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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你在武馆好好的,别出去招祸。我把这两条煲成汤,镇在水缸里,可以喝上一两天。要是你在武馆累了,就回来喝一碗。”
“好。”
……
院子里温情脉脉,院外,入了夜的盘龙山脚吹起凉风,比起白日里的炎炎烈日,倒显得有点儿冷漠。就在钱家院墙外,坐了一个白色身影。
钱家四邻都知道钱大姑娘厌狗,因钱家势大,故不敢拂她的意,四邻无人养狗。但若是周围人家养那么一两条狗,怕这整夜里,都要听见巷子里的狗对那白色的身影狂吠了。
“好香啊……”黑暗里传来一个声音,慢悠悠的透着一股幽怨,要让人听见了,一准得吓掉三魂七魄。
次日清晨,钱小凤带着钱昊正式出门。葡萄暗地里跟梅子叫了好一回:“小姐怎么对这个新来的这么好啊,还他想做什么就任他挑选?”她早不像昨日那般神魂颠倒了,出门时见到扫地大娘的扫帚,都直想挥舞到那人脑袋上,赶他出钱家大门。
他们在外奔波,钱家家仆也各司其职。砍柴的砍柴,喂鸡的喂鸡,买菜的买菜,扫地大娘专管大门里外和钱家周围的干净,东门绕西门,最后扫到暗巷里。这时节,花儿都开过了,地上满是落花,大娘不懂那风花雪月,一阵风带着她的扫帚往里走,渣滓和落花混在一起,扫到了人身上。
昨夜换班的门房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就听见墙外有人“哎哟”一声,他辗转身子继续大睡。而门外的扫地大娘正跌在地上,扫帚滚到一边儿。
“有有有……”清早的盘龙镇传来妇人最尖利的叫声,把镇口的守卫都惊了一个囫囵,“死人啦!”
日光散在镇口石雕上,龙首仰天而望,怒张的大口里衔着龙珠。它这副尊容,已伫立在此百年之久。
第五章
盘龙镇民风淳朴,治安良好,哪年哪月出过盗贼悍匪这些事,五个指头数得清。且只回回捉到的盗匪都是外乡人,本地人从不干这鸡鸣狗盗之事,更别提杀人越货,听也没有听过的。
这样的好地方,镇上老人家们依然挑挑捡捡,说他们年轻的时候,镇上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如今怎比得上?
好了,今儿好看了。
“钱家扫地大娘发现钱家院子外边儿死人了。”一传十十传百,镇上卖鸡蛋的老婆娘,奶儿子的俏寡妇,屠户家宰了猪还没净手的悍妇围成圈儿,嗑着瓜子,挤眉弄眼,说的天花乱坠,一个个都跟亲眼所见似的,风言风语,口口相传,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桩事。这谣言跟长了腿儿似的在盘龙镇大街小巷四窜,最后竟变成了“钱大小姐逼死了外乡人,扔到院子外边,被扫地大娘发现了”。
这一切,都是在钱小凤火急火燎赶回家的那会儿功夫发生的。
清早她带着钱昊挨个儿转悠,把家里的铺子挨个儿巡遍,盼着这尊佛能找着他喜欢的行当。不料,他们的马车刚到绣庄,家里就来信了。
她也顾不上照顾钱昊了,要他在绣庄等着,说若他想回来,吩咐绣娘一声便罢,继而匆匆忙忙赶着马车回家去。
钱小凤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两个衙役从她家里走出来。她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难道就要下狱了?
衙役神色如常,见了钱小凤还陪着笑脸:“钱大姑娘回来了?没事儿,咱们就是循例来看看。那人只是晕了,婆娘瞎咋呼,让钱大姑娘受惊了。”
钱家是盘龙镇每年交税最多的商号,就是衙门里的老爷也给她三分面子。钱小凤见此松了一口气,道:“辛苦两位大哥了。”她使了个眼色,梅子便取出钱袋,交到一人手上:“二位来一趟,钱府没有好好招待。两位打些薄酒喝吧。”
“钱大姑娘客气了。若钱大姑娘有事,望随时吩咐我们哥俩儿。”两个衙役笑得合不拢嘴,半点不再为难她,离开了。
钱小凤这才把一张笑脸拉下来,进了钱家宅子。家里的丫头回禀说,那人被安置在客房里,大夫在里边儿呆了半日,施了一回针,吩咐厨房给那位昏倒的公子熬粥呢。
“熬粥?”钱小凤愣了。
葡萄心领会神,道:“咦,难不成这人是饿晕的?”
