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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唱谭记儿的旦角儿唱到动情之处,不由得落下泪来,泪水晕得妆都花了,两条黑线顺着面颊落下。郑妃也忍不住跟着拭泪。陈妃和张妃窃窃私语,还不时笑上两声,与是时的气氛格格不入。不过《望江亭》不是悲剧,道最后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也便罢了。
待到戏全部唱完了,侧妃和庶妃们闲聊了片刻,便也散了。拓跋炜出了戏楼,沿着廊子往内账房去,远远地看见郑妃和她的一双龙凤胎儿女立在廊子尽头。她见了拓跋炜,从容地行了一礼:“妾身见过五爷。”看她的样子,应是早就候在此处的。
拓跋炜回礼:“郑四嫂安好。”
龙凤胎也规规矩矩地向拓跋炜行了一礼:“侄儿(侄女)给五叔请安。”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喜悦。
拓跋炜两手分别抱起两个孩子,笑道:“讷儿和敏儿又长高了,也更俊俏了。下次来,五叔给你们画像可好?”
两个孩子拍手称快。
郑妃让奶娘带两个孩子先回去,拓跋炜知道她有话要说。
郑妃道:“妾身想让讷儿和敏儿跟着五弟习文。”方才拓跋炜称她“四嫂”,态度又是亲和友善,是以她也称了一声“五弟”。
拓跋炜道:“讷儿和敏儿天资聪慧,郑四嫂何不让四哥求了皇兄,在宫中给他们找一位德才兼备的人做师父?”话一出口,他便察觉不妥。毕竟四哥和皇兄不对付,郑妃在府中也不得宠。想到此处,不觉间面带歉意。
龙凤双生乃是吉兆。五年前郑妃九死一生生下了龙凤胎,拓跋熠甚是欢喜。皇帝听说谨亲王府有此喜讯,当即下旨重赏,并分别赐名为“讷”和“敏”,同时封敏儿为安娴郡主。这不同于旁的郡主,这封号是同当朝公主的封号一样从“安”字的,足可见其恩宠。但他们的名字“讷”和“敏”,顾名思义,是为了提醒拓跋熠讷言敏行。当下郑妃在府中荣极一时,无论是侧妃、庶妃还是侍妾,去她院子中送礼的几乎踏破了门槛。可后来没过多久,她便失宠了。因着是庶出女,地位在侧妃中,便更低了。
郑妃没有在意拓跋炜的失言,只是续道:“妾身不求他们闻达于世,只求他们一生平安。”
“好。”拓跋炜痛快地答应下来。她不得不说郑妃是一个十分有智慧的女子。皇帝对她子女的重视的确可以为她的子女求来一个前程,可她一旦走了这条路,她和谨亲王之间,皇帝和谨亲王之间将会产生的裂痕,都是她一介女子之身不可能弥补的。
“多谢五弟。”郑妃又微微躬身。
拓跋炜道:“请郑四嫂放宽心吧。”片刻又道:“四哥府里夫人多,怕不能一碗水端平,但他心里一直装着嫂嫂们还有孩子们。”
郑妃道:“是,王爷的好,我们这些做妃子的心里都明白。如今王爷终于愿意踏踏实实为朝廷做些实事,这也是我们府里的福气。”
自拓跋熠离京以后,拓跋炜便觉得好多事情别扭得紧,遂多问了一句:“四哥……是不是跟您说什么了?”
郑妃叹了口气:“王爷说了要修河堤,离开之前一直是满面愁云,怕是也不情愿吧。妾身知道五弟和王爷一向亲近,断不会少了书信来往,还请五弟,多劝劝王爷吧。”
拓跋炜会心一笑:“嫂嫂莫要太过忧心了。现下九台府修河堤的用度不宽裕,四哥若要靠这个让皇兄给他记上一功,定要自掏腰包了。可一旦要花大钱,难免顾此失彼,四哥不舍得让后宅的用度短了,自然要忧心了。”
“五弟今日说得多了。”郑妃低眉,不动声色。
“是。”拓跋炜颔首,“多谢郑四嫂提点。”
郑妃道:“妾身先行告退了。”
拓跋炜道:“嫂嫂慢走。”
这一日在谨亲王府办完了事,拓跋炜的心情比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舒畅多了。
水杉从灵山脚下走到山顶,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到的时候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覃曦在一旁幸灾乐祸,水杉抱怨道:“有本事你别练武功,倒要看咱们两个谁更狼狈些!”
