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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姬君漓咳嗽了两声打断她,“你的身还是你自己的。”
乐湮仰起头怒瞪了他一眼,“现在这种情况,难道不是你拐卖未成年美女吗?”她不就是他的人了吗?
姬君漓顺了顺她的毛,不再多言。
乐湮又闷着声音说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妄自菲薄,虽然你有时候确实自大又小气,刁钻又刻薄的,但是我还是觉得,你是世上最好的人,不是懦夫,也不是负心汉。只要……你以后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就好了。”
于是,门外心潮澎湃、八卦之火烧得滚烫热浪的碧珑,陡然一盆水浇下来,妈呀,正主儿要发飙了,就族长夫人这口气,是要杀人放火啊,就族长这“气管炎”的趋势,这绝壁是要火上浇油啊。
碧珑自动脑补了一下这种画面——
她被五花大绑地架在十字架上,底下堆着一堆干柴火,乐湮狞笑着,将火柴轻描淡写地一抛,然后,火光熊熊而燃,乐湮在火光里大笑,她在火舌里嘶叫。
这个时候,族长提着一桶汽油哼哧哼哧地就过来了,撩袍子直接往上浇,“烧!烧!烧死你这小妖精!”
然后,他又谄媚地打出一把扇子对乐湮扇起凉风来,讨好地笑:“娘子,热不热,扔火柴一定扔得很累吧,咱回家,让她慢慢儿死,啊?”
呃……
光是想想便叫碧珑抖了一抖,她头皮发麻地几步跑远了。
姬君漓温柔一笑,将乐湮圈入怀中,“丫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抱着娇小软乎的身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中一抹凄然浅淡勾勒出绝望的阴翳。他好像,被她彻底攻陷了,连同最后一道护城河,也被她的铁骑长驱直入,平定了他心里的红尘乱雪,江山千里。
乐湮在他怀里将脑袋蹭了蹭,觉得自己也有必要说一下:“唔,冰激凌哥哥,你说,白秀隽哥哥,要怎么办呢?”
说罢,她便听到头顶一声咬牙切齿地冷哼:“你认的哥哥倒不少!”
乐湮嘿嘿一笑,露出雪白的贝齿来,小臂有力地收紧,将姬君漓更深更重地搂住,“原来你是个醋坛子呢……溯时以前就跟我说过,我还不信。傻瓜啊,我最最最最喜欢你啊。”
一叠声的“最”让姬君漓稍稍好受了点儿。
“白秀隽的事情我来处理,你不用担心。”
……
郗道茂临摹着一副字帖,神色专注认真,她素日里便懒洋洋的不想理事,今朝竟想着要写字了,委实稀奇,也委实可喜,几个女仆看得都喜笑颜开。看着夫人不施粉黛的素颜,看着她悠然从容的风姿,仿佛画卷之中拓下的神仙女子,心道毕竟夫人才是王七郎的原配,他们志趣相投,情意相投,那公主只怕没那么容易得手。
然而这么想了没多久,紧跟着便有一女仆带着消息传来——
“夫人夫人不好啦!”女仆跑得很急,鞋面上沾了清晨的泥水青叶,但郗道茂蹙眉来不及问上一句,便听到女仆道:“王郎为了不娶那公主,竟用艾草灼伤了自己的脚!”
诸人来不及反应,郗道茂的一支霜毫已经落到了桌案上。
几滴溅墨四逸,毁了一幅秀逸超尘的字。
赫然,乃一首《白头吟》。而落笔之处,挥挥洒洒之间,淋漓水墨潇洒而染,正是一句——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第46章 你若无心我便休
王七郎受了伤,当日郗道茂便备了驴车,决意回府先去探望。
岂料没过府门,一部曲便匆匆迎上来,抵剑而立,恭敬地道:“禀夫人,七郎受伤颇重,老夫人有言,此时,不便见客。”
只是安置在了别院,她分明还没有被休弃,可是她的婆婆便直接说此时不便见客,不便见她!
是了,一个让儿子,琅琊王氏的天之骄子受伤的女子,实为不祥,那个一向最信命数一事的老夫人,怎会容得下她?
