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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住她的依然是小孙子。
“娘娘,皇上不在。”
“果真不在?”金凤似笑非笑。
小孙子为难的皱着脸:“娘娘,的确是不在。”
“难道……又去了宜春院?”金凤慢条斯理地问。
小孙子一惊,忙不迭地摆手解释:“娘娘,皇上绝对不是去宜春院了!绝对不是!”
金凤扑哧一笑:“慌什么。本宫今日来不是为了找皇上的。本宫有一样东西落在轩罗殿里了,要去取来。”
“是什么东西,小的为您取来。”
“不可,本宫要亲自去取。”
“娘娘……”
“孙公公,本宫还没有下旨杖毙过一个宫人。今日要破例,也不是不行。”金凤的目光一冷。
小孙子顿时不敢说话了。
“你跟本宫进殿来,其他人通通出去,不要和任何人说本宫此刻在轩罗殿。”
小孙子只得俯首称是。
金凤的神色忽明忽暗。
她今夜必须见到段云嶂,至于说什么,她还没有想好。
金纱大袖中,一把装饰精美的匕首在圆润的手中握得死紧。
嫁鸡随鸡狗随狗
人们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人们也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可是人们更常说,子不言父过,女不道母奸。
金凤坐在屏风后面,手中紧握一把匕首,面容沉静得可怕。匕首的利刃,正抵在小孙子脖子上。
小孙子颤抖了一下。
金凤的匕首却纹丝不动。
“就算杀了你,皇上也不会让本宫抵命。”金凤道。
小孙子只得乖乖定在原地。
金凤在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这种事情,她也是头一遭,却不知为何,仿佛排演过许多次一般,熟练而冷静。
待到近三更天的时候,段云嶂回宫了。然而他不是独自回来的,与他一同进殿的,还有另一个人。
“柴卿,准备得如何了?”段云嶂的声音飘忽而遥远。金凤的手蓦然抖了一下。小孙子闻声张了张嘴,却在金凤冷冽的注视下乖乖闭紧嘴巴。
皇后娘娘向来和气,怎么发起狠来这般可怕……
殿中静了许久,只有匆忙的脚步声,似乎是柴铁舟四下确认了一下是否有人偷听。却不知是否两人疏忽了,并未查到屏风后面。
金凤微喘了一口气,便听到段云嶂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记住,一切行事须得谨慎。”
“是,皇上。”柴铁舟停了停,“威国公已经按捺不住了,只怕行动就在这一两天。可是大都督府那边的布置还欠周详。若是白大人肃大人能够帮忙一二就好了。”
段云嶂没有立刻接话,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才道:“如今全赖白卿和肃卿吸引了刘歇的注意力,他二人万不可和大都督府有任何接触。”
又静了一会儿。
“柴卿,你还是太心急了。”段云嶂徐徐道。
柴铁舟咳了一声,道:“皇上说的是。”
“柴卿是否还在为皇后的事情耿耿于怀?”
“皇上,其实这些事情倘若能和皇后娘娘说明,或许皇后娘娘会助您一臂之力的。皇上别忘了,威国公与陈允民的书信,还是皇后娘娘交给微臣的。”
“朕早已说过,此事不必再提。”段云嶂似有不悦,“朕不想把她拉进这趟浑水。”
柴铁舟还不放弃:“无论您愿不愿意,皇后娘娘都已经牵涉其中了!何况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闾王一事您对她的欺骗,伤心是难免的。皇上,何不向皇后娘娘摊牌,让她彻底站在我们这一边?毕竟皇上不能瞒她一世,此事一了,皇后娘娘也早晚会知道真相……”
“柴卿!”段云嶂沉沉地喝了一句,“你僭越了。”
柴铁舟默然片刻。
“臣罪该万死。”
段云嶂叹息,声音里似乎蕴藏了无限疲惫:“朕只是不想让她难做。就让这件事在不知不觉中完成,等她发觉时,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既不必做什么选择,也不必再苦恼什么。”
殿中久久无声。
“闾王那里……是否要派人去……”
“不。”段云嶂斩钉截铁道,“不要再派任何人到云重那里去,以免引人起疑。该怎么做,云重会有分寸。”
