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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受宠若惊地低头咬了口,顿时,如蜜糖般的滋味在他心头开花,他一边咂嘴称好,一边拿眼睛偷瞟年老大,心下暗自提防。两人如今虽是合作关系,但从根本上说,私底下原本尚属融洽的纽带却早在数年前的某次事件中被年羹尧不留情份的斩断。这个年老大当初是怎么逼迫自己的,老李这些年来一点儿也没遗忘。但,做事稳重,向来是他个人特有的作风。猎隼觉明那一套激进的路数他可学不来。然而,对于报复这种事,他是从来没放在嘴上的。但有些事,却恰恰是这样。往往越是嘴上不说,心里就越是记恨。老李无疑就属于这种人。否则,秉着他原本处事的性格,早该在觉明与隆科多密谋刺杀年羹尧失败后,斩草除根,剪除后患。然而,他却没有这么做。是出于对年羹尧知情此事的胜算,还是出于对觉明倚仗隆科多希冀着能让黑鹰帮攀附上另一颗大树的意图呢?关于这点,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一面,他不满于年老大苛刻严厉的做派,对早年的事情心有芥蒂;一面,他也是暗地里渴望着两条摆在自己的道路能自动进化升级,筛选出优者,将劣等淘汰,而完全不须自己出手费一点儿力。因此,用矛盾二字倒是可以概括老李此时面对年老大的心境的。不过当然,这是他心底的秘、密,表面上他谦恭得更超过从前,小心地把骨髓深处那股一丝不驯的念头深深埋藏起来。并自以为演技高超,在所有人面前都可以蒙混过关,做到滴水不漏。
可是偏偏,年羹尧不在这所有人的范围之内。猴子再狡猾也比不过狐狸,就像豺狼斗不过猛虎一般。分属于不同的平台是根本无法比较的。
从早上巴尔烈来访后起,年羹尧心中就定下了应对老李的处置方式。想当初,为了疏通门路,攀附权贵,他才千方百计地聚敛财富,从暗地里最赚钱的行当入手,走了黑鹰帮老李这条道,利用老李在暗处的有利形势,自己躲在背后,巧借名目,对朝廷各种凡他能经手的事务从中牟取暴利。这是多年来他与老李相处的模式。为的就是创作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时代。在追寻这个目标的过程中,单凭他年羹尧的双肩是不足以成事的,合适的合伙人成为他选择的比需。因此,与其说是他当初选择了老李,不如说是当时的局势迫使他这么做。念及往昔,再审视当下,他更是完全看清了现在的形势——局势已经完全地变了。朝他年羹尧既定的方向改变了。可以说,如今,他当初荣登权位的梦想已经实现,现在的年羹尧已经不再是当初为了钱财关系奔波的吴下阿蒙了。
然而,曾经的纠葛干系,却依旧存在。黑鹰帮、老李以及老李和他年老大的关系却仍停留在过去的篇章上。对于这点,就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了。新疆和田玉石矿藏就是导火索。
早上虽打发走了巴尔烈,但真要他面对起十三王爷允祥来,他又该如何解释?难道要他告诉皇上这位最亲近的弟弟,告诉他说和田矿藏里边的玉石、金矿,除去被十四王爷掠走的部分外,大部分都被他年羹尧和老李兑换成银票秘密瓜分了么?告诉他说和田矿藏现在仅有的只是一副空架子,矿藏外边虽有他西北驻军的士兵把守,但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故意掩人耳目的?真要这么告诉允祥,除非他年羹尧疯了。
和田矿藏虚有其表的事情虽然棘手,但毕竟还可以任由他周全。再怎么难办的事,一旦牵扯上朝廷内部一些不干净的干系,事情就会变得异常容易。想到他进入仕途这些年摸爬滚打得来的这条宝贵经验,年羹尧才又定了定心。不管怎么说,现在事情并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至少说,被上面获悉的层次还只是到了允祥这一层。没有惊动胤禛就是件好事。一切都容得他斡旋调转。别的不说,昔年废太子允礽经手过此矿藏就是不争的事实。还有近的,十四允祯也从矿藏里夺去了不少油水。虽然这两位王爷得到的不过是他年羹尧到手的九牛一毛,但在不知情人的眼里,他们已然成为他遮掩此事最好的借口。糊弄朝廷允祥那边的关卡算是暂时堵上,但若堡垒内部产生松动却将成为他的致命伤。是时候让老李彻底闭嘴。若此人不除,始终当是他年羹尧将来事发的祸端。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他在西北大营被行刺的事件,想到小蝶当时脱口而出的“隆科多”和“觉明”的名字,对老李必处之而后快的打算就变得更加笃定。
