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园灯魃怂只蚴俏夷兀
未待细想,他淡泠一笑,白皙纤长的手指握住月形的另一端,疾速间,却已将那暗器拔出,喷溅出的血液,和着隆冬再次飘落的雪晶,沾染他素净淡雅的衣襟。
我再不顾男女有别,取出湖水绿的帕子,扎住他伤口上方,但血却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我忧色渐深,而他的唇边,却依然划出令世人心醉的弧度……
第二卷 缘惜 第29章 世外仙姝雪无瑕(上)
(冥曜)
我的手臂也会流血……
如果,不是沉浸在那舞韵中,不是为了保护她,我,绝不会如此疏忽。
自有记忆开始,我就从未受过伤、流过血,因为,亘久以来,没有人可以给我伤口,我永是高高在上清冷地瞰视着我的国土、我的臣民,以北溟光神君主的姿态。
但,现在,我终于体味到,血液汩汩流逝的感觉,仿佛是周身的温度逐次被抽离,开始微微有些寒悚,而肢体,渐渐无力。
从看到她的那刻,我就知道,她是安陵宸。纵然青纱遮暇,亦掩不去她的皓光,晶莹剔透,漫烁于雪地的苍茫之上。
宸极方盛,紫微变数,亦是成就北溟百年筹谋的契机。
她在雪地的起舞,如斯纯粹、干净、无忧,一瞬间,我日益疲惫冰冷的心似乎亦被感染,这么多年来,能感染我的事情,着实愈来愈少了。
所以,此刻,我竟不愿她担心我的伤势而再次惆忧。
眸光掠过她眸底的关怀焦虑,我依然给她安慰般,在唇畔绽放灿烂耀目的笑容,天池的肃寂,亦在我的笑意间慢慢漾暖,可,却驱不走自身愈深的寒意。
她仅是我所有步骤中唯一一枚不同的棋子。我漠默地提醒自己稍显柔软的意志,纵然是唯一、无可替代的,毕竟仅是棋子,在博弈对垒间,棋子,是该放在随时可以换执的位置,她,也不会例外。所以,我为保护她而受的伤,无非是不希望这枚特殊的棋子出现任何非棋局的脱轨。
她焦虑地把水绿色的手帕系在我的手臂上方,仍旧无法阻止血液流逝的速度。
“这样下去不行!我去禀柔妃,传太医给你止血!”
寰柔?心底嚼过这个名字,唇畔浮起一抹涩意的弧度。
“姑娘,不能去!我本当朝太傅之子,瞒着家父偷入拉昂峰,仅为一睹雪后的天池美景,你若去了,家父定不轻饶于我。”虽是谎言,但,我亦可说得如此从容、诚恳。源于,我无心、无情,所以,不会有任何晦隐的不安。
第二卷 缘惜 第29章 世外仙姝雪无瑕(下)
(冥曜)
清晨时分,雪地并无其他宫人,皆因拉昂峰自第二坳,仅有侍奉寰柔的四名宫女,其余人均需得令才可入。
四使向我禀报机要,亦不会经第二坳,只允从后山直达第三坳。
冥宫内除了十名守卫禁军,一名老宫人鸱奴侍奉外,寰柔也需通禀方可进。
除此之外,即便重臣都不会擅入这两坳,不仅缘于这是北溟的圣地,亦为光神君主的无上帝威。
而,她,安陵宸,应该并不知道。寰柔的性格,对这些,定是不愿谈及。
我看到她眸底拂过一丝疑惑,随即是更焦灼的神情:
“不管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止住你的血!”
