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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芳坐消歇-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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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奴两人正各自合计着心思,懿嫔踩着花盆底一摇一摆地踱进殿里,小六子最先反应过来,忙迎上前,扫眼一看,见她粉黛略施,发鬓上光溜溜的,袍衫素简,当真一副惹人垂怜的病容。
  待她走近,皇帝挥了挥手命她隔着洋桌坐下,“免礼罢,前些天不还好好地,怎么今儿就不舒坦了?”
  懿嫔马上眼泪围着眼圈儿转,低低垂着头道:“是奴才身子不经寒,晌午上外头溜弯儿去了,回来咳了两声,旁的倒没什么。”
  皇帝对她的回答很满意,脑子不算糊涂,把罪责都揽尽了,没往太后身上绕,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倒让人省心,用不着他再特意嘱咐。
  见她泪盈盈的,他原本打算宽慰几句,话说到嘴边却又突地被心头的涌出的一股烦躁压了回去,淡淡点了下头道:“这就成,开膳罢。”
  这不冷不热的调子把懿嫔心头抽得一阵紧缩,她吃顿太后的挂落不算什么,只要能在他这儿听到一两句安慰的话,挨顿鞭子她也能咬咬牙心甘情愿地受了,可皇帝呐,偏就无视了,若说方才的泪意有几许刻意酝酿的成分在里头,这会儿她真真地是十成的委屈。
  她心里这样想着,面上不敢有所表露,执起镶金牙筷,探手给他布菜。
  皇帝穿着青白膁皮常服袍褂,胸口的金线龙头正对着她看,她抬起眼慢慢往上瞧,皇帝的眼睑低覆着,灯光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辟出一片阴影,使得他孤俊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宁和。
  这么年轻俊朗的爷们儿居然就是皇帝,她得巧在御花园撞见他的那时候起,心思就完全不听使唤了,左右都围着他打转儿,这祖坟上得冒了多粗的青烟,才保佑她交了这般大的运气!
  皇帝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抬头看了她眼,略顿了下道:“你吃你的罢。”
  懿嫔对上他目,晃了晃神儿,忙低下头轻喏了声,满心欢喜,眼下皇帝独爱她一人,她比着其他的嫔妃,能多瞧他两眼,这是旁人挣破头都得不来的福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呐?
  皇帝喜静,特别是用膳的时候,于是懿嫔举手间都透着轻巧,一小碗鸭丁粳米粥吃了大半天功夫,见皇帝置下筷子,她也跟着停箸不食了。
  “是吃食不对胃口?”皇帝一面用热手巾擦手,一面问道:“身子不舒坦找太医瞧瞧,这些事儿朕催不着,你该自己操心着才是。”
  懿嫔揭开珐琅葵花大果盒盒盖,用金叉子叉起一片杏波梨,身子趴在洋桌上,探手递近他嘴边,娇媚笑着,“只要皇上挂念奴才,奴才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见她话说得甜甘,皇帝倒也配合,张口去够她手中的梨片,懿嫔有意撒娇,手肘突地往旁边一引,使他落了个空。
  不及她有下一步的动作,皇帝已经自己拿了把金叉子叉起一颗金丝枣放进嘴里,靠回坐背上慢慢嚼着。
  懿嫔碰了颗钉子,手还尴尬地架在原处,见他面色并无不善,便又把手伸近御前,轻声道:“枣子黏,皇上吃口梨润润嗓子。”
  皇帝挑了下眉,轻描淡写地道:“朕不喜欢吃梨,你替朕吃了。”
  远处等候传唤的小太监们暗笑不已,溜须拍马的功夫还没练到家,就敢拉出来显摆,这可真真是马屁拍错了地方,惹上自个儿一身骚!
  懿嫔瞄见他们互递眼色取笑的神情,更加的不甘心,除此之外还很委屈,旁人还当她多受皇帝的宠爱,实际上皇帝待她多半是个不温不火的态度,见着她统共就那么几句排场话来回绕,一般就问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顶多再聊两句她日常的消遣,问完了,她就得在一旁老老实实陪着,轮到她出声多说一句他就该不耐烦了,即便侍寝那时候,跟他热肤相亲,他的那颗心也总远远推拒着,从来没能够容她靠近过。
  皇帝的心思一向猜不透,她费心卖个俏,逗个乐都跟犯了多大的罪过似的,她比着其他嫔妃,当真能好到哪儿去?反倒是冷遇比她们吃的更多罢!
  如今连那几个没了根儿的奴才都敢明目张胆地笑话她!
  她忍了又忍,咽不下这口气,把姿态放的更低,垂下眼轻喟道:“皇上就承了奴才的情罢……”
  “出去!”
