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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最终,他依然与之前的自己背道而驰。现实让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唯有屈膝,才能看到尘埃。
他眉头微蹙,生冷的语气仿佛使得周围空气结了冰。“林某反劝姑娘与大哥早日走。我私心如此,还余有一个问题想要向姑娘请教。”
女子看到林淯久瞬间变了的脸色,心里忐忑不安,亦充满疑惑。想要开口询问,林淯久却先她一步说了话。
“公子请说。”女子心里猜测不出林淯久何意,只是看他脸色,不同之前,心中疑惑难解。
他面上表情无所变化,只是问话间多了疏离和淡漠。“姑娘先前说那些人前来要男人,是有些固定日数的。不知这固定日数,是如何算的?”
女子回答道:“每月中旬,几拨人会来拿人,大概逗留三天,拿的是未曾拿过人的门户中人。”
这么说来,那些人还会再来,而非今天罢手。看来他来得正是时候。他转身望着里屋榻上之人,那人眼睛紧闭,似在睡觉。可是这时候了,他竟然还睡得着?
看来这相颉镇的故事,真是出奇地让人感到惊异。他眯了眼睛,心中一声感叹。
未几,他缓步走过女子身旁,出了屋子。只听得身后她的感激声。他并未回头,心里盘算着下一步如何打算。
外头寒风阵阵,黑压压的乌云遮天,一股肃杀之气宛然呈现。他走在清冷的街道上,看不到一丁点的人影,方才的打斗亦没有引人出来,这个镇子的古怪之处难以理清。
此刻,方才那只镯子的影儿,还在他眼前晃荡。
他往前走着,心道:人生之中难以言说的事物不少,碰到过的物什再次出现在眼前,这算是巧合还是阴谋?
此时林淯久在玉萱阁中,忆了一遍这清晨发生的事,又将此事说给了顾榕听,只是省去了他心中所思所想。
顾榕自林淯久说话之始便蹲下了身子,听他细说。当她听到那女子说的有关官兵来相颉镇“找人”之时,惊了惊,没想到相颉镇如今竟是这个模样,与以往盛世繁华相去甚远。
几日以前,黑暗中出现的黑衣人,身份不明,目的不明,威胁的场面仍旧清晰,他的身段身手依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究竟,这个黑衣人,他的目的是什么?而相颉镇,这两年来,发生了什么?
种种疑惑在她脑海中晕开,却找不到解惑的绳索。
林淯久见顾榕面上凝重,想起自己心中生起的微芒,便道:“我有一个想法,并且,这个想法的实施,再耽误不得。”
顾榕有些好奇林淯久是怎么想的,他甚少这般说话。她与他的交流不算多,宗执府里,他与管事打的交道到底还是多的。他好似一个没有忧虑的人,什么事儿来了,亦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模样。
方才他说“再耽误不得”,顾榕以为自己听茬了,可是,他方才确实是那么说的。
顾榕心中觉着不对,又想起那夜她尚未睡着,眼前依稀站着个人,模糊中辨清是林淯久。她双手捏着被角,不知道他为何深夜不睡,反而站在她的床前。她向来有戒备之心,尤其是出门在外的时候。这么多年来的外出历练,她已不是之前单纯之人,她会在不熟悉的环境下考虑自身处境,避免受到伤害。
那时候她不确定他是怎么想的,只是感觉胸口发闷,恰好之前被黑衣人袭击过,心中不确定蔓延开来。月光下,少年的侧脸微微泛着光泽,眼眸在黑暗中些微发亮。见他站得久了却没有动静,她心里疑惑着,他是否想要做什么。可是彼时,一阵咳嗽声传来,恐是他受了凉,身体不大好。
她心里原本的疑惑消失了些,更多的是忧心。已经多了一个病人,别再多一个。没有多余的想法。
顾榕偏了头,看到林淯久前襟上的黑色灰迹,想到了正题。“淯久有何想法,洗耳恭听。”
他眼睛微微弯了一弯,好似得趣儿,面朝着顾榕道:“阿榕且坐近点,我同你说……”
空气间寂静无比,只听到林淯久低醇的声音缓缓道来,顾榕身子微微前倾,听得甚是仔细。
少顷,他把话茬子说了完,伸手端起边上矮几上的茶杯,一只手捏着杯盖,另一手托着托盘,悠悠地喝起茶来。
只剩顾榕静止在原处。她性子喜乐,一会儿工夫就赞同了林淯久的想法。本来就想要采到药材,这会儿不是变着法地从旁入手吗?
