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 ⌒
︱田︱田田| ╰……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 【irises】整理
附:【】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停不住的爱人
作者:谈话册
1818年的春天,法国科学院一年一度的酒会。觥筹交错之间透明的液体微微的震动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绅士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您是……拉普拉斯夫人?”
“不,我是苏菲。热尔曼。”
蜂丛中唯一的女王蜂。
☆、蓝
一 、巴黎
法兰西高等理工学院的教授,法国数学界目下无可置疑的权威,路易。拉格朗日先生,此时正困惑于一个学生的报告。这位名叫安东尼。布朗的贵族学生,上学期还在不断展示着他对数学这门学科的无可救药的愚蠢,开春以来,尽管依旧没有前来听课,他的见解忽然变得异常天才,清晰完美的逻辑,一流的计算技巧,每个过程的处理都闪耀着一个未来数学家的灵光,甚至拉格朗日教授办公桌上的百合花,都因为那薄薄几页纸的报告而生机勃□□来。
“尊敬的安东尼。奥古斯丁。勒。布朗先生:
请允许我对您在数学分析课后的报告中所显示出的天才表达衷心的赞叹,您的很多见解都吸引了我,诚挚的希望有机会能够在课堂上与您当面交流。
您忠诚的,约瑟夫。路易。拉格朗日教授,来自法兰西高等理工学院”
“我从未见过这样出色而又令人迷惑的学生”,拉格朗日自言自语道,从胸前拿出那枚珍贵的花纹封印戒指,小心的将信蜡封。
然而他始终没能收到回信,甚至在下一个月,连来自布朗先生的报告也没有了。桌上东倒西歪的堆满了来自各地的平庸的信和论文,他甚至懒得多看一眼。
这是1795年的巴黎,天上的云每天都有变化,如同四处漂浮的旗子的颜色,如同每一条路上新的尸体的姿态。街巷中枪筒里冒出的烟尘漂浮着亢奋和恐惧的气息,一切所习惯享受的,习惯忍受的,习惯相信的,如今都换成了革命。
5月,整个城市被包裹在绵密的细雨中,这样的天气总是容易让人抑郁。 刚刚下班的拉格朗日教授整理好风衣,戴上礼帽,向他的马车走去。
然而他停住了脚步。
马车的雨檐下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她穿着上层社会最常见的高腰长裙,领口和袖子上装饰着金色缎带和闪亮的宝石,漂亮而波浪起伏的帽檐拉得很低,遮住她羞赧得绯红的脸。
她的手中拿着那封信,美丽的花纹戒指蜡封的信。
教授轻轻吻了她的手。
“我是约瑟夫。路易。拉格朗日。”
“您好,尊敬的教授先生,我是苏菲。热尔曼……布朗先生是我家族的表兄,今年去了意大利,我以他的名义收集了您全部的讲义,我感到非常抱歉……”
年轻的姑娘竟然抽泣起来:
“您一定以为我是个骗子,可是我担心您不愿意接受一个女学生……”
拉格朗日的震惊转瞬被一种巨大的失落取代了,如果这真的是布朗先生该有多好,他将会拥有多么光辉的前途,他将会深入一个多么美丽的数学世界,他将看到多少不可思议的景象……
“热尔曼小姐,我怎么会认为您是骗子呢,请允许我表达对您的赞美和敬意,事实证明您在数学上的探索远比您的表兄,甚至我了解的绝大多数法国青年都更加深入……”
姑娘的身体因为羞涩和紧张而颤抖,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她明明应该徜徉在温暖的花园里矜持的歌唱,她怎么能坐在冷静的桌前与稿纸为伴。
于是拉格朗日对自己即将要说的话并不感到抱歉——
热尔曼小姐,高等理工从未正式接收过任何女学生,您可以继续保持对数学的热爱,但真诚的建议您再不要冒任何人的名字参与我们的课堂。
他再次吻了她的手,这个吻圣洁而不可忤逆。
细雨吹拂着马鬃,飘来清新而忧伤的气息。远处传来几声沉闷的枪响,以及男人的口号和女人的哭喊。
