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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您要在妾身的爹面前驳妾身的面子吗?燕姬只不过是无名无份的侍妾而已啊,若此等事在京中传开,妾身恐怕无立足之地了……”说着说着,李燕竟梨花带雨起来,宽袖掩面,点点晶莹垂睫而下,无语凝噎,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是在告诉大家,她这个苦命的正房被一个无名无份的小妾给欺到头上了,自家王爷不但不管反而纵容这小妖精这小祸害,传出去天理难容啊。
夕拾从萤火的手中抽身而出搂上萤火的肩头,就真如李燕话里暗示的那般,他就是一副不理不顾一副纵容小妖精的模样,就是要让你生气让你窝火,不仅如此还很不客气的丢吓了一句:“你也说了,燕儿是本王的宠妾,若是不宠着,又怎能叫宠妾呢?”
“王爷……”
“啊,还有……”夕拾顿了顿,“看得出王妃久离双亲甚为不舍,本王特赦你回去一家团聚,好好伺候老父、老母,本王的事你就不用费心了。”说完,头也不回的拥着萤火朝马车走去。
上了车,落下帘子,夕拾一脸沉重,紧抿的唇缝中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走。”
外面的暗卫领命,上马的上马,驾车的驾车,长鞭一挥,马儿渐渐跑了起来,车上的二人身子微微后倾,稍许颠簸之后恢复常态。
风卷珠帘,尘沙弥漫,萤火隔着间隙,掠过尘沙,她看见一张怨恨仇视的面孔渐渐从她面前晃过,清晰、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那张脸是那张脸,可是那双眼却似乎不属于那张脸,那涨得通红的瞳孔,里面弥散出来的仇恨之光,让人震撼,尤其是隔着卷帘,萤火和那个女人目光交汇的刹那,她那双恶毒的眼睛阴森森地窥视着她,一副恨不得要掏空她心房、要将她拆骨饮血一般。
这样的目光,似曾相识。
隐隐中,她直觉地想起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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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十二回 皇陵祭母 。。。
青瓦、白墙、红窗、朱门,兰亭别院,这是夕拾在京城曾经住过的府邸。
马车进城之后就直奔这里,而先前遇见的李燕以及李尚书,夕拾并未放在心上,依旧按照自己原先的计划来安排行程。
马车才停稳,帘子外就传来一句熟悉的嗓音,“王爷、王妃一路辛苦了。”
帘子掀起,水伯精瘦的脸跃入眼帘,才几个月没见,水伯似乎又苍老了一点,大概是因为夕拾的离开,独自留在江州府邸的他终日担忧所致吧,如此说来,水伯这管家还当真把夕拾当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惜呢。
“水伯……”一瞬间,萤火想起了自己的老爹,心中不免一暖。
萤火亲切的和水伯打着招呼,并要掀开帘子下车,可水伯顺手递上来一篮子东西,篮子上面用绢布盖着,枯槁的双手提着那个篮子,仅仅是个提篮的动作,萤火亦感觉的出水伯的认真之情。
“王爷,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东西?”萤火看看水伯再看看夕拾。
“是啊,王爷事先就吩咐好了的。”说着,水伯又把篮子朝萤火身边递了递。
萤火一手接过篮子,面朝夕拾,不解地问:“不下车吗?”
“燕儿,陪我去一个地方。”莫名地觉得夕拾的语调有些苍冷和忧伤。
“喔。”萤火拎过篮子,朝水伯挥挥手,然后放下帘子坐回了夕拾身边,好奇地掀开绢布的一角,掀开的时候余光还不往瞥瞥夕拾,幸好夕拾正仰靠着闭目养神没功夫注意她的举动。
绢布一点一点被揭起,红烛,冥纸,看到这些,萤火的指尖微微泛凉,这下子她明白了夕拾要去的地方,她是要去祭拜自己的母妃,多年多年之后回京城想起的第一件事,想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去祭拜自己的母妃,这家伙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比起自己来说的话。
萤火也算明白了,水伯为何双手提着篮子一脸认真的表情,思及此,萤火也在不知不觉间抱紧了篮子。
犹记得,小时候去山头祭拜母亲的时候,姐妹中也一直是她拎着篮子的,母亲是寒冬腊月病逝的,每每去祭拜的时候,天都下着鹅毛大雪,拎着篮子的手被冻得通红通红,有时候拎到墓地的时候,小手早已经失去了知觉,可那时候的萤火半点心都不敢分,那篮子里的东西承载了几个人的思念,那些东西对父亲对她们还有长眠地底的母亲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东西,老爹说,阴曹地府其实也和人间的人们一样过着生活,多烧一点冥币和好吃的给母亲,在那个世界,母亲就会过得幸福起来,所以,篮子里的东西很重要,这点萤火从小就牢记了的。
“啊,过些日子也该去山头看看了呢……”思绪飘的太远,望着车顶的萤火暗暗叹道。
虽然出声很小,但还是被夕拾听到了,“去山头看谁?”夕拾半眯着眼睛轻问。
或许早已经习惯了夕拾突然的出声和突然的沉默,萤火眨着眼睛盯着车顶看着,“我母亲埋在京城后山的山头,算算日子也快到母亲的忌日了,或许这次可以去看看她呢。”这次也许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前去祭拜了吧,垂下头再次叹气。
“很想念你母亲?”
