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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烟灭,不如在我闭眼之前还能看见它矗立在这中原大地。等我到了地府,也还有颜面面见我高家的列祖列宗。”
不等王妃开口,他接着说道:“只是苦了你和我们的孩儿啊,不能和你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儿长大,为夫心里是多么的遗憾。我死之后,会让我那义弟带你们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重新生活。答应为夫,一定要把我们的孩儿抚养长大,让他把我高家的血脉传承下去,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他的身世。帝国灭亡之时,就是我高氏满门被屠之时啊。”
王妃一个劲的大哭,嘴里喊着,“夫君不要!夫君不要!”哭的让人肝肠寸断。
安慰好了王妃,兰陵王开始遣散家里的仆人,王府的仆役这些年在王府生活的非常平和,他们对自家的王爷也非常的爱戴,许多人嚎啕大哭着不愿离去,主仆之间又是好一阵生离死别。等到这些人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王府之后,整个王府除了兰陵王和他的妻妾,还有从小照顾他的老管家,以及跟随多年的家将亲卫之外,再无他人。喊过一个亲卫,让他立马去请信阳来王府一趟。
信阳得知皇帝鸩毒兰陵王的消息,非常震惊,高纬这是在自毁长城啊,帝国的梁柱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兰陵王,他若倒下,帝国将再无继续存续下去的希望。想到自己的生死兄弟为了这个国家操碎了心,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大为愤怒。
正准备上殿面君,请求皇帝收回成命,门房禀告,王府的亲卫来邀请他去王府。他心知大事不好,兄长恐怕已经放弃了抗争,他已经心存死志,如今邀请自己前去,定有大事相商。来不及上殿面君,他骑上快马,和亲卫匆匆朝着王府飞奔而去。
刚走进王府,就感觉到了王府异于平常的冷清。他仿佛查觉到了什么,大为惊恐,一路飞奔到了正厅,抬眼就看到兰陵王跪坐在地上,披头散发,两眼无神,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惊恐的喊了一声:“大哥!”
听到信阳的呼唤,兰陵王慢慢的回过了神,看到信阳急急忙忙的朝自己飞奔过来,苦笑了一声,心里却有了一丝温暖,自己的兄弟还是那么的在乎自己。可惜,可悲,可叹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己将死,帝国大厦将倾,他是多么的难过,锥心之痛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他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对信阳说道:“好兄弟,认识你,能和你一起放马血战,纵横沙场,是为兄这辈子觉得最痛快的事情。可惜,为兄即将离开这个世间,不能再和你跃马扬鞭,很是遗憾啊。”
信阳哽咽道:“大哥不要!我相信陛下只是一时糊涂,让我上一次金銮殿,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定会为大局考虑,对兄长手下留情的。”说完就要往宫里跑。
拉住了信阳,兰陵王苦笑道:“没用的,为兄已经犯了为将者的讳忌,功高震主不说,光是我姓高,以陛下的胸襟,就足以让他欲除为兄而后快。既然早已猜到了今日的结局,且无法避免,为兄也无话可说。可悲啊,段老将军病逝,斛律将军又遭了奸人陷害,现在又该轮到我了,谁能想到,威名赫赫的齐国三将会在短短三年间一一而去。我大齐帝国,终究将不得长久啊。”
信阳哭泣道:“兄长,你不该这样的,为了这个帝国,你付出了太多太多,是陛下对不起你,你不必这样自责。如果你这一去,齐国的半壁江山就会垮塌,将来又有谁能阻挡得了周国虎视眈眈的铁骑?又有谁能重新统领六镇铁骑,扛起守护帝国重任的大旗?”