这可是件稀罕事了,盘龙镇什么时候出过让人饿死的事儿来?就连那街上的乞丐,也有人接济维生不是?
她们是女眷,里边儿那人脱了衣服正施针,她们总不好进去看个究竟,只得等大夫诊完了才有个结果。葡萄端着厨娘熬好的粥,敲了敲房门,里边小厮赶紧出来,接过葡萄手中的粥碗,又递给葡萄一个东西,又匆匆进去帮大夫打下手了。
葡萄拿着小厮递出来的东西,风风火火跑过来:“小姐,敢情是他啊”她摊开手,掌心赫然是一颗鸽子蛋大的珍珠。
钱小凤愣了:“是他?”
这人不是赌徒吗?身上有多少当多少,杀红了眼哪管自己是不是倾家荡产,是不是有了上顿没下顿,先玩了再说。她以为他这颗珍珠早当在朱掌柜铺子里了。怎的现在看来又不是了?
不过她心里想的是一桩,嘴上说的就是另一桩了:“这人是不是傻的?有这样一颗价值千两的珍珠,还能饿死不成?”
“我也奇怪啊小姐。他为何要这样啊?”别说葡萄一颗小脑袋瓜想不出来,她也想不出来了。难道跟管事形容的那样,这人是个傻子?
不对不对,她每回见到他,都觉得这人挺正常的呀。
匪夷所思。
钱小凤道:“罢了,外人的事咱们不要多管。这珍珠我收着,待他醒了还他就是。” 钱小凤收起了珍珠。
这回大夫带着药箱走了出来,见到钱大姑娘,拱手问好。
“大夫,那人怎么样了?”钱小凤问道。
“可怜啊……”大夫叹道,“这人几日没有进食,前两日大概吃了一顿,我施针时他全给吐了出来……我又让小厮给喂了粥,他喝了几口,睡过去了,唉,要是他再吐出来,还望钱大姑娘尽早派人叫我来。这个人,可怜哪。”
亏得大夫没说什么繁杂难懂的术语,钱小凤对他说的话秒懂了。这个人是饿久了出现了轻微的厌食症啊。
梅子去送大夫,钱小凤扶了扶额头,对葡萄道:“你吩咐下去,若那人醒了,想吃什么就吩咐厨房去做,他这病可轻可重,需要安心静养一阵。这年头,镇上地痞流氓都找得到活路,他恁大一个人,总不能饿死。”又道,“待他醒了,记得问问来历,总归是个外乡人,不知底细的,图惹麻烦不好。”
钱小凤交待完便又要出门了,今日还有几家铺子没去看过,傍晚掌柜们都要来对账,昨日今日的她都得一并清算。没成想她一只脚才踏出钱家,街上便火急火燎来人了。
三五个婆子,平日里钱小凤最不喜的那些嘴碎人,这时候抬着一个人,脸上肥肉抖动,叫的钱小凤脑袋仁儿发疼。
“钱大姑娘,快来看看你家少爷呀!”
葡萄一见着钱程巳满身是血的样子就“哇”的哭了出来,钱家扫地大娘围上来,用她今早才给钱小凤惹了祸的大嗓门嚎啕大哭:“我的少爷呀……”
钱小凤那个瞬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紧紧抓住弟弟的衣角,那血染红了她的手。
“葡、葡、葡萄……” 她忽然叫起来,“把梅子追回来,不,把大夫追回来……”这句话声量还不高,说到后半句时,忽的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叫道:“把大夫追回来!”又对那还杵在门口愣神的门房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少爷抬进去!”
钱程巳被人抬进屋子,钱小凤跑回自个儿房里翻箱倒柜,把自己存的人参啦灵芝啦雪莲啦全倒腾出来。
大夫并没有走远,被葡萄梅子拉着一路跑了回来,在门口还没缓过气儿,钱小凤就抱着几个盒子递到他手里:“大夫,快救救我弟弟。”
钱家上下都在战战兢兢守着大夫救治钱程巳的时候,客房里的人悠悠转醒,他脑袋空白了好一会儿,想起自己昨晚闻着海鱼味儿睡着了,自觉十分难堪。房里并没有别人,他动了动手指,进而动了动四肢,确定自己还有力气活动,便缓缓支起身,他喉咙干渴烧灼,就像要燃起火来,看见桌上茶盏,便一路扶着床,扶着柜,扶着椅,艰难地挪动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聊胜于无吧。”他这会儿正渴,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一整壶下了肚。胃里不知怎的翻搅起来,他捂着嘴找了一座盆景,“哇”地吐了。
现如今钱家唯一没有守着钱程巳的人,大概只剩下守着他的小厮。那小厮心里也是火急火燎的,听见屋里有人的动静便赶紧进屋:“公子您醒了?”
