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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衣!”谁的呼声那般心痛,肌肤烧焦的味道从何传来。
她看到那夜月光凄迷,林中幽冷,红衣少女沉沉而睡,手脚早已冰凉,眼睛瞪大望着天空,手中紧握的结心司南佩被大雪覆盖。
“结衣!”身子被谁扑倒,她对上一双焦急而清亮的眼睛,少年写意,温润如玉。
上穷碧落下黄泉,像重新徘徊于鬼界阴冷的水巷里,她走了一路又一路,却始终寻不到心上人的到来。这一找上千年,原来心上人 真的早已转世投胎,难怪她再也找不到他。
鬼,本是无色无状。如今他们能碰触她,不过是因她做了“艳鬼”。他们能碰触她,却不想她干干净净的女儿身,为此付出了多少 代价。
眼中淌下热泪,瞬间被风干。一把伞发着淡金色晕华,举在头顶为她遮挡阳光,身子的灼烧才渐渐退了下去。
把她扑倒在地、用身子为她挡阳光的苏韵轻舒口气,从地上拉她起来,还在内疚,“是我不好,说了话让你分神,才……造成这样 的后果。”
结衣惨白着脸,古怪地看他一眼,从懒洋洋的洛浦手中接过自己的伞。虽然是他把伞撑开的,但她一点也不想感谢他。她只是直直 瞪着迎面而来的青骢骏马美公子,手指在袖口边暗暗用力,黑色光芒大盛。
被一直观察她的苏韵察觉,急急拉住她的手,“结衣,那是我二叔……不要伤害他,好不好?”
结衣眼睫迎着阳光的方向,像蝶翼般烁光扑动,闪着朦胧光辉。指甲紧紧抠着手心,黑光大盛。情至如斯,满心荒凉。
……慕郎,慕郎……我何曾伤害你……
洛浦脸上挂着淡漠的笑,在旁边似有意似无意地说道,“我好像不小心封了你的法力……不知道晚上时会不会恢复。”
“你!”心中凄苦散去,结衣转脸,不可置信地瞪他,集中灵力于手上,只是光晕流转,却被封在身体里不得而出。
几人说话间,那锦衣公子已经下马过来了,对众人扫一眼,然后才对苏韵笑道,“我听说你昨晚去了什么鬼宅?怎么现在还这么活 蹦乱跳地回来了?”
苏韵脸红,还没说什么,耳边有浓得比胭脂还厚的女音响起,“去鬼宅很了不起吗?子不语怪力乱神,何苦逗苏小公子呢?”
那一嗓子娇软清脆,珠落玉盘般清润。洛浦眉角一挑,瞅着她。玉面上无哭无笑,只是嘴角嘲讽地斜上弯,透出荒漠之感。
锦衣公子向结衣看去,目中神色凝聚,似有恍惚之色,却只是一瞬。又微微笑道,“在下苏慕清,敢问姑娘芳名?”
结衣嘴边笑冻结,垂下眼皮,走上前喃喃,“苏慕清、苏慕清……连名字都没变啊……”
苏慕清盯着结衣,二十四骨紫竹伞下,面娇如桃,眉心血红,一身艳红似嫁衣般显眼,好像湿透了般贴在身上,衬得身形袅娜,赤 足而行,银链叮咚。那走路的姿势,娉娉袅袅,更是风情万种。
像是从画里走出来般,明艳不可方物。眉角眼梢却透着凄冷之色,向下而吊。
……可是……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不应该……
袖中手颤抖,他却说不出,这不对劲,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神被什么瞬间一击,脑中短暂空白,不知为何。只勉强笑,“姑娘何解?慕清自是慕清,何来改变一说?”
☆、慕清
当是,苏韵似乎有点儿察觉结衣的反常了。忙上前拉住结衣,对他二叔介绍,“这位是父亲大人提起的长休道长,还有他的徒弟, 沭阳。旁边的姑娘叫结衣,是……”他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介绍。
洛浦揽住结衣肩膀,微笑,“我表妹。”
苏韵点点头,继续编着谎言,“我在鬼宅遇难,幸得他们几位相助,想请他们去家里坐坐……二叔,可以吧?”