兰陵王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令牌,把它放在信阳的手里,说道:“这枚令牌,是为兄私下号令六镇的信物,拿着它,你就有希望争取到六镇将领的效忠。能不能争取过来,就看你的本事了。为兄死后,希望六镇大军能交由你来掌控,如果陛下能幡然醒悟,你就带着六镇兵马,以生命去效忠他。如若齐国在陛下手中败亡,你就带领六镇铁骑,护我高家血脉继续传承下去,哪怕只剩下一丝星火。为兄相信,终有一天,我高家定然能出一位明君,恢复我高家的荣光。为兄知道你是汉人,对我们鲜卑人天生就有抵触,但是我们共同在这片大地上一起生存了这么多年,胡汉血脉早已融合在了一起,谁是谁非,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去吧,将六镇人马争取过来,替我高家江山,保留一缕存续下去的希望。”
说完这些,兰陵王的神情更加的萎靡,低声道:“去把你嫂子叫进来吧,我这一去,独留下她带着满门老幼受罪,为兄对不起她啊。离去之前,定要交代清楚后事,不将他们安置妥当。为兄无法瞑目啊。”信阳握着他的双手,含着泪点了点头,出门告知了王妃,王妃呜咽着提着裙角,踉跄着朝厅内奔去。
信阳来到屋檐下,擦拭脸上的泪水,可是泪水仍然不由自主的往外冒,怎么都擦不干。回顾和兄长相识的这么多年,那忠贞不屈的汉子,教会了他太多太多,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犹记得,初次见面时在河边一同望月,他赠予自己的酒壶,如今都还挂在自己的马背上。洛阳大战之后,两人在邙山之上,抱坛痛饮,兄长指着西方豪气放言,将来定要踏破潼关,砸开长安的城墙,将这北方的天下重新统一。可惜,这些伴随着兄长的将去,都变成了水中花。他为了这个帝国奋战一生,最终却倒在了皇帝的猜忌之下。信阳为兄长悲痛之时,对高纬更加的痛恨。
悲伤许久,信阳听到王妃绝望般的尖厉哭喊:“夫君!不要啊!”随着酒杯落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传来。信阳知道兄长已去,痛苦的闭上了眼,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柱子上,一拳一拳的发泄着心中的悲痛,伤口流出的鲜血,不一会儿就染红了梁柱和地面。天空一声惊雷,才将他从悲痛的思绪中重新唤了回来。少顷,雷鸣电闪,风雨交加,空气中那挥散不去的呜咽,仿佛都在为这一代名将的离去哭泣送行。
王府里哀哭之声一片,全府缟素,报丧的人马哭丧着冒着大雨奔向了四方。信阳独自骑坐在马背上,在暴风雨中恍惚的往家里走,瓢泼的雨水将他的全身狠狠的湿透,被雨水浸透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整张面孔被凌乱的长发遮掩,看着就跟鬼一样。
又一声惊雷,马儿嘶鸣了一声,将信阳掀翻在了地上。躺在积水盈尺的地面上,信阳朝天嘶吼:“苍天啊!你为什么这么不公,你睁开眼看看这世道吧!你快降下神雷,带走这世间的一切丑恶吧!”苍天仿佛听见了他的嘶吼,雷鸣电闪,更加的震耳欲聋。
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家,夜色已经降临,大雨之下,府里的人已经安寝,老赵听到熟悉的马蹄声,知道将军回来了。打开门,看到将军如此模样,大吃一惊,连声问将军出了什么事。信阳一语不发的进了大门,将马停在了院子,从马背上滑下来,低着头向内宅走去,老赵赶紧关上门,叫醒了旁边打瞌睡的小厮,让他将马牵去马厩。自己上前扶着将军,边走边喊:“来人啊,将军回来了!”
正在府中查看灯火的老管家听到老赵的喊声,匆匆赶了过来,见到了将军这幅狼狈的模样,刚想发问,看到门房摇头,就压下了心中的疑惑。目送着将军进了内宅,两人才慢慢的往前院走去,老管家问道:“老赵,将军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老赵答道:“不知道,我就看到将军这个样子进的门,看样子是从王府回来的,定然是王府那边出了大事。将军心情如此糟糕,这时候还是不要去惹将军心伤了。”管家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只是望向内宅的眼睛里,藏不住那一丝担忧,但愿将军没事。
信阳进入内宅,看到自己房内的灯还亮着,小怜这丫头这个时候还没睡,一定是在等自己回来吧,自己这副样子,还是不要吓着小丫头了。可惜,天都不遂他的心意,打着灯笼巡视的丫鬟见着了他狼狈的样子,大呼了一声:“将军!”