覃曦耸了耸肩:“可是我已经练了十多年武功了,难不成要我废了?”
“你的武功?”水杉斜睨了覃曦一眼,“你的武功,把你自己的武功废了都不够吧。”
“你要废覃曦的武功,用不用我替你出手。”说话间水彧已然从天而降,站在了水杉和覃曦的身后。水杉和覃曦皆转过身去。
覃曦谨身行礼:“大少爷。”说罢,煞有介事地向后退了退,站在了水杉身后。
水杉顽笑道:“大哥,你且留着他的武功吧,谁让我不会武功呢。”
“算了算了。”水彧挥了挥手,“你的人,你自己收拾。”
“大哥……”水杉沉吟了半晌,“没有人会一直怪罪于你,避世终究不是办法,你下山吧。”
水彧笑着摇了摇头,“并非是我逃避。起初我曾经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是想惩罚自己罢了。可是久而久之,发现在这渺无人烟的地方,竟真的能心无旁骛,对修为的提升大有裨益。”
水杉道:“既然如此便恭喜大哥了。”
水彧问:“你怎么想起来找我?”
“没什么,想跟你聊聊。”
“那好。”水彧掀起衣袍,席地而坐。
水杉没有犹豫,也跟着坐下。
水彧看了他一眼,随口道:“下次来见我,别穿白衣服。”
“那好,下次就穿跟这黄土颜色差不多的衣服,这样脏了也看不出来。”
“你想说什么,说吧。哦对了!”水彧灵光一现,站起身来,一跃而起。半晌又从崖顶下来,端着一坛酒和两个酒杯,“这还是你上次差人送来的。”说罢,他斟满两杯。
水杉略抿了一口酒,“大哥,我现下在鄞亲王府做事。”
“嗯。”水彧略略点头,“我早就知道你想入仕,这条捷径,走得很好。”
“我想着日后鄞亲王府和谨亲王府定不会好相与。谨亲王想建功立业,可是有鄞亲王的功业挡在前面,他永远都不会有出头之日。皇上虽不一定是这样打算的,可难免谨亲王不会这么想。若是二者交锋,我会帮鄞亲王对付谨亲王的。”
水彧哑然失笑:“这你也需要特意来知会我?我宁愿自己与谨亲王从未有过瓜葛。”
“那你也应该明白,不管最后赢的是谁,是谨亲王,鄞亲王还是皇上,又抑或谁都没有赢,谁都没有输,又或者根本就没斗起来,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靳人麒可能都不会有好下场。”
水彧端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嘴边。半晌,他缓缓抬起手臂,猛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也宁愿……自己与靳人麒从未有过瓜葛。”
“那……就好。”
“近来可曾发生过什么事情么?”
水杉便拣相关的说:“襄亲王,就是阿冼,他率部归顺了。皇上调他去北漠打仗,没打成胜仗,最后是议和结束,他在朝中的处境不太好。阿凝姐的孩子出世了,是个女儿,叫伊思迪。谨亲王自请出京历练,皇上派他去做九台府的参将了。对,还有,阿准哥哥和阿逆来信了。信是从十溪县寄过来的,他们在姑丈和姑姑那里盘桓了几日便又上路了。阿逆说九台府有许多吃食,他们要在那里住上十天半月的……”
“等等!”水彧打断了水杉,“他们也要去九台府?那谨亲王带着什么人去?”
水杉道:“据我所知,女眷带的是四王妃和蓝妃,随从……带的是靳人麒。”
水彧站起身来:“告诉家里一声,我要去一趟九台府。”
水杉笑道:“也只有阿逆的事,才会让大哥这么上心。”
水彧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水杉,淡道:“这次你没料准,怕是阿准的麻烦,更大。”
可是,大哥又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如此紧张?在他眼中,会有什么样的危险,连阿准哥哥和阿逆,都解决不了,而且连跑,都跑不了么?他们的武功在江湖上也都是数一数二,能让他们都跑不了的局,可不多见。
水杉当即下了山。
回到城中的时候已是晌午,水杉下了马,过了家门却是不入,只让覃曦牵了马回去,又吩咐他知会家里,自己便径直去了鄞亲王府。
彼时鄞亲王拓跋煜才下了朝回来,水杉恰在门口遇见,遂行礼道:“草民参见鄞亲王。”
拓跋煜见水杉面色急切,全不似平日淡然如水,不免得怪他不够稳重,略略皱了皱眉头。不过思忖着教他也有些时日,多少已对他有所了解,遂吩咐他进来了。
进了书房,水杉又执师生之礼:“学生给老师请安。”
拓跋煜略略抬手,淡道:“起来吧。才不过做了我几天的学生,就想着求我办事了?”
