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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苦为难-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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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彤,彤彤!”
  周围黑压压的人,沉默的走动、小声的啜泣、木然的站着,迷蒙中,我抬起头,也许此时,虫虫正在上方深情凝望着我们,同我们做最后的道别,众神应该已经降临到了她的身边并将带着她去到那美丽的极乐世界,此时,她的身边应该已是仙乐飘飘佛光普照。
  可是,我舍不得,不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丝尽

  
  那天上午,叶之蔓开着书记的奥迪去接的虫虫。因为恢复的不错并且离家也不算远,鞠老师就没去医院,早早去了菜市场,大兜子小兜子回到家各种准备,炖鱼煮骨头熬酸梅汤,算着时间等彤彤回来就可以吃了。而宋叔因为请了好长时间的假,老头儿脸皮儿薄,看家里的事都处理完了,也一大早就去了单位。
  叶之蔓尽心尽力,轻手轻脚地把虫虫扶上车,一路慢拐弯轻刹车,顺顺利利地把车开到了虫虫家楼下,并把虫虫从车上扶下来。这时来了一个电话,叶之蔓一手接电话,一手把拐递给虫虫。
  虫虫接过拐,一听电话那头好像是单位有事儿,就赶紧说:“己经到家了,你打完电话就来我家坐会儿,要是有事儿就忙你的,我自己上去就行。”
  叶之蔓捂着电话,回头冲她说:“你等会儿,我扶你上去。”
  虫虫说:“没事儿的,我家二楼,就几步。”
  “你行吗?”
  “没事儿。”
  虫虫就自己拄着拐一点点往楼上上。
  也许是还没有适应拐杖,也许是好久没走路了,就差几层阶梯就到家了,虫虫却从楼梯上滚下来了,没有人看到她是怎么摔的,一楼的叶之蔓听到声音,上来一看,虫虫已经躺在楼道里一动不动,两个拐一个挂在楼梯上,另一个横在虫虫身上。
  叶之蔓吓坏了,她没敢守在一动也不能动的虫虫身边,也忘了去敲虫虫家的门,一转身跑出楼道外面打110。这段时间里,虫虫孤零零地躺在闷热的空气不流通的楼道里。
  地那么硬,家近在咫尺。
  鞠老师在厨房听到叶之蔓在楼下打电话说什么人晕倒了,现在在某某小区某某号楼,鞠老师一听,这不是我们楼吗,赶紧开门出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楼道里的虫虫。大概是都听到动静了,这时候一楼的往上跑,三楼的往下跑,虫虫浑身已经湿透了,一楼的嫂子赶紧拿来毛巾给她擦,鞠老师不停地和虫虫说话,虫虫开始还能回答,后来渐渐的意识就模糊了。
  三楼的姐姐拿了家里的靠垫给虫虫垫着头,还拿了扇子轻轻的扇增加空气循环。但是大家都不敢去碰她,不知道是扶她坐着好,还是平躺着好。110很快来了,狭窄的楼道一下挤了十多口子人,空气显得更加凝滞,很显然,110这群青涩的脸对如何处理紧急情况也是同样的茫然。
  120终于来了,人都退了出去,担架很不容易挤进楼道,虫虫被轻轻地扶起,托上担架,但是这时候已经开始口吐白沫,眼睛上翻。医生来了并没上前,在下面一层楼梯远远地望了一眼说:“肯定是肺栓了。”就扭头回到急救车。
  楼道太窄了,实在是排不开,鞠老师跟着担架后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神志不清的女儿一嘴的白沫,手紧紧的攥着一个抬担架的110的衣服角,边哭边喊:“虫虫醒醒,虫儿乖,千万别睡啊,千万别睡着啊。”
  虫虫还是睡着了,离开了双亲、朋友、同事、曾经的爱人还有她深爱的小说。
  我有时候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她微笑着静静看着我,有时候好像还能听到她在唱那首《温暖》,可是一睁开眼睛,循着那歌声,却再也找不到她了。
  火化的那天,大家都去了,小美哭成了一个泪人。虫虫躺在纸棺里,安静又美丽,在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慢慢的盖上了纸棺的盖子,我推着虫虫跟在工作人员的后面慢慢的走。
  不断的抚摸着纸棺,那么不舍那么留恋,虫虫不怕,有姐在呢,姐陪你走完这最后的一段路,未来我们都将各自努力,但未来的未来,我们一定还会相见。
  此生缘浅,只盼来生。若有来生,我一定陪你去无锡,一定陪你天天,笑逐颜开。
  松开手,虫虫被一点点送入归途,我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远,孤零零进入那一丛火光羽化成烟。
  那焚化炉的轨道与医院的产床,这一来一往的两条生死路竟如此相似。