她的执着让我觉得无奈,俯低身,她纤细的身躯方到我下鄂,浅灰的眸子望进她因担心而雾气潋滟的眸底,手势一指:“扶我去前边的山洞,那里是传说中北溟的圣洞,应该有可以止血的草药。”
她略微迟疑,但素手还是矜持地扶上我的胳膊,我借着她的力,缓步往第二坳至第三坳的山脉走去。
鹅雪漫山,她见我行走无力滞难,突放下扶着我的手,将鹤氅脱下,一端递向我的右手,一端她执了:
“你牵着这个,我带你走。”
说罢,她走到我前面,小小的莲足为我在积雪踩出一道道足印,因恐足印太小,她每次都用力前后再铲一下,方继续踏一步。我沿着那小小的足印,不禁哑然,这个女子,竟照顾起我,唇畔自嘲的笑意骤现。
但,笑意却咻地被眼底的一抹阴霾代替,今日射出两枚月形的暗器的那人,绝非刺杀她或者我这般简单,更深的蕴意怕是要挑起两国的战端。
惊鸿一瞥间,那人的身影却十分熟悉,怕是背后之人已按捺不住,殊不知,如此拙劣的计谋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雪,愈发大了,纷扬地飘落在她长及腰际的乌丝间,仿佛星韵点缀,略显瘦削的身子,在凛风中,恰若雪莲盈盈孱弱。
眸光收回,望着手中尚带她芬馨体温的湖水绿鹅绒厚锻鹤氅,一丝轻轻的叹息,从心底划过——
谁都不知道,我一旦流血,除非有新鲜的天寰玫瑰,否则,就会血竭至死。这是历代北溟光神君主的禁忌,北溟之主,虽是最强,但,亦是最脆弱的。
我沿着那道蜿蜒的莲形路,亦步亦趋,缓缓地跟着她,身后,殷红的血液洒在霜白的雪地,斑斑点点,若傲梅吐蕊,随着漫天飘雪的萦舞,亦渐渐掩去,归于洁净……
第二卷 缘惜 第30章 天寰瑰色血染就(上)
(安陵宸)
“前面那簇嚏根草后,就是圣洞。”
我略缓了步子,却不禁惊讶于,这极寒雪野依旧傲然怒放的植物,一簇上,嫣然缀着纯白、果绿、浅粉、杏黄、深紫以及浅黑的颜色,圆形或星状的五瓣重叠地绽着,瓣中点点深浅不同的暗红斑色,愈显娇冶。
“北溟子民,亦称它——雪地红颜。”他走到我身后,轻轻道,唇间呼出的暖气,和着凌冽的寒风拂过我的耳畔。
我蓦然回首,正对上他凝视于我的浅灰眸子,眸底,似有幽蓝的火焰在燃着,却稍纵湮去,素脸隐隐发烫,忙转回身,牵着鹤氅的这端,继续向前走着:
“纵然牡丹真国色,花开动京城,却是耐不得寒的。我本来,也只知梅之清骨于隆冬漫瑞香,菊之轻肌于凌霜散幽葩。”
“梅之香,还需倚靠枝桠,菊之幽,徒增了孤标傲世。”他顿了一顿,“此花,却自是一瓣昭华开淡薄。”
细细品着他的话,转过那簇嚏根草,平坳往下的低处,一幽深洞穴赫然显现。黛眉微颦,他说第一次来天池,怎对圣洞竟如此熟悉?
但,他左臂伤口流出的血迹已触目惊心地渗透了大半白色衣袖,不管他是何人,为保护我所受的伤,我自该帮他寻到止血草药。
思绪间,已进入圣洞,却不同平常所见的山洞般岭巆嶙峋,剔透的冰柱鼎立其间,四壁均是玉凿冰雕的晶莹,那晶莹之中,有一种淡淡的青绿色蜿蜒地渗透出来,沁得整个洞内,折射出熹微若晨晖的光泽。
再往前走,似来到尽头,景致豁然开朗,碧池涓细琮铮,潺溪两岸,恍如桃源,开满了冬日根本无法见到的纯白玫瑰,尖锐的芒刺点缀着青色的花茎,凝露魄雪,旖旎花香芬娆间,洞顶七彩的霓光柔和地洒于蕾瓣之上,流光潋滟中,一层薄薄的袅雾漂朦,随着霓光的翩转,层层漾开于崎清的景致。
这里截然不同外界的寒凛,虽不是煦春暖意,亦馨暖满怀。
我驻足,他已走到我的前面,七彩霓光晖映着他脱尘倾城的容颜,让我不仅有些目眩,犹如谪仙的风姿,让世间女子亦自叹不如。
“草药在哪里?”我的眸光越过他,望向那片透着丝丝诡妩的玫瑰。
他随着我的眸光望去,唇畔弧度浮起:
“就是它——天寰玫瑰。”
第二卷 缘惜 第30章 天寰瑰色血染就(下)
“天寰玫瑰?”第一次听到这么生疏的花名,纵然,在我眼中,这和西周那些白色的玫瑰并无不同,只是,花刺似乎更为尖锐。
“我把它采下,敷于你的伤口?”我愈发迟疑地问。
“天寰玫瑰花期有三,每期之间相隔十日,初期瓣色透澈,次期瓣色转白,末期为红,方有药效。”
“你的意思--”失望渐渐蕴满了我的眸底,望着他血渍色愈浓,嗫喏道:“错了花期?”
他唇畔笑意愈深,翩然走近我,以一种宛如籁音的柔缓语声徐徐道:
“姑娘之血可催生花期。”
他清澈泠净的眼神映入我的眸底:
“我?”
他轻轻晗首,眸光闪过一丝我似曾相识的神色,那么快地掠过,但,依稀间,我似乎在谁的眸里亦读到过,可,此时,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我向着那片白色玫瑰走去,他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姑娘,我与你素昧平生,你大可不必如此做的。”
“你救了我,我又岂能弃你安危不顾?”
