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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命真硬。”
“不是我命硬，而是悬崖下面是一个湖泊，连山氏的一些问题你想必也知道，幼时容易。。。。。。”
小歌道：“想不开。”稚童心智懵懂而脆弱，连山氏的先知之眸又那么变态，总看到一些正常人看不到，即使看到也难以接受的东西，很容易被吓出毛病来，所以连山氏盛产神经病并非无由，童年阴影太重。
无忧点头。“无言就出了那样的问题，巫真便向他推荐了那个悬崖，告诉他，若不想活了就去跳。”
小歌也笑了，第二十六代巫真真极品。“后来呢？他又寻死了？”
无忧摇头，笑道：“我弄清怎么回事后将他揍了一顿，为了点破事就想不开，那我丧父丧母岂不更要想不开？而他被我揍了后大概也想开了，没有再想不开，反而看我失去父母心里难受，跑过来安慰照顾我。”
小歌贼兮兮的问：“俊男美女，然后日久生情了？不过你也真受得了连山族人的毛病啊。”
无忧点开小歌的脑袋。“夫君大部分时候都很正常。”
小歌点头：“小部分时间发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连山氏就没个正常人。
无忧终于反应过来的道：“我们是在说你，怎么说到我了？”
小歌赶紧道：“我的事你就别管了，就算你是我祖宗，我的人生你也代替不了，你看戏就好了。”
无忧道：“我只是劝谏你，你如今与他若即若离的样子，很像钓鱼，可那个少年他不是普通的鱼，那是嗜血食肉的鲨鱼。”
小歌怔住。“钓鱼？我哪钓鱼了？”
“可你对他，给我的感觉就是钓鱼，你时不时给予的温暖是鱼饵，他对你的感情会越来越深，愈发不能收拾，到时你必定受其害。”
小歌嗫嚅道：“我没想到这些。”她只是看不过去御风那么折腾他的身体，一时手贱就忍不住多管了闲事。
“那你如今知道了。”
小歌点头。“我知道了，还是不说我了，继续说你吧。”她不太想提起与御风的事。
“我有什么好说的？”
“你是九州帝国时期的十巫，怎会化为邪灵？与你一同战死。。。。。。”小歌无法想像当年的月照之战到底有多少人化为了邪灵，特别是十巫那个级别的又有几人，但不管哪个，随便一个都是天灾一样的恐怖存在。
无忧苦涩道：“我死时怨气太大，精神力又太强，醒过来时便发现自己已化为邪灵。”早知今日她当年一定控制住自己，坚决不怨。
小歌忐忑的问：“那。。。。。。有几个？”
“邪灵只我一个。”
小歌大奇：“死了那么多人居然只诞生了你一个邪灵？”
“巫姑司祭，但辅司的职务中有超度亡魂一项。”
小歌微怔：“你的意思是你把月照之战的所有亡魂给送入轮回了？”
无忧点头。
小歌呆了呆，好半晌才道：“巫姑真威武。”月照之战死的人没有一万万也有几千万，人力能超度得了？
“巫女朱颜临终之时预料到了月照之战将无人超度，以秘法将所有灵力借于我，让我足以超度战场上所有怨魂。”无忧道，可惜她超度了所有人，唯独超度不了自己，医者不自医，渡魂人不渡己。
小歌了然，巫女只怕将神力也借给了无忧，不然无忧超度不了那么多人。“巫女传承的神力真厉害，不过话说回来我一直有个疑惑，你们后半场怎么打起来的？”若非后半场的自相残杀，就算死的人很多，也不可能怨气冲天。
无忧沉默许久后道：“与龙族大战时巫女突然失去了灵力，在战场上突然失去力量，会如何你也知道。”
小歌瞅了眼无忧的手背，隐约可见青筋。“怎会失去灵力？”
“蚀灵。”
小歌默，蚀灵是上古奇毒，一种不算毒的毒，普通人服了会大病一场，有灵力的人服用后则会暂时突然散去灵力，不过用多了也会死人，她绝不会认为巫女活腻了服毒自尽。就算巫女活腻了想死也该选死得快的□□，蚀灵之毒不服食个三五年死不了，过程中要死不活，还不如直接抹脖子来的痛快。
十巫桀骜不驯，巫女是十巫唯一效忠与服从的人，便如同国士所追随的主君，主君被人害了，十巫能咽下那口气，那太阳就真能从西边出来了。小歌一点都不奇怪月照之战最后会变成那样的结局了，给巫女下毒之人想必也料到了十巫的反应，因此做足了准备，但他绝对没料到十巫的疯狂，当被逼入绝境后十巫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因此富饶辽阔的月照平原一瞬间将沧海桑田倒过来演绎了，桑田化为沧海。
