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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门管张娘要钱,张娘无钱可给,那畜生竟拉着她女儿说要卖了她。
钱小凤的傻弟弟钱程巳两年前在街上认识了小秀儿,对人家喜欢得不得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瞒着家里瞒着姐姐。小少爷恁多年所有事都是姐姐照料,这一桩瞒着,他还跟个孩子一样偷乐。他怕姐姐一知道小秀儿,第二日就把人给他抬进门。
这两年来他回回看见小秀儿脸上的伤,心就疼得哆嗦,一直想找机会教训负秀儿的酒鬼爹,于是翻墙到钱家隔壁的武馆偷师。钱小凤发现之后,让他正式拜师学艺。
不料他把这桩事告诉秀儿之后,她却脸色大变,说她最讨厌喝了酒便打人的男子。
傻小子再三保证自己喝了酒绝不打人,秀儿都不信他,于是钱家的傻少爷屡屡混在酒馆,就算挨了姐姐教训,他也想证明,自个儿绝不会打人。而对于一开始热心的武艺,钱少爷也因为此事逐渐厌弃了。
两年,在旁人眼里,他已经被钱大姑娘养成了一个十足的纨绔。
昨日,他到秀儿家的摊子上去找她,正好看见了秀儿爹的畜生行径,钱少爷正义感爆棚,冲了上去。他穿着武馆的衣服,当时场面混乱,一群混混都喝得醉醺醺,一时间没人认出他是钱家的少爷,都招呼到他身上。
他被打得头破血流,晕了过去,模模糊糊听见秀儿哭着喊给他找大夫,他是钱家少爷……然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后见到红了眼眶的姐姐,他的这场“地下恋”也再瞒不住了。
钱小凤见弟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会说,“姐姐别生我的气”,一会儿又说“姐姐救救小秀儿吧,她爹真的会把她卖了的”,她再大的火也对着他发不出来了,要他好好休息,外边的事不用管。
当天夜里,盘龙镇的衙府便有人击鼓鸣冤。钱家家仆跪在堂下,哭诉他家小少爷被恶人当街行凶,生死一线,肯请青天大老爷做主。衙门里的差役都惊了,钱大姑娘出手大方,待人客气,他们中大半都收过钱小凤的“酒钱”,回回给钱家办事,他们这些人都比平日兢兢业业。当晚便出动了十几个衙役,把那还在酒馆赌坊温柔乡里的地痞流氓全搜罗了出来。放掉那些与此事无关的,把昨日那几个打过钱少爷的,都扣了下来,就这样忙活了大半夜,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抓紧时间补了觉,预备应付爱弟心切的钱大姑娘。
但钱小凤并没有先去衙门。
她半夜被噩梦惊醒,下半夜辗转反侧深深反思了自己,意识到她对巳儿的教育方式可能存在着巨大的问题。她什么事都给他办妥,有时候根本没想过巳儿喜欢或不喜欢,她做的多了,他反而觉得没了自由,跟这回一样,这么大的事都想躲着她,结果挨了外人的打。
现如今他也有了喜欢的姑娘,她再不能把他当成一个孩子看待,得教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才行。
想到此钱小凤不禁再次感叹,古人就是早熟,巳儿才十五岁,放在现代才上高一。在这里就可以考虑婚嫁了。不过这些东西,还得她唠叨多事,为钱程巳把把关才行。
巳儿把那个小秀儿说的比天仙似的,她可得好好看看才行,相貌倒真是其次,人品才是顶管用的。至于其他的,钱小凤以后自然可以慢慢教她。
三里巷里的人家大部分都生活贫苦,钱小凤与葡萄走到巷口,有个小姑娘坐着嘤嘤哭着,模样倒还乖巧,钱小凤没空管别人闲事,进了巷子,直奔张娘家门口。
葡萄敲了敲门,里边传来妇人带着哭音的喊声:“谁啊……”
“张大娘,我们钱大姑娘想见见你。”
里边出现一阵响动,不一会儿,张娘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妇人红着眼睛,请她们进门:“钱大姑娘,请进。”
张娘原本是酿酒娘子,为了自家男人改了行当,绣活并不是她最精通的手艺,母女俩勉强度日,家中简陋得没法看。钱小凤转了一圈没瞅见传说中的小秀儿,开口问道:“你家秀儿到何处去了?”
