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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是热恋中的患得患失,他想了想确实没有由头只能默认。
夏天就快过完了,这几天的太阳却更加毒辣起来,仿佛是要抓住夏天的尾巴一展雄风,好让人不要忘记这个漫长而难熬的夏天。省城是一个三面环山的盆地,一年四季没有风,太阳的余温整个夏天都盘踞在城市里,密不透风。张义传渐渐失去了耐心,看着桌子对面崛强的佟宇,他有些生气,佟宇为了自己高贵的尊严就这样不管他的自尊吗?他自小就是优等生,大学是全国名校,保送的研究生,以优异的成绩留在了学校的附属医院,就是这家全国著名的综合医院。一路顺风顺水也成就了他一贯的优越感,自高中起就有不少女孩子对他暗送或者明送秋波,他都嗤之以鼻,他不想因为儿女情长分散自己的精力而影响到他从医的梦想,哪怕一点点儿。现在他这样唯唯诺诺请求佟宇,她唯一的反应竟然是闷着声喝饮料。
他有些气馁,站了起来:“我是真心想跟结婚的,无论今后怎样我都做好了一辈子的准备,我能理解你的担心,也会顾及你的自尊,请你跟我一起努力好不好?”。
佟宇抬起头来,她的手依然握着杯子里的搅拌勺,悠悠地在饮料里画着圈,浅黄色透明的柠檬茶随着她的搅动在杯子里翻起了巨浪:“义传,整件事情我很后悔”,她停止了搅拌,低下头看着杯子里的液体逐渐恢复了平静,然后她抬起头迎着张义传因为震惊而凝固的目光:“我是不准备结婚的,很抱歉我现在才告诉你。”有几次张义传去到他们单位见到过她拒绝贷款客户,也是这样冷静理智,每个理由都条理清晰且有条不紊,那是基于她对银行每一项贷款产品的每一项准入条件和办理流程都了如指掌。他看着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去申请贷款的小丑,明明一开始她就已经决定不做他这笔业务,但是她依然敷衍着让他准备资料,给了他希望,正当他踌躇满志规划着拿到贷款后的蓝图时,她告诉他审批过程出了问题,他只能灰头土脸的悻悻而去。
他笑了一下,只是没有声音,不是他不想笑出声而是笑不出来声音,他试着想笑出声音跟她寒暄着说再见,还是失败了,于是他转身走了,他知道这样的行为不够绅士不够礼貌,不符合他30年来受到的这些教育对他的要求。“后悔”,她后悔什么?又为什么后悔?他准备过马路却被一个协警一把拽了回来,协警其实是医院的保安,因为医院知名度太高,医院四周的交通总是处于胶着状态,交警支队有没有办法抽出这么多警力来替医院维持交通,于是交警支队和医院达成一致,由医院招聘一部分保安负责工资,由交警部门负责培训和管理。还好他出来的匆忙穿着他的白大褂,因为同门情意,尽管不认识他,协警还是对他特殊照顾,没有像对其他准备闯红灯的行人一样冲他大吼,只是有些不耐烦:“大夫,看着点儿哪”。。。。。。。。。。。。。
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他扭头看了看那间咖啡店,佟宇站在玻璃后边也正看着他,这一瞬间他心软了想回去哄一下或许就重归于好了,但是佟宇那两道目光射过来的时候他放弃了,那目光平静得就像抢救失败的病人的心电图—两条直线而已,波澜不惊不带任何感情,她哪里会是哄一哄就妥协的女人呢,是的,今天她更像是个倔强的女人,不再是那个多情的女孩。
☆、十一、钱坤
“是我的错我已经纠正了,我这是对她负责”佟宇想。
她觉得犹如完成了一个经久未能答复的项目一样轻松,有时候她更喜欢拒绝客户,拒绝掉的客户意味着合作失败,再也不会打来电话催促贷款,让她重复那些重复了上千遍的官方语术。反而被接受的客户才是一个短期内不会愈合的伤口,无时不刻都在为他负着责任操着心。这样想她突然自顾自笑了一下:倒是和婚姻一样呢,自从和王子石分手后,她的生活虽然孤单清冷却也自由闲适,不用再下班直奔菜市场,也不用每周雷打不动的大扫除,更不用逢年过节的应酬王子石那些亲戚好讨他母亲的欢心。她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甚至不想吃饭饿死在自己家也不会有人去干扰一下。只是有时候看着安静的电话和沉默的微信,总是会不自觉的有些期待。
