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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借口。狠狠揪住背后的辫子,他反手打在左脸上,一个耳光。
心里对自己骂道,“年羹尧,你真不是东西,竟干出趁人之危的害臊的勾当!小蝶懵懂不能把握自己,难道你也同她一样,什么都不考虑,什么后果都不计较吗?千言万语一句话,她即使再吸引你,再……再能诱惑你,你也不该……不该……唉,她注定不属于你!”
正苦恼着,忽然,大帐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聆听到此动静的年羹尧立即警觉,走下软榻,朝毡帘走去的时候,已传来近身侍卫皓月的声音。
“大将军,回族军队派使者来了。”
“哦?”年羹尧穿好衣服,正要掀开帘子,却停下脚步,回头往软榻方向望了一眼,却见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已被她踢到一边,趴着身体继续酣睡。他露出如冬日阳光般的笑容,走过去替她把被子盖好,才急忙走出大帐。吩咐守候在附近的士兵严加守护大帐,不许任何人的靠近。交待完,才朝等着他的皓月招招手,走了过去。
年羹尧边走边问,“就派了一个使者前来吗?”
“不,不是一个人,还跟着另外一个。”
“谁?”
“方不染。”皓月眼里闪现出激动,“就是被我们大家以为已经殉职的那位钦差呀!老天,他居然没死!可真是太好了!”
年羹尧也被他的激动所感染。眼里却多了份复杂。
“哦?果真如此?”他声音里透露出的不仅仅是怀疑,还有别的东西。
年轻的侍从没有察觉,仍沉浸在对英雄人物的崇敬之中。性格较弟弟清风稳重的他更钦佩于有勇有谋的人物,例如三国里的赵云。现在,方不染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出现,已然取代了他心目中的赵云。毕竟,长坂坡的年代皓月不能经历,他所能见证的是敦煌历险后的传奇。就能从敌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超群本领来看,方不染的能力显然不输于赵云。虽然两者所依仗的迥异,三国的英雄靠的是手里的武器,而眼前的这位靠的是天才的谋算。
他还在赞叹,
“看不出这么文弱似乎书生一般模样的钦差大臣竟是这般了不起的人物!乖乖,真是叫人看走了眼!不仅有舍己救人,为国捐躯的勇气,更有周旋于敌营全身而返的谋略,此勇此谋真是叫人不禁鼓掌拍击,心头为之喝彩哪!”
他只顾着自己说,忽然记起了身边一声未吭的大将军,立即惊觉,咬住了嘴。遂跟着年羹尧后边往不远处的军中大帐走去。
正要迈入大帐,迎面突然冲过来清风熟悉的身影。直肠子的他朝他兄弟与他主子兴奋地挥舞起了手臂。
“方不染没死!他没死!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你们听说了吗?太好了,太好了!这几天,我还为他偷偷掉过好几次眼泪!真是老天开眼,保佑好心人长命!哦!我的手都不听使唤了。大将军,大将军,你快来看哪!”
谁知,年羹尧始终冷着脸,面无表情。他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兴奋当中的清风,看不见的疙瘩从他心底被揪起。
“方不染平安回来的消息此刻军中还有多少人知道?”
皓月清风对望一眼,很快摇头。
先恢复状态的皓月给出了详细的说明。“启禀大将军,本来我们当初的暂时离开就是个秘密。去敦煌营救小蝶小姐是方先生的提议,为了顾虑小姐与大将军的身份,将知情人只缩小到我们四个人的范围。因此,即使是暗自调遣到敦煌城外的一支军队,也对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毫不知情。”
拍着脑门,年羹尧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要不是你提起,我倒把那支战斗力极强的攻城军队给忘了,嗯,他们至今还停留在敦煌城外?”
