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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几眼后,广平移开目光面无表情的步出了莹月宫。身后,那道阴恻犀利的视线一直停在她的身上,经久不散。
第一百四十七章
易州大水,百里君亦已经连续几日没有合过眼,仍缠绵病榻的林清晓不放心他亲自熬了参汤送过去。
刚至御书房门口,就见一袭华服的流月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见到她,盈盈一拜,朱红的唇微抿,透着一股子冷傲。
擦肩而过的瞬间,一股浓郁的丁香花的香气钻入林清晓的鼻翼,看着那个脊背挺直优雅离去的窈窕身影,柳芊芊细声道:“娘娘,这个流月公主,好像不怎么好相处。”
林清晓扯唇淡淡一笑,步入了御书房。
百里君亦正在看易州的地形图,见到林清晓,他的脸上浮现出诧异之色。但随即,望着她那粉饰的妆容,他的眉微微蹙了起来。
见百里君亦沉着脸不说话,林清晓强压下心头的忐忑,牵起一抹笑上前将参汤轻轻放在百里君亦面前,而那桌上已经赫然摆着几盘精致的糕点,每个糕点上都印有一个“月”字。
移开视线,林清晓轻声道:“皇上,臣妾给您熬了参汤,趁热喝了吧。”她一说话,脸上那厚厚的脂粉便簌簌的落了下来。
百里君亦有些厌恶的站起身,随着他的动作,他身上的丁香香气便传了过来。林清晓顿觉心头一堵,垂下眼帘强忍着酸楚的泪水。
“几日不见,你的品位真是越来越低俗了。”冷峻的男声毫不客气的从头顶上方传来,林清晓的身子轻轻一颤。
她没有告诉他,她擦这么多粉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她那苍白的病容。
百里君亦正为易州的事烦躁不已,现下见林清晓低着头,身姿孱弱,毫无一国之母的风范,再与流月一比,对林清晓刚积存起来的好感霎时消失殆尽。
“皇上还有事,臣妾就先告退了。”林清晓缓慢的行了一礼,垂首退出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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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林清晓的病久不见好转,人一天天清减下去,而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百里君亦仍夜夜流连于莹月宫中。
柳芊芊实在看不过眼,找来了广平。
凤仪宫中,骨瘦如柴面容憔悴的林清晓气若游丝的躺在软榻上,空气中浮动着中药的清苦味道。
“娘娘……”柳芊芊跪倒在她榻前,握着她冰冷的手泣不成声。林清晓吃力的睁开眼,见到广平,她灰败的眼中一亮,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广平走过去扶她躺下,看向一旁侍立的陆风遥,“太医来看过了么?”陆风遥注视着她波澜不惊的眸子,开口道:“开过几味药,可她吃了就吐。”
“木小姐……”林清晓扯出一抹笑,再无往日的灵动清逸。“木小姐,莫要把我的事告诉皇上,他什么也没说,可我看得出来,在他心里,流月大长公主要比我更适合这个后位……”
她的声音轻如棉絮,耳语一般在广平耳畔响起,“我生性懦弱我也知道,对我而言,能陪在他身边就已经足矣,木小姐……”
林清晓抬起手,轻轻扯住广平的袖子,“我不想当皇后,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站在他身边。你说,这个愿望是不是太奢侈了。”
的确很奢侈。
广平比任何人都清楚,帝王若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林清晓太过善良柔弱,要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的人娶了一个又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于她而言无疑是最残酷的打击。
广平从凤仪宫出来后,去找了罗帷。百里君亦继位后,沈澈也回了太医苑。府里的尚药司现在由罗帷接管,只是他晚上不常住在府里,动辄就没了踪影。
安豫王府里,笑容温柔的少年一身蓝袍,面容秀雅,唇边笑意漫不经心却又高深莫测。“木小姐找我有事么?”他的声音清清淡淡,透着一股云淡风轻的味道。
“皇后娘娘病重,想请罗公子过去看看。”喑哑的嗓音平淡的听上去根本不像是在求人。罗帷笑笑,“宫里不是有太医么?”