女仆看得眼泪都急出来了,郗道茂却淡然地摁住她的手,道了声:“我知道了,我马上离开。”
驴车悠然地驶离古宅大院,这里的每一片土地都浸润了天地灵气,而至于毓秀高华,是世间最不可攀附的门第。
琅琊王氏,琅琊王氏。
呵,郗道茂一笑苍凉。
直至驴车驶出许久,府门宅邸走出一个白衣古韵的世家公子来,仪容姿华无不精雕细琢堪至无可挑剔,仿佛上天精心打磨的无暇白璧,只是右脚行动之时微有些踉跄,他扶着一部曲,从容地叹息了一声,“道茂此去,定不愿再归。”
那部曲不忍地皱了皱眉,“七郎此言,分明是留恋郗氏不止,甚至以艾草烧身,将老夫人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如今怎会轻易便舍了?”
“舍?”他犹疑。
世人皆道琅琊王七最是风流无端,最是拿得起放得下,如今竟为了郗氏道茂做到如此程度,已然是动了一颗真心的缘故。奈何天地君亲不容,如今已是两难。
如今他这个决定,其实挺令人失望的。
王献之自嘲般的一笑,“琅琊王七能舍了郗氏道茂,但王子敬却是如何能少了发妻?”
郗道茂回到别院以后,不哭不笑,安静地将自己关在房中关了一下午,最后乐湮都等得急了,多方打听才晓得今日郗道茂去王家了一趟,最后门都没进便扫兴而归。
与此同时,乐湮也知道了郗道茂现在面临的危局。
有时候,她真的希望姬君漓给的那本书里的东西是有偏差的,可偏偏算无遗策,一丝不差。她将粉腮一托,依着半张榻寂寞叹息。
姬君漓原本正在睡梦之中,意识方一清醒便听到了乐湮的叹息声,当即睁开眼,虽是一片漆黑,但已能明确地感知到少女的体香,他如释重负地长吐出一口浊气,摸索着要去抚她的颊。
乐湮将他的两只手握住合拢掌心,整个人都依偎了过去,姬君漓刚醒,眼睛还有点痒,他将乐湮腰肢一揽,利落潇洒地勾在怀里,抵住她柔软的长发,轻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双幽深如墨的黑眸一时柔情万状,满杯星光四溢,她更紧地贴住他,然后叹息着说:“我觉得白秀隽说得很对,你有时候,真的很无情。”
抱着她的那双手臂一僵。
乐湮心疼地回身反搂住他健硕的腰身,纤细五指将立挺的脊背摩挲来回,说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话然后也没有给他机会回,“你那时候明明知道霍去病是我的朋友,你还任由他走向他年少而亡的宿命。”
这个老账翻得姬君漓很奇怪。
转眼她又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可你还是拿碧珑来气我,想叫我离开你。”
他还是没有机会说话,“这一次,你明明也知道郗道茂的结局就是被王献之休弃然后郁郁而终,你却直到现在连面都不露,我知道,你一定是想在郗道茂被彻底休弃之后再给她雪上加霜拿走她的芜英扇。”
“……”
不得不说,她的这些无厘头的猜测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姬君漓被她的逻辑打败了。
为了堵住这一张喋喋不休的粉唇,他一时倾身下去,也不知道他怎么定位的,轻易之间便攫住了乐湮的嘴唇,摩擦的炙热燥感宛如蓬勃的一束火,烧得里外都要炸开的样子。乐湮第一次如此激情澎湃,竟是因为她的初吻没了!
她傻傻的自然不及说话。
姬君漓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本想着撤离,最后却被某个黑心肠的坏丫头勾住了脖颈,他一时进退不得,追逐而来的丁香小舌使劲地去夹他的两瓣唇,姬君漓被咬得有点疼,一不留神松了齿关,乐湮横冲直撞地将舌顶入与他厮缠。
黏滑的触感恍若一场毫不真实镜花空惘、水月迷幻。
少女的齿颊又香又嫩,姬君漓搂住她,真真切切地与她吻在了一处。
只是粗糙地算一下,他的丫头再过三个月便要及笄了,及笄了就可以嫁人……
心里竟涌入了一阵苦涩。届时,她会穿着怎样华美鲜妍的嫁衣,对着谁笑靥明媚,扯落谁的红罗帐,然后为谁挽起发洗手做着羹汤?