拉格朗日目送着姑娘回到她自己的马车上,他看清了车门上鲜明的花体字,热尔曼……想起来了,巴黎银行行长弗朗索瓦。热尔曼的小女儿,几日前报纸上刚刚刊出了她订婚的讯息。
格拉朗日缓缓踱上自己的马车,叹了口气。马车夫为怅惘的已经淋湿了半个身子的教授关上门,将细雨隔在车外,他依稀听见了教授的叹息——
她是多么年轻,多么有才华啊。
二、帕尔内蒂
马里安。帕尔内蒂中尉最近很郁闷。
两年前他被当做雅各宾派的拥护者而遭到逮捕,好在热月党人中也有父亲的门生,不但没有死,从监狱中出来竟然依然挂着上尉的勋章。虽然算是一段比较窝囊的经历,但对于还非常年轻的帕尔内蒂而言,这并不是坏事,巴黎的形势波谲云诡,上尉实在是个不错的视角。
何况,他短暂的监狱生涯还结识了很不错的朋友,来自科西嘉的激进派,一个叫拿破仑。波拿巴的矮个子,帕尔内蒂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他的郁闷是因为自己的未婚妻,那个安静而内向的姑娘,似乎对数学怀有特别友好的感情。他和她散步过几次,并且在家族的宴会上偷偷观察过她,她的气质是如此的清新和干净,这是让他感到迷恋的,而她过分的羞涩和对社交圈的疏离,以及最重要的,对于数学这种不适合女性的游戏的莫名其妙的执着,令他惶恐不安。
她是弗朗索瓦。热尔曼的女儿,是两个家族的长老为他挑选的最合适的帕尔内蒂夫人,他能抱怨什么呢……
壁炉里燃烧着熊熊火光,银白色头发的爱洛娃。帕尔内蒂夫人裹着厚厚的毛毯,宽大的希腊丝绸的袖子垂到地面上,她费力的将蜡烛举到眼前,看清了年轻人涨红的脸。
“马里安,我最疼爱的孙子,你为什么要提出这样为难的请求呢。”
“非常抱歉,爱洛娃,但是我不能忍受与苏菲结婚,尤其是想到她将成为帕尔内蒂家族下一代的母亲。”
“马里安,你还是个孩子……”
“不!哪怕她爱的是整个欧洲最出色的□□手,我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与他决斗!但我看不到对手的存在,我的对手在试图以一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击败我,并将毁灭我的生活……”他跪在地上,用双膝挪动到壁炉上方的神像前,迸出的火星落在他黑色的长袍上,“我愿意一生侍奉主,或者光辉的死在战场上……”
幼稚而冲动的孩子,惶恐着男性气质的丧失与丈夫地位的动摇,简直和他的祖父一模一样。
“马里安,巴黎上流社会的女人,大脑窄小得就像被束身衣收紧的腰。既然执政官随时都可能上绞刑架,教士随时可能被驱逐,银行家的股票能够在一夜之间全部缩水,那么最可靠的当然是新冒出来的科学家了,他们聪明,他们高贵,他们他们充满了理性的魅力光辉,他们远离政治但所有政客都自称与他们有旧——噢,伟大的伊萨克。牛顿爵士!您为什么没有生在法兰西呢。”
爱洛娃绘声绘色的模仿着,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苍老的声音中充满了爱惜——马里安,你不会被打败的,现在欧洲大陆所有的姑娘都被那个小岛上的科学家和他的轶事迷住了,但这样的热度很快就会像伦敦的大雾一样散去,她们就像我年轻的时候一样……
“但她是不一样的……”帕尔内蒂依然跪在壁炉前,喃喃的说,火焰传来的热度灼烤着他的脸,“她的确是不一样的……”
爱洛娃幽幽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不相干的世界传来——
也许吧……孩子,我不管你,时代在变,你们都应该去选择自己的生活,无论它是对是错……
三、命运之夜
1789年7月13日夜晚,懊热无风。
所有的人家都锁紧了门窗,没有人关心波旁家族的命运,没有人关心这是造反抑或革命,枪弹和断头台都没有眼睛,恐怕鲜血迸射是这群疯子眼里最美丽的画图,对生命本身的□□是最容易上瘾的毒品——街道上每一个迎面走来的人,他的血会以怎样的速度凝固,他的头颅会在空中划出怎样优美的抛物线,他妻子儿女的哭天抢地,会是多么美妙的交响。