见广平沉默不言,他遂转身道了句,“走吧,木小姐看得起我,我又怎可拂了小姐的面子?”
罗帷替林清晓诊完脉后,笑着道了句,“是心疾。娘娘的心结不打开,就是吃再多药也没有用,况且……”他话锋一转,扫了眼双眸紧闭的林清晓,“她一心求死,别人就算是想拦也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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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以后,宫里突然起了谣传,称林清晓和陆风遥有染。林清晓自打入主东宫后,身边的心腹始终是柳芊芊和陆风遥。虽说后宫之中除了百里君亦不应再有别的男人,但因为陆风遥是早在安豫王府时广平特地指派给林清晓的,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换过。
现下出了这样的谣言,不但陆风遥接受不了,林清晓更是在当日高烧不退,命垂一线。
百里君亦从流月那儿听到陆风遥和林清晓的传闻后本来盛怒不已来到凤仪宫想要兴师问罪,但进门后迎面扑来的药味却令他步子一滞。待看到那个熟悉的白影坐在软榻前低垂着头一动不动时,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然自心底漫了上来。
锦绣罗帐内,面色潮红的林清晓神志不清,额上不断的冒着冷汗,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胡话。
“她怎么了?”低沉冷峻的男声自广平身后传来,广平从林清晓榻前站起身,面朝着俊眉紧蹙的百里君亦站定,不答一词。
百里君亦在广平方才坐的地方坐下,看着瘦得不成人样的林清晓惊怒道:“怎么回事?为何她病成这个样子没人与朕说?”
一旁的柳芊芊惊得慌忙跪下身子,红了眼眶却紧咬着下唇不回话。
“三十七天……”沙哑的女上突然打破沉寂,没有任何起伏的在百里君亦耳边响起。广平转过身朝门外走去,清冷的声音飘荡在大殿上空,“你已经三十七天没有踏进过凤仪宫一步。”
这样的话说给已是九五至尊的百里君亦听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但偏偏百里君亦现下听来却无言以对。
第一百四十八章
广平走后,百里君亦看着床榻上躺着的林清晓,眼里有些复杂。“木小姐……”烧的神志不清的林清晓伸出枯瘦的手,紧紧抓住百里君亦的胳膊,声音气若游丝。
百里君亦附耳过去,只听她语无伦次的说道:“别,告诉皇上,他在……流月那儿……我若死……后位给她……皇上……会……欢喜……”
百里君亦酷戾冰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他无比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子,心里涌现出深切的复杂。
一直以来,他都在告诫自己身为一个帝王决不能轻易动情。他的皇后,他可以不爱她,但她却必须要沉稳大气,能够和他一起俯瞰天下。
他心中真正的皇后人选绝不会是林清晓这个样子。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毫不起眼的女子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带给他惊喜,如同万里长空那高悬的暖阳,一点点在瓦解着他那内心的冰封世界。
修长有力的指轻轻放在林清晓枯槁的脸上,细细的勾勒着她的面部轮廓。和她往日的点点滴滴在此刻潮水般涌上百里君亦的心头,他线条刚毅的脸逐渐柔和下来,望着尚在昏迷的女子,声音低哑的道了句,“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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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在太医苑的全力抢救下,林清晓大病初愈。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百里君亦对她的态度突然转好,而且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去过流月和其她妃嫔的宫院。
这样的变化让她措手不及,傻呆呆的样子让下朝回来的百里君亦每每忍俊不禁,帝后二人愈发亲近起来,眼里再也容不下他人。
这日,广平路过莹月宫时,看见一个身穿宦服的男子跪在炎炎烈日下,他的唇角干裂,身子因烈日的曝晒而有些虚脱。
广平走过去,似乎是因为自己面前的日光被遮挡,男子抬起眼。那是一张秀雅干净的面孔,眼睛因为刺目的光照微微眯了起来,因为广平逆光而立,所以男子看不清面前站着的是何人。
广平弯腰将他扶了起来,自失宠之后,流月的性格大变,动辄就打骂自己宫里的人,体罚也是常有的事。男子站起身后,渐渐适应了强烈的日光,看到广平,他神色一惊,“木小姐!”