“是。”
金凤呆呆地望着那匕首的寒光,心中忽而滚烫,忽而又冷却。
云重的事情,段云嶂果然是瞒了她的。可叹的是他不仅瞒了她,还直接利用了她。她浑然不觉地帮着他们演了一场好戏。什么徐太妃和太后之间的恩怨,什么段云重的花边情事,都是段云嶂布的一个局。
表面上,段云嶂抬出皇室法度在段云重的婚事上做文章,一面又故意作出是在稳固帝位,打压威胁者的样子,然而实际上,段云重不过是钓刘歇的一个饵。想要真正的扳倒刘歇,凭那一封书信是不够的。
除非,刘歇犯的是谋反的大罪。刘歇不反,也要逼他反。
如此看来,段云重谋反,自然也是假的了。
可是段云嶂凭什么去捉拿刘歇呢?金凤忽然明白了,段云嶂为什么要在大都督府给段云重安排一个八品小官的位置。大都督府,正是掌管京城九卫的地方。
那么段云嶂真正要做的,就是控制军队,杀刘歇。
金凤忽然想起徐太妃打她的那一巴掌。
那是不是也是段云嶂安排好的,好为他的发怒找一个借口。
不能再想了。
外头柴铁舟轻轻地说了一句:“那么,臣就先告退了。”
其后殿中便陷入无声。
小孙子觑着她的脸色,冷不丁一把推开她的挟制,一脚踹倒了屏风。
“皇上!”他高叫着,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冷汗。
段云嶂愕然盯着翻倒的屏风,跳脚的小孙子,还有颓然跌坐地上的金凤。金凤脚边的地面上,一把匕首亮着白刃。
金凤默声不语地跪好。
“皇上……小的该死!可是娘娘用这么长的刀子抵着小的的脖子……”小孙子连滚带爬地来到段云嶂脚边哭诉。
段云嶂低头看看小孙子,又抬头看金凤:“你都听到了?”
金凤颔首:“请皇上治罪。”
段云嶂又低头。小孙子识相地退出门去,留下帝后二人好好解决夫妻内部矛盾。
殿内又安静下来。
金凤此刻出奇地半点想法也无。她沉静地等着段云嶂开口,可是段云嶂却迟迟不肯出声。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抬头端详段云嶂的脸色。
但见他深深叹息:“终究还是瞒不过你。”
金凤张了张嘴。
“黑胖,你既然都知道了,预备怎么做呢?”
金凤苦笑:“皇上,本该臣妾问您,预备怎么做?”
段云嶂脸上现出短暂的茫然。
“皇上就这么有把握,臣妾一定会站在您这一边么?”
段云嶂语塞,而后道:“朕就是没有把握,才会弄到现在这般境况。”他上前两步,握住金凤的手,“朕不想用这种事情来考验你。黑胖,我只愿我俩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辈子。”
金凤胸中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撞得她几乎疼得掉下泪来。
“你……你就不怕我去告诉父亲么?”她道。
“不……不要去。”他有些惶恐。
她颤抖了:“真的……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么?”
段云嶂长叹:“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你是最清楚的了。云重固然是我布下的诱饵,可是并没有人逼着你父亲谋反,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当今的朝廷,有他无我,有我无他。”
殿外檐下的更漏清脆的一声,仿佛冷雨一滴打在胸口。
“那么,你是一定要杀他了。”
段云嶂犹豫了一下:“倘若他束手就擒,或许……”
金凤沉默。半晌,她问:“我父亲,他究竟犯了什么罪?”
“谋反。”
“他还未曾谋反。”
段云嶂无奈:“黑胖,我手中如今有你父亲十条罪状,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可是没有一条足以要他的命。你要一击致命,所以一定要给他加上一条谋反的罪名。”
“黑胖,不要和我争论这个。”他皱眉。
她吃惊地望着他。
其实一切本就在她意料之中。五年前她跳下太液池的那一刻,她便确信会有这么一天。可是为什么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她的心却如此疼痛难忍?
“黑胖,你就当做今晚……什么都没有听到吧。”段云嶂迟疑着,道。
怎么能?