何况恐惧本身更令人战栗,储物柜里的食品总是不够,平静的明天总是遥遥无期。任何一声嚎叫都能轻而易举的震破无眠的人脆弱的神经,每个父亲抚摸着胸前的十字架默默的祷告以求心灵的平静,每个母亲守在孩子的床边强烈的渴望着上帝能派来一个英雄。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很久,如果说今天有什么不同,可能白天的这一波稍微激烈了一些以至于彻底掀翻了飘摇中的波旁家族,以至于后世有史学家称之为法兰西的“命运之夜”。
然而枪声和口号声,血腥的味道……在13岁的苏菲。热尔曼的世界中全部消失,在命运之夜里,她的心灵被填满了注定的悸动和安宁。
“罗马军队的铁蹄终于冲进了意大利南部的锡拉库扎,一个鲁莽的士兵将冰冷的剑指向阿基米德的胸口,他从满地的几何图形中抬起头来——请不要弄乱了我的画图……”
家族私人图书室里精致的油灯散发出晦暗的光芒,苏菲忍不住合上那本书,脑海中不断翻腾着刚才的画面——白发苍苍的老人,与米开朗基罗的大卫一模一样的脸,灰白的长袍,干枯的树枝,灼热的地面,优美深刻的图形,遥远深邃的奥秘,纯真而沉迷的眼神,浑然无物的陶醉……真美啊,请停一停!……
下身传来从未有过的阵阵窸窸窣窣的痒,她下意识的收紧了双腿,为什么会这样,她失神的想。
然而锐利的剑已经刺穿了阿基米德的身体……“苏菲!你在哪儿?已经这么晚了”…… 鲜血染红了他的长袍,一滴一滴的打在那些美丽的图形上,在地中海阳光的投射下迅速凝固……“苏菲!”父亲急切的声音越来越近……阿基米德的身体终于倒了下去,沉重的扑在他一生挚恋的图形和方程上面,如同一生干渴的人沉入大海……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父亲提着油灯站在她面前。
他看见女儿眼中清澈澄明的泪水。
他奔过去将她的小脑袋紧紧揽在怀里,“害怕枪声吗?我的宝贝……”
然而她挣脱出来,忧伤而真切的望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如果一样东西能令一个伟大的人迷恋一生,那么它会有怎样的魅力?”
弗朗索瓦。热尔曼迷惑的拾起倒扣在桌面上的那本书——
《数学的历史》
☆、白
四、星辰
弗朗索瓦。热尔曼愤怒的眼睛深深注视着对面的人。
“这算什么,法兰西快报一个月前就用整个版面刊出了婚约,我的女儿不够好吗?”
帕尔内蒂专员像斗败的公鸡,垂着头,安静的顺从着老朋友怒火的发泄。
“弗朗索瓦,您消消气,我们相识这么多年,难道彼此还不了解吗,热尔曼家的小姐毫无疑问是巴黎最受欢迎的姑娘之一,但我的儿子实在与她合不来……”
“实话告诉我,马里安究竟在搞什么鬼?”
“要我怎么说呢……他觉得苏菲太执迷于数学了……”
够了,够了,又是数学,弗朗索瓦心烦意乱,挥挥手赶走了这位显赫的专员,并且知道他们的友谊到此为止了。
当马里安。帕尔内蒂与艾汀小姐成婚的消息传遍巴黎的时候,反而是19岁的苏菲。热尔曼掉进了舆论中心,随之而来的是弗朗索瓦的巴黎银行的股票在一日内狂跌。
“可怜的姑娘,她才是他该娶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天啊,她一定是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诺娜太太前不久见到一个很像热尔曼小姐的人,与雅各宾流亡的将军在一起……”
“可怜的姑娘……本来要成为帕尔内蒂男爵夫人的……”
……
猩红色的窗帘沉重的垂下来,遮住明亮的阳光,只留下一道窄隙,狭长的光线中灰尘飞扬。空间的中央停着一个孤独的背影,琴弓肆意飞舞,棕色的长发纷纷洒在洁白的长裙上。
那是莫扎特吗,还是最深的夜。
收敛了日光的天空,如卷展开无边的深渊。寒星停在巨大的天幕上,冷寂而荒凉,高高在上的凝视着每一块幸福和苦难的土地,目光庄严,无悲无喜。
女人在祈祷,倾诉所有的喜悦与悲伤,他们都听得见,他们充耳不闻;女人仰视着哭泣着,眼泪沿着指缝流成亚历山大港边的长河,她可以低下头去微笑着享受下一个白日,但她明明知道她是多么想看一看他们优美而深刻的脸。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