皓月点头,说是没有大将军的调令,他们会一辈子呆在那里。
年羹尧满意地点头,才带着两个孪生兄弟不疾不徐步入大帐。由于是回族密使来访,皓月已经提前做了安排,大帐中没有多余的闲杂人等,只剩他们主仆、作为回军使者的乌汗和方不染五人。
在亲眼看到方不染后,皓月清风都情不自禁呼唤了他一声方先生,走过去,向他躬身行礼。这是越过军中礼仪的言行,但却又是发乎情最真切的意志的流露。他们的行礼表达出一种力量授予方不染的荣誉。荣誉,这个军人最引以为豪的东西,现在由他们传递出的眼神,被表现得酣畅淋漓。接受者也立即感受到他们的好意,朝两人微笑点头。
对比皓月清风的反应,年羹尧显得过于沉稳。甚至连笑容也懒得挂在脸上,只是匆匆往眼前这位朝廷钦差的脸上投过去一瞥。这一瞥,是不带任何感情的注意。完全像是冰冷又坚硬的铁条划过你赤、裸半边手臂。他的目光好似只是简单的一次确认,确认这张脸的主人,确认他确凿无疑的身份。
接下来,清风皓月听到他们三个人很快说到主题。乌汗是代、表回军求和而来,而他之所以前来的原因则是因为方不染的建议。那时,那柄悬在方不染后颈上的长剑当然没有劈下去。
之后,方就被十四与乌汗带到了回族军队的大营,并有幸见到了上了年纪的回族大汗——裘格。在那儿,以先秦苏秦张仪的纵横阖俾之术为核心,方不染对裘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直到把十四气跑,直到把回军的首领说动了心。
最后,他是这样说的。
“回军此时的确是大势已去。这点毋庸置疑。若徒然拖延下去,势必会增加双方百姓的负担。打仗某种程度上说就是互拼实力。但,大汗,你显然更清楚,这实力真正的含义,它包括的不仅仅是你军队人数的众寡,装备的好坏,士气的高低,还有更多实际的因素。物资储备,领土百姓,财富税收都比不过我们大清朝的回疆,你们拿什么来与我们比拼?”
“长久的战争已消耗掉回疆一带积蓄多年的财富和壮丁,大汗,睁开你的眼睛,仔细看一看周围每个士兵的脸,你就会发现他们每个人心中的秘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家乡的亲人,每时每刻都在渴望着一份安宁。大汗,该您做出选择的时刻到了。妻离子散的悲剧只要战火一刻不停就仍会在继续,大汗,百姓在哭泣,士兵在叹息,您不应该再犹豫!”
当时大汗的表情乌汗已记不清,但他却感到当两鬓斑白的裘格在听到“妻离子散”四个字的时候,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紧接着,他就带着大汗无奈的叹息来到了这里。
回顾完方不染之前的经历,我们还说眼前上演的剧情。
西北的天,亮了。又长又斜的光线钻过厚重的毡布帘子的缝隙,浅浅地投射进来,只在入口处撒下些闪亮的光辉。帐内的篝火还没有熄。火光映照出摆设事物的影子重叠在仍站在大帐中间的乌汗和方不染的五官上,形成一片黑乎乎的区域。站在主帅位置身后左右两边的清风皓月忽然看不清他们英雄的脸,乌汗的样子也跟着模糊。
坐在椅子上的年羹尧接过乌汗递过来的请和密信,捏在手中,反复看着,始终没有开口。这副模样,被一介文人的方不染看在眼里,却会错了意。
他示意乌汗退到一边稍作休息,走到年羹尧座椅边,小心询问,“大将军难道是在为朝廷那边的意思担心吗?”
此言一出,年羹尧大惊。心想,此人果真心思细密,观察入微。不仅雄才伟略,而且满腹经纶。虽然不同晓领兵打仗之事宜,但胸中气象万千,实则不输于我这个堂堂大将军。若他日被四爷发现他这等千古难觅的良才,那到时候,叫我年羹尧的位置又往哪里摆呢?再者说,仅仅敦煌营救小蝶一计,此人就赢得清风皓月的钦佩之心。此等人才,若长久呆在军中,又哪里还会有我年羹尧的立足之地?现在我才是这片领地上的首领。凭什么他一来,就要让我处处听从他的建议?
接着又想,撇去此人诸多才华不谈,但就他能单枪匹马深入敌营,成功说服回族大汗和谈这一项功绩,就足够超过他年羹尧三年来鏖战的全部辛苦了。手里和谈密信里写的清楚,只要朝廷军队停止攻击,回族将向大清俯首称臣,岁岁纳贡,只求保留裘格可汗原有的地位。这种条件的和谈恐怕已与降书无异。任何有点常识的君王都晓得如何选择如何处理。
但,这样一来,他年羹尧一番努力岂非都要化作泡影?西北的战事没了,还要他这个大将军做什么?好不容易挣来的东西又将失去!得而复失的心痛再次把他袭击。不,不,他不要这样!他不要这个结局。小蝶他已经失去,名利他绝对不能再丢弃!可是,他究竟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乱局?
