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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敏儿见他对齐福的称呼一句一变,便也知他是个精细人,又听他说话,知道他也是个参考的书生,于是料得也不会出什么差错,便也就没有阻拦齐福,而齐福也却不开面子,便去他去了不远处的一个茶肆。
赵阳坐下后,拈出一钱碎银,托在手上,唤那小二上茶和点心来。齐福便对他笑道:“这可是承了赵兄的情了。”
赵阳笑道:“多日不见,上次县试,人多得很,也不知贤弟在哪里,不然早就与贤弟相见了,何必挨到今日。”
二人说笑了几句,一边小二端了茶点上来,齐敏儿尝了一块小糕,味道却也一般,便丢了开去,魏灵梓虽然坐下,也不敢僭越,并不动手。
齐宝儿对齐敏儿道:“你那胭脂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齐敏儿道:“你一个男人家的,要这个做什么?”
齐宝儿道:“便看一看,打什么紧。”
齐敏儿笑笑,便拿了出来给他。
齐宝儿接过了,打开闻了闻,挑起一小块就放到嘴里尝了一下,然后呸呸吐了出来,说:“味道真怪。”
齐敏儿哈哈一笑——差点以为你是个贾宝玉式的人物呢!
齐宝儿苦着脸,看到齐敏儿的笑脸,就说:“我给你来搽一点胭脂看看吧。”
齐敏儿笑道:“你会么?”
齐宝儿道:“我经常看娘搽的,没什么难的。”
齐敏儿摇手笑道:“刚才你在街上到处乱摸,手脏得很,别摸我。”
齐宝儿道:“让我试试嘛!”
齐敏儿道:“你一个男孩子,玩这些个做什么,快拿来吧。”
说着便伸过手去,把胭脂盒拿了回来。
齐宝儿嘟着嘴,小声道:“这有甚么,爹还给娘画过眉毛呢。”
齐敏儿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却只见赵阳与齐福正大大声说话,浑没注意三个孩子在说什么,也就松了口气,然后对齐宝儿道:“爹娘的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要死了你!”
齐宝儿吐了一下舌头:“没事,没人听到的。”
齐敏儿也是无奈,齐宝儿拈了一块点心,也塞到嘴里,然后摇了摇头——这茶肆里的点心不行啊!
这时忽听街头传来“嘭”的一声,如同闷雷。齐敏儿心想怎么早都出了正月了,还有人放炮仗?
齐宝儿却已经跳下了桌去,向外就跑。齐福一惊,一把没拉到,也忙跟了出去。
赵阳本与齐福说得入巷,却被无端打断,却也没有办法,只得把桌上的几块点心用帕子包了,然后也跟了出去。
齐敏儿和魏灵梓跟在最后,那赵阳走得也不快,便也没有甩脱她们。
等走了几条小巷,却远远看见是个做爆米花的在路边,转炉发出的声音,有些像放爆竹罢了。
齐宝儿大为失望,便又跟着齐福走了回来。
后面赵阳见了,便又与齐福说了几句话便告辞回了自己住的客栈。齐福见天色不早,便也带了三个孩子回家。
到了家已是亥时了,便赶紧都洗了脚,然后各自回房。
齐宝儿却是跟着齐敏儿去了她的房间,缠着她要玩玩胭脂:“我已经洗完手了啊,不脏了。”
齐敏儿哭笑不得:“我要睡觉了啊,哪有睡前还搽这个的。”
齐宝儿道:“那又有什么不好?香香的多好。”
原来齐宝儿就闻到那香味了,也不管颜色什么的。
齐敏儿被他夹缠不过,便道:“那明日吧,你早上过来,等我洗漱好了,便搽一点。”
齐宝儿听了,这才高高兴兴的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齐敏儿心中越想越觉得好笑——怎么他又喜欢这个了。
联想到之前他喜欢看自己刺绣的表现,不由得小抖了一下——他不会是个0号吧?
