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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只盼夫人吉人自有天相,熬过今夜,能退了热,便可无碍,不然……”
“什么?”
“……不然性命堪忧……!”
俟利弗设伏在床榻前,紧攥着郑夫人的小手,他很咬着后槽牙一字字的道:“要靠老天保佑,那我阿史那家还养你们这群庸医何用?”他的深幽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郑夫人,而说话的声音里却包含了某种无处发泄的戾气,“来人,把他俩拖出去,和那些汉人的尸体一起、埋了……”一个近乎残肆的表情浮上他的唇角,犹如魔鬼般可怕。
求饶的声音不绝于耳,可好像并没有触动到他的神经,一直阴郁的邪魅面孔,让人猜不出他下一步会有怎样的举动,深沉半晌,俟利弗设轻动嘴角:“把刘文静压上来……!”
不过一会,刘文静被五花大绑的由两名突厥士兵压着入了大帐,他一脸淡定的瞧了瞧俟利弗设,又瞄了一眼虚弱着躺在床上的郑夫人,没有说话,更没有下跪,只是冷眼的站在那里,他的身上有一种属于文人智者的独有气质在无形中散发,并没有刻意的高傲,却会让人不自觉的敬畏。
“你们前来议和的使者要死了……”
“哪又怎么样?这里死的人还少吗?”
“你能救她吗?”
“不能保证救活……”
“本于命令你,一定要救活她!”
“……”
听到这话,刘文静心中略有惊讶,但面容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的瞧着俟利弗设和郑夫人,没有急于答复他的要求,定了定心思后,他别开双眼,“郑夫人奈李家长公子建成之妻妾,文静既效忠李家,本该竭尽全力保全夫人安康,但今日所见,她似乎与俟利达于关系非比一般,这倒不免让在下怀疑,她是不是你突厥安插在我中原的一颗棋子了?”刘文静波澜不惊的款款说话,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他当下的处境。
“你说什么?”俟利弗设终于不舍的由郑夫人处移转开了视线,他的眸孔瞬间由关怀转变成凌厉,没有起身,只是盯住了心神,细细的打量了刘文静一番,而刘文静也没有回避的迎上了他尖锐的目光,帐内气氛霎时紧张了起来。强压住怒火,捏紧的双手更是咯咯作响,最后,他从齿缝间迸出一句他都不知道怎么会说出的话来:“只要你能救活她,什么事情都是好商量的……!”这种前所未有的妥协,对于俟利弗设这种已经把骄傲渗透到了骨子里的男人而言,简直就是一种屈辱,可为了梁暮凝,他竟然甘愿放下骄傲,退让到连自己都不可置信的一个地步。
刘文静没有说话,在迟疑了片刻后,轻点了点头。
在俟利弗设的示意下,刘文静被松开了绳子,他不慌不忙的活动了下手脚,然后缓步走到床榻边,依旧知礼守礼的先放下帐幕,只留郑夫人一只纤细的手臂露于帐外,他双指压扶上她的脉搏,又探手试了试她的额头,不禁眉头紧锁的转目看向坐在一旁正密切关注着他和郑夫人动向的俟利弗设,“夫人脉搏微弱,恐是生命堪忧!”他声色凝重。
“是否还有救?”
“有!”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
“说!”
“李家本是盛意拳拳前来突厥以示友好,可却不想遭此劫难,队伍一行两百多人,如今所剩不过一半,如此惨重的代价倒让文静不知以何面目回去见我家主公了?”