  小六子听见皇帝这猛地不大不小一声响,吓得两肩一耸,暗想懿嫔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老虎尾巴上挠痒痒,平时挺体贴一人,怎么今儿偏就犯了牛脖子病了,眼见人不吃她这一套,还硬着头皮犯冲,这下倒好,捅着了火,指不定他也得跟着挨刻。
  埋怨归埋怨,他是首领太监,要紧得先把皇帝哄高兴了,于是便走近几步,躬身低语:“奴才送娘娘回宫。”
  懿嫔一窒,醒过神来,皇帝性子虽冷,却从没像方才那样呵斥过她,等明儿她在养心殿栽跟头的消息传开,沦为宫里上上下下的笑柄,那时候才真够她受的。
  这么一想,她视线模糊起来,抬头看见皇帝侧脸对着她,只顾翻阅奏折,压根儿没兜揽她的意思,心又灰了大半,跪身叩了个头,悄然退下了。
  皇帝听着她走远,心里的膈应才减退了些,直把奏折上的字盯得发虚,也没能琢磨出个什么名堂,他后宫里的女人,哪个敢说不是合人意的,偏他总疲于跟她们应对,前几年刚开始亲政那时候,四境初定,政务繁巨,他着实分不开心神,这两年,朝廷内外都很有起色,他也能钻着空子消闲一二了,他倒是打算跟她们和和气气地相处,真碰着一个能跟他恩爱的,也算弥补错失的年少情缘了。
  他把自己能叫得上名字的嫔妃挨个想了一遍,心里总觉着不对味儿,他跟她们之间总欠着火候,见着面话还没说上几句,他就开始不耐。
  皇帝心下微叹,兴许是他得到的已经太多了,能再遇着个让他存着心思想要靠近的人,他半个人生大概也就圆满了。
  暖炉里响起一声哔啵,他脑筋倏地一跳,调眼看向身旁,炉子里的炭火蒸蒸燃烧着,似乎也把他的心头照得敞亮开来。
  

☆、两相看

  宫里接见家里人的地方在神武门西面,城墙中间开出一个豁口,两篇大门里有栅栏,盛苡立在门洞下看见岩子隔着栅栏跟家里人谈话,周围的宫女太监们脸上也都流露出高兴的神情。
  只她单个一人与四周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门洞顶沿外露出灰蒙蒙的天,偶尔一两声鸽哨瓮声响起,把她跟其他人的热闹远远地隔绝开。
  “干吗非得养鸽子呐你说,费力不讨好的营生,我搁这儿瞧老半天了,也没能见着一只飞回来。”
  苍老沉着的嗓音问得盛苡大骇,她不小心走了个神,什么时候侧旁多了一人都没能察觉出来,慌忙转过身,一老头偻着背,姿态悠然地看着天边,等她福了身,才扭过脸笑问:“丫头,还记着我是谁呐?”
  盛苡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谙达是我的救命恩人,说什么也不敢忘了的。”
  金成收起笑脸,肃声道:“这话可说茬道了,我本事再大,也承不了这恩情。”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白没有了,他依着圣意行事,皇帝才是她的不折不扣的恩人,盛苡闷着头不吱声,她卑躬屈膝做他们家奴才不够,还要她感恩戴德不成?亡国灭亲的仇恨她还没忘呐!
  御前伺候过小半辈子,盛苡心里的名堂,他一眼就看透了,设身处地想一想,如今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拔了毛的凤凰也变不了鸡,身份再低贱,芯子里的尊贵难以彻底抽剥干净,前朝皇室贵胄的风骨犹存,不像他们这帮奴才,轻易就能低头,这保准是气性发作,梗着脖子犯起犟来了。
  金成有一丝的动容,转瞬就消逝了,他孝敬的人是皇帝,若是纵得她回头动了歪脑筋可就糟了,于是便清了清嗓子,训导她道:“既能安安生生活这么些年,丫头,我瞧你不是个傻的,不过这里头的功劳可不光只你一人儿的,聪明人办聪明事儿,不该存的心思趁早给掐灭喽,明白我这话罢?”
  盛苡惊心不已,这是警告她老实做好她的奴才就成,人既然能让她活着,让她死岂不是更容易,她倒是有过寻仇的心思,事成了几回都在梦里,惊醒后回忆起梦境里血流成河的情景,吓得小腿肚子直抽筋,除了抽着耳刮子骂自己没出息以外,就只剩下孤单一人独自泄气罢了。
  心里绕了一圈,她终于想起来此行的目的,连声允诺后,略犹豫了下,小心地问:“想跟您打听一事儿……当初您……万岁爷做什么要救我呐?”