五十一章 长春中举
以前在村里,齐宝儿三天两头弄得又脏又黑的,皮肤也不行,粗粗的,现在进了城里,水土不一样,皮肤也渐渐白了起来,而且眼睛好像也翻成了双眼皮,按这个发展趋势,说不定真有龙阳之好的人看上他……
又过了几天,苏睿又来了。本来刘氏就一直没走,这次苏重德和苏睿上来,便也就住在齐家的对面了。苏睿倒是有点遗憾,只是也没什么借口住过来就是了——这一次苏睿和齐福都过了县试,两个人都要参加府试去,所以过来先看看。
不过也不是不能见面,来一趟城里,也不能全窝在家里,更何况还要过来向齐长春请教一些考试方面的事。
齐长春和马福奎在这一点上有共识——那就是朝廷提高税收,再开武科,定然是有拓边之意。只是他们两个以为建文帝是要北伐蒙古,所以在策论上多以此为主。
齐敏儿倒是在想,这家伙不会因为是穿越者,所以要打日本吧。但是也没法说,只得由得他们去了——反正齐长春他们也不是军户,打仗也不会征兵到他们头上。
按理说朱元璋的“洪武”年号是崇武的,而朱允炆的“建文”年号,应该重文治才对,但是看这个穿越者的作为,却与这个年号大为不同啊!
另外朱元璋的军户承袭制度,事实上在明初还是有些作用的,因为一直与北边的蒙古军队有仗打,有立功升迁的机会,就算不打仗,也有屯田的田种。
齐敏儿等人也曾听到过马福奎与齐长春聊到这一点,所以齐敏儿也私下里问齐福,是不是也准备写跟蒙古人打仗的事。
齐福以为齐敏儿是担心自己,便摸着她的头道:“敏儿不用担心,咱家不是军户,不会征兵到咱们头上来的。”
齐敏儿却道:“军户很可怜啊,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都要当兵,如果考不中秀才,那不是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嘛!”
齐福吃了一惊,看着齐敏儿,不禁若有所思起来。
齐敏儿也是故意指点齐福一下,至于齐福能不能领悟到什么,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悟性了。反正齐敏儿这句话也谈不上什么有深意,齐福能觉察出什么,那是齐福的聪明,如果不行,那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而由于马福奎这次也要参加府试,于是齐长春就拜托他在路上照顾齐福了——反正还有魏灵梓跟着。齐永春有心跟去,但是地里冬小麦正是要收割的季节,去不得,只得让儿子跟了马福奎一起去了。
至于苏睿,自然有仆人丫环跟着去凤阳,这也是里长不愿让他过早参加科考的原因之一——苏重德是里长,无事是不许长时间离开村子里的,所以等到苏睿长大后再去参加科考才是最让他放心的。
还好这次一起去参加府试和院试的熟人比较多,路上也互相有个照应,所以苏重德才会勉强答应的。
齐宝儿和齐敏儿仍然是一个在家里念书,一个绣女红——少了魏灵梓和齐福,家里冷清了不少,不过多了李兰,又闹了很多。
时间匆匆而逝,到了这一年的四月,小李兰渐渐地茁壮起来,而刘氏也渐渐地放了心,不再一直跟过来,也就跟着丈夫回了白河村。李恪是男子,与齐家又不熟,不可能跟到文氏房里去,便多便遣丫环侍女抱着儿子跟着文氏进去。
最常派来的一个丫环,叫做春桃,先是随着刘氏往来过几次,后来刘氏回了白河村,她有时也就自己过来了。
春桃年纪大约二十来岁,算是个老资格的丫环,看她跟李恪的样子,有可能是个通房,但齐敏儿也不可能去打听。文氏见刘氏回了白河村,便借口不愿让外人见自己哺乳,就让春桃在门外候着——本来刘氏过来时,春桃也一样是在外候着的,所以春桃也就没在意。
于是文氏就在这个时候给小李兰喂些粥什么的,小李兰跟文氏喝奶喝了这么些天,小身子骨渐渐强健起来,喂他些粥什么的,他也就喝了,并不像刚落生时,什么都不吃。
所以文氏现在仍然以哺育自己的两个孩子为主,小李兰只是吃些奶水解一下瘾,然后就用粥米菜汤之类的喂他。
但实际上米饭的营养虽然不足以与母乳相比,但也足够让一个孩子茁壮成长。等到四月初,大家院试放榜后回来,各有忧喜。
马福奎终于武科中了秀才,也就是俗称的武秀才,而齐福可以参加录科,苏睿却是院试不第。
苏睿大概觉得没脸见齐敏儿,所以也不到齐家来,而是跟着仆人直接回了家,连城里的小外甥也不来看一眼。
齐敏儿倒是想开解他几句,却是没有机会——唉,其实这种事有什么好怨的呢。读尽诗书五六担,老来方得一青衫还算是好的,有的人连青衫也不可得呢!