无忧忽道：“虽然邪灵只我一个，但当年的十巫至少还有一人活了下来。”
小歌愣了下。“那种情况还有人能活下来？”命真硬。
“不能说活着，我也说不清，但我知道肯定有人幸存。”
“听不懂。”
“当年古洛国王城化为红莲炼狱之时，我发现除我之外有另一人的手笔。”
小歌为古洛王默哀，古洛国灭亡时，王城数百万人殉葬，是否自愿就不一定了，而且那场绝世的杀戮中古洛国的王族是肯定死绝了。
万年玉髓、归墟珊瑚。。。。。。随便一件都是掏空列国国库都难寻到一两件的宝物，无忧却将这诸多大荒内的稀世宝物当糖豆一般喂给了小歌，不过十余日小歌的外伤便彻底痊愈了，内伤也好了一半，没好的就只能慢慢调理了。而因与无忧投缘，小歌在古墓中陪了无忧一个月才告辞。
无忧送小歌离开古墓上到凤凰林，一路上小歌默然无语，直到快出凤凰林时才开口问：“无忧，我日后超度了你如何？”
无忧微怔，随即含笑道：“你有这个孝心很好，但邪灵无法被超度，一旦死亡便会灰飞烟灭，永世不入轮回。”若非如此她早已自尽，她不怕死，但对灰飞烟灭却有些畏惧，她还想再见连山无言，还想与连山无言在轮回中再续前缘，尽管她心里很清楚那是奢望。
小歌道：“我相信这世上有奇迹，它若不来，我便去找。”
“随你。”
小歌坚定的道：“我一定会渡你入黄泉。”
无忧莞尔。
踩着雕翱翔天宇，小歌顿觉神清气爽，泠王墓再好那也是一座死人呆的墓，她一个大活人呆久了难免不舒服，在天上吹了半日风后小歌终于找到方向向雷眼山而去。雷眼山为尧光山余脉，位于辰国君水郡与白川郡边界，充满各种怪诞的传说，里面的路都一个样，进去了就没谁能再找得到路，加之凶兽横行，在山中迷路的人必死无疑，使得雷眼山人迹罕至。小歌却熟门熟路的乘雕入了山，在一座山头上落了下来，带着雕向山的更深处步行而去。
雷眼山不仅道路一个模样，周围的风景更是诡异的不管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是一个模样，并且时不时有迷雾，便是试图老马都得迷途。小歌却闲庭信步般寻出正确的道路，很快来到了一座对面满是迷雾的悬崖前，想也不想的迈步，一脚踩空，却没有掉下去。空无的悬崖似乎有着一座看不见的长桥，小歌目不斜视如履平地般通过了悬崖，抵达悬崖另一头时，迷雾顿时散去，露出了一条小径。
小径的尽头是一座山谷，十里桃花烂漫，落英缤纷，小歌张开手感受谷中的生机，大喊道：“我回来了。”
谷中一些人听到声音纷纷赶来，当先的花舞给了小歌一个热情的拥抱。“小歌你终于回来了，我听说你受伤，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小歌笑道：“我可是巫真，命硬得很。”
一番叙旧，小歌与来迎接的众人一同归去，风烬在此时道：“九日前有一人找到了这里。”
“子奕。。。。。。”
风烬打断了小歌的话。“关在龙骨狱中，你可要去看看？”
小歌原以为来拜访的是子奕，毕竟这座山谷是巫真殿几千年来隐居的地方，雷眼山被连山氏设过阵法，每一座山都被休整过，阵势庞大，整个雷眼山都在阵势中，除非百万大军搜山，不然找不到这里。不是大军搜山，便只能是故人，雷眼山的阵势虽强，但拦不住十巫。可若真是子奕，风烬绝不可能将人关进龙骨狱中，一是十巫不可能让人给生擒了，二是云卫实为巫真殿的巫卫，子奕是与巫真同级的存在，除非巫真有令，不然风烬不会对其余十巫失礼。“谁这么有本事竟能闯过周天大阵？”
“周天大阵根本没发动。”
“。。。。。。”小歌大概知道是谁了。“没疯？”龙骨狱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是巫真殿用来惩罚巫卫与连山氏子弟的地方，意志不管多么坚强的人进去，最多三五日就该疯了。云唐曾美其名曰锻炼意志，在她两岁时将她关进去过，整整七天七夜，终于放人时她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之后花了整整三个月才恢复正常。