小怜听到丫鬟的惊呼,连忙从房里跑了出来,看见信阳这模样,嘴里惊呼道:“阳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说着小跑到了信阳跟前,扶着他往房内走去。
信阳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叹息了一声,由着小怜扶着回房,伺候的丫鬟行了一礼,就悄然退下。这段路,就只剩下他们俩缓缓而行。
回到房内,小怜端来了备好的热水,将信阳湿透的衣服全部脱掉,拧干了热毛巾,先将他的脸擦洗了一遍,又将身上的水渍擦掉,给他披上干爽的衣衫,重新找了一块干毛巾将他湿透的头发擦干。整个过程信阳一言未发,像个木头人一样任小怜施为。看到信阳哥哥这个模样,小怜知道,定然是出了不好的事情。
将信阳收拾停当,看他还是坐在床榻上发呆,小怜跪坐在他的膝边,将他的双手捧起来,用自己的双手包住,握在一起,将小脑袋搁在了他的膝盖上,一言不发,用小脸摩挲着他的大腿,将自己手心的温暖传递给他。
信阳终于从茫然中回转过来,看到伏在自己膝盖上像小猫一样的小怜,心里大生怜爱,将她拉了起来,抱着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双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将脸颊贴在她馨香的秀发上,感受着这一刻的温馨,三魂六魄也缓缓归位。
小怜那轻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阳哥哥,出了什么事情了吗?是不是王府里出了事?”信阳低哑的答道:“别说话,先让阳哥哥靠一会儿。”小怜哦了一声,就安静的坐在阳哥哥的怀里,静静的等着阳哥哥好起来。
感受到了身后阳哥哥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后背上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小怜知道阳哥哥睡着了。想起身扶他上床去休息,可是信阳在睡梦中,那双搂着她腰的双手依然紧紧的扣着。小怜不忍吵醒安睡的信阳,只好坐在他的膝盖上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此时已经是夜半时分,小怜的瞌睡也来了,她将脑袋后仰,靠在了信阳的肩膀上,两个人就以这种怪异的姿势睡着了。
等到天光大亮,府里报晨的公鸡喔喔喔的叫声,才将信阳从梦中唤醒,刚睁开眼睛,就感觉怀里有东西。闻到那熟悉的味道,知道是小怜这丫头,慢慢的回想起了昨夜的一切,心里生出了一丝愧疚。
自己心绪大伤,稀里糊涂的就睡了过去,却让这丫头以这古怪的姿势睡了一夜,一会儿估计又该叫嚷脖子酸了。将她横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在床榻之上,给她盖好被子,替她擦掉嘴角流出的口水,小丫头在睡梦中都还在嘟哝着什么,那娇憨的模样,让信阳大生怜爱,轻轻了抚摸了下她的小脸,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信阳穿好衣服,出门洗漱,吩咐下人,让厨房给小脸准备好热乎的莲子粥,自己则走到书房里,思考着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等到小怜睡醒时,已经是巳时一刻的样子,嘟囔着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记忆中明明是在阳哥哥的怀里睡着的,等到她发现太阳照射在窗棂上,透过贴纸映射在地上的光线时,就知道这个时候是什么时辰了,看样子自己又睡懒觉了,尖叫了一声,把脑袋害羞的蒙在了被子里。
信阳在书房里听见了小怜的叫声,宠溺的笑了一下。来到了小怜的床前,取笑道:“小懒虫,该起床了哈,太阳都晒屁股了。”小怜娇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阳哥哥你坏,自己醒了都不叫醒我,待会儿老管家和丫鬟们又该笑话我了。”
端着莲子粥进门的丫鬟顺口打趣道:“夫人不必担忧,没人敢笑话夫人呢。”还没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说道:“夫人和将军情意深重,府里的人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偶尔贪欢,起床晚了点,这都没什么的。”
小怜装着恼怒道:“你这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叫你乱说。”说完就从被窝里爬起来张牙舞爪的扑向了丫鬟,那丫鬟早已见势不妙开溜了,留下信阳在一边嘿嘿笑了起来。心里因为兄长离去积郁的愁绪和伤悲,也因此冲淡了不少。
齐国朝野还没有从斛律将军身死的阴影中走出来,兰陵王被鸩杀的消息又传了出来,一时朝野一片慌乱。齐国三将在短短三年内相继舍弃帝国而去,上天也不再庇护这个强大的国度了吗?齐国的天已经塌了啊。
心忧帝国的大臣,对他们的皇帝失望到了极点,很多老臣纷纷上书请辞,穆提婆和祖廷喜出望外,他们在高纬的耳边大肆污蔑这些臣子,说他们是在为兰陵王抱不平。高纬自然大怒,一气之下将他们都逐出了朝堂。而穆提婆和祖庭则趁此机会,大肆提拔心腹,将他们安插在帝国的要害部门,一时齐国朝堂之上小人盈朝。
兰陵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