不过只过了小半个月,苏睿便央着他爹捐了个捐生的资格,然后到城里的县学来念书,便住在齐家对面的李家家里。
只是苏睿似乎有点挂不住面子,并不来齐家,只是在县学里念书,下了学便回家去,似乎怕被齐敏儿或齐宝儿嘲讽。
实际上齐敏儿不是这种人,而齐宝儿自己连考试都没有参加,有什么资格去嘲讽他,他也是多虑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而这一年的录科,定在了六月中,乃是在七月乡试之前。
到了六月初时,齐长春因为要去参加乡试,便索性提前出发,带着齐福一起去参加这一科的录科。
苏睿因为有了捐生的资格,便也跟着一起上路了,同去的还有张永宁。马福奎却要在县学的里设的武科中继续进修,等到七月初才上路。
去的当天,苏睿终于来了齐家,齐敏儿便上前故意问道:“官哥哥,如何就住在对面,也不来我家坐坐。”
苏睿脸上一红,道:“这次考试没有考好,愧对你的希望了。”
齐敏儿心中好笑——我对你能有什么希望!你考得好不好,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呀。
想到这里看了一眼在边上的齐宝儿,心想要是他考中了,说不定对我还有点好处——起码一家两个秀才,说出去也光彩些。
苏睿见她眼神飘向齐宝儿,还以为她当真这样想,心中更是郁闷,这时齐宝儿道:“谁对你有希望呀!你高中了,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齐宝儿说话直,苏睿一时语塞,小脸儿涨得通红。齐敏儿笑着打圆场道:“官哥哥有了前次的见识,这次前去,定然高中的。”
齐宝儿对苏睿道:“你不要只读四书五经了,我看我爹和大哥,都念了很多其他的书,大概现在四书五经考得不多。”
现在齐福与齐宝儿吃住都在一起,两个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齐宝儿已经直呼他大哥,不再叫他福哥哥了。
那边苏睿见齐宝儿语气诚恳,并无什么取笑之意,便也点头道:“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啦。”
齐敏儿道:“官哥儿,不要太急了,你才九岁,再过个十年也不迟。”
苏睿对她笑了笑:“可是我想在城里住,那样能多见到你嘛。”
齐敏儿笑道:“你如今在这城里住了,却也不常来见我啊。”
苏睿道:“我现在是捐生,等我做了附生,便来找你玩儿。”
齐敏儿道:“我又不嫌弃你什么,只管来便是了,何必拘泥于这些,也忒小家子气。”
苏睿笑笑:“齐福大哥这次若是过了录科,那我可得更加努力了。”
齐敏儿这才知道,苏睿是这样注意他人的眼光——齐福才念了一年书,如果他都能中秀才,那苏睿当年一直在白河村被认为是天才儿童的压力,就会让他难以承受。
齐敏儿沉吟了一下,才道:“官哥哥,何必在意旁人说些什么,你自学你的,有甚要紧!”
苏睿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我又岂是在乎别人眼神的,我只是想能多跟你在一起罢了。”
齐敏儿万料不到他会这样说,也是怔了一下,齐宝儿道:“你家又不是没有钱,便纳捐生,一直在城里也无妨。”
苏睿道:“你做得出,我却不行!”
齐宝儿哼了一声,转身上楼,不再理他。
齐敏儿见两个八九岁的男孩子斗气,心里也觉得好笑——怎么这两个人一见面就要拌嘴,好像是前世里的冤家!
那边苏重德对齐长春托付了半天——才九岁的孩子,离了父母身边,也不怪他担心。
这一次齐长春等人要等乡试结束后才回来,一去就是两个月,齐宝儿没有了父亲的督管,念书又开始懒散起来,倒是魏灵梓,这次没有跟着齐福同去,而是留了下来。
齐福认为自己已经去过一次凤阳,这次又长了一岁,没必要让魏灵梓这样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儿跟着跑那么远的路。
不过这是瞒着高氏的——这次高氏没有来送儿子,而是在乡下忙着收购一块地,齐永春对儿子跟着弟弟去赶考的事也很放心,便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魏灵梓留了下来,倒也正好帮了文氏的一个忙。因为这时正好文氏接了一个比较多的女红的活计,有魏灵梓在,也好让她帮着绣些东西。
文氏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