“怎么样,这瓜甜么?”年羹尧眯起眼睛,笑着走到老李座位身边,一手不动声色地按在了腰间的长剑上。
“嗯,真是没得说……”没来得及赞叹完的老李,忽然喉咙卡住,说不出话。锋利的长剑刺穿了他的心脏!换做常人,遭此毒手,早一口断气。亏得老李素年习武,身强力壮,才能在受难后还保留一口真气,他手捂着胸口,缓缓从座椅上滑下,凸着眼珠,食指戳着年羹尧的鼻子痛楚地喘息,“你……你为什么……”没咽下的小块哈密瓜犹自含在他口中,让他的话语听起来更加模糊。
一手捂住他的口鼻,一手按压在剑柄,年羹尧把长剑又往里递深了一寸。终于,眨眼间,老李闷声倒地。看了看他临死凸起的眼珠,年羹尧弯□,把他眼皮合上。用死者身上的衣衫擦拭干净长剑上的血迹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竟也是沾染上些许血迹,皱眉略微沉思,遂开启了门缝儿,叫来薛大娘,让她吩咐着让人到自己的府邸上叫年禄重新送一套衣衫过来。合上门,瞥了眼地上的尸首,他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在了老李的身上。不一会儿功夫,尸体上冒出缕缕白烟,顷刻间,老李暴露在布料外边的皮肉开始腐烂,难闻的气味开始在屋内弥漫,又过了一会儿,竟是连老李身上的布料也溃烂不已,捂着鼻子,年羹尧又往尸体上倒了些药水,于是,“吱吱”糜烂腐化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一炷香的功夫,原本躺在地上的那么一个高大的男人的身体就化作了一摊黄色的臭水。
扯下茶几上的桌布,扔在那一滩水迹上,年羹尧用脚尖够着,来回从容地擦拭了三遍,直至地板干净,他才坐倒在椅内喘息。“鸟尽弓藏,老李,你也须怪不得我。”说完这句,他望着脚下那块看不出任何痕迹的地板,不禁一愣,心想,似乎就是这块同样的地板,数年前也葬送过另一位曾为他卖命的人。
“老板,年禄来了!”随着薛老鸨敲门声的响起,楚大娘的名字立即被年羹尧在脑中隐没。开了门,叫进年禄,取过衣服换上,他又吩咐年禄把换下来的衣衫和桌布拿出去烧个干净。年禄颔首遵命退门而出。过了许久,窗外又传来打更人的锣鼓声,“哐当”一声,又是一声,年羹尧听得心烦,走到窗边,正要把窗户关紧,却不经意注意到两个在万花楼楼下拉拉扯扯的身影。男的他自是认识,人称财神的京城九爷允禟便是;女的,却叫他怎么也想不到。揉揉眼睛,年羹尧一看,却才肯定自己没看错人,当真就是那在年禄口中少掉的不识抬举的下人春香是也。
“哼,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瞥了眼身后那块闪亮的地板,一抹犀利的狠绝神情从年羹尧眼里冉冉升起。
☆、CHAP121 心狠手辣
年羹尧跟着允禟春香的脚步,走入人影稀少的万花楼另一处偏所——忘忧小筑。隐身在一片茂密的绿萝之后,前边这两人并不愉快的交谈传入耳来。
“快走开,这里不是你们女人家呆的地方!”隔着藤萝枝叶间的缝隙,年羹尧见到允禟在前边不远处水塘边的石凳上坐下,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不,九爷,您不肯收下您馈赠的东西,春香说什么也不能离开,若我真这样走掉,你又叫我如何回到宫里向小姐交待呢?”
小姐?听到这两个字,躲在藤萝后男人的耳朵根都竖了起来,早已麻木掉的一颗心霎时间跳动得激烈异常。难道这才是我现在所在乎的?想到这里,年羹尧浑身一震,急忙彻底把这种可能性否定。早就过去的一段旧情罢了,还有什么特别在意的。有了权势地位,有了金银珠宝,万贯家财,什么样的绝色不能为我拥有?身体之所以会呈现出这种反应,一定只是由于曾经的惯性使然罢了。对,就是惯性。或许,有关于她的事,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只顶多成为一种心底关心的习惯而已。绝对没有其他,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了。
思绪回绕之间,前边的说话声又飘扬过来。
一阵女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引起了年羹尧的注意。凑眼望去,却见春香掩面跪倒在允禟脚边,肩膀颤抖不已。她一边哭,一边从怀里取出用手帕包裹的一方事物,双手捧过头顶递交在允禟眼前,“求求您,九爷,就把这些都收回吧……小姐……特意……嘱咐……春香……要我替她转达对九爷如此一番关爱的美意!”