  留着她,倘若哪天她的身份明朗了,被前朝旧臣或是有心之人握为把柄,难保不会引出事端,她的存在是个潜在的祸源,根除她是个万全的法子,斟酌利弊,她这会儿都不该还活着。
  十五六岁的女孩儿,眉眼间已初露风韵,金成仔细打量她,猛地想起储秀宫的懿嫔,莫名生出一背冷汗,略微缓了缓,才对她直截了当的询问做出回应:“我估摸姑娘今儿找我就是奔这事儿来的,倒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姑娘那时候小,可能记不得了,万岁爷还见过你一回呐,在养心殿门口,你捡了个物件,刚巧是万岁爷的,救了咱们万岁爷一命,这不嘛,万岁爷他记挂你的人情……”
  他话还没说完,盛苡脑间就炸了霹雳,这是长久以来一直折磨她,使她痛感愧惧的噩梦,当初是有那么个人从她太子哥手中骗取京营虎符后,直逼养心殿劝降,她碰巧捡了他失手落在殿门前的虎符,可恨她年幼无知,经不住他三言两语的哄骗,轻易就把虎符交进了他的手里,沦为间接杀害双亲手足的凶手,大祁的罪人。
  只是没料着那人竟是祺裎,她深为骇异,眼前发起虚来,这下她的罪孽更加深重了,她恨自己的程度不亚于恨他,她觉着她跟他没有本质的分别,他翻云覆雨灭了大祁,她是帮凶,亲手递出的刀子。
  他感激她的法子当真是用心良苦,留她条命,让她余生都活在自责跟讽刺中苟延残喘。
  见她脸色青一阵儿红一阵儿的,金成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喟叹道:“姑娘听我句劝,安身立命才是根本,主子施的情,要服气,这才是真正的能耐人,明白吗?”
  不然她还能怎样,就凭她银样镴枪头,没上阵就先软的本事,能掀得起多大的风浪?
  盛苡咬着嘴唇应下,见他又缓缓看向天边,目光变得很悠远,“鸽群不着家,不是被哪个王八蛋裹去了,就是被哪个王八蛋养的“诱鸽”给拐跑了,横竖啊,是成了别人家的了,不认也得认。”
  这话又有些暗示她的含义,她一面揣测着听他说道:“真是老了,搁外头杵一会儿,腿就经不住冻喽!”
  这话的意思她明白,是借口要走了,她忙又感激说:“谙达忙您的,谢谢您还专程跑一趟听我瞎唠叨,回头我做了护膝,托人送您府上去。”宫里太监们见天地跪,临老都跪出一对老寒腿,遇着湿寒,骨头缝儿里虫咬似的疼痒,她师傅,南果房的首领太监张元福总跟她们几个抱怨,她们得闲就做几双护膝送他做孝敬。
  “我不来,”金成笑起来一脸褶儿,“哪儿能明白我干闺女这么大的孝心呐?”
  盛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屈腿往地上跪去,脆声喊了一句“干爹”。
  金成用手托一托她,“欸,好,这就成了,地下凉,你们姑娘家的吃不住这个,不拘非得今儿磕头过礼,往后去听干爸爸的话,我不常在宫里,碰着事儿了,找小六子也是一样的,回头我交待他几句,人是你干哥哥了,你们俩要相互照应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盛苡眼圈一红,哽着嗓子连声应是,似乎这样她又有了亲人,再也不是萍踪浪迹似的孤苦无依了。
  “好,”金成十分欣慰地笑着,“咱有副能伸能屈的性儿,这是最金贵的,哪天生出造化来了,干爹指不定还得倚仗你呐!”
  明明是调侃的话,盛苡觉着自己真是想多了,竟无端听出几许认真的口气,她的尊荣已经随着大祁一同灭亡了,眼下她能有条命苟活着就是最大的造化了。
  盛苡送他走出几步,就被他挡了回来,她立在门洞口,抬头远远看去,天边一支队伍稀松的鸽群扑棱着翅膀,零零落落地飞过城楼不见了踪影。
  晌午吃着饭,清由听说了她的见闻也替她高兴,“好嘛,你认得这娘家人来头可大了去了!”
  岩子跟着起哄,“往后咱们库里可要靠你撑排场了,内务府那头东西那么难要,这回你再去,让他们瞧瞧咱也是仗腰眼子的人了,不悠着点,要他们的好看……”
  盛苡被她一本正经说大话的模样给逗乐了,心里还记挂着天穹殿里的人情,笑了一阵,便询问道:“春念今儿来是怎么说的?”
  清由回想了下道:“说让你别跟她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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