水杉俯首道:“老师慧眼,学生惶恐。学生想请您调查一个人。”
“你说吧,是谁。”拓跋煜用双手撑着桌子。
“四爷府里的靳人麒。他是靳相的堂侄,靳远青的孙儿。他之所以到四爷身边,是为了借四爷之手,对付水府。”
“所以,你坐不住了?”
面对拓跋煜口吻中的不满,水杉丝毫没有动容,只道:“学生没有坐不住。水府在明,他在暗,他若是真的不计一切代价地出手,水府的把柄应也不难抓住。可是水府除了略有浮动,并未有过任何大风大浪。这就说明,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只在水府。”
“好吧。”拓跋煜点了点头,“我会给你人手,你自己去查。就当是……我对你的考验吧。”
水杉怔了片刻,“多谢老师提携。”
☆、蛛丝马迹
彼时钟离准和钟离冰已在九台府住下。对于钟离冰来说,这一路可谓是收获颇丰,至于这钱是怎么来的,那便不提也罢。
钟离准打趣道:“你我现在都是拿朝廷俸禄的人,你还用得着这门手艺么?”
钟离冰道:“远水解不了近渴,你我的俸禄还不都是先到阿冼的手里?”
夜幕刚刚降临,钟离准和钟离冰坐在客栈的屋顶上,看着九台府的夜景。自孝光严皇帝时大大推后了宵禁时间,许多地方的夜晚都变得多彩起来。九台府这样的大城,更是繁华热闹。南方软语吟哦的小调穿梭在街坊之间,叫卖着的小贩竟带着一种超脱于市井的俗气而又平易近人的优雅。
“就买这个去。”钟离冰指着巷子里离他们最近的摊子,“听这人的吆喝,少说也卖了七八年啦。”
钟离准没混过中土的市井,遂都听钟离冰的,倒也乐得自在。反正这一路上深有体会,只要有阿逆在身边,不管到什么地方,都能吃到当地最有特色的吃食。
他们买了吃的,就坐在路边小馆搭出来的棚子下,边吃便说笑。不拘他们点没点人家店里的东西,店家也不介意。见他们不是本地人,还与他们聊一聊当地的风土人情。街边有许多小店都是这样的。到了这个月份,纵是南方,天也凉了,可各个小馆子在外面搭的凉棚下丝毫没有少了人气,热烈的气氛驱散了身上的寒冷,坊间是一派充满人情味的夜景。
半晌,街上的人们自发地让到了街边,又有不少人渐渐聚集到了街边。钟离准和钟离冰都不由得看向了那个方向。伙计告诉他们,那是知府高大人回来了。目前九台府在修筑渌河的工事,伙计说高大人一旦去视察,总陪着劳工们一直到收工,现在天黑的早了,回城时天就黑了。高大人常下来体察民情,与百姓都十分友好,所以认得他的百姓都对他十分敬爱,不认得的,也都想一睹其风采。
高大人见百姓皆站在路边,遂下了轿,与百姓们相互寒暄起来。
官员爱民恤物,百姓安居乐业,这应当就是政通人和最好的表现吧。
这和关外不一样。伊赛是自由奔放的快乐,而这里,是一派井然有序的祥和。
从前有许多民族没有自己的土地,只靠着到处流浪、征战、抢掠,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后来,经年的吞并,关外便剩下这几个民族,他们有了土地,有了国家。有了国家,才可以生产,有了生产,才能够发展。而现在,伊赛已然并入□□的国土,□□的治理方式亦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伊赛,通过钟离冼,通过钟离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也难怪,□□是当今天下国力最强盛的大国。因为伊赛曾是征战的民族,军中建立起来的情谊,自是坚不可摧,所以伊赛的民族凝聚力自然非比寻常。但这种情感的纽带,终会在时间的长河中一代一代地淡化。而在刑律和制度上,不只是伊赛,关外所有的小国,都还差得远呢。
“阿准哥哥,你在想什么?”钟离冰见钟离准出神,遂问。
“我在想,家、国、天下。”
钟离冰道:“你们这些人,总爱想这些大事。要我说,这些事,交给皇上去想就行啦。至于咱们这些小人物,只要人人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