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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硬着头皮去了,父皇悄声道:“就知道你会逗朕高兴,可这一出,自家人关起门来弄弄,也没甚麽打紧,叫大臣们见了,可有些不雅。”
我一愣,正要问,父皇又笑道:“不过你有这份心思,也算难得,这个赏了你!”说着自腰间解下块玉来,“收好了,可别丢了。”
我垂首接过一看,竟也是一块梅花玉佩,与崇明长公主给的竟是一摸一样,不由一愣。
武圣见我愣着,探头一看,也自笑了:“朕竟忘了,之漴也给过你一块,也罢。你就收着吧,日后给了媳妇儿,也算个信物。”
我更愣了,台上却方唱完,并不退下,五女上前跪下,齐道:“古有彩衣娱亲,今日儿臣不孝,给父皇唱个曲儿,还望父皇岁岁安康,朗如日月,天下太平,五谷丰登!”
我这才认出,台上那五女竟是刘湄、泱儿、刘滟、铭儿、镗儿拌的,不由摇头叹笑,这鬼主意不晓得是谁出的。
武圣满脸堆欢:“好好好,都起来,都起来,朕有你们这帮儿女,还求甚麽?”
群臣瞅着机会,也就离席拜下:“恭祝皇上寿比日月,福高绵长,天下太平!”
武圣朗笑道:“好,好!都赏,都赏。”
就又是叩头谢恩,好容易罢了,台上再起锣鼓,那五人也换装下来,再来拜会武圣。
我瞅着一片和乐,也就悄声离席,转出泰宁阁,往北而行,不时立在崇明殿外。
想了一阵,这才进去。
玲珑香。
沸水响。
一人清婉,轻纱长袍,垂发素面。
我叹口气,轻道:“给长公主见礼了。”
“我正想着你快来了,且坐坐,水快好了。”长公主并不回头,只弄着茶水。
我也就坐下:“长公主今儿怎麽不去泰宁阁听戏?”
“何必呢?真心替他高兴,在哪儿不一样。”长公主笑笑,扬手替我满上一杯。
也就谢了接过浅饮一口:“好茶。”
“我只晓得你好喝花茶,却不曾想也好龙井。”
“不好与完全不愿,还是两说。”我点头想了一阵,“长公主可知父皇身侧空着一个位子?”
她面上颇有些尴尬,见我无调笑之意,也就放下心来:“晓得,本来我坐着,你还没来…后来,后来…”
我离席跪下道:“还请长公主饶了蔡大人此番。”
长公主忙的扶我起来:“这是甚麽话,快起来!”
我摇首不动:“长公主是明白人,刘锶也就不说暗话了。父皇可是有心要给长公主一个…一个名分,却被蔡大人驳了,面上下不来,才闹出这一场来?”
长公主面上青红不定:“这,我也劝过他…”
“这事儿只要长公主定了心,父皇也就不好言语。毕竟朝堂上,不是父皇能肆意而为的。”我磕个头,“刘锶也晓得长公主颇多苦楚,但请看在卫国江山多苦,黎民百姓方安的分上,莫再为难,当下决断。”
她幽幽一叹:“刘锶啊刘锶,你是聪明人,难道不晓得你我之间…”
“不过是长公主与三王爷。长公主是父皇的爱姐,我是父皇的儿子,也是皇上的臣子,于刘锶眼中,没有比这江山社稷更重的了。”我斩钉截铁,毫不口软。
她坐回去,抬手举杯惨笑道:“到底是他养出来的好儿子。你可知,当年若非他坚持,我,我定不会…看来还是他聪明,早晓得这会是他最得意的儿子。”
我只听着,并不言语。她望我一眼:“刘锶,我问你,当日破城,你可知我为何寻死?”
“国破则家亡,以身殉国本是应当。”
“那你可知为何我又苟延残喘至今?”
我抬头望她一眼,长公主淡淡一笑:“再多高人指点,任你有几多智慧,若是爱上一个人,仍是走投无路的。”
我静静的望着她仍旧美丽的脸庞,心中一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恶心,直欲呕出来。
眼前人,真是我母亲?
可她与我父亲是…
我胸前一阵血气翻涌,面上倒笑了出来:“父皇亲手教我的头一件事儿,就是王家无爱。”
“并非无爱,只是爱不起,爱不得,爱不了。”她叹口气,起身行至我身侧,“你晓得多少了呢?”