张娘闻此惶恐跪下,道:“钱大姑娘,我家男人伤了钱少爷,可我家小秀儿是无辜的呀。”
钱小凤使了个眼色,葡萄会意,一句话咄咄逼人,道:“她勾引我家少爷,还敢说是无辜的?大娘你可知道,我家少爷从未受过这样的苦,我们钱家也从未受过这奇耻大辱。”钱程巳受伤,与钱小凤一同护着的这些丫头婆子都有气,唬人的话演的活灵活现。
张娘羞红了脸,哭道:“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当娘的错,都是我家那杀千刀的错,是我没教好小秀儿,是他失手伤了钱少爷,不关秀儿的事。钱大姑娘,您就放过我女儿吧……”
欺负这样的老实人,钱小凤心里也虚着呢。但没见到正主,她还得绷起脸,道:“你家小秀儿到底在什么地方?”
莫不是被她那畜生爹拉去卖了?钱小凤急了。要是秀儿真的被卖了,不说她没法向弟弟交待,就是她自己心里也过不去。好好的一个姑娘,怎叫人这样作践?
张娘哭道:“昨夜,秀儿与我说了她与钱少爷相识之事,钱少爷又是为她伤的,我就是担心钱大姑娘您找上门,所以让她带着行李,奔她表姑去了。”
钱小凤简直想戳开这妇人的脑袋,问问她到底想什么?秀儿一个十四岁的姑娘,花一样的年纪,一个人出门投亲,她这做娘的就不怕秀儿遇到什么豺狼虎豹,窃贼悍匪?
她一时忘了,她钱大姑娘在盘龙镇人眼中,比那豺狼虎豹,窃贼悍匪还要命。
没见着小秀儿,钱小凤也不肯说软话,只道:“我看张娘你也是实诚人,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小秀儿找回来,要么就等着给你家男人收尸吧。”她又道,“还有,我家巳儿的医药费用……我钱家不缺那点儿银子,但人是你们伤的,总要给个交待。本姑娘还是那句话,把小秀儿交出来,一切好说。”
她话音刚落,便有人冲进屋,喊道:“别为难我娘……”正是她们在巷口遇见的那个小姑娘。
这下钱小凤和葡萄明白了,这正是小秀儿。
秀儿昨夜被她娘赶出门,却没有离开盘龙镇,一夜都坐在那巷口掉眼泪呢。
秀儿跟她娘一样跪在地上,哭道:“钱大姑娘,我给你当牛做马,您别为难我娘……”小姑娘梨花带泪,我见犹怜。为难这样一对母女,钱小凤直觉得特么自己就是一十足十的恶人……
从张娘家出来,钱小凤才觉得耳朵清静了。
秀儿出现后,她又试探了几回,确认这真的是只纯洁无害的小白兔,和她家纯真的弟弟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才坦白了来意,对张娘致歉说她并无恶意,此番是来为她家小子提亲的。
张娘又惊又喜,流着泪直说秀儿配不上钱家的少爷。
钱小凤把人家当成了亲家,自然就把话摊开了,说:“大娘您看我到了这个年纪,这辈子不知还能否许得了人家,悍名在外,您听了也别把我往坏处想。弟弟年幼,我一个女人家在外操持家业,难免遭人非议。我家那个混小子是真心喜欢秀儿,可我那傻弟弟什么也不懂,私下里和姑娘来往,都不知顾及姑娘家的名声。我与你定下亲,就是为了顾全小秀儿的名声。有了婚约,也不怕旁人嘴碎。”
小秀儿在一旁听得满面通红,她娘拉住她又哭一阵,直说秀儿好福气。
钱小凤又对母女俩道:“秀儿,我不避着你与你娘说这桩事,是让你也明白我的心意。姐姐对你们绝无恶意,可……”她欲言又止,为难道,“秀儿爹是什么形状你们俩应当最清楚。要是让他知道秀儿与巳儿定了亲”
张娘脸色大变,一张脸扭曲着。姑娘渐渐大了,使银子的地方数不胜数,那厢本就是欲壑难填,她何苦把自己往火坑里送?又哭了起来,骂那“杀千刀的”,钱小凤不敢主动提出,等着张娘开窍,果不其然,张娘收拾心情后道,姑娘放心,回头我便和那人和离,他拖累我便罢了,怎能再害女儿?
钱小凤心道张娘这一点倒不是不开窍,一旁小秀儿神容凄苦:纵使他爹那般待她,她还是把他当成爹啊。
钱小凤不忍做的太绝,道:“大娘受他折辱多年,不为秀儿打算,也为自己打算。我在镇里有个绣庄,大娘不妨去我那里,一来每月好歹有固定银钱收入,二来也为秀儿打算。且与那人和离,是大人间的事。秀儿年轻,总还要赡养老父。这一点我已想好了,待他们大了成了亲,每月便给他一笔钱,不至于让他饿死,也不纵他在外混日子。这样您看可好?”
