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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不凡这才见到地上躺着个人,不是他有心忽略,而是这人一身竹青色衣衫,上面沾满了泥和草屑,几乎和地上的杂草融在了一起,脸上又被泥草占据,根本看不清样子。况且他十分讨厌把这颜色穿在身上的人,平时若在大街上遇到,他会很不自觉地就当没见到或者直接当是一根竹子,不知不觉已成习惯。至于旁边的马车和同样摔倒受伤的马匹,他还以为这才是妹妹求他的原因。
“十两。”汤不凡也见到了那人额头的血迹,知道不是闹着玩的时候,脸上表情正经了少许,却还是没忘了自己的银子。
“好!”
媛媛没和他讨价还价,让站在一旁的春桃暗叹,小姐果然是斗不过少爷的。少爷终于得逞了,完了完了,以后恐怕要喝西北风了。现在是十两,但十两再十两,少爷一旦找到了小姐的弱点,往后……哎!真是不敢想。她仿佛已经见到几人一起在路边风餐露宿的日子……
汤不凡没想到妹妹会那么爽快的答应,不觉愣了愣,脸上立马浮现出笑容来。仿佛从前美好的日子又立马回到了眼前,害他担心了整整一个下午,以为这丫头失忆以后变精明了呢!原来不外如是,高估了她。早知这么简单就能拿回银子,他又何必和她赌那一局呢?
汤不凡操起袖子,对一旁的春桃挑眉,春桃立马将脸低了下去,还好没真的得罪少爷,一餐半餐他不会记在心上的吧?完了完了,她还帮小姐说了句愿赌服输呢!
汤不凡别的本事没有,但身手确实衬得上他的名字,妹妹时常在外被人嘲笑,他不替她出气谁帮她出气?再则若在怡红院遇上争风吃醋的对手,他如何帮伶香打发掉那些痞子?他很利落地下到沟壑里,三下五除二地背起地上的男子,一个人毫不费力地又爬了上去,径直往祖屋去了。
媛媛在春桃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爬上来,已是气喘吁吁,忙吩咐春桃去请大夫。春桃点点头走了,媛媛回头看了下马车,四周没什么人家,再则今儿出去发现这里民风淳朴,路不拾遗,还是等下让败家子来收拾吧。
回到祖屋时,汤不凡已将人安置在了祖屋的一间空房里。还好春桃抽空多打扫了两间屋子,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趁着等春桃去请大夫这会儿,媛媛让汤不凡去取回男子的物品和马匹,自己则到厨房打了盆清水。
重新回到房间里,男子还没有醒,媛媛拧了一把汗巾,避开他头上伤口的位置把面上的淤泥和血渍擦干净。随着汗巾的移动,男子的容貌渐渐清晰,他肤色犹如阳光下的小麦令人看了顿觉清新,光泽细腻,眉骨偏高,眼窝略深,浓眉长睫,唇薄鼻挺,五官长得十分立体。媛媛想起之前一幕,他的眼睛如若睁开,应该是大而有神的,因为在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她只记下了他的那双大眼,宛若星辰一般熠熠生辉。将这一切拼凑在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盘上,实在令人移不开视线。
“啊——”
媛媛帮男子擦完脸,正要起身便听见身后门边传来一声惊呼。媛媛不明就里,转头望向门口刚进来的汤不凡,显然他现在的表情好像见了鬼似的。
“放心!没死。”媛媛直觉应该这样安抚他。
但汤不凡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很诡异,有纠结、嫉妒、愤恨,甚至似乎还带着一点苦恼。
媛媛更不明白了,因为即使见到鬼,也只可能是一种表情,他现在的样子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你认识他?”
汤不凡点点头,立马又摇摇头,看着媛媛的神色比刚才更加复杂起来。如果可以不认识这人,他宁愿从来都不认识。看到那身竹青色长袍,他就该想到这世上除了这个人,还有谁会那么清高,成天扮竹子。
媛媛翻了下白眼,端着水出去了,走到院子里刚好遇到春桃急匆匆带着大夫进来,媛媛吩咐了几句,春桃领着大夫去了安置那位男子的房间。媛媛在厨房放木盆的时候,又听见了一声尖叫,这次不是汤不凡的声音,而是春桃。
媛媛从厨房出来,春桃已站在园子里,神不守舍的,好似丢了魂儿似的。她拍拍手走过去,问:“屋里那人你认识?”除了这个,媛媛找不到更能合理解释那两声惊叫的原因了。
春桃低下头,双颊跟煮熟了的虾子似的,扭扭捏捏,小声嘟囔道:“小姐,是方池,方少爷啊!”看得媛媛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汤不凡从房里出来,一脸不高兴,真不明白这些女子怎么一见到这人就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这还要不要象他这样的翩翩公子活了?