“该晓得的,刘锶点点铭记于心,不该晓得的,刘锶只当大风吹过。”
“那你可晓得我本是活不过去年冬天的?”她缓缓道。
我身上一冷,没由来的一抖:“长公主贵人贵气,灾祸自远。”
“我能撑到今日,还是因着他的一句话,‘当日无权无势,故而失了你;但若天下唾手可得时,终是换不回你,那要这江山万里又有何用’。”
我抬起脸来,只是静静凝望,竟生出沧海桑田之感。
长公主叹口气,面上一笑:“你去吧,我晓得该如何了。你放心,除了满天神佛,无人晓得你今日来过崇明殿。”
我起身一叹:“长公主,为这万里江山,还请保重自身。这堂堂刘家,实在经不得了,经不得了…”
她却笑了:“你以为我会寻短见麽?”
我回身望她一眼:“除非长公主想刘锶日夜派人跟着。”
长公主起身道:“刘锶,刘锶,你可晓得你为何叫这个名字?”
我默默不语,她自一笑:“若有一人,宁可背着弑父篡位的恶命,宁可兵戈不断浴血征战来思念你,你当如何?”
“若不爱那人,自当远避天涯;若是也爱得无法自拔,就算同落地府,也甘之如饴。”我缓缓念出着几个字。
她却眼中一湿,伸出手来抱住我:“锶儿,锶儿,我的,我的…”
我轻轻推开她:“长公主请自重,刘锶的母亲,不过是个宫人,身份低微。况且,刘锶不属于任何人,真要论,也是属于一个已死的人。”
她颓然一叹,收回手来:“若我能还,甘愿以命来换。”
“不必了。”我折身出门,压下眼中灼热,压下胸内翻涌,沉声道,“你的命,还给那个为你背了一生恶名的人吧。至于我,自有该还的人,也有该讨的人。”
身后呜咽,似是敲打于心,我却终是昂首而去,不曾回眸,尽管步如千斤。
一出门,见着子敬,遂笑了:“你候着多久了?”
“没多久。”子敬躬身答了,“这回子人都在泰宁阁,爷若是要往那儿去,也无大碍。”
我一笑:“知我者,子敬也。”
子敬唇间一动,却不言语。我挑挑眉毛:“有话就说吧,你我之间,大可不必如此谨慎。”
子敬摇头道:“爷,有的事儿,何妨看开些?”
我往宗庙走着,口里笑道:“我何如看不开了?”
“是,爷这几年是比已往开怀不少,可是,可是,子敬是笨人,可也看出来,爷更不开心,更把自个儿往里缩了。”
我倒停下步子来,回身瞅他一笑:“能说出这些话来,又怎会是笨人?”
“爷!过了这麽久,镱爷的事儿,为何你还放不下!”子敬含着哭腔。
我身子不由一晃,忙的扶住道旁一颗梅花树:“不是我不放啊…可每次我想放的时候儿,总有事儿来提点我,叫我想忘都不可了。”
子敬过来扶着我,口里痛念道:“爷,你真要把自个儿熬干了才罢手麽?”
“今儿我听了句话,觉得很有意思,不妨说给你听听。”我摇头笑笑,“再多高人指点,任你有几多智慧,若是爱上一个人,仍是走投无路的。”
“爷,爷真是爱镱爷麽?”子敬垂下头来,看不清他眼色。
“我也不晓得。”我摇头笑笑,“真的不晓得。也许是,也许不是。在我没想明白之前,他就去了。任我怎麽喊,他也听不见了;任我怎麽唤,他也不会应我了;任我受了多大委屈,他也不会和小时候一样,握着我的手,替我出头了。”
“爷…”
“子敬,你听我说。”我觉得喉头沙哑,连呼吸之间都艰难,“说方才那话儿的人还说,曾有人对她言,‘当日无权无势,故而失了你;但若天下唾手可得时,终是换不回你,那要这江山万里又有何用’。”
子敬一呆,面色一白,猛地拉住我手臂:“爷,这话听得奴才心惊胆寒,莫要说了,莫要再说了!”
我浅浅一笑:“我只觉得这话说与我,真是最妥帖不过。这万里江山又有何用,又有何用…但子敬,这江山我还是要的,因我要这江山记得,有多少人为这微不足道的一个‘情‘字,甘愿付死,又有多少人,为着那个字,甘愿孤身独行。”
子敬愣在那里,只管望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拍拍他肩膀,强笑道:“镱哥之于我,我之于他,本就是笔糊涂帐,他嫌麻烦,扔给了我。我把这本帐化进这身子里去了,除非我死,断不会忘。只你想,若我也死了,还有谁记得他,谁记得他…”
子敬转身拭目:“爷,何苦为难自个儿,爷那麽聪明,怎麽会,怎麽会…”
我摇摇头,望着那片红墙绿瓦:“这世上,谁不是为难别人也为难自个儿呢?就是作了皇帝,也不见得能高兴几分,可就有那麽多人想方设法的盯着那个位子。或为名,或为利,或为一家一姓,或为红颜美人,或者,只是庸人无所事事。你说,究竟是他们傻呢,还是我傻?”
