在异族中也是很重要的内容。
希望大家喜欢。
对了,魅影卷更完后,会停更一天。
然后,开始《群鸟》卷。喵一直很喜欢这一卷。但这一卷因为寒歌和方哲出场比较少,所以,可能某些小伙伴不喜欢。
但喵还是推荐给没看过的小伙伴。因为……真的很好看!
☆、幽冥之神的后裔
西元一六五三年冬,英格兰,剑桥城。
深夜里,街道失去了颜色,一片黯淡的光景。下过一场小雨,磨损严重的石板路上,照例积上水洼。今日最后一场舞会已经结束,潮湿的水汽加重了冬季的寒冷,偶尔有某个寻欢作乐的大学生买醉归来,也是立起衣领,匆匆行过。
那时,街上起了雾,很清淡,树影烟笼飘渺,四下寂静。
但不过一眨眼功夫,雾气中便生出些模糊的东西,越走越近。十三人,从四个方向走出,穿着黑色的紧身衣,披着镶着毛边的大氅,剑身从大氅的一侧探出,帽沿压得很低。
几声扑蔌,落在屋脊上的身影收起翅膀。
人已经到齐,无声无息地向街道左侧的一处房屋走去。房门已从内反锁,但那些人轻轻拧拂一下圆形的把手,门就开了。十三人鱼贯而入,踩在有些年头的木地板上,悄无声息。这时若有人看见,只怕要把他们当做坟场里踽踽而行的鬼_魂。
二楼的卧室内,壁炉之火燃烧着,床帷后的青年男子裸_露着上身,睡得正熟。他身侧的男孩蜷缩在被褥中,稚嫩的脸上有几处淤伤。
青年突然醒来,感到炉火的温暖正在退去。他大惊失色,纵身跃起,冲向房间一墙上的画作。
但那时,门已经被人撞开,黑衣之人冲了进来。青年的半个身子已经进入画中,但闯入者一剑扎入他的脊骨,他惨叫一声,从画中跌了出来,被三个黑衣人按在地上。
床上的男孩也醒了,□□着身体,慌张中想要去抓地上的衬衣。黑衣人揪住他的头发,一刀割断他的喉咙,鲜血从伤口_射出,正喷在那幅画上。
“该死!该死!”青年叫道,“你们毁了我的画!”
黑衣人的首领沉声说道:“我,皇家堡禁卫队长阿瑟特恩,奉吾王,迷雾之君、诸神族共奉之神圣君主迈林之命,逮捕神族之子安·柏尔金。你因凌_辱谋杀托斯卡纳的莱娅·德尔小姐被捕——”
“住口!”青年叫嚷,“我是安·柏尔金,幽冥之神,亚特兰蒂斯神圣守护者阿弥敦之高贵后裔!只为区区一个下贱的人类,你们无权逮捕我!”
“德尔小姐是北方华尔神族首领但恩的未婚妻。”
“愚蠢的但恩,他就不该和人类联姻。我把他从麻烦中解救出来。”安·柏尔金昂起头,轻蔑地看着阿瑟特恩。
“你在她的闺房中强bao她,将她受到羞辱的身躯撕裂,钉在城堡的铁栏上,让她的双亲痛不欲生。你以同样手段,残杀五十三名人类女子——”
“那又怎样?我们本是神,统治世界。”柏尔金看着地上的男孩,冷笑道,“他们不过是卑贱的人类,供我享乐,又有何不可?我用完他们,自然要将他们宰_杀,难道你指望我会像你们这群蠢货,让人类的血液沾染神族血统的纯洁?”
“闭嘴,安·柏尔金!”黑衣禁卫的首领阿瑟特恩喝道,“你恶行累累,承吾王恩典,赐你永囚达赫因堡。”
“迈林,他是你们的王,不是我的王!他无权关押我,无权……”一条包裹着龙细鳞的皮索勒住柏尔金的脖子,等到他的声音小了,这才微微松开了一些。
禁卫队让开一条路,身蒙黑纱的女人走上前来。
“阿弥敦的后裔柏尔金,你背叛你的君王,玷污了你家族名号;你羞辱北方神族,背叛了我们与人类的协议。”
“阿若娜,阿若娜……”柏尔金低声叫道,“你怎不了解我对你的热爱?你在艾兰的花园取下面纱,从此征虏我的心。世间一切男女,都莫如你的美貌。我听见他们啼哭之声,便越发感觉对你的爱慕。阿若娜,你怎不了解我之所为皆因你而起?
