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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华打断了他的思索,她语气变得生硬,却也是不得不生硬起来,“我知道你是真的不怕死,不过你也明白,在你说出口皇上不是哀家亲生的那一瞬间,你就注定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儿,没人知道你在这儿,没人会救你,所有人都会忘了你,很快。”
锦华本来做好了长久谈判甚至声泪俱下的准备,她不想商珏死,她希望商珏站在她这边,这样她就能满足内心的那个愿望了,家族,爱人,地位,就再没有任何冲突了。
但是显然商珏不愿意,他从前不愿意是因为他的脾性,他不允许背叛,但是现在不愿意却是因为,他似乎心意不在锦华这里了,锦华能够深切的感受到,他的不在意。
锦华起身,朝着大门走去,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上,仿佛她还是那个凌然的太后娘娘。她走过商珏身边,忽然转头对他说道:“从前,是哀家浪费了你的心意,如今我们无法回去了吗?”
商珏冷冷看着她,眼角微微皱着,“十年前,你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吗?太后娘娘,既然你选择了为了你的家族荣耀进宫做皇帝的女人,既然你选择了为了你的亡子弑君杀妹,既然你选择为了至高的地位偷天换日,你已经成为了你母亲希望你成为的那一类女人,娘娘你无须后悔。”
锦华忽然声音一软,“可是哀家心里从未放下过你。难道你不记得那年,绿水河岸我们的约定了吗?”
“先背弃约定的是太后娘娘。”
锦华死命咬着眼角的一滴眼泪,笑着说道:“此生我们无缘,但是请你记住,哀家心里有你。”
随后她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语气恢复了一贯的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她淡淡地说道:“哀家允许你选择你想要的方式死去,商相。”
立壁千仞,无欲则刚。她不能坏了自己的规矩,她必须立刻忘记此时此刻的所有感情。
十年前,她无法接受进宫嫁给皇帝,她无法接受离开商珏,母亲在病榻前告诉她,她必须去,大姐病弱,三妹无谋,只有她,才能担起积善锦家的重担,才能在当时最危难的时刻保住积善锦家。
母亲对她说了八个字,让她从此铭记在心,立壁千仞,无欲则刚。
“忘记商珏吧,华儿,你是积善锦家唯一的希望,是你大牢中父亲唯一的希望,你要做皇后,必须做皇后,才能阻止得了锦家走向衰亡。”
八年前,大姐锦瑕病逝,她唯一能讲知心话的人走了。走之前,大姐将她托付给宣王,希望宣王替她照顾妹妹,宣王至今都是站在她一边的。
五年前,三妹得宠,想要皇帝废了太子立她自己的儿子为太子,皇帝年老,重新三妹,竟然真的有这样的打算。她没想到最后背叛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三妹,三妹害死了她的太子,最后她设计在皇帝病危之时瞒天过海弑君杀妹,亲手砍下了三妹的人头,抢走了她的孩子。
她一路走来,靠的只是母亲的那一句话,如今是最后一次尝试,想要遵从自己的心意与商珏和解,他却已无意于此,那便罢了。
盼望下一世,她不用再背负着家族荣辱过一生,她可以随心所欲与爱人长相厮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繁花开尽,雨夜袭来,满城尽是开败之后的扶桑。
庄归站在宣华的面前,宣华很惬意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下颚看着庄归,他声音略带悠闲和慵懒,“商相抓起来的人,我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庄归走到他面前的台子前,双手撑在台子上,她语气坚定说道:“那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
宣华明知故问地说道:“那我为何要告诉你?”
庄归闷了一会,然后目视着宣华,道:“因为我是你的妻子。”
宣华忽然就冷笑起来,“你是在开玩笑吗?你何时把我当成过你的丈夫,此刻倒是和我来这一套?”
庄归的神情非常认真,她继续说道:“我的亲人,也是你的亲人,就是这个道理。“
宣华忍不住夸奖了一句,“什么时候开始,嘴巴这么会说话了,以前倒是我小看你了,庄归。”
庄归道:“总之我没有太多时间和你迂回,我希望你带我去见商珏。“
“我不带又如何?“
“算我求你。“
“求我,怎么求我,你是打算跪下来求我,还是去街上对天宣誓求我?”