云陵都城此刻一派繁华景象,新年一过,百姓们便忙活了起来,重新回到了之前的轨迹。
自皇帝为体恤顾家拨了些丫鬟管事以来,这几日白日里,宗执府内人来人往。管领在忙着为新来的管事丫鬟顺职,各人有各人的位置,安排好了,整个顾家的经脉便似一道长宽的活水通道,繁盛不衰。一些丫鬟被安排给了顾榕,管事带着她们进了寝阁,可是顾榕现在相颉镇,丫鬟们初到顾府亦是无多余之事可做,每日活计便是整日跟着小蝶学规矩,学女工。
清晨时分,一阵微风徐徐吹来,落叶飘零。顾桃站在寝阁门口,怔怔地看着那一地落叶。
一阵风吹来,落叶向旁边飞旋了一小会儿。那落叶翻飞的样子,教顾桃感到有些许惆怅。树叶的生命本就没有多久,一季一季的更替,一季的尽头,总有树叶会簌簌凋落,它们的生命最终凋零,却依旧不由己地被风刮走,落地而不能生根。
她不由得想起国宴那一日,大殿之上的景象,皇帝开口向顾榕询问她对太子之意,当时顾榕说的一口的漂亮话,真叫人欢喜。可是她偏偏觉得彼时胃里不停地翻滚着,用勺子拿起了果饼,果饼却掉进了汤里,她余光瞥到弟弟尚珏正转过头来看她,心里只觉得心乱如麻,面无表情地看着汤碗。
那时她在想什么?顾桃垂眸看着地上落叶,一只手拢了拢衣服,她出门时只披了一件线织披风,里头只穿了单薄的两层衣衫。此时冷风吹来,她闭目定神,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
这宗执府虽然大,虽然不似皇宫那般好似个囚笼,将人生生变做一直笼中鸟,可是寒冬腊月里,竟也没个暖心的人为自己送上一壶热茶。她的心冷了冷,望着自己门前庭院的眼睛中不带有任何感情,黑曈曈地没有光泽。
“小姐,你怎的穿的这么少就走了出来?”身后响起丫鬟喜儿的清脆声音。
顾桃仍旧站在原地,甚至没有转身回头看喜儿。她想到父亲特意为顾榕多派了几个丫鬟进了那现在主人尚且不在的寝阁,觉得可笑,可笑自己竟然连一个新的丫鬟都没有。她把眉头一皱,语气森冷地同身后的喜儿说道:“你去屋里将那白瓷鱼碗端来。”
她冷笑了一会儿,心情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愉悦了一些。
君是毒蛇谁人知(一)
顾桃站在瑟瑟寒风中,揽紧了披风,眼眸中有一丝狠绝,带着点欢欣的快意。
少顷,她听到身后脚步声急急响起,转过身看到喜儿正捧着那碗白瓷鱼碗匆匆而来。她弯了弯嘴角,内心中的愉悦简直上升了不只一倍。
“小姐,鱼碗端来了。”喜儿模样生的清秀,细细看相当的可人。顾桃瞧了瞧她的面容,见喜儿面上有些不自然,顾桃冷凝了的面孔愈加不带任何感情
“你这是害怕了?”顾桃低头看着弯着腰的喜儿,轻声细语地同她说道。可是这话听在喜儿耳朵里,却犹如三尺寒冰,冻得人直打颤。
喜儿手抖了抖,跟着鱼碗里的水也晃了晃,鱼群在碗里混乱了队形,四处游弋。她急忙抬起头,看着顾桃眼睛认真说道:“不是的小姐,喜儿怎会感到害怕,要说喜儿现在心下所想,便是觉着小姐你要做的事儿,喜儿觉着不妥。”喜儿顿了顿,看到顾桃美眸中流转的疑惑,继续道,“喜儿希望小姐身体万康,心情无忧。”
顾桃听着喜儿的话,微微一笑,伸出手抚了抚喜儿的脸。喜儿感觉到顾桃指尖的冰冷,瑟缩了一下,但随即展开了笑脸,欣然地望着顾桃。
“你不必担心,我这么做,自有我的打算。”顾桃对着喜儿笑道。心里却有一股子的不舒爽。她看了看眼前的鱼碗,里头金鱼游得欢快,好似在嬉戏一般。顾桃心中阴影愈加浓重,面不改色地伸出手,从鱼碗里抓起一条鱼,捏在手心里。
“小姐?”喜儿见顾桃举动,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方才还见小姐笑容正浓,可现在她忽然换了一个表情,极是不快。亦,阴沉阵阵。
那鱼儿在顾桃手中不停地甩着身子,鱼尾拍打在她的手心,一阵麻麻酥酥的感觉。顾桃紧盯着手中之鱼,鱼儿离了水,没有了生命的动力,呼吸不畅,已快到达极限。
顾桃对这条鱼没有丝毫怜悯,鱼是她从水中捞出来的。鱼儿活在这水里,活得欢快,又怎会懂得人之痛苦?不如离了水,教它尝尝生之不幸。