不论是谁,终归都不能是他的,此刻的这两情相悦的时光,也都是他偷来的而已。
气喘吁吁地倒入姬君漓怀里之时,她听到他有条不紊地与她说道:“丫头,对这个历史,这个世间而言,我只是个过客。我改变不了什么。”
“红尘千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悲欢离合,生死相隔,这些事每日都在上演,我看得多了,心已经麻木了。我知道你想要霍去病活着,我又何尝不想呢?可是,你眼底无所不能的我,并没有你所想的那样通天彻地的本事,这些事我无法改变。”
“至于郗道茂……我之所以一直隐忍而不动作,并非是想让她失落之时雪上加霜,只是……”
姬君漓将话头停在这里不再多言,乐湮心中大奇,她忍不住问道:“只是什么?”
姬君漓勾唇微笑,将她凌乱的发揉得再凌乱一些,“没什么。”
他还是不肯分享他心底里的那些秘密。乐湮冷冷地撇唇,一整日都没再与他说话。
郗道茂自房中走出来时,眼底的浓郁困惑悉数散尽,陡然又携了几许容天纳地的飒然清明、澄澈空灵,只是原本苍白的脸色又清减苍白了不少,病怏怏的模样宛如飞絮轻盈,只候一阵微风便自在逍遥而行。
众人见她出来,一哄而上地迎上去。
争先恐后地询问她的境况,一双双眼睛丝毫不掩饰担忧,郗道茂温柔含笑,将鬓边一缕细发笼入耳后,耳垂下一刻雪白的晶珠被日头晃得五色斑斓,她一笑,满树花海颓靡失色,隐紫透绯的几片落英留恋不舍地舔着她的丝履。她站在石阶芬芳里,像立在韶华缱绻中。
“秀儿,香莹,收拾东西,我们走吧。”
诸人摸不着头脑,秀儿和香莹这两个贴身侍女也是一脸茫然,连声问道:“去哪?”
郗道茂无所拘束地颔首致意,“去一个,能远离王献之的地方。”
纵然是无名无分了,她也能活得更好。
姬君漓是这样跟乐湮说的:“可是这一次,我好像估错了自己的能力,郗道茂她可以不用是书里死板的结局了。”
乐湮眼睛亮亮的,兴奋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嘻嘻,我就知道冰激凌哥哥你一定有办法!”
“丫头,以后不要这么叫我。”
“哦。好。”
“叫我漓。”
“嘿嘿!”乐湮的脸色终于云销雨霁,破涕为笑地又亲了他一口,将粉唇凑到他的耳畔一叠声地唤他,“漓,漓,漓,漓!”
“好了,我听到了。”他答应得一脸宠溺。
第47章 敌疲我打,敌逃我追
郗道茂离去之时,仅仅只带了二十几人,借了三驾马车而已,别院之中可用之人太少,除了三个年老婢妇,和几个心腹侍女,她如今除了一纸前几日方从王府递出来的休书,关于琅琊王氏的一切,她已是一无所有。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
长江岸头树木葱茂,浩浩然的东流水,气势吞吐日月。郗道茂弃马从舟,上了一艘大船。川上的号子激风遏云,雄浑嘹亮,唱得日头水色两昏,悬崖峭壁之上,有猿猴攀援,频频回顾,姿态滑稽。
郗道茂拢了拢自己的披风,脸色颓白,精神也仿佛萎靡,女仆看得眼里闪着泪花,她却淡然地将束发的一支碧玺玉绘雕花薇灵簪抽落,一头云般的乌发流泻如水,女仆忍不住伸手替她理了理,郗道茂微笑道:“以后,我再不束发了。”
束发是妇人应当梳的,便是下堂妇也不能再梳回小姑的发型。
女仆听得一愣。
郗道茂知她不解,她浑然不在意地勾唇浅笑,玉指往天边遥遥一点,“你看。”
女仆顺着郗道茂的眸光看觑,西天的暮色微垂,橙霞嫩黄,染得长江如带,江边矗立的群山宛如铁的兽脊蜿蜒起伏,踊跃奔突。女仆看得心中竟有种别样的奔放释然感。
郗道茂凝眸垂望,声音悠悠:“郗道茂向往的自由,她得到了。”
说到这,女仆的精神回过来,她诧异地问:“夫人真的放弃王郎了?”
“他若来,便是我夫;”郗道茂侧身看了她一眼,神情坚定似磐石不可转移,“他若不来,便是天下人的王子敬,与我郗道茂无干!”
女仆一愣一愣的,最后她竟是想到:夫人只怕是铁了心的,王郎哪里肯为了一个女子千里奔波的?何况他现在脚上有疾,更加是不可能来的!
这简直是太荒唐了!
……
王献之备好了金银细软,出行之用,临去前,他在宗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