自家那个将钱家少爷打成这样,钱大姑娘还这样好心,一番话既顾全了秀儿孝意,又考虑到她家的处境,张娘已是感激不尽,连连道谢,一会儿说秀儿福气,一会儿又说钱大姑娘大仁大义。
钱小凤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最后道:“待秀儿十五及笄,我钱家三媒六聘,定给小秀儿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这才出了门。
她们今日吃过午饭来到三里巷,与张娘秀儿说了一阵,没曾想这会儿出来已经黄昏了。
钱小凤平日琐事缠身,劳碌奔波,没工夫照料弟弟,今日一个下午的功夫便搞定了她在古代的一个阶段性目标——为弟弟找一个好媳妇,可谓快意之至。
“咱还得去一趟衙门呢。”葡萄提醒她。“铁证如山的事,周围恁多人看着,衙门里恐怕早就审完了。就等您一句话呢。”
“明儿再去。”钱小凤好心情时十分恶质,“对待恶人,可不能快刀斩。铡刀悬在头顶时才是最可怕的。”
她前脚刚着家,后脚梅子凑到她跟前,道:“今日大夫为少爷换了药,又诊了一回脉,少爷现下已经睡了,睡前吩咐了,若是小姐回来了便叫醒他。”
“叫醒他做什么?他又不是在记挂我这个姐姐。”钱小凤笑道,“让他睡吧。”
梅子又道:“管事们已经在书房里候着了,小姐且看今日是否要查账?”
前日钱小凤中了暑歇着,昨日钱程巳受了伤,没人敢催她查帐本,今日不知这事处理妥当没有,若不然,他们还是躲着的好。梅子知道掌柜们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问小姐。
“事儿是堆出来的。查,怎的不查?”钱小凤心情好,自己该应付的琐事,也不躲闪。
“还有一桩事,小姐。”梅子道,“客房里那位,龙九公子,说要见你。”
第七章
钱小凤眼里,万事都分个轻重缓急。譬如她乍一听她家门口死个人,哪怕身边的皇甫昊是再要命的人物,她也在第一时间赶回来。如今那个龙九已无大碍,梅子与她说时已近夜色,她当不会到一个陌生男子房里去。
她先到钱程巳房里,看看熟睡的弟弟,可劲儿跟侍候他的丫鬟唠叨几句,生怕自己不在,家里少爷受了虐待似的。然后开始查看三日未清的帐簿,到赌坊管事走的时候她都没功夫歇息,抬头时已是三更天了,她简单拾掇了一下自己,倒头便睡。
次日清早,钱小凤便直奔衙门,收拾那几个伤了她弟弟的恶棍,把龙九这个人忘个干净。
打伤钱程巳的几个人都是盘龙镇人叫得上名号的地痞流氓。按钱小凤的意思,我不要你赔,咱不缺那钱。你也给我挨上几十棍子,在牢里坐几年几月,咱都按律法来。尤其是秀儿那酒鬼爹,钱小凤真指着他在这地儿把牢底坐穿了,不然若放他出去,让他知道了秀儿与钱程巳有了婚约,不知怎么闹呢。不过她也只是想想罢了。那毕竟是秀儿亲爹。秀儿日后是要进钱家门的,若让她知道自己从中作梗,只怕会与她生出嫌隙。钱小凤叹息,与其冒险,还不如光明磊落的,这些人该判多久判多久,至于往后,走一步算一步,她再慢慢替巳儿谋划。
钱小凤神清气爽地从衙门里出来,奔着盘龙客栈去填一填肚子,想着下午好巡铺。不想一进门,掌柜的就跟她挤眉弄眼,她循着他的目光找过去,客气道:“哟,原来是朱大掌柜。”
钱小凤开赌坊的下半年,对面儿商铺“噼里啪啦”响起鞭炮声。她站在门口冷眼瞧着“朱家当铺”几个字,暗自拍了拍脑门,骂自个儿蠢货,竟别人抢了先机。赌坊和当铺,瞧着是两个行当,事实上,钱家赌坊给朱家当铺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客人和货物,那些输红了眼的,连传家宝都给当出去。这些年钱小凤与朱掌柜各赚各的,见了面还要笑脸相迎,事实上他俩谁也瞧不上谁。
她知道他最近狠狠赚了一票,总不至于这等高兴吧?瞧这满脸肥肉都挤到一块儿去了。
他光是这么得意扬扬的笑,倒也刺激不到钱小凤。钱小凤目光循着朱掌柜挺得最高的肚子上去,那肥硕的腰缠着一根缎带,上面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钱小凤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