那鱼儿在顾桃手中渐渐咽了气,原本活动着的鱼尾渐渐无力,拍打手心的频率也逐渐变小,直至最后不剩一丝气力,一动不动地瘫倒在顾桃的手心里,鱼眼睁大,鱼嘴大张,这只鱼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的主人为何要这么做。只是,它亦无需明白。
顾桃面无表情地将手向外一甩,那条鱼就如此被她抛了出去,摔在地上,尸体会在原处渐渐僵硬冰冷。扫院丫鬟会将它扫走,无人去揣测它为何在那里。
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吹过,天空中阴云密布,好似要下起雨来。
“这天气愈发揣测不透了,方才还有阳光照进这院子,可是现下乌云却将太阳遮了起来,怪事。”顾桃说这话,眼睛看着那条刚刚被她扔出去的死鱼,语气中一丝酸涩。
她之所以将鱼扔出去,不过是为了映衬自己的心情,一种兔死狐悲的心情。这鱼,便如同人一样,失去了庇佑,失去人别人对它的欢喜,得到的不过是如此下场,可怜见的。而她顾桃,不也是如此吗?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在宗执府里一天一天的过日子,可是这日子如此难捱,连母亲也想要将她嫁出去,怕是再也不想见着她了吧。
她就如同被扼死并被丢弃的鱼,生息一点点地丧失。
“小姐……”喜儿在一旁看到顾桃表情,几分悲苦惆怅,可是在想赫连夫人昨日同她说的事儿?小姐也是需要关怀的,偌大的家里,老爷和夫人最关心的是三小姐顾榕,而自己的小姐顾桃确似个无依无靠的人,也没个姑爷来疼她。她知道顾桃现下不想嫁出去,只想呆在宗执府里,可是夫人却有心想要把她嫁出去,难怪小姐会如此伤心。
顾桃闻喜儿的说话声,转头看到她眼中多了分怜悯,嗤笑了一下,道:“你懂什么?有时候活着不痛快,倒不如死了痛快。别看那鱼死了,可却是归了西,去了极乐世界,从此后怕是再无忧愁。”
喜儿呆愣愣地看着顾桃,她不知道自家小姐竟然会生出这样可怕的想法,心上着急,忙劝慰道:“小姐切莫要这样想,人怎会因活着感到不快,都只是死之前不停喘气,怕是生前遗憾多多,此生诸多未尽之事。只要人一口气尚在,希望便还在。”
这话说着简单,想要让一个心情不适之人迅速转换着心情可不容易。顾桃原本还觉着扼了一条鱼的生命这事儿是件愉悦的事,可是看到那鱼,便联想到自己,心情再也好不起来。
“喜儿,你说,为何娘要让我嫁出去?”顾桃眯了眯眼。
喜儿不知如何说,小姐本就不希望出了这宗执府,这话,她同自己说了好些遍。原因便是她是个恋家之人,还想着多照顾照顾老爷和夫人。在家里,总觉得温暖,嫁出去了,便如同泼出去的水,时常照应的是自己的家,又怎么能够常回娘家看看?而夫人,许是见小姐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过了二八大好年华,总是有人上门提亲,她却不嫁。幸得老爷通达,这要换做了别家,哪里还有考虑的份,不嫁也得嫁。而小姐,有能说生在福中不知福吧,她也是个可怜见的人,闺阁里的丫鬟不算多,亲近她的人也就不多。
小姐虽看着温婉,实则是个脾气的人,要说伺候,恐怕很多人的不能遂了她的心愿。这边小姐不愿嫁,那边夫人要她嫁,无论怎么回答小姐的话,好像都会得罪了一方。喜儿不敢皱眉,冥思了半天见顾桃有些不耐,便道:“这婚嫁,到了年龄没话说,夫人自是担心关怀小姐,想让小姐今后有个好人家依傍,便能够幸福一辈子了。小姐想想看,夫人疼小姐,心里亦是不舍得将小姐嫁出去的,她同小姐提起这事儿,也是咬着牙提着心说的,不想伤害小姐一丝一毫。”喜儿挑着好听的话说道,心里觉着小姐夫人都没有错,但事情有波折,总归是叫小姐不安心。
顾桃闻言,心里舒坦了些,但也只不过一瞬,想到赫连夫人平日总是待顾榕好些,她一颗心便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