“……”
“啪……”的一声,俟利弗设原本手扶着的桌案在他用力的击打下竟是硬生生的折了一角,这用力之大、手风之猛,可见一般,他心中实是暗怒,李家这帮不知好歹的东西,真以为送来一个女人就可以予取予求了吗?作者有话要说:又是连夜更文,没有完成整章作者很惭愧,连续出差了有10天,明天总算可以休息一天了,会多更一章,弥补自己内心歉疚,再次谢谢筒子们对我的包容,谢谢你们的支持,谢谢…………顺利的话,今夜再发一章……(7。20)
忍见红颜惊风雨
夜色已经很暗了;李建成别院回廊尽头的水榭亭内;依稀有烛光摇摆;李建成、李世民两个风姿卓越的男人临水而立,他们没有攀谈,而都是神色凝重的遥望着不远处正对着池塘的阁楼,黑色笼罩着已经看不出内容,只能映着残月勾勒出的轮廓知道楼上有几扇窗子是半掩而开的。
许久;李世民收缩了目光,转身步到亭中的石台坐下;他端起茶盏;轻轻的吹开茶沫;“已经是第五天了;还是没有刘文静的消息传来……”轻抿了一口感觉微烫;又是放回了石桌上,然后抬眼看向李建成。
李建成依旧看着不远处郑夫人曾经栖息的阁楼说话:“看来他们真的是出事了!”他的声音亦如过往的冷漠,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原本炯锐的目光却是暗淡了下来,安静成了这天地唯一的声音,不过一会,李建成也缓缓的转过头,他的神情中仿佛蕴含着什么不可知的东西,也看着李世民,动了动嘴角却没有说出话来。
“大哥有话要问我吗?”见李建成犹豫,李世民似乎已经知道他的哥哥在想什么了,所以很知趣的询问道。
“我是想问你一些事情,可又不想和你再有争执……”
“大哥不说,世民倒是不觉得,我们之间的争执好像是比以前多了许多!”
“你是我弟弟,就算有什么,我也是不会害你的。”
“也包括不知不觉的偷纳了郑夫人这个女人吗?”
“……你还在为这个而怪大哥?”
李世民忽然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和大哥说笑呢,‘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我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和大哥计较许多呢,更何况她现在不过是我李家和东突厥谈判的筹码,我想大哥你也认同这一点才会哄劝她出使突厥的吧?”见茶凉了,他又是摇有意味的端起茶盏深深的品了一口。
也缓步走到石台旁坐下,李建成面无表情的拎起青花的茶壶往茶盏中倒水,可手臂有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只倒了半盏茶水便放下了,“可现在事情进行的并非如当初想得那般顺利……”他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看不出心情。
“……也许遇到了些问题,但我相信,他不会伤到她的!”
“他回突厥也有一年了吧?你就那么有自信吗?”
“大哥心中那个女子,不也一装就是十多年……”
“……”
残月朦胧,有乌云渐渐遮上,又是一时安静,能细听到羽虫朝生夕灭的低低悲鸣。
“情这个字真是很奇妙,既可以成全一个人,也可以断送一个人……”李建成端起刚倒的那半盏茶在手,没有品尝,而是好似自言自语的在那里说道。
听到这话,李世民眼中闪烁着深幽而锋锐的光芒,“阿史那俟利弗设的能耐是不输给他哥哥的,更让人头痛的是,他熟悉汉人文化,深知中原腹地的纷乱繁杂,他若有心进攻中原,那么我李家则再无半点机会可言!”
“但他始终是一个‘人’,是人就会有弱点,虽然他的弱点并不多,但对于争夺天下这样的大事来说,往往知道一个也就足够了……”李建成不带神色的接过李世民的话,缓缓说道。
“看来大哥你并没有因为身陷温柔乡,而失了原本的英锐呀?”
“呵呵……”
“没错,大哥的郑夫人,那个曾经叫梁暮凝的女人,就是阿史那俟利弗设的弱点……所以我相信,就算中途会有麻烦,也不会影响到最后的结果。”
“……那你呢?”
“什么?”
“她、是不是也是你的弱点呢?”
“……”
李世民心中不由得一怔,看李建成说话时的表情意味深长,实是让人琢磨不透意味,只见他还是端着那半盏茶水,也不喝、也不撂,暗淡了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色晚了,世民该回去了,大哥你也早些休息吧!”没有去回答李建成的话,李世民将手中茶盏内的茶水一仰喝尽,然后起身、抱拳,转身离去,身形逐渐消失在黑夜的回廊中。
沉吟良久,李建成忽得黯然一笑,说不尽悲凉。
五更天,滂沱的雨势和飕飕的风声令人无法入睡,李世民脸色阴沉的坐在书案前看着一封刚被兵卫送进来的书信,他眉头紧锁,不发一言,只手扶案攥着了的玉毛笔愣是在瞬间“喀”的一声,被他折断!
“你、还好吗?”一直坐在一旁安静针绣的长孙氏见丈夫神色不对,便紧张的一问。
“一帮废物,连个女人都照顾不好!”李世民没有避讳的怒道。
“突厥那边又有密信传到了……?”