冷笑一声,允禟展开一把折扇扇风,“年小蝶她以为她是谁?她也配享受爷的心意?唉……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实心眼呢?临走前,爷放在你包袱里的这份事物……完全……完全是……是要送给你的!关那个什么年小蝶什么事?”
“啊!”春香惊愕失声低呼,登时收住了所有的泪水,一朵淡淡的云彩将脸颊处染红。低垂下脑袋,拨弄着手指,她很快显得不自然起来。
这份不自在很快也感染到了允禟,他粗声粗气恶狠狠道,“别会错了……会错了爷的意思……你毕竟是九爷我的人……进宫去服侍那年小蝶……也是为爷办事……此去探听消息各方交际,自然少不了各种用度……想来爷可算是京城有些名号的主……自然不能让人说我短少了手下办事人的需用的进项……若真是这种笑话传扬出去……岂不是坏了九爷我的名头?”
等他一番道理含混的理由说完,春香疑惑得抬起头,想用眼睛在说话人脸上确定答案的时候,说话人却先她一步,从石凳上站起,背转过身,只拿背影和她相对了。
“不管怎么说,小姐让我一定要退还这些的,我不能不照着小姐的吩咐去做。这些金镙子还请九爷先代为妥善保管吧!”
春香说完,就把手帕里的事物摆放在石凳旁的石桌上,躬身伏地,朝允禟磕了三个头,完毕起身,真准备辞别,却又被转身咬紧牙的允禟拽了个结实。他牢牢扯住她的衣袖,竟是不肯放她走。
发怒道,“开什么玩笑?爷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没被原样退回过?怎么,难不成你以为如今跟了年小蝶,有她这个贵妃娘娘撑腰,就可以不把我这个旧主放在眼底了么?好个势利眼的丫头!也不睁开眼瞧瞧,九爷姓甚名谁?!”
被他一番抢白,春香委屈得又要流泪了。摆手摇头,叩首作揖之余,她的喉咙仿佛卡了根鸡毛,竟是一句连贯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结结巴巴地重复着,“不是……奴婢……不是……”如此的无力辩白。
听到这里,大概听出个所以然的年羹尧本不想当着允禟的面现身干预,但当他注意到春香被允禟扯住的手腕时,他的目光就变了。先前覆盖在眼膜层上的厌恶的神情完全被另一种深沉的情绪所取代。这种情绪不再是如同薄雾般浮现在表面,被人一眼就能认出,而是下潜到了眼底的最深的地方,在钻心埋刺的角落处扎了根,隐没住了。
借着忘忧小筑楼台水榭各处高挂的灯笼火光,春香手腕上的事物很容易就被看了个清楚。一双玉镯!叫年羹尧再熟悉不过的玉镯。曾属于另一个女人的玉镯。
于是,先前还能憋住的心性忍不住了。年羹尧穿过藤萝,顺着鹅卵石的小径,来到大树下允禟和春香所处的石桌石凳前,脸上故意表现出意外间乍然相逢的惊讶。傲慢地朝允禟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之后,面对春香时,鄙夷至极的神情划过他的面孔。
“哟,我说是谁,怎么老远看得眼熟,却原来是年府里少掉的那一个!”
春香在被人打扰之余,更是没想到来的会是这个叫自己最头疼的这一个,先前急红的脸色转为惨白。惶恐地向年羹尧福了福,低首弯腰,咬住了嘴唇。
她这副异常驯服的模样瞧在允禟眼里,立即激惹起另一番滋味。什么意思?怎么从我这边出来的人反而对他们姓年的一个个畏首畏尾,好像欠了他们债务似的。当真气人!这丫头方才胆敢在我面前絮絮叨叨啰啰嗦嗦,现在一见到这年羹尧,却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这又算什么?似乎她还当真搞不清楚状况,谁才是她真正的主子!心里不服的允禟想完,皱眉拉着春香站到了身旁,瞪了眼年羹尧,冷笑道,
“呵,我又当是谁,却原来是昔日猥琐在八哥脚边的一条哈巴狗!”此言一出,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