舔舔发干的嘴角,他朝清风皓月使了个眼色,吩咐两人去准备酒菜,招待贵宾。清风皓月对望一眼,想到能结束战争,回归到正常百姓的生活,两人觉得高兴。兴冲冲地并肩忙活去了。
只剩下他们三个了。年羹尧瞅着眼前的方、乌二人,心里默念。假装咳嗽一声,余光瞥了瞥悬挂在座椅背后的长剑,又把脸转了过来,对准等待着他回答的方不染。
决心虽下,可有些枝节还必须弄清。尤其是关系到厉害的枝节问题更不容忽视。长久枯燥的军旅生涯磨砺出年羹尧的细心。
支着半边下巴,他看着方不染,摆出一副苦恼犹豫的神情。
“钦差大人所言极是!本将军正是为如何上报朝廷此事忧心。不知……不知大人是否已先将此事奏报了上去?”
见方摇头,年羹尧心中大喜。脸上仍是不动声色,眉眼间却已泛出一缕杀机。整日浸淫在书香里的方不染哪里见识过这等城府用心,丝毫没有防备,低着头,正想凑过来问什么,这伸头的模样被年羹尧死死锁定住,喉头发痒,手心攥紧,忽地转身,拔剑,劈砍,杀惯人的他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十分连贯。速度快得让正吃着点心的乌汗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回族青年嘴巴张开,正想叫嚷,却才发现自己已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那柄带着方不染鲜血的宝剑已隔断了他的咽喉。“嘶嘶……”这是他瘫倒在座椅内最后的遗言,临了,还睁着眼睛。
年羹尧提着剑,又往方不染尸体边走去,蹲□,忽然发觉他还没断气。正要再补一剑,耳边传来垂死者的喘息。方不染断断续续又微弱的声音开始没能让他听清,但从他的表情年羹尧可以判断出他是在呼喊一个人的名字。
“公主那边你尽可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他以为他是放心不下妻子。
谁知方不染用力摇头,剧烈的程度是任何被割断咽喉只剩一口气的人都无法做到的,由此可见这个临死叫他念念不忘之人在他心中位置重要的程度。
“说吧,你放下不下的是谁?”年羹尧手指擦拭掉长剑上的血迹,半跪在他身前,忽然抓住了方不染的胳膊,“看在我欠你一条命的份上,或许,我会考虑帮你好好照顾那人。不过,你的反应倒真是叫人奇怪呢,怎么,难道你不恨我吗?”
“恨?”方不染异常艰难吐出这个字,喘了好几次气,才勉强成句,“谈……谈不上……恨……年羹尧……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换做朝廷里其他任何一个人,或许……都会像你今天这样做的……我……我只怪我自己……猜得透敌人心思……却没弄懂自己人的心理……我……我不怪别人……只怪我……我自己……其实……从我……跟定……跟定……四爷的那日起,我就准备好……准备好了这样的结局……这样很好……”
他嘴角被妖艳的桃花染红,开始吐血。年羹尧看得出,要不是被某种非完成不可的信念支撑着,他可能早就咽了气。
“哦,原来你是求仁得仁,哼哼,那看来我倒是成全了你。”年羹尧站起身,把长剑别在身后,背对着方不染开口。
“是啊,君臣一梦,梦一场。”他脸上忽然闪现出奇异的光,眼角涣散的神采似乎被某种东西凝聚,说话声竟奇迹般的连贯了许多。
“什么都过去了,不要再……提。年……年羹尧,我只求你一件事……”
不耐烦的男人没好气地说,“你外公在乡间安享晚年,四爷每年都会派人给他送奉养过去,你不必担心。”
方不染继续摇头。
年羹尧吃惊,“不是妻子,祖父,难道你挂念你的几个孩子?他们和他们那当公主的额娘,说到底也是皇室的宗亲,自有四爷罩着,你不必为黄口小儿担心!”
方不染又摇头。
“不……不是他们,你让我说……我……我已没有多余的一寸光阴……”缓缓闭上眼,他嘴角边的鲜红忽然活了过来,眼睛再睁开时,人已笼罩在一种神奇的光环里。这时,天已经大亮,停留在毡帘处的阳光铺盖到方不染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