低垂的头重重地耷拉下去,很想,何止是想,从出生以来,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见母亲一次,可惜这么多年来,她连在梦中都没有梦见过母亲,因为就算梦见,也只是一个极其模糊、面容不清的影像。
“你梦见过母亲吗?”小指头抠着篮子的竹篾,低声问道。
“梦见过。无数次的梦见过。”
吧嗒,吧嗒,竹篾被剥得发出细微的响声,“在梦里能看见母亲的模样吗?”
夕拾正了正身子,指头抚上太阳穴,闭目深思着,半晌才淡淡开口:“每次做梦,都能梦见我母妃的脸,毫无血色的面孔,空洞充血的眼眶,泛紫的薄唇,还有脖颈间深红的勒痕,披头散发的朝我走来,在黑夜中那双冰凉的手狠狠地勒住我的颈脖,每晚都让我透不过气来……”说着,夕拾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仿佛此刻就有人掐住他的咽喉一般,那痛苦的表情泄露了他的恐惧和不安。
原来能梦见母亲清晰的脸也不一定是美梦,原来他每晚都是在噩梦中度过的。
萤火朝夕拾那边挪了挪,手掌抚上他的脊背,像往常他咳嗽了就抚摸他的脊背那样很轻柔地抚摸着,一下又一下,“下次,也跟我一起去祭拜我的母亲吧。”顿顿,侧着头凑近夕拾煞白的脸,嘴角微挑,浅笑明艳,“我把我母亲介绍给你的母妃,然后让她们在那边作伴,这样你母妃晚上就不会因为没有人玩来找你玩了。”
夕拾不知道萤火的脑子里装了点什么,那个噩梦,而不是母妃来找他玩,而是无时无刻在提醒自己,母妃死于非命,他活着的首要目标就是洗清母妃的冤屈,以慰她的在天之灵;如此沉重的事情被她一说好像就和过家家一样简单,究竟是自己的偏执,还是经历生死过后她的内心从此就豁达了呢,夕拾摇头而笑,道:“下次,我陪你去后山。”
“真的?”萤火为他的答应而感到很开心。
“真的。”夕拾再次点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就和捡到宝贝一样开心,萤火乐得踮起了脚尖。
乐着的时候,脑子的思绪总是容易跳跃,也容易乐极生悲,萤火陡然坐直了身体,慌忙而紧张的问道:“那个,李燕,你打算怎么办?”
夕拾也没想到萤火思绪的跳跃性如此之大,愣了好一会才回答,“不要管她。”
“可是她堂而皇之的冒充李燕,一定是有所图谋的。”想起李燕的眼神,萤火不禁打了个冷颤。
就算谈起那莫名其妙的李燕,夕拾也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就算是计划之外的人物,他也能丝毫不受影响,“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
“你知道她是谁了?”
夕拾挑眉一笑,“哼,你觉得呢?”
也是,连她都差不多猜到那女人是谁了,更何况是夕拾呢。
“如果她真的有所图谋的话,你打算如何?”