子敬嘴唇动了动,忍不住抱着我落下泪来。
我摇头笑笑,拍拍他脊背:“好在,你不曾离开过。”
子敬抬起头来:“就是爷赶子敬走,子敬也不会走!就是爷砍了子敬的腿,子敬爬也要爬回来!”
“我有甚麽好呢?不值得,不值得。”我叹口气,“子敬,作奴才的最怕选错主子,我不是好主子。”
“爷确实不是好主子。既不会说好听的,也不会随意打赏奴才,事事自己早想透了想全了,就是把自己给漏下了。让奴才们觉得自己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不能替主子分忧,也不能照顾好主子饮食起居。”子敬难得开口,说出这些竟叫我一愣,他却停下来,深深望我一眼,“可是爷心里还晓得记挂一个人,还晓得惦念一个人,爷的心还是软的,作奴才的只是感叹主子心里爱别人胜过爱自己,替主子抱不平罢了。”
子敬跪下磕个头:“不敢求爷忘了镱爷,只求爷日后心里多想想自个儿,多疼惜自个儿吧,这也就当是给奴才的恩典了!”
我眼中一酸,缓缓拉他起来:“我晓得了,你起来吧。子敬,这话也就你敢说了。”
子敬擦擦眼睛,笑道:“爷要发作奴才麽?”
“那倒不是。”我笑笑,望着宗庙那头儿笑笑,镱哥,今儿倦了,改日再来看你吧。有子敬替你看着我,你大可放心了。
07 御赐永璃
初六早朝前,先行入宫觐见父皇。自将月余间政事禀于御书房,事无大小,依政事、民事、兵事、法事、经济事及吏事分条呈上,再依时序先后逐条奏之。
父皇细细听了,偶加评判,或褒扬,或准再议,不一而足。
待我述毕,方惊觉误了早朝时辰。正欲请罪,父皇却笑道:“无妨,这月余累你,今儿早朝你就免了。后儿该大婚,这几日就不去兵部戍职了,回府好好歇着吧。”
也只得磕头谢了恩典,回府不提。
平日里忙得足不点地,突地闲下来,倒有些腻味。想寻个人喝酒去,偏连之他们都忙着,也就不好叨扰。用南宫的话就是:“你且作一回子轻闲人,只管养好了入洞房就是。”
倒叫人哭笑不得。
留在府里也不得安生。里里外外大小京官儿,多少赶着巴结孝敬的,只忙得刘忠劝我出府避避,他也好拿主子不在府里来搪塞。
初六初七就这般浑过去,眼瞅着初八就是大婚。
寅时二刻,解语知忧就叫起了,沐浴熏香,折腾好一阵,换了朝服,先往宫里给父皇叩安,再往内务府送了九九全数,拜过宗庙,已过了巳时。
刘滟那儿如何我自是不晓得,只祭过宗庙回宫时,远远儿见着她仪仗自南门进了内宫,想是拜会妃娉去了。
我自于乾宁殿再拜父皇,于礼数上,宣了大婚的旨意,还要躬听圣训。父皇倒没多说甚麽,只拉我往后宫走。约行了半盏茶的功夫,立在个院子前,方才放手笑道:“到了。”
我抬头瞅了一眼:“永璃宫?”
父皇拊掌大笑道:“可认出来了?”
我望望四周景致,颇有些迟疑:“这儿,这儿似是儿子…”
“就是你小时候儿住的偏殿。”父皇面有得色,“朕差人重修了。”
我倒奇了,这宫里大兴土木,怎地完全不晓得?
父皇见我凝神,竟笑出声儿来:“老三,你定是想着怎地悄无声息多出所殿阁来,自个儿竟不晓得?”
也只好笑笑,父皇更为得意:“这永璃宫修了几年了,全是趁着你出征时秘密建的。银子出自内务府,就连南宫都不晓得。工匠是朕准高公公悄悄带进来的,其余都是朕的亲兵趁着休职来建的。这一圈儿,朕只说禁了,这才没人来扰。修好快一年了,这回子漆味儿也该散了。”
武圣这一说,我倒想起点儿甚麽。前几年父皇似是说过宫里要划出几块作禁苑,只后来一直没动静儿,也就淡了。谁晓得他来这麽一出。
本想推了的,却见父皇满眼欢喜,竟比我还高兴几分。心里一软,遂跪下道:“儿子谢父皇赏赐!”
武圣哈哈一笑,拉我起身:“且进去看看。这儿就是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