苏慕清唇角浅抿,刻意掠过结衣,淡笑着将目光移向远方,“你倒会拿我的府宅做交易。”
苏韵赔笑,几人跟在苏慕清身后,往那府上走去。这才知道,原来苏家家业大,苏韵被京中父亲赶来金陵历练,而金陵那处苏府, 其实是苏慕清的宅院。
一路人几人均低着头,心怀鬼胎,默默无言,却也到了苏府,一番客套下各自回房,自是不提。
一晃到了晚上,结衣从屋中走出,长长的廊道里空无一人。她嘴角渗出一丝冷笑,左拐而行。一路上草木凄凄,树叶零落投下一斑 斑阴影。发贴雪肤,赤足银链,步履婀娜。
院中模糊鬼影闪烁,全当看不见。她的身形纤瘦,背影望去,并没有在青砖上投下阴影。任意而行,推开其中一扇门,果然灯火昏 昏下,面如冠玉的青衫公子愕然抬头,“结衣姑娘?”
手轻轻阖上房门,女子眉心朱砂低垂,只留下一个血红的印子。
苏慕清顿了半晌,才从书桌前起身,到门边去扶结衣,柔声安慰,“姑娘是迷了路吧?我让下人……”
他手一碰女子冰凉的手,便被反缠住,女子依身过来,一身媚骨缠上来,抱住他脖颈,唇角淡笑漾起魅惑的弧度,“……慕郎…… ”
身子被重重一锤,望着女子清亮如雨、又痴情似火的眼睛,顿时大脑空白。手还按在女子肩头,不曾动,却已能感觉到女子衣下的 冰肌玉骨,口干舌燥。
艳鬼艳鬼,无非是专凭艳骨,床笫间夺取男人精魂。
舌尖从唇中探出,小巧而湿润,在唇边一舔,足添媚色。
苏慕清蓦然别头,松开搂住女子的手,声音已发紧,“姑娘请自重。”
耳边吹起芳香,结衣轻轻笑,“奴家不爱自重。”抱住他便吻上去,天雷勾动地火。
“姑娘……”苏慕清仍存有一丝理智,却被媚色天成的女子一路推着往后,灼热感从小腹一路向上升。他心中茫然,还不明白到底 是怎么回事,却只能顺着本能反应。
“啪”,两扇门被推开,一阵清风袭过,再醒过神,苏慕清震惊地发现那个德高望重的“长休道长”和自己的侄子苏韵都在屋子里 。后面灯火幢幢,一个白衣女子一闪而过。
苏慕清脸色瞬间难看。
洛浦揽住结衣纤若无骨的腰,手钳住她,警告地往她面上看一眼,回头看苏慕清,似笑非笑地抬着凤眼,“表妹今晚身子不适,被 人趁虚而入下了药。若有得罪之处,请苏公子见谅。”
苏韵扶着他二叔坐下,回头复杂地看结衣一眼,道,“道长说的不错……二叔,你没事吧?”
苏慕清抚着额,抬头看洛浦怀里的结衣,褪去方才的妖冶之姿,如今看去,却是清气自敛,低着头不吭声。他叹口气,“被人趁虚 而入下了药么……好了,你们下去吧。苏韵你留下,二叔有话问你。”
洛浦眼尾往外树影葱郁处一扫,淡渺渺笑了两声,强制性地把结衣拉了出去。留下苏韵独自面对苏慕清,自是不说。
两人一路行了许久,摆脱园中人到一偏僻小亭,结衣将他手一甩,“放开我!”
“放开你?”洛浦转身面对她,眼底升起两团冷冽之色,“让你今晚夺了苏慕清性命,隔日轰动整个金陵城?!”
结衣冷笑两声,“他前世负我,我不该杀他吗?”
“哦,这样啊?那你之前杀了那么多人,是为何?”洛浦往前一逼,目光清湛,“若不是他,你日后还要杀许多人,是也不是?! ”
“他不过害你一条命……你为了一条命,已经杀了多少人了?!我不收你,难道天下就没人收得了你了么!”
先前的洛浦,总是漫不经心多一些。他是道士,行为举止却更像个无所事事到处晃荡的纨绔子弟。结衣虽知他本领高强,但一路行 来,他并不曾管束自己,所以才松懈下来。
如今洛浦一字一字逼来,让她步步后退,身子靠在斑驳石柱上,再无处可退。
结衣面色惨白,脑中掠过那些被她杀掉的男人,辩驳,“他们在外玩弄女人,活该死!”