夕拾左手支着脑袋,食指一圈一圈在脸颊打转,突然指尖戳中了脸颊凹进去的那一部分,冷冷道:“杀之。”
杀之,很危险的夺命信号。
杀人之人并不可怕,发号杀人指令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这是遇见夕拾之后,萤火才领悟到的一个道理。
此后,二人再无多余的对话。
夕拾一直偏头休憩,萤火时不时地撩起帘子看窗外的景色,马车行驶的不快,大约一个多时辰便到了皇陵,从外面看去,陵区古松参天,湖水荡漾,金瓦红墙,斑斓耀目,既有皇家帝陵的庄严,同时也透着一些肃气和神秘,这里埋葬着圣天朝的十代君主和多位后妃,以及众多皇子皇孙。
突然,萤火脑子里有一个很奇怪的念头冒了出来,夕拾也是皇子,某非死之后也会埋葬于此?那么自己作为逸王妃,是不是也……
“那个,我想问个问题。”
“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萤火吞咽着口水,怎么一句话如此难以启齿呢,伸了伸脖子,“如果将来逸王去世了,是不是也会葬于此?”
萤火聪明的用了‘逸王’而非‘你’这个字词。
生死于他们而言,还太过早,还太过无情,谁也没有做好去承受的准备,大概。
一语既落,车内静默一片,静得能听见车轱辘碾压过青石板的声响。
见夕拾沉默不语,好看的眉头蹙起又平复,尽管是晃眼的一瞬,萤火也看在了眼里,或许,这个问题她原本就不该问。
马儿轻嘶,车轱辘停止滚动。
“王爷,王妃,到了。”前面驾车的暗卫隐打破了车内的静默。
夕拾缓缓睁眼,起身下车,就在擦身而过的一霎,萤火清晰地听到了夕拾的答案:
——不会。
他说,他不会埋葬于此,他们都不会。
萤火感到莫名的心安,皇家的威严和荣耀,皇家的无情和残酷,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到老到死,与其孤情冰冷的得赏尊贵,还不如与相爱之人在荒山野岭同穴葬身黄土,来得圆满。
马车停靠的位置是一座叫做兰陵的墓园,从站立的地方一直延伸至内,是一条笔直的汉白玉石道,石道两侧则开满了紫红色的花,香气怡人,只是光这样看着,就足以令人心旷神怡,而一旦踏上这条路,便会激起思古之幽情。
兰陵之所以命名为兰陵,那是因为夕拾的母妃名字中含有‘兰’字;而道路两旁盛开的紫红花是只在冬天盛开的寒兰,不仅如此,因为夕拾的母妃生前喜欢兰花,这个茔地四周种植了四季都会盛开的兰花,若是春季来能看到墨兰,夏季便能看到蕙兰,若是秋季则能看到建兰,如此费心的设计,足见,他母妃生前的受宠程度。
不过,即使再受宠,死后也不过是化作尘化作土,直叫留下的人哀婉叹息。
暗卫隐不得进陵只得在陵外等候。
萤火双手拎着篮子紧跟在侧,远远的,萤火就看见两尊石麒麟矗立在陵寝旁,就像踏着祥云而来的天界圣物,不眠不休地守候在旁。
冷风习习,不知是谁的衣袂飘扬在风中,掩了麒麟神兽的明目。
一席粉白的衣袂,晃疼了谁的眼。
萤火只见一个女子已经先于他们跪在了陵寝前,香烛燃起,青烟袅袅,手中的冥纸向天挥散,漫天的冥纸如雪花般飘落下来,呜呜咽咽的凄凉语调弥散开来……
随着步子的临近,跪着的女子侧目横眉,挂满了泪痕,萤火一眼看去,乍然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是先前出现在城门口的尚书府千金,逸王的正牌王妃——李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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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十三回 冤家路窄 。。。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女人,何以知晓他们会在今日今时来这里祭拜?
——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轮流袭上萤火的脑海,搅得她脑子一团混乱,如果说以前对这女人还有点同情,此情此景,对于这个女人,萤火甚至想痛下杀手。
篮子上的竹篾被挤得紧紧的,萤火警觉的跟在夕拾身后,她自己觉得不可思议,身边的夕拾仿佛没事人一样,此刻表情淡漠如常,只是这女人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萤火只顾自己的心情而忽视了夕拾的表情,她没看到夕拾那刻的神色,不知道当时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惊讶。
过去了的就是过去了的,即使内心再纠结也无益。
夕拾绕过李燕,站在比李燕更靠前的位置,近距离立在他母妃的墓碑前,上面清晰地刻着‘懿惠兰贵妃’的字样,懿,美也;惠,仁也,美好而仁慈的人,这两个字便是对他母妃最真实的描述。
夕拾静立于碑前,旁若无人地凝眸静视着墓碑,“母妃,夕儿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