  我总在脑海中倒放着有虫虫的场景,她从那火炉中回来了,回到了太平间,回到了急救室,回到了急救车,回到了楼道,回到了医院,拆了石膏回到了大会议室,然后放下手中的会标从两个板凳上小心翼翼地下来,迈着轻松的步伐进了家门,对正在厨房忙碌的鞠老师说:“妈妈我回来了。”
  鞠老师老是念叨:“虫虫都没吃饭,空着肚子走的。”
  宋叔则说:“就差两个台阶就回到家了,这孩子,就差两个台阶。”
  就差两个台阶就回家了,人有时真不知道哪一次出了家门就再也回不来了。
  虫虫的离世,不仅对她的家人,对我们,以及她在网络世界的朋友,都是一份沉重到扛不起的痛。
  网络时代,我们要如何面对那些朝夕相处的伙伴的骤然离去?当一个熟悉的号码永远的暗下去,不会再亮,也不会再闪动;当一个话唠的微薄永远的沉寂下去,不会再更新,也不会再@你,我们都知道,她是真的走了。
  林岳在我的QQ里帮我建了一个分组——“怀念亲人“,并把虫虫的号移了进去,每当打开QQ,我都会呆呆地看着那个分组,不敢点开,总觉得那里有一个墓,里面正沉沉的睡着我家的小妹妹。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在别人的电脑里被移到这样一个分组,但愿是这样,但愿千万别将我删除,那样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扔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个人,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
  小美每天都会边浇水边和捕蝇草说话,有一次我突然发现他给捕蝇草改了名字:“虫虫,你要多喝水,快快长,长得大了就不容易得病了。”
  我过去将一只小飞虫放到一个小夹子里,那小夹子略一犹豫后,迅速闭合。
  圣诞节,我去看虫虫的父母,鞠老师给我开的门,看到便我喜出望外:“彤彤来啦!”
  我说:“鞠老师好。”
  就听宋叔从里面的房间跑出来:“虫虫回来啦?”
  鞠老师说:“是彤彤来了,老和家的彤彤。”
  宋叔哦哦连声应着,然后像个失落的孩子,悻悻地回房间了。但过了一会,带着老花镜,还拿着本书又出来了:“彤彤啊,我给你背诗吧,白居易的《长恨歌》,840个字,我能一字不落,我都能记得。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我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鞠老师在另一边连忙说:“哎呀,虫虫都说你这么大岁数了,背这个不合适,呵呵,你还是背《琵琶行》吧。”鞠老师乐呵呵的。
  我笑了:“《琵琶行》好,但是我只会一句,大猪小猪摞一盘,和我宋叔不是一个层次啊。”
  宋叔拍着胸脯对我说:“彤彤,等你有了孩子,你带来我家,我教他背诗词,我能教他背《论语》《孟子》,唐诗宋词,毛泽东诗词,我都能教。”
  我点点头笑了,笑得很痛苦。
  宋叔回房间看书去了,鞠老师安慰我说:“彤彤啊,叔叔阿姨都好着呢,你别担心,上个月小叶那个孩子来了,在这儿坐着哭,我看了心里更难受。唉呀,现在都是一个孩子,说走就走我们伤心,有时候就自己骗自己,虫虫是出国念书去了。虫虫走的不痛苦,她爷爷奶奶都在那边,早晚我们也去那边,还是一家人,对不对?你有时间就过来看看叔叔阿姨,啊。”我连连点头。
  虫虫的房间依然如昨,窗台上的花花草草欣欣向荣,佛前的供果水嫩新鲜,杯中之水清澈明净。只有墙上多了一幅字,那是宋叔新写的:
  佛前有花,名优昙华,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刹那芳华。
  那天,我从虫虫的房间拿走三样东西,一个是电脑里虫虫洋洋洒洒写了一半的小说,一个是一封贴着改退批条从无锡发回来的没有拆封的挂号信:XA21801366837,虽然数学一般,但是我对数字非常敏感,只是这一长串的数字,任我如何牵强拆解都始终无法拼出其中的含义。还有一只精致的小包,里面放的都是从西藏寄来的信,那是虫虫助学了三年的一个叫格桑的10岁的小藏胞,虫虫管他叫“大儿子”,说以后等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叫做“小儿子”。
  虫虫应该不会反对我把她的“大儿子”占为己有吧。
  夜晚,我一个人坐在阳台的橱子上仰望星空,那空中更加明亮了,人间少了一个天使,但是天上又多了一颗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  

  ☆、各奔

  年底了,林岳发给我们每人一个大红包,我则递交给他一封辞职信,林岳看了看,笑着收下了。
  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不需要辞职了,我笑着问林岳:“那你还收下了?”