“还没。”
御风也记不清自己在龙骨狱中呆了多久，龙骨狱深入地下三百丈，无半点光亮与声音，几千年的阴寒之气一个劲的往骨头缝里钻。换个普通人，不出三日定熬不住，但御风内力深厚，倒也无事。且风烬将他关进来时也怕他死了，给了他一瓶丹药，每日服一丸，身体到没出什么问题。只是他死不了，风烬也将放心的将人丢在龙骨狱中，除了刚开始那日留了几袋水，之后便一直没人来，没有一粒米，也不知风烬给的是何种丹药，他居然没饿出问题。
黑暗、寂静的环境最是考验人的心理素质，御风的心理素质很强，至少到如今还没崩溃，但几日精神一直恍惚，总是出现幻觉，想起曾经的事。
咔！
沉重的石门开启，突然出现的月光明珠光亮令御风愣了下，虽然这几日总出现幻觉，但幻觉中还是第一次出现光亮。御风的眼睛不由眯了下，随即看到了光亮中的人，眸子不由睁大。哪怕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光亮，被刺激得眼泪直流御风也没舍得闭上眼，直直的看着光亮中的人。“小歌。。。。。。我又出现幻觉了。。。。。。”
小歌静默了许久后问：“你怎么找来无回谷的？”
“我在山里迷路了，你给我的玉佩发光，我跟着它的指引找来的。”
“我问的是你如何知道在雷眼山可以找到我？”她从未与人提过雷眼山。
“我猜的。”
小歌大奇：“猜的？”
“你的祖先非烟夫人曾是应国人，野史传说她曾隐居雷眼山，我没别的线索，便寻来试试，真寻到你了。”
小歌无语的看着御风，龙骨狱的凶名还真是名不虚传，坚毅如御风都被折腾出了心理问题，平日里的御风绝不可能这般知无不言，言无不知。“你寻我做什么？”
“我害怕。”
小歌呆了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以御风的心性竟也有害怕的东西。“害怕什么？”
“我怕你再也回不来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回不来又如何？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
御风点头。“是啊，你回不来我的人生仍会继续。”
“那你怕什么？”
御风道：“没有你，我的人生仍会继续，却不会再有色彩。那样的生活太可怕，我害怕，不想再回去那样的生活。”当年被放逐出王城后他的生活理智严谨，却没有任何颜色，一如遇到小歌前在公子浔府中的生活。若不曾拥有过倒也不会觉得如何，但拥有过再回到那样的生活，他几乎发疯，若非想要再见到她，他只怕早就崩溃了。
小歌静默。
“小歌你怎么不说话了？”御风着急的抱住小歌，之前的几次幻觉每次沉寂下来后幻觉便会消失。“就算是幻觉也不要消失，求求你。”
“我不会消失，你先放开我可好？”
御风迟疑了许久终在感觉到小歌要发火时急忙放开了小歌，小歌得到自由，拿起了御风的手，将袖子拉下，一口咬在御风的手腕上，这一口咬得极狠，小歌松嘴时唇上全是血。“可疼？”
御风一眨不眨的看着小歌，坦诚道：“还好。”比起他在战场上受过的伤，这只能说不痛不痒。
“那是疼还是不疼？”
“有点。”
小歌道：“会疼那就不是幻觉。”
御风怔了下。“你咬我就是为了证明你不是幻觉？”
小歌反问：“不然咬我自己？”
御风赶紧摇头，道：“还是咬我吧。”
小歌笑了，笑着笑着却忍不住落下了两行清泪，而她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为何会落泪。御风见了，心疼的将小歌拥入怀里，笨拙的安慰道：“小歌不哭，我在这里，不哭。。。。。。”
龙骨狱不是人呆的地方，小歌回来再迟两日估计看到的就该是新鲜出炉的疯子了，如今虽未疯，却也落下了一些心理阴影，怕黑，怕一个人，晚上睡觉一定要彻夜燃着火烛，并且一直拉着小歌不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