一屋子酸腐味味儿。那人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儿,见小厮候在一边,便问道:“你们方才给我吃过什么?”
“大夫吩咐做些清粥小菜。”小厮道,“公子可是全吐了?”
那人没有答他,道: “我腹中饥馁,不知你家可有吃食?当然,是鱼最好。”吃不下也得吃。再不吃点儿东西,少爷他真要饿死在这鬼地方了。
“公子稍候,我到厨房看看。”小厮也知道他是饿晕的,匆匆赶到厨房去。大夫吩咐这位公子不得吃大鱼大肉,清粥小菜最是适合。可家里上下围着受伤的少爷,厨娘和烧火丫头都到屋里念经去了,厨房一个人也没有。
他四下翻翻找找。偌大一个厨房,连一个馒头都没有,他总不能拿没烹煮过的食物招待客人。突然,小厮在水缸里发现一锅煲好的鱼汤,他想了想,在炉火上热了热,盛了一大碗,招待家里的客人……
待小厮第三回回到厨房为那位公子添鱼汤时,自个儿也不经嘀咕:“怎的胃口这么好?大夫不是说他食不下咽吗?这样好胃口,可别撑死了。”这他回到厨房时,厨房已经恢复往日光景。
大叔宰杀了最肥的老母猪,把那壮硕的两条猪腿交给厨娘,厨娘也管不了刚才还在菩萨跟前赌咒吃素的誓言,开始兢兢业业熬猪蹄汤。家里的大丫头葡萄姐姐亲自在炉火上熬着熏人的草药,他赶紧上前问:“葡萄姐姐,少爷怎么样了?”
葡萄撇了他一眼,道:“快别说了,正被小姐揪着脸哭呢。”
“少爷都哭啦?”小厮又道,“能哭好能哭好,能哭说明没事了。”
“嗯,少爷被人打破了头,晕了过去,大夫给他扎了针,这会子醒了尚无大碍,只说伤了筋骨,不过……”葡萄神秘兮兮道,“有人要倒大霉了。”
……
小厮端着碗到那人屋里,态度恭敬,道:“刚才在厨房耽搁了一会儿,公子见谅。”
那人可不管这些虚架子。喝了两大碗鱼汤,他苍白的脸有了血色,接过小厮呈上来的汤又喝了一大口,这才有力气问道:“敢问此处是哪家府邸?”
小厮道:“这是盘龙镇的钱家家宅,公子你晕倒在我家偏巷里,清早被人发现送进了府。小姐为你找了大夫,出门前嘱咐了,要公子安心在此养病。”
“你家小姐是?”
小厮心想这位真是外乡人,连盘龙镇钱家的钱大姑娘都不知。便道:“我家小姐是钱家的大小姐,咱们钱府的女主子。”
两人你来我往,说的话跟话本里似的。小厮记起小姐的吩咐,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敝姓龙,家中排行老九。”
“原来是龙九公子。”小厮道,“那公子家住何处?离这盘龙镇可远?”
“家?”龙九叹道,“远着呢。”
第六章
钱小凤恁多年没这么大的火气了,直想揪着自家臭小子的耳朵,问问他平日里自己教的都学到哪个的狗肚子里去了,再把这狼心狗肺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没长心眼子,最后两脚把他踹出去,省得她多看一眼都心烦。
听听他说的什么话。
“我不敢告诉你,姐姐。巳儿要是告诉你了,你明天就能把人给我娶回家里来,我知道姐姐厉害,可是我不想这么对小秀儿……”
她又气又心疼,臭小子长大了,有了喜欢的姑娘就忘了她这个姐姐。她倒想放他独当一面去。结果呢?被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回来,吓得她差点给人家大夫跪下,昨晚整夜都在做恶梦。
梅子出门打听了一上午,最后回来向她禀报了。
小秀儿是东街三里巷里张娘的女儿。她爹是个十足十的酒鬼,整日在外鬼混,对母女俩动辄打骂。张娘本是一等一的酿酒娘子,为了戒掉秀儿爹的酒,放弃了酿酒行当,母女俩靠绣活儿维持家里生计。秀儿那个酒鬼爹只管着家要钱出门与人厮混,要是张娘不给,便要挨他一顿打。昨日,秀儿爹喝醉了,带了一群狐朋狗友上门管张娘要钱,张娘无钱可给,那畜生竟拉着她女儿说要卖了她。
钱小凤的傻弟弟钱程巳两年前在街上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