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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手翻着菜单，顿时如坐针毡。
她点了几个菜，将菜单交给别人。大家一一点完，菜单回到宋泾修手上，他一页页翻着，旁边的肖燃忍不住靠过来，宋泾修问她想吃什么，肖燃说：“酸汤肥牛。”
“还有呢？”
“还有？没了……你来点吧。”肖燃坐直了，专心盯着茶杯里打着旋儿的茶叶。
宋泾修点菜的步骤也很简单，他问服务生店里有哪些招牌菜，服务员开口报了几个菜名，他直接开口说：“都要一份吧。”
菜点好了，服务生退了出去。
这里的消费偏高，他刚刚又一下子要了三个招牌菜，在座的几个没工作没工资的学生面露苦色，宋泾修道，“这顿是我跟肖燃一起请你们的。”
“这怎么好意思？”林菁立刻道，暗地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程艺笑说：“这算是给我们发狗粮的补偿么？”
宋泾修微微笑着，眼神掠过她身边的郭云升，“那你们两个岂不是欠我很多年了？”宋泾修认识程艺的时候，她已经跟郭云升在一起三年，每回一起吃饭的时候没少被秀一脸恩爱。
程艺吐吐舌，“算啦，说不过师兄。”郭云升在一旁只是笑。
陆续有菜呈上来，上菜的服务生是个小姑娘，苏永岩于是格外绅士地起身帮忙。一旁的林菁忍不住调侃他，说他平时在课题组也不见这么有眼力见儿，在外面看到漂亮姑娘就殷勤起来了。小姑娘被讲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出门了，苏永岩坐下来，开林菁玩笑，“我们课题组女生这么少，我对谁献殷勤去？倒是你啊，怎么也不见你多关心关心我们这些闲杂人等？”
林菁对宋泾修有意思，谁都看得出来。但是宋泾修现在有了肖燃，苏永岩还把这事拿出来讲，林菁脸上有点挂不住，假装没明白他的意思，笑笑说：“那我以后对你们都好点。”
肖燃身边是余闵，他跟宋泾修身边的白芷一样沉默。不过一个是性格害羞，另一个却是不在状态。不知道是宋泾修看不出呢，还是看出来了没放到心上，他一直老神在在地坐在，为肖燃夹菜。肖燃转过头去看他，但完全看不出名堂。其实她直到现在也没想通宋泾修为什么要请白芷过来，白芷对他的心思他明显是知道的，那么带她来给白芷看，是为了让她知道他已经名草有主、让她死心？可他看起来不像是会那么决绝的人啊。
最奇怪的就是这一桌人很显然互相之间并不熟。课题组的师弟师妹，医学系的三个，再加上她肖燃，总之是很奇妙的组合。
其实宋泾修想法很简单，肖燃这顿饭过来不必跟每个人都说的上话，请来的人也不必熟识，他只是想通知身边的人，尤其是对他存了某些不该有的心思的人知道肖燃在他身边，有些事就适可而止。至于他的几个好哥们，他是想领肖燃去给他们见见的，只是不是现在。他们话多又口无遮拦，肖燃才刚刚跟他在一起没多久，万一从他们嘴巴里知道他太多黑历史就不好。
肖燃哪里知道他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想不明白以后也不再费心，只专心品菜。
“要点酒吧？”宋泾修抬头道。
肖燃立刻按住他要抬起来的手，“你胃不会疼啊？”
“喝一点没事。”
“那一会谁开车？”
宋泾修理所当然道，“我喝了酒，车自然是你开。”
“我不，那我也要喝。”
“好，那要两瓶红酒。”
肖燃酒量特别差。啤酒一瓶，红酒一杯，人准要倒下。见过她的人都说她跟穆凝很像，不论是模样还是性格，就是酒量上她比穆凝差太多，跟肖劲年轻时候就更不能比了。
肖劲一直在锻炼她的酒量，可惜没什么效果。
等服务生端着醒酒器给每人斟酒时，肖燃专注地望着里面晃动的酒液。她一定要证明，她也是一个可！以！喝！一！杯！红！酒！丝！毫！没！有！醉！意！的！女！子！
梦想总是很美好，现实总是残酷到啪啪啪打脸。
她一杯红酒慢慢喝到只剩最后一口，已经开始头晕了。宋泾修一直用那种“你行不行啊”的眼神看着她，她不甘心地吃菜、喝水，可是没用。宋泾修吃好了，左手持酒杯，右手在桌下始终握着她的一只手，摩挲着，揉着，捏着，掰着她手指头玩得不亦乐乎。
肖燃下定决心要干掉最后一口红酒，宋泾修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