庄归陷入了沉默,没错,她没有任何资本去求宣华。
“啧。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你一无所有,毫无本事,你用什么去保护别人?”宣华讥讽人的语气一贯得刺人,只是他眼神中并没有鄙夷,更多的是审视和观察。
庄归只是看着宣华,没有说话。只是不像曾经那般怯懦地抿着唇,而是静静地看着。
宣华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庄归。我认识一个与你相貌有着九分相似的人,几乎是同一张脸,为何却差了那么多?性格,心智,能力,你没有一样比得上她。”
庄归忽然笑了,有一些洒脱和不在意,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变了,和过去不一样了。她说道:“我并没有要求你把我和别人去比,世上比我好的人千千万,别人的好又如何,我为何要在意这些。”
宣华沉默地看着庄归,思索着什么,随后一朵诡异的笑容在他唇边溢开,他说:“你的变化,真是让我惊讶,我可以带你去找到商珏,但是你也要作为交换条件,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杀了他。”
庄归愣了一下,宣华则是冷笑,“怎么?你不是恨他入骨,让你杀他很困难?”
庄归喃喃道:“不是的,只是我不杀人。”
“不杀也得杀,自己考虑吧。”
宣华好整以暇地看着庄归,仿佛她是一个他正在逗着玩的宠物,庄归表情很凝重,她深深锁着眉,似乎陷入了非常痛苦的挣扎中,最后她抬起眼眸,那双并不明亮却黑白分明的眸子,她说道:“我可以,带我去。”
说完宣华起身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庄归的手腕往门外走,庄归吓了一跳,立马想脱开他的手说道:“你要做什么。“语气紧张极了。
宣华嘴边带着惯有的狡诈而欺瞒性的微笑,他说:“我不带你走,你怎么见到商相?“
庄归愣了一愣,便放弃了挣扎,任由宣华把她牵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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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尧山行宫内迎来了两个人,尧山行宫正如它的所在地那般,永世永生烟雾缭绕,却又让人感觉到那一丝绝处逢生的气息。
宣华立在窗口,他一身青紫直裰,透过那缀着桃花的纸窗朝外看去,这尧山风光确实了得,让人仿佛身在世外桃源,都快忘了是哪朝哪代了。
锦华坐在宣化的身后,小憩般抿着一杯茶,就算此刻没有人注视着她,她依旧坐得一丝不苟,连端茶的姿势都是十分的到位,没有丝毫松懈,从小母亲的教育便是,即使在暗处,也会有无数目光的盯梢。所以她是一个无比端庄的女人,除了端庄和无欲,在她身上你察觉不出别的。
宣华嘴角噙着调侃而懒散笑容,一贯地带着些残忍的气息,却听到身后锦华开口说道:“宣王,哀家能否问你带着那个女人到哀家的行宫里来,所为何事?”
宣华淡淡笑道:“看来太后娘娘并不欢迎本王?”
“是不欢迎那个女人。”锦华眼眸一沉,语气冷了下来。
“据本王所知,娘娘与庄姑娘并无交集,何来不欢迎一说?”