言语间,我俯下身子,忍痛采撷藤蔓缠绕间最高的那枝天寰玫瑰,然后,让它茎上的尖刺深深刺入素雪的手腕,明媚鲜红的血液旋即流淌下来,我将手腕举至花朵上方,它的重瓣在接触到第一缕血时,微微颤抖了下,整个花瓣似波澜般舒展开来,漾起更妩媚的色泽,芬芳甜味萦着周遭的一切,丝丝嫣红染上纯白的花瓣,然后,渐渐渲漫吞噬所有的白色,在变为血色玫瑰的最后刹那,我似乎看到,花蕊深处,涌起玄黑的星火,随着,最后一缕血的渗入,化为虚无。
红色的天寰玫瑰,竟然真的可以催生,即便是用鲜血染就的。青纱后我苍白的脸浮起粲然的笑靥。
晕眩却在松懈后忽然袭来,跌倒前,我坠入一个有着淡幽若檀香的怀内,他轻柔地拥着我,执起我尚在流血的手腕,浅灰眸底的神色,我终于记起在谁的眼底同样读到过。
我将血色的天寰玫瑰递给他,他缓缓接过:
“谢谢!”他声音突然低沉,唇畔的笑意被一抹更深的忧伤替代。
而我,来不及分辨这抹忧伤后的真实,男女授受不亲,我微微欠身,欲离开他的怀抱,可,失血后的眩晕,和着他身上的檀香,渐渐让我失去意识……
第二卷 缘惜 第31章 诏中有誓两心知(上)
(安陵羽熙)
西周,靖宣四年,初春
“朕以凉德,承嗣丕基,自朕亲政以来,纪纲法度,任人行政,无不承先皇考遗志而发扬光大。外驱强掳,内治升平,天威远达,四夷来伏,上则无愧皇考及诸先祖之重托,下则不负黎民百姓之祈愿。
夫圣人云“五十而知天命”,而朕之寿数已逾之久矣。朕虽不肖,恬居神器,然兢兢业业于国政,无惧参见诸先祖于泉下矣。今天命将至,而惟后宫诸女眷乃朕于千秋万岁尤挂怀者也。
兹尔帝贵妃安陵氏,朕之唯一钟爱者也。朕日御万机,妃挽红袖以添灯,陈良词而解语。张弛有度,慰朕忧而不涉政令;进退有序,辅朕思而不干国是。朕引妃为知己。深恐千秋之后,妃独于尘世而后不见容。故朕遗此诏于妃,授妃便宜行事之权。安陵氏或有不臣,皆与贵妃无碍。
皇后赫连氏,出名门贵胄,自入宫以来,持躬淑慎,有诞育皇嗣之功。朕千秋之后,宜彰显以太后之位。朕虑者,惟后长于嫉而善于妒,于德行乃白璧之微瑕。倘朕千秋之后,后或欲图妃,或欲图国,则摄政王与贵妃皆可共执此诏,废后之尊位。
贵妃以门第故,无缘后位,乃朕生平之最大憾事也!若有安陵女子入侍吾儿者,吾儿当倍加礼遇之,或有不贤不德,万无废立,当为代尔父弥补终身之憾欤!”
展开明黄色的密旨,纤指抚过早已干涸的墨迹,眸底雾气骤现……
而我,二十年间,不知道,自己是爱他多一点,抑或是爱仲逸多一点。倘若,当年,我成为仲逸的王妃,可能,就不会有后来这些纠葛,但是,为了家族的权势永固,最终,我嫁与了他,嬴仲轩——西周的帝王,违背了那纸婚约,亦造成了,仲逸至今未娶。
那日,我正是以此道密旨,救下宸儿,不让她如同滺儿一般,葬送在后宫的黑霾中。
滺儿薨时,我恰于清莲庵礼佛,惊闻噩耗回宫,仅见到,被宛如接进宫来,昏迷于床的宸儿。
伤滺儿的早逝、恨宛如的绝狠、气哥哥的嗜权。但,亦只能嘱了吟芩好生照顾宸儿。
我承认,宛如今日的所为,是二十年压抑的必然结果。先帝于我的专宠,让她空守后位,衍生出点滴的恨意,随时间的积淀,终于,噬消了我们幼时的情份,在必然的时刻,以磅礴的力量开始爆发。而我的一味忍让、求全,并不代表,会忍受悲剧的再次重演。
当我宣读完密旨,宛如眼底流露出浓隽的绝望、痛心,转而是更深、更毒的恨意,让我在隆冬的清晨,心底莫名,漫起的,是对她的怜悯,所以,我未按密旨废黜她,仅是将她禁足永乐宫。
这已足够,让她的素以为系的自尊,在先帝一道密旨面前,瓦解粉碎。
可,宸儿,却已饮下鸠酒,唯一欣慰的是,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