“一会你喝醉以后，我们去做什么？”
混蛋啊，肖燃觉得她头更晕了。还是仰头将酒喝完，宋泾修轻声问：“还要酒么？”
哼。
肖燃没什么力气地瞪着他。
其他人都吃好喝好了，宋泾修愉快地笑笑，“瞪我做什么，你自己要喝的。”
他这个样子好欠揍啊，肖燃抓心挠肺地想着，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理智尚存，旁边这么多人在，好歹是控制住了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
最后肖燃是被宋泾修紧紧搂着肩膀出去的。
宋泾修结完帐，几个人一一道别。
白芷最后才走，她向紧靠在一起的两个人看过来的时候，肖燃忍不住站直了身体，又被宋泾修单手按了回去。
白芷心里一疼，眼眶酸胀，还是微微笑着上前说：“刚刚你们来的时候没来得及说，祝你们的感情十年如一日，祝你们幸福。”
她话是对着宋泾修说的，肖燃遂没开口，她抬头看向宋泾修，他也向她看过来，四目相对，宋泾修对她一笑，转过脸对白芷说：“谢谢，我们会的。”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目送白芷走后，宋泾修问她一层首饰、二层服装、三层化妆品、四层饮食、五层电影，接下来想去哪里转转。肖燃脚步停下来，两个人牵着的手拉成一条线，她生无可恋地看着他：“我光是站在这里就感觉在转了，还要去哪里转啊？”
宋泾修笑声愉悦。
过了会，他认真道，“带你去顶楼。”
隆升大厦的顶楼是专为情侣而设的楼层，可闲谈，可小坐，可用餐，可观景。如今他摆脱单身贵族行列，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带人进来。
现在是下午一点过一刻。这个时间，在顶楼的人恰好不多，宋泾修牵着她在靠窗的竹制摇椅上坐下，他紧靠着她坐在她身边。窗外屋檐遮住了阳光，空调温度温暖，左右缠绕的枝蔓上飘来清新的花草香，环境太过舒适，肖燃慢慢靠在他肩上，渐渐睡了过去。
跟心上人在一起的，都是好时光。
肖燃最后是被一阵熟悉的音乐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看到宋泾修将她的手机递到自己眼前，“有电话。”
屏幕上闪烁的字是“外公”，肖燃立刻清醒了，清清嗓子、接起电话，“喂，外公。”
“乐舟啊……”穆承之很久没有打来过电话，问了肖燃生活学习上的许多琐事以后才回到正事上来，“我前几天见过你妈妈，医生说她这段时间身体状况不错，你寒假如果想去见见她就过去吧。”
肖燃一瞬间鼻子发酸，“嗯。那……我爸他……”
当年那些纠葛恩怨，穆承之已经完全放下了，可穆凝心里执念太重，就算没有完全醒来，仍是一直不肯见肖劲，他叹了口气，道，“这次还是跟之前一样，不要让你爸爸知道吧。你就说外公有事情带你出国，他不会多问的。”
肖燃挂掉电话，宋泾修见她眼眸低垂着、很明显情绪不对，不由担心地看着她，“……外公打来的？发生什么事了？”
肖燃将电话里的事情说了，重新靠回宋泾修肩头，“我有三年没有见到妈妈了，我是应该开心的，可是又因为要再次瞒着老爸独自去见她而难受。十多年了，妈妈心里还是放不开，老爸虽然一直没在我面前提起过妈妈，他心里是想她的吧，他常常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对着妈妈的照片看一整晚。我不懂为什么他们相爱，却能这么多年不见面。”
宋泾修偏过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那是因为阿姨心里是爱肖叔叔的，因为爱因为在乎，所以更加无法令自己释怀。而肖叔叔尊重她的想法，所以不会贸然出现在她眼前，只要不被准许，他就不会过去。”他伸出手，拇指指腹蹭去她眼角滚落的泪水，慢慢抱紧了她。
提起穆凝，宋泾修最大的感觉就是害怕。他见过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忽然生病的样子，所以很怕肖燃有一天也会那样。他常常想，如果他学医学该多好，可是二叔对他的养育跟栽培他也不能辜负。他之前会抽空去图书馆浏览医学资料，那段日子经常能碰到程艺，后来两个人之间才熟悉起来、后来成了朋友。当然这些肖燃不必知道，她只要知道有他在，他不会让她有任何意外，尽他所能。
