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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一叶之正文' 云深不知林何处(第一、二卷)+番外 BY: 万径人踪
文案:
叶非云知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叶非云也知道,生逢乱世,不去打破格局,就只有跟随国、家一起沉沦;
叶非云还知道,乱世,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一个成为英雄的机会,尤其是对他这种没有家世背景的平民后代来说;
叶非云不知道,他的英雄路,错在了太过尊崇正统,错在了刚刚出发的时候,其实不是错误,而是他踏足的那条路虽是官道,最终通向的却不是英雄,而是寇。
叶非云知道的,林亚全知道;
可林亚也不知道,他的英雄路,错在了他爱上了一个能断送他英雄梦的人,他爱上了一个自己愿意为他抛弃所有的人,包括所有的荣耀,甚至尊严。
不,他们不是悲剧。
成为万人瞩目的英雄,不是作为一个男人幸福与否的唯一指标。
内容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关键字:主角:叶非云;林亚;裘致远 ┃ 配角:顾同;苏然;薛天纵;宗政呈;陈铭;郑拯等 ┃ 其它:云深不知林何处
第一章:十年之后
经过了十六年的戎马生涯,叶非云从没想过,自己的军旅生命会如此收场。
见过无数种为国捐躯的命运,经历过无数次命悬一线的危机……
每一次,叶非云都是全身而退,除了背上那道紧依着脊椎骨一直延伸到尾椎的刀伤,甚至,不曾留下什么其他的伤。
在清晨的薄雾中,叶非云的眼神有些出离,和润的目光远非平素的凌厉将军模样,倒有几分似了入定老僧,说不出的淡泊,说不出的安详。
顾同一夜的长谈,终究是触动了叶非云的心,这个在疆场上以悍将之名立威的青盟军人,竟在顾同离去之前,默允了他的提议,违背当初自己参军之时立下的”宁战死沙场,不屈降敌营”的誓言。
缓缓地研墨。
窑洞中尽管烧着一盆炭火,也驱不散冬季雪天纵川山脉的寒气。
已经被围困三个多月了,自从兴农党和民主党宣战以来,叶非云就患上了心理疟疾,兴农党胜,是煎熬,民主党胜,也是煎熬,一边是架在火上烤,一边是掷入冰窖冻。
不仅仅是因为那个经常大喇喇穿着兴农党小兵服色,堂而惶之闯营的林亚,还因为所对敌的,都是当初曾驻防在一起,作战在一起的友军。
顾同在自己连同整个集团军杀尽战马、剥尽树皮后的来访,是另一种煎熬,却多少也是一种解脱。
提起手中那杆湘妃竹管小狼毫,叶非云的眼眶有些红:
当初抗击东氏侵略军,自己九死一生,党魁宗政呈亲自颁下嘉奖令,缠绵病榻一年有余的陆军总司令薛天纵以私人名义将自己平素惯用的这支小狼毫送来后,终因天年不久,不治而去,其中蕴涵的深意,早就公国尽知。
作为天智薛天纵的接班人,叶非云在接下来的三年内战中并没有得到提升,一直在少将军衔上磨蹭,最大的提升,无非是从少将师长兼副军长升任代理军长,所谓代理,也还是个副职,只不过代正职行使指挥权而已。
这,也是宗政呈对年轻将领的磨砺。
叶非云并没有迟疑,蘸了蘸墨,在笺上写下:
本座属下各部,自接令起,可自谋生路,以国之器为重,善存军力,以待……
写到这里,叶非云停顿,始终没有将“接收”二字写上。
共同浴血十多年的弟兄,如今命令他们接受明面上的起义,实际上的投降,情何以堪?
沉吟片刻,叶非云快笔一挥:
……以待重建尚国。
左下角,照例,是签名。
“云”字的雨字头中心两点,这次却因为写的太快,留下了两处飞白,恰似心中缺失了什么。
盖上自己掌管了不到半年的王牌第七军的军印,叶非云还是颤了一下手。
没有多少时间了。
叶非云很清楚,这次围困自己的是兴农党的主力,林亚指挥的第三纵队也在其中,顾同清晨离去,必然会先遣人通知林亚,可以不必与自己正式交锋,林亚必然开心,可林亚……
叶非云不自觉地摸摸背后的那道疤痕。
十年了,虽然疤痕已经柔软,却依旧如昨日新伤般清晰。
林亚太了解自己了,他不会等到约定接受“战场起义”的今日午夜。
“你们都去准备一下,清点好武器装备和伤员数量,编好册子,等待接收吧……不用抵抗了,兄弟们都留一条活路吧,这是命令!”对副官和三十六师师长,自己的左膀和右臂仔细倾谈之后,叶非云还是最后叮嘱了一句,没有任何表情,平淡一如刚被围困时的从容。
只是,此时视死如归的从容,和当初以不败战绩淡定的从容,有着太大的质的差别。
整理好所有文件,该烧的烧,该留的留,叶非云在火光中仿佛看到了苏也,死在自己怀里的苏也。
都是为了革命,为了尚国的未来,苏也可曾想到过今日,叶非云会因为两党之战而……
掏出刚参军时林亚送的羽杀枪,叶非云淡笑,生死兄弟,果然是生死相依!林亚,是兄弟么?!
“砰——”的一声,窑洞上颤巍巍的门随着一声巨吼被踹了开来:”叶非云!你要是敢做懦夫,老子就鞭你的尸!KAO!100遍!”
林亚的人倒仿佛飘的比他的声音还快,瞬间蹿入了叶非云这间充做指挥官营房的窑洞。
盛气而来的林亚却只看见了叶非云轻轻的淡笑,那一瞬的温和,那一瞬风情,却随着扣动扳机的枪响,化为厉吼:“不————!”