“我以丈夫的身份,请你,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他神情恳切。走到今天这一步,多少也是为了她。只要刘歇在一天,他们两人便无法自在相处。
金凤盯着段云嶂的脸,指尖颤抖的厉害。她忽然明白了刘大夫人的心情。为了这个男人一双恳求的眼睛,她或许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一刻她心中澄澈,她永远不会让自己成为段云嶂道路上的阻碍。
“请皇上下旨,将臣妾禁足吧。”
“什么?”段云嶂失声道。
“请皇上将臣妾禁足,否则臣妾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我并不要求你做什么。朕只求你保持沉默,难道这样你都做不到么?”
金凤强忍着挣扎:“那么,臣妾就以皇后的身份,答应您。”
段云嶂手腕一抖,金凤的手从他手心里落下。他站起身来,浑身笼罩着一层若隐若现的凛冽气息。
是以皇后的身份,而非以妻子的身份。
“皇后听旨,朕命你于香罗殿中禁足,不得出宫,不得与外界传递消息,违者,斩。”
“臣妾遵旨。”金凤顺从地俯下身。
夕望龙城阵云里
这日的天空格外蓝,天上云朵浓浓清清层层叠叠,拼出不少有趣的形状。但见仿佛是一个兔子和一只家猫在争一个绣球,爪子扬得高高的,煞是有趣。
“娘娘,在看什么?”
“天色颇好呢。倘若是在从前,端一碟瓜子,温一壶小酒,到那黍微亭里坐一晌午,岂不惬意。”金凤如是道。
风月脸色不太好,披着衣裳窝在金凤身边,听到金凤如此,却不知说什么好了。
“娘娘,云重他,当真不会有事么?”
“我说了,不提这个。”
风月只得噤声。
皇后娘娘现下在想什么,她是真的猜不到了。
“风月啊,就是今天。”
“什么?”
“就是今天,所有的事情都该有个结果了。”
今日朝堂之上,将有一场惊天之变。大都督府辖下九卫中最精锐的一支蒙玺卫奉帝命直入皇城勤王救驾,捉拿威国公刘歇。废闾王作证,包含谋反在内的威国公十大罪状将于百官面前一一陈述。而后,下狱,抄家,清余孽,肃清朝政。大局似乎已定。
金凤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然而她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的父亲,不会这么简单地走向自己政治生涯的终点。
她叹气吩咐下去:“同乾罗殿那边说一声,有什么消息,还是迅速来报吧。”
那听命的宫人应诺着,退出殿外的时候却撞上一个人,转身一看,慌忙跪下:“太后恕罪!”
金凤吃了一惊,连忙起身行礼。
太后抿着唇走进来,在金凤面前坐下,淡淡道:“哀家一个人呆着寂寞,想必皇后也是一样。不如我们婆媳一道,做个伴吧。”
金凤唯唯,心道,太后娘娘大约是来监视她的,是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止,坏了段云嶂的计划?
太后再对那宫人道:“照皇后的吩咐,做你该做的事去吧。哀家也想知道乾罗殿的情况如何。”
宫人于是领命去了。
太后瞅着金凤:“皇后,这后宫里头,真是没有一件事能瞒得过你的眼睛,哪怕你被皇上禁足。”
“母后……”
“不要胡思乱想,陪哀家坐一会儿吧。徐太妃被圈禁以后,哀家真是十分孤单。”
金凤没有说话。
后宫之中,谁不孤单。
金殿上,战争才刚刚开始。
段云嶂金冠云袍,端坐殿首,俯瞰着殿下群臣,心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壮。下头右首第一个站着的正是威国公刘歇,近来有些清瘦,但就是本人,如假包换。
来了便好,唯恐他今日不来,否则千般算计便付诸东流。
两旁侍卫林立,肩上胄甲耀着金光。都是年轻的脸庞,带着迫切的建功立业的雄心,蓄势待发地绷紧着。
“皇上,怎的今日殿上多了这么多侍卫?”礼部尚书陈允民扫视了一圈殿中,心中疑云愈甚。
段云嶂淡笑不答:“昨日朕偶得一梦,见一石溪上落一草窠,窠中一猎犬头顶一火烛,后风雨大作,草窠翻落。此梦蹊跷,卿等可为解一二?”
陈允民率先上前道:“恭喜皇上,此乃大吉之兆。风雨为龙,龙者意喻皇上。风雨打翻草窠,实际是预示皇上将无往而不利也。”
“陈卿实在会说话。却不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