这天下班,佟宇正在犹豫晚饭吃还是不吃,接到钱坤一起吃饭的邀请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自打诊断白血病之后钱坤是他唯一一个还会有联络的朋友,如果硬要说绝症带给人有积极的一面,那么便是通过绝症淘筛了一遍朋友圈。那些唯恐佟宇借钱,电话都不敢再打见了面都要躲着走的固然不会再联系,佟宇比他们更害怕让他们误会自己要借钱,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恐惧;那些说熟也不熟的,打来电话问东问西的不过是满足自己好奇心的,佟宇自然也是敷衍过去,不会满足他们好让他们用自己的病和婚姻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当然也有直接送钱探望的,佟宇做不来应有的感激涕零、千恩万谢作为回应只好能躲就躲,只在心里牢牢记住他们的情意。钱坤不属于任何一种,她和钱坤都是外地人,从入职培训就在一起搭伙吃饭,俩人的合拍不是酒肉朋友也不是异性吸引,只是一种彼此信任的默契,钱坤本身情商就很低,从欧洲留学回来之后更加适应不了国内人际关系的复杂,一般人很少有能跟钱坤合得来的,很多同事叫他“外星人”不适合地球的思维。譬如有一次同事聚餐安排了他去买馒头,他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个馒头回来,同事很惊讶问他一个馒头这么多人够谁吃,他也很惊讶:“够我自己吃呀”,佟宇笑得前仰后合赶紧带着他重新去买。恐怕只有佟宇相信他不是自私或者小气,这只是他的思维习惯而已。从此佟宇就不厌其烦的教他一些迎来送往的人际关系处理办法,也照顾他一些生活起居,钱坤也就自然把佟宇当个姐姐一样,大到房子装修,小到哪些衣服放在一起洗都来求助佟宇。
生病之后钱坤过来了,带了酒和饮料让佟宇自己选,俩人就在客厅里闷着声喝酒吃花生米,他不问佟宇的病情,也不做无关痛痒的安慰,更说不来那些“有什么需要尽管说”的客套,这种近乎哀怨的陪伴才最是温暖轻松。
佟宇到了吃饭的地方,发现王子石居然在,她愣了一下有些生气钱坤的自作主张,可是想了想以钱坤的情商做不来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无非还是王子石的安排。也就坐了过去,她低头在包里找手机问道:“钱坤呢”,“他马上过来了,有点堵”王子石倒上一杯水放到佟宇面前:“怎么样,最近还好吧?”,佟宇接过水杯两只手捧着不自觉神情有些冷淡:“挺好的”。那天分别后,王子石又来找过佟宇,提出“赡养”佟宇,佟宇对他除寒心外更多了一分鄙视,虽然她也明白以王子石的经济实力对她会是很大的帮助,而且俩人之前的关系也不会让别人有什么诟病。但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绝望是最会让自己强大的武器,她以前是性格上的强大,能够独立处理很多事情,退婚之后更多的是内心的强大,能够面对很多事情。譬如死亡,她知道迟早有一天自己需要骨髓移植,移植费用不在自己和家庭的能力范围内,但是她一点儿都不害怕那一天的到来,她会选择温和和廉价的治疗方式,不会让全家倾家荡产去赌她一条苟且偷生的命,自然也不会以做别人小三的方式去留这一条命,一个人到了能够坦然面对生死的时候也就是无所不能的时候。
“听说你们分手了?”王子石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到。
“他倒是消息灵通”佟宇心想但是没有说出来,她并不想给王子石任何让他感到希望的错觉:“并没有,只是他最近忙”,她和张义传的事情因为佟宇刻意地隐瞒知道的人并不多,分手的事她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不想再一次博别人同情,以她现在的处境,任谁无非还是觉得她是因病被分手。
“哦”王子石似笑非笑地点了一下头:“佟宇,你就是太逞强了”
佟宇明白他是肯定知道了只是没有戳穿自己而已,道:“从前并不强呢,现在需要强一些”。她在想莫不是自己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让别人看出来传到他那里的?