林亚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自从叶非云背上有了那道刀疤之后,用叶非云的话说,就是他们的“孽缘”正式开始了,此后,只要是两人的驻防地相隔百里以内,林亚和叶非云就会定期“互访”,即便是两党战争最激烈的时刻,也没有停止过,只是,都很有默契地不提战事而已。
说是互访,其实多半是林亚找叶非云,以致于叶非云的手下都已经熟识这位有着将军的风姿,却不知道军队番号的兴农党的家伙,这也直接导致了林亚这次扛着将星军服来访,众警卫只瞠目结舌,忘记阻拦。
“顾同!!!你这个混蛋!你究竟对他说了什么?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不战而屈人之兵,可将呢?你留了兵杀了将又有什么用!!!叶非云,你给我活回来!老子不让你死!没那么容易的事!”狼嚎般的凄厉撕破整个第七军的驻地,没有人分的清,声音是恨是悲,还是怒。
在顾同领着各级参谋来第七军接收的时候,惶然发现,林亚这个身为纵队司令的少将,竟已经“劫持”了叶非云的“遗体”远遁,望东,穿越纵川山脉,去了……
林亚在纵川山脉曾经驻扎过数年,民主党军也已经被围困数月,粮尽弹绝,他的安危基本可以放心,可叶非云……
都知道他们俩的交情非浅,可如此“劫持”而去……
是自己太了解他们俩了,还是太不了解了?
“你们长官是什么时候自杀的?林司令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叫过叶非云的副官,顾同仔细盘问。
既然已经撞开叶非云的枪,子弹有可能并未致命,林亚为何还是弃了大军不顾,“劫持”了一具遗体远走?居然连派几队人马都没有追上……
顾同深深懊悔,叶非云的性子,早该料到的,他同意了降,必定会在之前死,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活着降的,死降生不降!
这是他的态度,也是他的坚持。
“非云,你竟连套完整的军装也没留下,是不愿以军人身份投降,还是节俭如此……
是我太不了解你,还是你太过坚持……
我知道你对我远不如林亚来的情义深重,可,如今,你竟让我只能立这么一个纸笔冢……
非云,你让我如何接受,如何面对?
非云,你留下的信,我看了……
‘顾同 亲启’是么?可……可你,封了这么厚一沓信笺,竟是没有一字可写么?
你留给林亚的是什么?让他这样失心疯般抱了你的尸身远去,竟致军纪党纪不顾,抛却了他的整个纵队……”
顾同的哽咽在纵川山脉中哀伤异常。
一代将星,以如此结局收场,连副官也没想到。
叶非云留下了两封信,一封,是厚厚的无字书,给顾同的,一封是“八字真言”:依照手令,勿以为念!给副官的。
字面上的意思,大家都很清楚,无字的信,也是深意深藏,合了叶非云无可言说却又有万千托付的心思。
是托付整个第七军?是托付当年苏也临死托付的妹妹和家族?还是托付自己身后的叶氏子嗣?还是托付林亚这个莽夫?是要说的太多了,无可下笔?还是不知所托能否被接受,无法下笔?
到底,你是死了,还是有一线生机?林亚撞开了致命的子弹没有?如果还有生机,为何他不带你去兴农党军中找外科医生?如果你已经没有生机,为何他要带走你的尸体远走?
非云,你活着是个不败的杀戮之神,死了,一样能令我们这几个扛着将衔的人生不如死!
你让我如何放的过自己?劝你起义,竟是我……竟是我,逼你上了这条绝路!
无声的痛苦,正因为他的无声,才更痛苦。
林亚在撞到叶非云的那一刻,还是明白,自己来的太晚了,这一枪……这把羽杀枪本来就是杀伤力大,子弹爆开后的那种威力……
尽管偏开了太阳||||穴,可,子弹仍旧洞穿了脑颅,留下指甲盖大的一个血窟窿。
叶非云在看到林亚时那一瞬的笑,笑的林亚一路发毛。
“我知道,我从来就没拗过你过,我知道……非云,这次,就依我一次,不要死,不要死……从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拉你加入兴农党,你不肯,我没拗过你,后来,你背后受伤,却……我还是没拗过你,我不在乎军中人背后嘀咕什么东西,让你也去我军中看我,可你……我还是没拗过你……
这次,你一定要依我,不要就这样去死!我带你去三沙岛!那里现在被湄国占领做殖民地,有最好的脑外科医生……”
站在前往三沙岛上的渡轮甲板上,回头看这远去的故土,林亚没有离愁,那满目创痍的至尚,早就不是自己当初为国为家所去奋斗的至尚,对内战争的开始,早就已经是林亚对战争合理性怀疑的开始:
战争,永远只是政权把持者的工具,也是统治者欲望的体现,而军人,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只是工具。
无论是主动的、被动的卷入战争,军人,都是最大的失败者。
无数鲜血为浆白骨为砖垒砌起来的通天台阶,送上云霄俯瞰众生的,一直都是政客,而军人,纯粹的军人,永远只是供人践踏的那块垫脚石。
不,我们不会做逃兵,即使我们已经明白这场战争的无意义,即使我们已经明白这场战争已经远离我们当兵时的初衷,可,我们一日为兵,一日就要执行命令,因为军人,服从是天性,执行是天职。
不,我们不是逃兵,我们已经坚持到了战争的最后时刻,我们已经为了这些军人的天性天职,对自己的兄弟和爱人下手,我们已经付出了生命中血的代价,接下来的生命,我们要自己主宰,因为接下来的政治时刻,不属于我们军人!
第一卷:情缘生
第二章:孽缘初始
林亚和叶非云的赌约开始在叶非云考上青盟军校之前,第一次的赌,以叶非云纹丝不动的一夜马步和林亚意外的得意告终,在那次赌约的时间里,林亚的腿,永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