寒假来得很快，肖燃拿出自己十几年的撒谎功底对肖劲讲了她要出国一趟的理由。懂得了相思苦，肖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忍心欺骗肖劲。她拿出穆承之做借口，肖劲果然没有再问。
穆承之派人陪同肖燃一起飞去了德国。
来接机的是柳安跟弗兰克的女儿juicy，一路上她跟肖燃说说笑笑，快到穆凝住处时juicy却提前下了车，让司机载肖燃过去。
车子驶进一片别墅区，周围的高大树木掉光了叶子，枝干上落满了厚厚的雪。车子停下来以后，肖燃跳下车，不自觉间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她走上面前的台阶，在门前蹭着脚底的雪，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肖燃！”开门的人欧洲人的外貌，嘴里却是一口流利的中文。
肖燃冲他微笑，“duran，你也在。”duran是保罗的儿子。
duran兴奋地拉她进门，“你竟然还记得我？”
肖燃笑，“三年前我过来的时候，我们见过面。”
“哈，我还以为你们中国的女孩儿都像萧竹一样，见过几次也不记得人。”萧竹是他喜欢的中国女孩儿，他们家的男人都一样，对中国女孩儿情有独钟。
duran领她到穆凝的房间门口，高高地站在那里，“进去看她吧。”
肖燃点头，推开门。
扑面而来一阵花香，夹着很淡的药味。肖燃走进去，轻轻将门合上。穆凝安静躺着，肖燃走到床边坐下，盯着她的脸，眼眶慢慢湿了。
她一点都没有变老。
跟上回来不一样的是，她身上七七八八的管子没有了，睡得很安甜，仿佛并没有什么病痛。
“妈妈，我是乐舟啊。”
她说完一句话，瞬间泣不成声。
床上的人无法给出回应，肖燃过了很久才平复好心情，握着她藏在被子里的手。
“妈妈，三年没有见面，你想我吗？我很想你，每天都想。这三年我每天都早起晨跑，身体很好，从来没有生过病呢。虽然你可能不愿知道，但是爸爸身体也不错，宋征叔叔也是，啊还有泾修哥哥，他现在每天都监督我锻炼，可烦啦。”
“对了妈妈，我已经念大一了，在c大新闻系，跟泾修哥哥在同一个城市，我们经常见面，他比之前还要照顾我。嘿嘿妈妈你不知道吧？不久之前，我跟泾修哥哥在一起了，我们谈恋爱了，是不是很惊讶？”肖燃挠挠头，“其实我之前交过男朋友的，只是怕你们不允许所以悄悄的，不敢对你们讲，不过现在就没关系，大家都知道泾修哥哥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他对我特别特别好，但就是喜欢他的女孩子太多了，我都数不过来，所以很担心某一天他会跟别人走，不要我了。”
“所以妈妈，你要快点醒过来，帮我盯着他啊。”
肖燃一刻不停地对着穆凝讲话，天快黑了，她终于察觉自己早已口干舌燥。
duran适时过来敲门，说晚饭做好了。肖燃确认自己脸上没有泪痕，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你进去以后我跑到外面，看到一辆车很可疑。”duran一本正经道。
“哦是吗，为什么觉得可疑？”
“那辆车就紧跟在你坐的车后，我看过去，车子就开走了。”
“这里没人认识我，你想多啦。”肖燃不在意地摇手。
“你说的有道理。”duran放下心来，不再多想。
无法在国内过春节，除夕夜柳安跟保罗的妻子何青特意为肖燃包了水饺，肖燃很感激，吃了二十几个直到吃不下。
juicy跑出去跟男友约会，家中的小辈只剩duran跟她。他自认为两个人同为单身狗，惺惺相惜之际，肖燃告诉他：“我有男朋友的，只不过他没过来。”
唯一的单身狗表示他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肖燃笑笑，跑到窗边给宋泾修打电话，他的电话却关机。诶？难道除夕他还有应酬？
第二天一早，肖燃忽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第一次她置之不理，直到第二次打来，她接了，“喂，你好？”
“肖燃，是我。”
是宋泾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