“我把她们的血肉身躯献给你,你才懂得我一片真心。阿若娜,你却如此残忍,仅仅因为我窥视你的容颜,就要除我而后快。我向迷雾之中彼岸世界诸神发誓,我将得到你,哪怕我的怀中只有你玲珑尸骨……”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系在他脖子上的龙鳞之索再度收紧。神族中人对于绝望者的诅咒,总是格外忌讳。
“你将被剥夺灵质,囚禁在达赫因堡黑门之后,直到吾王裁决你的命运。” 阿若娜冷冷宣布。
柏尔金闻言,面色苍白,一双湛蓝的眼中,填满深深的怨怼。
他被按在床边,黑衣禁卫撕开他的衬衣,用锋利的剑锋切开他的背脊,小心地把一只细口玻璃瓶倒置在伤口上。片刻后,一股银色的烟从伤口逸出,进入瓶中。那是幽冥之神的后裔柏尔金的灵,它来自远古迷雾后的另一个世界,是他的命,是他的一切。没有它,他的行动便如凡人。
柏尔金瘫软在地,眼睁睁看着阿瑟特恩用铁钳夹起一块被烧红的黑色金属,把它扔进瓶中,生生毁了他的灵。
“我是幽冥之神。”柏尔金说,他的话中,已经缺了他自己信服的力量。
一六五三年的冬天,亚特兰蒂斯神圣守护者阿弥敦的唯一后裔安·柏尔金被“双翼者”北地守卫送至西伯利亚达赫因堡囚禁。
此后的三十年里,他被称为“画匠”。
在耶夫林的记忆中,一六八五年的寒冬格外漫长。他于次年二月十四日抵达达赫因堡,西伯利亚的漆黑树林伫立在城堡北方。那一夜风雪凛烈,在他守卫达赫因堡的余下二十余年里,从未超越。
他沿着冰冷的石梯走下地牢,腰间的钥匙“丁零”作响,温暖的呼吸化作团团白汽,他怀念远在维也纳的新婚妻子,意志萧条。
那道久闻其名的黑门,用陨铁制成,刻满铭文。
这一年,耶夫林二十八岁,他将有二十年时间去理解铭文的含意。但在那时,他除了对流放命运的冷漠,什么也不在意。门需要他的血去开启。当血液沿着铁门上的沟槽流过时,他觉得更冷了。
寒意来自阴冷的地牢。那个囚犯坐在室中,在达赫因堡,他被称为“画匠”——这意味着,将他送进地牢的人不愿让看守者知道他的真名实姓。
从外貌上看,“画匠”是一个模样端正,与人友善的青年,嘴角常挂着微笑。他看来没有任何危险,却是达赫因堡最严密戒备的囚徒。
谣言说他曾经徒手撕碎一个试图为他更换便盆的守卫,并用他的血在墙上作画。耶夫林到达达赫因堡时,这些画已经从石墙上抹去,所以,其实并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个说法。
耶夫林和“画匠”相处甚佳。第三年,耶夫林的妻子从维也纳来探望他,“画匠”为她创作了一副肖像画。那真是绝妙的图画,光影处理极为高明,耶夫林夫人美目婉转流盼,令人倾倒。
这幅画完成不久,就在耶夫林夫人即将返程的前一天,黎明之际,一行十三人的行刑队从皇室堡赶到达赫因。他们都穿着黑衣,袖口、腰带,乃至剑柄上都镶嵌着白银和宝石,为首的贵妇黑纱蒙面,身材窈窕,裙袂之上绣有皇家标志。
“带我们去见他。”女人命令道。
耶夫林在前引路,穿过那道只能用血打开的陨铁门,走下三十六级台阶,他为眼前的一幕惊得魂不附体。
血绘成的画布满了整整三面墙。值夜的守卫倒在铁栅栏前,双手双腿折断,血肉模糊。
“我知道你来了,我的美人。我一直在等着你。”被血浸泡的囚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