在琉祁皇宫,广平可以说是一个不尴不尬的存在。她不是妃子,却可以在后宫之中来去自如;她不是皇后,却可以对任何一名妃子进行赏罚。整个琉祁国的人见到百里君亦都要行跪拜之礼,唯有她除外。
正是因为这样复杂的身份,后宫之中的人对广平始终存有一丝忌惮。男子匆匆垂下眼,盯着面前女子白色的裙裾,半晌没有说话。
这时,一个袅娜的身影从莹月宫走了出来,冰冷的目光带着不甘与恨意停在广平身上。“木小姐,你在这儿做什么?难道本宫连处置自己下人的资格都没有吗?”
流月扬高了下巴,倾城绝色的脸上冰冷生硬,冷冷地注视着广平。萍水从广平身后出来,从袖间掏出一个册子,对流月道:“萤妃娘娘,根据宫规第三十二条规定,任何一宫的妃子都不得无故打骂下人,这已经是您第十三次触犯宫规了。”
语毕,萍水一脸遗憾的在花名册上“流月”的名字后打了一个叉号,辛暮上前一步,将双臂朝一侧一伸,“娘娘,请吧。”
流月的脸顿时失了血色,她伸出手,指着广平怒骂道:“木广平,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宫颐指气使!本宫要见皇上!”
广平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她转过身一言不发的朝前走去。辛暮拽住流月的胳膊,生拉硬扯将她拖离了莹月宫。
对于流月被打入冷宫一事,百里君亦并未有任何异议。他现在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待在林清晓身边,因为,林清晓怀孕了。
这对琉祁皇室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整个后宫都沸腾起来,百里君亦向来冷酷的脸上终于有了薄薄的笑意。
眼见着帝后二人的感情日渐升温,本来还存有一丝侥幸的后妃们终于死心,后宫中渐渐平淡如水起来,而广平也得以从这个大染缸了退了出来,再不插手后宫之事。
就在她准备乘车回王府时,忽听身后传来少年熟悉的声音,“姐姐。”广平转过身,一袭玄色衣袍的百里骜牵着百里忱正朝她走来。
玉妃在去年冬天过世,这个将半生岁月都耗在后宫里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拉着广平的手满眼愧疚的说道:“木小姐,我对不起你。从一开始我对你的接近只是为了在我死后你能顾念我们的情分照顾好忱儿。木小姐,你莫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现在只有一个夙愿,就是求你保护好忱儿,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木小姐,你能答应我吗?”
广平并没有答应她,因为在那个时候,百里骜冲了进来。这个昔日傲娇桀骜的少年抱着百里忱向缠绵病榻的玉妃保证,日后定会好好护着百里忱。也许是因为和百里忱有着同样的遭遇,那一刻他长大了许多,也第一次体会到了手足亲情的难能可贵。
“姐姐……”百里忱远远的看见广平撒丫子跑了过来,稚嫩的脸上满是喜悦,“姐姐,抱抱。”他一双黑玉般的大眼定定望着广平,白白的脸上带着一点婴儿肥。
广平蹲下身,轻轻抱住他。小家伙亲了亲她的脸蛋,道:“好香啊……”说着,摊开手,将一片木芙蓉花瓣送给她,一如初见时的那般。
第一百四十九章
忱儿……”广平沙哑着嗓子轻轻开口,清冷的声音带了丝淡淡的柔和。“姐姐。”百里骜走过来,白皙俊秀的脸庞染着健康的血色,玫色薄唇划开浅笑,“姐姐,我们要走了。”
广平抬起眼,面前的少年黑眸内已不再有昔日的阴鸷狠决,纤长的身形如竹秀逸,倒有几分明朗飞扬的色彩。
百里骜凝视着面前女子伶仃的瘦骨,眸子忽然有些复杂,“姐姐,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广平轻轻应了声,百里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却又放弃了。最终牵着百里忱,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广平静静的伫立在风中,宽大的白裙犹如飞舞的落叶,散在风中,好生凄凉。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