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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女人的声音开始变得得意,
“什么私刑?什么犯法?我万花楼里可没有这些麻烦的玩意儿!
告诉这小娼妇,说,薛虎,咱们这儿有的是什么?”
白胖的打手眼皮朝上,想了半天,回答说是“账单”,众妓、女听了纷纷偷笑,薛大娘不禁大怒,食指戳了下薛虎讪讪弯曲下来的脑门,转而改让薛豹答题。后者想也没想,答曰:“不穿衣服的女人。”
众、妓均都哑然不语。薛大娘接连两次在小风面前丢了脸面,不由气上加气,扯高了嗓门直接由自己宣布出答案。
“规矩——咱们万花楼里有的仅仅是规矩!”
咽了口唾沫,
“懂不懂?你们一个个!姑娘们有姑娘们的规矩,梳妆打扮,笑脸迎客;丫头们有丫头们的规矩,端茶送水,服侍周到;打手们有打手的规矩,看守责罚,不容懈怠。
所有这些各人的规矩又都是向着一个更大的规矩看齐,
那就是——赚钱!是银两!是银票!
压榨掉来过这里每一个客人的身上的最后一份钱财,将成为我们这儿的根本所在。
因此,姑娘们越发要笑得妩媚,丫头们越发要恭顺殷勤,连带打手们也不能放松警惕……”
“财迷心窍……闻所未闻……”小风冷笑着朝她睥睨,“谁想出来的破规矩?”
“我——”老鸨腆着脸,拍着胸脯,好不骄傲,“万花楼现在的新主人,新订立下的规矩。大规矩。恁凭谁也不能破了的大规矩。”
“可惜呀……可惜……我不在你这条规矩所涵盖的范围之内……我既不是你们万花楼的人,也非寻欢买笑之人……”小风正要松口气,却立即被薛大娘打断。
“谁说你不是?来我们万花楼的就是我们的客人?你如何能例外?”
说完,不等小风回神,就叫薛虎薛豹押了她下去。
小风见情况不对,立时大呼“救命”,两个打手在接到老鸨示意后,急忙出手把她打晕。
这时,一直跻身在众妓中看热闹的小翠从人群中走出,来到老鸨身边劝道,“妈妈当真要把小风姐姐扣留在此处?这么做怕是有些不妥吧?要是让人知道了,恐怕要惹官非……”
“官非?!放屁!如今咱们万花楼还怕这等小小的官非?俗语说得好,背靠大树好乘凉……哼哼,这些……你们小丫头哪里懂得?去去去,各自散了,去忙自己的去,别怠慢了客人,若给我少赚了银两,妈妈我可要打折你们的腿!”
小翠见小风昏迷着正要被薛虎薛豹拖下去,于心不忍,又凑到薛大娘耳边道,“小风的事若被为她赎身之人知晓了,定会闹到我们这里,将来必定免不了一场麻烦。”
“麻烦?大娘我最不怕的就是这两个字!”裹着嘴唇,老鸨不屑地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神色略微迟疑,又舒展眉梢,道,“不会有麻烦的!我问过了。这小娼妇如今是只身一人,背后也不再有什么大靠山……哼……这可是天赐我薛大娘出头的好机会……”说着瞅瞅小翠,白了一眼,扭过头,突然破口大骂,
“瞧瞧你们这些人的样貌!若是有一个生得如这小娼妇般标致的,哪里还需要妈妈我为此耗费心力……唉……这么大的场子……这么多张嘴……每天又是这么多的开销……我若再不找棵像样的摇钱树……怎么能筹措出那么许多的进项……又怎么能让那位……满意呢……”说到末尾,她突然警觉,看了眼身边小翠浑然不觉的模样,才又放心。
眼珠转动着交代小翠一会儿去给小风送些清水,把她打发走,老鸨一个人照例巡视了下万花楼的正堂,陪着一干富家子弟欢闹调笑了一翻,才匆匆佝着后背往“忘忧小筑”那头赶。这隐秘在一片藤蔓植物中的院落与万花楼的正堂完全独立,自成一方空间。如果说万花楼的正堂是一个处处洋溢着歌声欢笑的大众开心地的话,那么此刻矗立在她眼前的“忘忧小筑”就是一处幽僻的只供斯人独享的温柔乡。
一个是众乐乐,一个是独乐乐。孰乐?