  林岳也笑了:“我想看看你妈说你写的一手粑粑字到底是什么样的。”
  至于为什么要将生意兴隆的“赫拉之尊”关门大吉,林岳给的说法是,他不想再看那么多的丑恶,也不想再天天扮演各种角色了。与其把视线停留在真真假假上,还不如放向大好河山。
  公司虽然关门了,但是我们并不是一无所获………我们拥有彼此。
  肖佳去了法国。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心结,在肖佳的心里终究是觉得欠了十年前的自己一个承诺,这个梦必须要圆。
  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外面真的有广阔天地。肖佳的真命天子出现了,一个优质的法国帅哥心甘情愿给她打“长工”。
  关于肖佳和法国长工还有一段佳话。这两个美人同程一架飞机,长工抱着书正安安静静地看,穷极无聊的肖佳玩心大起,一是看人家长得又干净又好看,身材又好,肖佳后来说,这人睫毛好长啊,鼻子好挺啊,胸肌好发达啊;二是闲的实在没事儿可干,她就主动找长工攀谈,英语法语汉语和了一锅粥,内容则颠三倒四天马行空,长工也相当不含糊,指哪儿打哪儿,见招拆招。
  长工觉得这个女孩真是又美丽又有趣,当肖佳告诉长工说她是马拉西亚人时,长工觉得多半是遇到放鹰的了,很有可能会在宾馆与这位仙女正欲/仙/欲/死的时候,被一群彪形大汉破门而入,继而谩骂殴打捆绑,然后敲诈,最后杀掉,大卸八块装编织袋抛尸,于是长工当机立断——非她不娶了。
  长工通过视频用流利的汉语和我们说:“一想到那些情节就觉得很浪漫很刺激,我当时都有些小激动小期待了呢。”我们哈哈大笑,说你这叫色胆包天。
  于是我们当天都纷纷寄出了为这对璧人精心准备的新婚礼盒:手铐、铁链、绑绳、皮鞭、蜡烛……
  礼物多少有点不正经,但是我们的祝福都是情真意切的,我在贺卡里写到:我心中最优雅的圣母,祝你早日拥有一大群这世界上最美丽最可爱的小天使。
  彭恰和孟白结婚了,他们去了帝皇在广西的分厂,每天更新微博,秀恩爱秀美食秀当地那无以伦比的空气质量。
  “拆弹部队”在微博上叫嚣着“乡党们,看看我现在呼吸的空气吧!求羡慕求嫉妒拉仇恨啦!”
  那里的空指常常是个位数,让我们这群呼吸着空指三位数的人,肝肠寸断。小美有段时间的签名是:若不爆表,便是晴天。瞧,这就是差距。
  而“宝贝回家”看了“拆弹部队”的微博,会喊过去:“我羡慕你旁边的男人!”,孟白赶紧表现出很紧张的样子:“老肖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惦记我家小恰恰。”
  小美兴冲冲地接过“赫拉之尊”这片门脸,修葺一新,拉上艳秋姐给他当账房,从此“赫拉之尊工作室”变成了“赫拉之尊美食楼”。
  我拉着小美的手说:“小美你等着我呀,我一定回来给你打小工,我会熬稀饭、蒸大肉包子,到时候你可得收留我”小美眼泪汪汪地说:“你可一定说话算话啊。”
  小美是个念旧的人,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喜聚不喜散,可是人长大了总是会为着理想为着生活为着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各奔东西。但聚聚散散分分合合的,谁又能知道不几天说不定又转到了一起呢?我们在心里都由衷地感谢小美,他为我们保住了这块阵地,让我们不管流落到哪里,都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根基的孤儿,始终知道那里是我们的家,始终知道家里的兄弟姐妹终会回到这里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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