媛媛弄不明白两人在搞什么,一个看似与屋里那人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另一个好像又在发花痴。懒得理,她只关心那人现在的伤势。
汤不凡瞟了妹妹一眼,立马换上嬉皮笑脸的模样,伸出手追讨报酬,这茬儿可别忘了,关系到他的幸福小日子呢!赶紧的,趁她现在还清醒。
“说好的十两银子呢?后面的我就不和你算了。”仿佛他已经很大方了似的。
媛媛面无表情,“什么十两银子?”
汤不凡以为自己听错了,有点儿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这是想赖皮吗?他可是有人证的。汤不凡一把拉过春桃,把胸一挺,下巴一扬,“是谁说过有功者大鱼大肉,无功者饭菜不留的?”
春桃短暂的回魂,对小姐点点头,脸上仍洋溢着花痴一般的笑容。
媛媛眨眨眼,十分绿色无公害地看着春桃问:“那话虽是我早上说的,但你有听见他说十两银子?而不是仅仅说了十两两个字?”
小姐虽然在笑,可春桃总觉得自己后背阴风阵阵,却又茫然不明。
媛媛见她表情,咧嘴一笑,“十两可以是十两鱼,十两肉,十两青菜,十两树叶子。春桃,你可要想清楚了,别和着少爷来骗小姐我哦。”
春桃被小姐一言点醒,狠狠吞了口口水,蝇声应道:“我……我只听到了十两两个字。”经小姐这么一说,中间差别太大了,她可不敢做伪证啊!少爷,好像小姐说的比较在理。
汤不凡差点喷出一口血,忿忿看了看妹妹,又看看春桃,无耻!简直太无耻了!比他平时还无耻十倍不止。
却不想媛媛接着道:“等你朋友醒了,你问他要去,你救的是他,又不是我,所以你于他来说是有功者,至于他会不会有同感,我就保证不了了。别说我这做妹妹的没提醒你,别傻了,等会儿和人谈报酬时记得说清楚,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说完还不忘了在他肩上轻轻拍两下,以表安慰。
也就是说,她连所谓的十两树叶子都不用去搜集了?汤不凡只觉胸口什么东西就快跑出来了,忍住忍住,她可是你妹妹,亲亲的妹妹。
三人在园子里争辩十两叶子还是十两银子,屋里忽然传出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一把清澈的男声带着无法置信的语气,狂躁般吼道:“你说什么?”
媛媛和汤不凡互望一眼,立刻进了屋子,只见之前那名被春桃叫做方池的男子已经醒来。此时头上缠了一圈白纱,双眼圆睁,却让人觉得有些别扭,似乎哪里不妥。他双手紧箍着大夫的臂膀,仿佛想将其捏碎一般,脚边一个小瓷瓶碎了一地。大夫虽然吃痛但面露不忍,似乎在尝试安抚他的情绪。
“什么事?”汤不凡出声相问。
大夫长叹一口气,对他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似乎不想再在方池面前提起。
“不凡?”方池听到声音转过了头,星辰般的黑瞳却没跟着转动,反而好似在用耳朵努力辨识着什么。媛媛见他此时的动作已然明白,看来是他眼睛出了问题。失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刚从东莞赶回来!嘤嘤嘤,好累啊!
求安慰,求收藏。
PS:解释下,昨天把晴天妹纸吓了一跳,其实那个血肉模糊是春桃自己想象的。
她根本就是胆小,没看清楚,我才不要某人成了折翼的天使,还是脸先着地的呢!
哈哈!