钱坤来了,俩人自然不再谈下去各自点了菜。
饭后佟宇和钱坤都上了王子石的车,佟宇道:“先送我回去,我室友在家等我有事”,她不想有跟王子石单独相处的时间。王子石心知肚明,笑了笑:“先送你岂不绕远了”,钱坤今天倒是开窍:“我去佟宇家坐坐,你一起送我们吧”。王子石拉了一下脸有些不悦,只得开车往佟宇家的方向去。
下了车王子石还是让钱坤先上楼去了。“你不要怪我说话直接,就算有人接受你,他家里也没办法接受你,你这是给自己找苦吃”王子石靠在车上抽着烟道。佟宇笑了一下,他明白了王子石以为是张义传跟他一样是被家里逼退的,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怎样作答,只说:“倒不觉得苦什么”,就走向电梯:“你回去吧,不早了”,王子石跟了过来拉住他的手道:“我会把你当妻子对待的”。佟宇缓缓抽出手来:“我真的不想,谢谢你得好意”,她今天倒是觉得王子石确实是很有“诚意”的,所以并没有特别厌烦。她跨进了电梯,王子石也跟了进来:“我也上去吧,一会儿把钱坤送回家”。
佟宇炖了银耳汤给俩人喝,三个人喝着汤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这倒是让佟宇想起钱坤装修时住在王子石家里的那一段日子,佟宇是个快乐的主妇,每天不厌其烦为自己男人和好友精心准备一日三餐,三个人一起吃饭总是很热闹没有今天这样寂寥,她看了一眼王子石和钱坤不知道他俩可是一样想起了那些日子。
喝完汤王子石端详着佟宇家的碗:“你这碗倒是精致”,佟宇笑了笑:“还是在你家住的时候买的,搬家的时候想你也用不了那么多碗就拿来了。她朝王子石瞥了一眼“向来人都是这样,别人家的才是最好的,以前就在你跟前的时候你连看不都看一眼呢,现在到了我这里倒又这么喜欢”。王子石愣了一下知道是在说自己,但是仿佛说的很有道理也反驳不出来什么,只对钱坤说到:“吃完了吗?跟我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家”,钱坤道:“你先走吧,我再吃一碗”,王子石看他碗里银耳汤却是没怎么吃,知道他是有话说便拿了车钥匙走了。
“佟宇,我觉得王子石倒是不坏,你也不必拒绝他了”,钱坤并没有吃银耳汤,靠在沙发上扭过头来看着佟宇。他看佟宇脸上仿佛是有些生气又仿佛惊讶的表情,他实在看不懂,将头别过去道:“这只是我的想法,你毕竟是一个需要照顾的人”,“你还吃吗?不吃我收了?”佟宇笑着打断了他,他看着佟宇笑的有些奇怪,虽然笑着眼睛里却分明迸出火来,心里直想怕是说错了什么,只好捧起那一碗银耳汤:“别收,我吃完吧”。
☆、十三、陆颖
医院楼顶有个天台,倒是很干净,每次值夜班张义传喜欢在楼顶眺望城市的灯光,尤其是这样的秋夜,微凉的风能够让他一天的疲惫消失殆尽,他带了两罐啤酒上来慢慢饮着,却不敢大口喝,他负责的楼层躺着近百名病人,如果有突发情况他必须马上冲下去以清醒的姿态投入工作,正是这种顾虑让他有了一丝烦躁,他很想喝个大醉试一试到底借酒浇愁是不是真的。已经是午夜,楼下的道路上灯光璀璨依然是车水马龙,他看着那些忙碌的行人和汽车在自己脚下奔走,仿佛自己已经被世界的喧嚣隔离开了一样。
通往楼顶的门开了,张义传没有回头,想是杨鸣,今天他和杨鸣搭夜班,杨鸣知道他喜欢上这里来。待那人过来坐到他身边他才发现是陆颖,他有些吃惊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陆颖道:“我去值班室找你,杨鸣说你在这里呢?”
张义传“哦”了一声不再说话,陆颖对他暗示很久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陆颖不过是一般女孩,学历和相貌都不是特别优秀,而且医护恋通常是两个人一起忙,谁也顾不了家,更何况他俩在一个科室,如果真想有发展必须有一个人调走,都是麻烦,所以一直以来他就用装傻来对付陆颖的殷勤。
张义传重新坐了下来道:“你也今天值班?”
陆颖仿佛是没听见他说话,像是自言自语:“前段时间家里让相亲了,一家银行的副总,大我两岁,家里人都很满意催着我订婚”。
张义传没想到她今天倒是这样直接,他明白陆颖的用意,只是没办法表示什么,说“好”只怕陆颖难过,说“不好”只怕让陆颖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