“那也不是由你来决定他们的生死!你一个艳鬼,不入轮回不得投胎,连自己的事都稀里糊涂,你凭什么管人家的事儿?!”洛浦 依然冷眼盯着她,那目光,让她心中颓然,找不到面对的理由。
“闭嘴!闭嘴!”结衣大喊,泪水滚落,瘫倒坐地。
……不入轮回,不得投胎……
这是她堕落为“艳鬼”的报应!
忽而,她又抬头,凄苦尖笑,“你收了我罢!否则,我是一定要杀了苏慕清的!我永世不入轮回,为什么他还能好好的!”
洛浦蹲□,四目相对,薄唇一张一合,对她吐出残忍话语,“因为放不开的是你,他压根就不记得你。你把自己害的这么惨,为了 一个根本不记得你的人,值得吗?”
值得吗?
千年来,她问了自己许多遍……可是她一直想着那日午后,他在阳光下的笑,那样好看……
她在人世辗转多年,都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笑了。
疲惫地抬起头,夜路苍茫,晦暗无人。洛浦已经离开。
她手撑着头,低声,“那个道士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一道白衣在眼前聚形,女子白衣乌发,衣袂飞扬,神态空洞漠然,面孔清丽如雪,垂着眼看她。
白衣女鬼身形落落,玉容精致,却苍白如透明。她是真正的鬼,并没有结衣那样可触摸的身体。飘荡在半空中,黑发如云般流泻而 下,长睫掩盖下的神情,又冷淡,又空洞。
与结衣的艳红形成鲜明对比。
☆、告白
结衣从地上慢慢站起,审度着面前的女鬼,唇角微微上扬,“你是谁?为什么侵入我的意识,蛊惑我一定要杀了苏慕清?”
傍晚时分,众人各自回房后,结衣也没打算轻举妄动。她再怨恨,也没忘了洛浦的存在。只是呆在屋中休息时,却明显感觉到一股 气流的侵入。当即将错就错,看一看那个侵入自己意识的“东西”,想要做什么。
她一路飘飘而行,思维却是自始至终的清醒。
白衣女鬼幽幽道,“你不就想杀了苏慕清么?和我合作,有那么难以接受?”
结衣哑然,想起方才洛浦的声声质问,脸色有些僵硬,“那你看到了,有人时时刻刻监视着我的行为,我是没办法跟你合作的…… 况且,”眼中冷光聚起,尖锐地盯着白衣女鬼,“我和苏慕清的事,是我的事!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
“不合作就不合作吧。”白衣女鬼声调空洞,垂着眉眼,喃喃一声,身形便又飘远。穿过亭柱时,刻意顿身,回头看她一眼,“我 还以为,你要天下有情人,皆不成眷属。不料,你只是要把那个男人留给自己,算我多事。”
结衣被抢白,眉梢轻蹙,面色阴下去。只是她并没有来得及辩驳,女鬼已经飘飞而去。她向前行一步,白日被洛浦打进身体里的绳 索一阵割痛,不由停了下来。再看的时候,女鬼踪迹早无。
愿天下有情人,皆不成眷属……
她抬起头,看上方,又缓缓吊下眉眼眷眷。
幽凉的夜空,像一汪饱含热泪的眼眶,隐忍,悲伤。旧梦不肯醒,这凄然,千古皆同。
那一晚出现的白衣女鬼,像是一场梦,再也没有出现过。苏府如同任何一家古老宅院,青苔浅浅地覆阶,山泉假山,雕梁画柱,有 一股大家族奢华而低调的气势。
苏韵是靠着假山石壁,和她介绍苏家历史的。话落一段,他似犹豫,又似下定决心,往她袅袅红衫靠一步,“结衣,你说的那个负 你的男人,是不是我二叔?”
结衣轻飘飘看他,讽笑,“很重要么?”
苏韵认真地点头,“很重要。”他认真的神态,低眉的模样,黑白分明,干净得无与伦比。
结衣仰头看天空,眼底掠起更深的嘲讽,“重要到你可以杀了他?”
“……”苏韵一滞,发带被风吹上面颊,碎发痒痒的。
结衣一脚踮起,另一脚悬在半空,她身子向前面倾,玉指纤纤往假山旁,一朵开在旮旯里的白色小花伸去。下面是一池碧波,她发 尾扫过少年的面颊,带出芬芳,自己却浑然不觉。
她手碰到了那花,花瓣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