☆、路边拾遗(二)
汤不凡皱眉,很快也明白过来,极不情愿地点头应道:“是我。”
方池很激动地循着声音想要迈开步子,汤不凡见他此时的模样怕他踩到地上的碎片,立马走了过去,扶住,“方兄小心脚下。”
方池将他的手腕紧紧握住,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我什么都看不见,大夫说我……”
汤不凡眉头皱得更紧,方池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一向淡然无物,处事冷静,看来这打击对确实他不小。他看了看大夫,大夫对他点点头,“这位公子的头之前受到碰撞,可能……”
汤不凡对他使了下眼色,回头看看媛媛,示意她带大夫出去了解病情,他留下安抚方池。媛媛心领神会,领着大夫到园子里,小声地询问了一下方池的情况。末了只问:“能治好吗?”
“难!”大夫很恳切,“如果服药加上针灸,应该可以一试,不过老夫不能说有十足的把握。如果一月内毫无起色的话……”
媛媛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唤来春桃,让她与大夫去取药。
汤不凡与方池一直聊到晚饭前才无精打采地从房间出来,心里说有多不爽就有多不爽。春桃却偏偏不识抬举地飘到了他身旁,扭捏着腰身,跟撒娇没什么两样,连声音都比平时娇柔了许多,“少爷!”
汤不凡听到这声叫唤就来气,这就是他不喜欢方池的原因,无论他走到哪里,所有女子的目光都在他一人身上。嘴里好似在和自己说话,心却早已飞到了方池那里。怎么说他也是与之齐名的繁城四公子之一,虽然是排名最末的那位,但也不至于在他面前潇洒不再,黯然失色吧?论样貌二人应在伯仲之间,论气质他自认一身不羁并不输给方池的清雅出尘,可偏偏只要他出现的地方,他连一个阿婆的目光都吸引不了。家里最亲近的两个女子,也都是他的仰慕者,让他情何以堪?
“干嘛?”汤不凡想到这就极度不快。
春桃人如其名,一脸春丨色,含羞低头,说道:“小姐好似不记得方少爷了。”
汤不凡没好气地应道:“她也不记得我和你了。”很奇怪吗?难道要好似阿爷记住妹妹一样?这样一想心里似乎畅快了些,妹妹在失忆这回事上至少对他是公平的,没有阿爷那么偏心。
“那个……”春桃声音嗲嗲的,听得汤不凡起了一身鸡皮,“我的意思是说,还好小姐不记得了。我怕……我怕小姐她万一记起,方少爷……”那后果可是真的不堪设想啊!
汤不凡从对方池的羡慕嫉妒恨中清醒过来,脸上也浮现出忧色,“还是防着点儿好。”
春桃十指交握放在胸前,柔柔地嗯了一声,“少爷英明,那太老爷呢?”
汤不凡倒不担心阿爷,“他只记得他的宝贝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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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前,汤不凡将方池要在汤家祖屋暂住的事告诉了刚刚暂时接掌当家之职的妹妹。之前已与方池谈过,他似乎并不希望家里知道他出了事。汤不凡没有深究,其实他是巴不得方池快些走的,但人家如今这样,加上他一向自诩能交八方客,也不好赶人不是?
媛媛只应了句:“没问题!”
以为妹妹记不得方池,一定会不同意多养一个人的,所以才故意来问她,没想居然失算了。汤不凡在心里狠狠嗤之以鼻了一把,肯定是贪图人家方池的美色,否则怎会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看来春桃担心得不是没道理,失忆都这么没立场,万一记起,后果果真了得。
正想着却听见媛媛接着道:“新家规,你可还记得?”
汤不凡当然记得,新仇哪能那么快忘记?点点头,牙痒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的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被妹妹坑了,坑了就坑了吧,她还一脸无害的样子。
媛媛赞道:“很好!记得就好,今晚开始你负责洗碗,替大家烧水,还有打扫打扫这个院子。”
汤不凡抗议,“不是说我只洗碗烧水的吗?打扫会让哥哥的手起茧子的,将来怎么给你讨个皮光肉滑的好嫂子。”
媛媛眨眨眼,声音放低少许,柔柔地说:“男人粗狂些比较能吸引女子注意。汤家不养不劳而获的人,因此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多做一个人的分内事,要么就将你自己的饭分一半给他吃。还有他请大夫的钱,我还没和你算呢。”
汤不凡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郁闷了,人不是你同意留的吗?好像也是你叫捡回来的吧?为什么事却是我来做?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的花花肠子,有哪个女子能在方池面前保持清醒的?不过是借他过河而已。
“是你同意他留下来的。”
“哥,我是在成全你的义。”
“我不需要你成全。”
“那你去赶他走。”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