“嗯!”
“姐姐的、处境……不好?”
“……”
“那、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现在也只能盼着刘文静机灵一点,把该般得事情都办好了!”
“……”
长孙氏没有再说话,她低下头若有所思的继续刺绣,李世民平了平心情后背手走到她的跟前,也没有多说话,只是牵起她的手轻拍了拍,他安逸温和的表情是外人从没有见到过的,这该是仅属于长孙氏一人才会看到的李世民,她放下手中针绣,温柔的依靠在丈夫坚实的胸膛上,他们彼此显然已经有了某种不需要言语便可知晓的默契,而也就是这种默契,让他们可以无条件的信任对方。
土默川汗部达于寝帐
郑夫人拖着疼痛的身子,心依旧感觉很累,她在模糊之中隐约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夫人的发热已经退了,但身体还是很虚弱……”这声音……!是刘文静吗?他还在……?“嗯……”头很痛,郑夫人费力的想要撑开眼皮,却感觉有无比沉重的东西压着它似的,紧接着,她又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刹那间暗了下来,之后,就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直守在帐内的俟利弗设还是不放心的伸手试了试郑夫人的额头,确定无碍后才终是定下了心神。放下帐幕,俟利弗设转身走下床榻台阶,然后很是负气的瞧了刘文静一眼,“用你李家派的使者性命来威逼我答应助你李家起兵,这算盘打得倒是够响、够绝的!”他声音异常讽刺。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尽力了,明天又要早起上班了,作者不能再熬了,请筒子们理解呀……泪……(7。21凌晨)………我的天那,今天可能要熬夜了~郁闷……………作者偷懒了,请筒子们原谅我这一次的偷懒吧,心情真的不是很好……愧疚、抱歉……
利似浮云若有无
又是新的一日;天已经大亮;晴空万里;绿草牛羊,大草原上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祥和安逸,似乎这里一直都是很平静,是没有波澜的人间天堂。
寝帐内,已经两夜没有合眼的俟利弗设还是坚持要留在郑夫人身边;毕竟她一时没醒,他就一时不得安心!而他如此用心的这一切也是被同在帐中的刘文静看在眼里;刘文静也算是个识趣的人;在帮郑夫人施针治疗之后;便远远的退到了一旁;没有再说话的独自盘算起某些事情;直到俟利弗设安顿好郑夫人,朝他讽刺的一说时,他才很有礼貌的躬了躬身子说话:“俟利达于真会说笑……!”
“这是谁的主意?李建成还是李世民……?”俟利弗设不经意的问起。
刘文静依旧很有礼貌的微笑着俯着身子,“俟利达于英明,其实我主虽与始毕可汗有过误会,但早已冰释,今李家亲派内眷为使者前来示好,可见诚意,更何况,唐公李渊李大人也早有书信递送给始毕大可汗,在下想,俟利达于应该是很清楚这一点的……”他没有回答俟利弗设的问题,而是很委婉的将话题转到了此行的目地上,由此可见,刘文静的灵辩之名也并非虚传。
“先是以郑夫人的病况要挟,后是以我大哥之名威逼,刘文静、你很厉害……!这也难怪你会眼见亲信惨死都无动于衷了,我看李家对你该是早有嘱托,只要能达目地,是什么都可以牺牲了……!”
“……”
“你就不怕本于把你也给杀了吗?”
“……既然什么都可以牺牲,那自然也包括、在下……!”
“……”
听到刘文静这风轻云淡的一说,俟利弗设微皱起眉头,竟是一时无语。
帐内沉静一时,帐外有兵士的通报声,俟利弗设便顺势说道“进来……!”他的贴身兵卫走入帐中单臂拾拳的朝他行了个突厥礼节后刚要说话,但见刘文静在旁,又是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禀报。
俟利弗设挑了挑眼,“说吧……”他毫无顾虑的简单说话,似乎早已经知道这个兵士要禀报什么事了,不用避讳刘文静在旁,是因为他本就想要他听到。
“启禀达于,刚收到始毕大可汗派人送来的信笺,要您尽快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后,前去狼山大营与他会合。”说完一项,兵士仍是拾拳在肩的继续说道:“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