薛大娘分不清,也不想分清。她清楚的只是忘忧小筑进项的钱款超过正堂那边的事实。既然这里能赚到更多的银子,当然她得在这里照顾得更加周到。
掀开长串的水晶珠帘步入院内,没走几步,呛人的鸦、片味就飘了过来。皱着眉毛,薛大娘知道那位抽大烟的王爷今儿是又来了。跟着,又听到几声凌厉的呵斥和女子的啜泣,她也便明白那位爱发脾气总嫌姑娘不漂亮的另一位财神爷也到了。
于是,矮□体,缩着脑袋,她笑嘻嘻地往前边灯火闪耀的屋子走去。小心翼翼地敲了几下门,通报完,又候了半天,才畏缩地把门掀开一道缝儿。瞥见了屋内的两个男人。
“九王爷吉祥!十王爷吉祥!”
她朝两人恭恭敬敬地跪下请安。
十王爷允誐躺在贵妃竹椅上依旧含着烟管,只从鼻孔里继续喷吸着烟圈,并没有对她搭理。倒是靠坐在藤椅上正被一由一个丫头磨手指甲的老九允禟朝薛大娘脸上望了一眼,转过头,拍打开跪在身边的丫头,朝老鸨阴阳怪气地开口,
“哟,是谁得罪咱们万花楼新任大当家了?瞧……把这眼睛给打得……”
老鸨吭着脑袋只得干巴巴地陪笑。
“怎么,有新的姑娘进来了?”老九翘起二郎腿,食指翘着做了个熨平长袍下摆的动作,对着跪在地上的老鸨发问。
这时老十睁开眼,迷迷糊糊朝老鸨支吾了声,说道:“唉,有了漂亮的,给爷带来瞧瞧!”
“那是自然……这还哪里用两位爷吩咐?”薛大娘含混地应承笑答,正想趁势站起,却被走过来的允禟按住了肩膀,无奈只得重新跪了下去。经由方才和谢小风一场阵势,老鸨光顾着应酬维系场面,一刻不敢停歇,这时跪得久了,不禁感到眼花,但等不到两位财神爷的吩咐又不敢起身,知道听到允禟的一声咳嗽,才等来下文,
“老鸨,我问你,是不是爷短缺了你万花楼的银子?”
老十听老九话问得不善,睁开了眼睛,从竹椅上爬起身,缓缓走到两人中间,张开嘴巴似乎是想打个圆场,缓和下气氛,但无奈脑神经还处于鸦、片的作用力之下,十分地不给力,这种想说又说不出的窘困感让允誐深感无力,一时间如聋哑之人般依依呀呀地在双方中间比划起来。
老九也不看他,突然抓起缩在椅背后的一个丫头朝薛大娘扔了过去。
于是,很不幸,老鸨今晚遭受到除茶盘外第二个“炮、弹”的袭击。接连两声哀嚎,她与那丫头滚做一团。
见状,原先围绕在周围的几个妓、女与丫头都吓得跑开,就是被当做炮弹的那个丫头也是急匆匆从地上爬起,甚至顾不得穿上慌乱中丢掉的一只鞋,光着一只脚就往后跑。
允禟瞅着,更是生气。手指戳着那些女人的背影大骂,“瞧瞧,你推给我们的都是些什么货色!爷花了大把的银子,难道就是为了到这个地儿来看这些庸脂俗粉的?啧啧啧,不是我说你,薛老鸨,论品味,你比你的前一位,可要差得远了!”
薛大娘一边揉着发疼的心口一边心下暗暗不服。她想,我会比不上那个姓楚的?我呸!砍了老娘的头,我也不信!
老九刺激的话又再度把她撩拨,“如今这万花楼虽然表面风光,怕是最鼎盛的时期已经过去……老十,看来,咱们以后不必常常光顾这里了……”
老鸨大急,卷着舌头舔舐了下满嘴的尘土,膝盖跪在地上,挨到允禟背后,忽然抓住了他长袍的下摆,神色紧张,
“两位爷品味高雅,喜欢才貌兼备的,奴才如何不知?平日里我自是不敢夸此海口,但今日却恰好能应对得上九王爷的责备……”
“哦?”老九淡淡应了一声。
老十这时嘴唇动了动,嗯了声,已能说话,他道,“果然是来了新的货色吗?”