锦华轻轻放下手中茶杯,低头说道:“你无需知道。”
宣华转身,对着锦华浅浅笑道:“娘娘要商相死,而她,则是来杀死商相的。”
锦华皱眉,“哀家确实要商珏死,但是根本用不到她。”
宣华一只手伸出轻轻扣着纸窗的窗框,说道:“娘娘不妨试试,本王倒是觉得会很有趣。”
锦华说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从来不会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
宣华没有回答,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他非常想看到庄归杀死商珏的那一刻,究其原因,可能就是因为庄归对商珏的感情,让他十分不舒服,无论如何,庄归也只是他一人明媒正娶的妻子,却对商珏暗生情绪,这根刺,在他心里三年了。只是他也没想到,如今这根刺,却越发刺人了起来。
良久的沉默,锦华打破了这般的寂静,她说道:“姐姐的忌日要到了。”说完她看向宣华,宣华则是没有丝毫反应,仿佛没有听到那般,依旧静静伫立在那里。
锦华低眉,提到她的姐姐,总是有些悲伤,她说:“今年,你总该去看姐姐了。”
锦华以及她的大姐,三妹,是同父同母的三姐妹,三人长得十分相像,所以总让人分不清谁是谁,只是三人性格截然不同,却也是好分。
锦华并不清楚宣华与她姐姐锦瑕之间的事,但是锦瑕看宣华那般刻骨的眼神,她确实无法忽视的。
宣华还是沉默着,仿佛等待一朵静静绽放的白莲,他始终低垂着冷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又过了良久,锦华依旧没有等到宣华开口,她便说道:“哀家先走了,你说的那个女人,哀家会把她带到商珏面前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潮湿的牢房,阴暗逼仄的长廊,整座大牢空无一人,听着一声一声的水声滴在青苔上,仿佛凿在心脏上。
在最深处的一间牢房内,坐在一个男人,他的神情有着十足的冷静,长长的黑头从额中间中分下来,贴着脸颊两边随意地垂着,那一双目若寒星的眸子半抿着,背靠在牢房那堵肮脏潮湿的墙上,他似乎丝毫不在意,安静地等待死亡。
厚重的大牢门被缓缓开启,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一点点沿着蜿蜒的走廊走到尽头来,商珏原本半低着的头只是微微动了一下,随后依旧那样半低着。
这个脚步声,有一些熟悉。
最后,他低垂的目光打在牢房外的地上,一双纯色的布鞋出现在了他的眼中,仿佛是预警那般,他的眼底浮现出一丝嘲弄的浅笑。
庄归手中拿着一把牢房的钥匙,她看到低着头的商珏,面无表情地拿出钥匙开始开门,听到钥匙的声音商珏这才抬起头,看着庄归的一举一动,带着意义不明的眼神。
看来宣华和锦华,总是喜欢给他带来各种惊喜。
庄归沉默地打开牢房的们,然后就走了进来,她走进来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迅速走到商珏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然后微微皱着眉,语气冷冷地说道:“你把我的父亲藏到哪里去了?”
商珏并没有因为庄归这样的举动而意外,反而,庄归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些以往从不会见到的东西,褪去了所有冷傲和戾气,反而显得温柔和容易靠近。
庄归揪着他的衣领,始终未放手,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姿态,这样的方式与商珏说话。
没错,在这一刻,连庄归自己都意识到了,她变了,不是一丝一毫的微小变化,而是褪掉了怯弱、柔弱、逆来顺受之后的勇敢和坚强。对于商珏,她也早已放下了。
商珏眼底尽是温柔的笑意,反而让庄归有些迟疑,商珏轻轻地用手把庄归的手从他的衣领上拿下来,说道:“几日不见,就变得如此暴躁,我之前认识的庄归去哪了?”
“我还是我,你不用怀疑。”
“从前的你,可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庄归定定地看着商珏,说道:“因为我撕破了你的假面,看透了你的虚伪。”
商珏笑得有些疲惫和无奈,他的语气煞是温柔,“不过很可惜地告诉你,你曾经认识的,现在看透的,都不是真正的我。”
庄归的双手紧紧蜷起,她说:“没错,我永远看不透你,就像现在我又看到了第三个你,温柔的,善意的,和熙的。”
商珏一只手忽然举起来,慢慢靠近庄归的脸庞,然后用手指背在她的脸颊上拭了一下,他轻柔地说道:“所以,你很幸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
庄归未动,她睨了一眼商珏的手,说道:“不要来这套,我已经不吃你这套了。”
商珏的表情有些惨淡,他说道:“我在城南建了一间别院,我请你父亲过去住了,你若想带走,随时可以。”
庄归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商珏,“不知道商相这般举动是为了什么?”
商珏缓缓放下手,凝视着庄归,里面有太多庄归读不懂的情绪, “只是想让你来见我一面。”
这个男人的思想,你永远不会懂,他的喜怒哀乐都是那么飘忽不定,他的喜好到死都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想让你知道,就会透露一点,他若不想让你知道,他就会让他的情绪烂死在心底都不会泄露一二。
庄归是一个很迟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