老九看了眼薛大娘的肿眼圈,虽未言语,眼中却露出兴味盎然的神情。
老鸨见调足了两人胃口,更是得意,大着胆子把跪在地上的腿晃了晃,见允禟并不发作,才敢慢慢站起,哈着腰,顶着满脸的灰垢陪笑道:“要说这新来的这位啊,那真是位绝色……而且关键是……她才艺双全……还弹得一手好琴……本来嘛……我还打算用过些日子调、教、好了,用她来支撑万花楼的场面,但若是两位爷喜欢的话,奴才现在就把她……让……给……不,不,是献……给……两位爷了……”
方才一听老九说不再来光顾,老鸨急得跟猫爪心似的,这会儿只担忧着“忘忧小筑”亏空下来的进项,其余什么都顾不得了。一心只想拿才擒住的女人勾住眼前两个财神的心。
“哦,真有好货色?!”允禟捏着下巴,抬起肘部顶了□旁的允誐,暧昧地朝他笑笑。接着,随手从茶几上拣了块点心递给老鸨,表情和善下来,
“货色如何?给爷验验再说……钱货交易,一笔两清。若果真如你所言,我们必定亏待不了你!爷向来可没有吃白食的习惯……”
……
当晚,交易结束。
在薛大娘数完银票,为把谢小风卖出了个天价而净赚一大笔雀跃之后,她躺在床上睡不着。这时,突然翻身坐起,从床底的角落里抽出一个事物,借着月光,她颤抖着手指抚摸上这红色油漆小木箱。在摸到那个凤仙花形的锁扣的时候,她更是激动,打开箱子,她把谢小风卖身换来的厚厚一沓银票放了进去,她此时手掌按在箱底,“咦”了一声,撩开箱底一块垫底的软布,竟从箱底抽出了一块旧迹斑斑的画卷,“什么东西?”她随意瞥了一眼,见画上似乎画得是个仕女,就随身把画卷扔到了床下,接着,一手捧着箱子,一手又逐个摸了摸里边的首饰珠宝,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打量,咋舌赞叹不算,还把其中几件放到嘴边亲吻。最后,实在困乏,竟是把小木箱抱在怀里,用下巴反复摩擦箱面细腻的纹理,才终于呢喃着睡去。
而被交易的对象呢?
谢小风也在昏睡,不同于薛大娘的满足入眠,她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总感觉像是被人摆放在了一艘颠簸的大船上一般,摇摇晃晃的。连周遭的空气也跟着起伏不定。本来遇此情况,敏感的她早就该醒,可不知为什么,自打喝了小翠送来的水,她的脑袋就昏沉得不行,没有一丝力气。在颠簸中,几次她都觉得能睁开眼睛,却都没行。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在做梦吗?头好晕,好痛……终于,她在第二天清晨睁开了双眼,接着,一声尖叫从她嘴边溢出。坐在身边的一个人影把她吓坏。
“八……八王爷?”
看着那人,她捂住嘴,哭出了声音。
☆、CHAP114 另一场梦碎3
“似乎该哭的人是我才对!”允禩的声音冷冷传来,让抽泣中的谢小风为之一愣,她用袖口擦了两下眼睛,又把眼前的男人仔细打量了一下。顿时,心口的酸楚蔓延开来。不知怎的,这时她突然想起曾学到过的一首词里的句子,“遥想公瑾当年,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东坡居士在赤壁怀古,回忆周瑜当年风采的时候,怕也抵不上她此刻心情的沉重吧。眨了眨眼,她再次把他苍白憔悴的脸色看清。
“八王爷……”嗫嚅着她从床边站起,身体微倾,朝他恭恭敬敬地福了福。然后便十分惊讶地打量了下四周精致奢华的摆设,把疑惑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他的脸上。“似乎……似乎……我记得……我最后晕倒的……是在……不是在这里。”瞅了眼男人,“万花楼”三个字很快被她隐去。低下头,她不再敢看他,只是拿偷偷摸摸的视线瞟了几眼他被一块薄毯覆盖住的双腿。
“这儿是廉亲王府邸的书房,正如你所看到的一样,是我……我如今这个残废之人所呆的牢笼……”
说着,他吃力的转动着坐下轮椅,费力地推动起木轮转到门边的位置,抬起胳膊,指向屋内一应摆设,
“看到了么?这里的摆设?难道你没觉得与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吗?”
谢小风环顾四周,从床头看到桌边,从茶几看到书柜。突然,视线停留在极矮的书柜上不动。是的,黄色花梨木的镂空雕刻书柜做工很是讲究。每一个隔断末梢的花纹都不尽相同。看得出来,是费了很大心思的。然而,这么漂亮的书柜却只有寻常书柜高度的一半,至于为什么会只有这个高度,她已经不愿再往下想下去了。
顺着她颤抖的目光,允禩也注意到了。立即,他像被蜜蜂蛰了一口似的,嘴角边的线条隐隐抽搐了一下,跟着极快地瞥了小风一眼,脸上却再也看不出任何表情。点着头,他竟笑了出来,
“不愧是老四精心栽培的人……这特意为我制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