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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中,中了探花。我兴冲冲地赶回杭州时,却找不到紫晴了,也是这时我才从邻人的口中得知,我,已经是父亲了!我更加迫切地找你们,却是杳无音信。而上面任命我去上任的命令已经下来了,不容耽误,我只能走了——走了一个空荡荡的躯壳,心却一直在这里等着我的妻儿啊!”
“你——”张德忠正煽情煽得带劲儿,被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的思诺吓了一跳。看着杏目圆睁的思诺,张德忠脸上的某根神经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这么说,你老人家一直是心里惦念着我们了?只可惜人在官场身不由己,虽也托了朋友派了下人四处寻找可就是没有音讯。而老张家岂能无后?再有人成人之美为君搓合,便也娶妻生子,怡享天伦起来。谁知此次来杭州办事,却又重逢了糟糠之妻,真是天公做美不负有情人啊!”思诺从牙缝里挤出这些冰冷的带着尖刺的话,一边恨恨的盯着张德忠。
“诺儿……你……”张德忠的表情很复杂,面部神经似乎负载过重,有几处部位依次抽动了几下,略显出些狰狞来。眼中却是泛出几点浊泪,鼻下也有了些清水鼻涕的痕迹。“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哪!”
“我呸!”李思诺差点儿被气蹶过去!一个箭步回到房中抓起枕头要砸出去,突然又停住,咬了咬牙,将枕头扔在床上,自己躺上去运着气。真是不知廉耻啊,早就听说“撒谎是男人的天性”,可也没想到这个男人能修炼到这个适度!都已经被人揭穿嘲讽了,居然还厚着脸皮继续原自己的谎,无耻啊超级无耻!
“诺儿!你听父亲说呀!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其中的隐情……唉,等你再大些了为父再告诉你吧。不过现在,你与为父妥协好么?就算你恨我,可是紫晴——你的娘亲,你就忍心让她为难、痛苦吗?我们两个是她最亲近的人了,却是这样仇人一般,你娘亲心里会多难受?不为我,只为和你相依为命了十几年的母亲,你也暂切不要和为父这样对峙了,一起出来吃个晚饭可好?”
智斗
各位大人;大家好
由于文章的发展会涉及到很多人的出场;如果按第一人称写会很乱;效果也不会太好;所以决定从第二卷开始文章由第一人称改为第三人称;希望各位大人多多支持
谢谢 屋内长时间地静默,只隐约听着仿佛有喘粗气的声音。张德忠不由向后退了两步,心中纳闷儿:自己官场历练十几年,经事阅人无数。刚才的那番话,任是谁也不会无动于衷,怎么这小丫头却没有反应?又想起方才思诺突然冲出来的样子,竟莫名的有些害怕了——真是可笑!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儿能把自己怎样?
其实,思诺确是被张德忠切住了脉,只是她没有急着表态,她在思考。正如张德忠所言,再这样闹下去,最难过的一定是母亲,这是思诺不想的。而且思岩也劝过她,这两个人的感情世界岂是外人所能感悟的?但是思诺就是不想管那人叫爹,他怎么看起来都不象是忠厚之人哪。对了,自己刚才说他为了老张家再娶妻生子,他不是承认了吗?想到这儿,思诺一个跃身起来,撩了帘子正看到张德忠转着眼珠子不知想什么呢,火不禁又加了几分,可是想到母亲,又强压了压,尽量低声的质问道:
“那你另娶了妻子立了家,不是更让我娘伤心?倒大言不惭地说教起我来了!”
“咦?为父并未再娶呀,你这话从何说起?”张德忠一脸无辜状,思诺只觉得血往上涌,满腔的怒火再无法控制:“你——”
“来来,开饭了!有什么话,边吃边谈吧。”李紫晴带着思岩和那个瓜枣奴才端了酒菜上来。思诺一看到母亲就有些软,再一想,当着娘和思岩的面儿揭穿这个负心人,岂不更好?鼓着腮帮子准备入座,突然又想起点儿什么,回过头冷冷的挤了一句话:“别叫我诺儿,我又不是小孩子!”
张德忠在心里狠狠训斥了一下这个暴鬼投胎的女儿,但脸上却是一片宽容慈爱之色,向思诺点了点头。又看到正在布菜的紫睛,便说道:“张顺儿,怎么让夫人做起这下人干得活儿来了?”
“奴才该死!可是夫人她……”
“什么下人不下人,是我自己想干的。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的吗?你回来了,我更当亲自下厨为你做些可口的饭菜。”李紫晴的话着实让张德忠心里一暖,唉,女人还是温顺听话才更招人喜欢。
大家坐定,那个叫张顺儿的瓜枣很自觉的去厨房找食儿去了,只留着这久别重逢的一家人共进晚餐。桌上荤素八个菜,还有一个汤,算是很丰盛了,可是思诺看着它们,只觉得心堵。
“诺……思诺,听你娘说你爱吃甜食。”张德忠一边说着,一边举起筷子要给思诺夹蜜汁火腿。
“是啊,所以这盘菜应该放在我跟前么。”思诺一抄手将一整盘火腿放在自己面前,张德忠的筷子没了目标,定在空中好不尴尬。
“诺儿!这么淘气!”李紫晴瞪了思诺一眼,可又担心她扔了筷子再跑出去,也没敢深说。转脸儿对张德忠说:“你尝尝这个,木耳金针菇,当年你最爱吃的。”
张德忠的筷子终于有了退路,忙狠狠地夹了一筷子木耳,塞进嘴里咀嚼起来:“嗯,和当年一样啊,让我心安的味道。”他望向李紫晴,正碰上紫晴深情的目光,两人相视而笑。思诺恨得牙痒痒,不是她不想娘重温旧情,可是这厮明明已经承认他另娶了嘛,居然还敢在这里卖弄风情,真是——咦?今天的蜜汁火腿怎的这硬?
“思诺,”思岩在旁边轻碰了思诺一下,声音低低的:“你怎么咬盘子啊?”
嗯?
“想不到你做了官儿还是喜欢吃这样的家常小菜啊,你家里那个老婆不会做吗?哦,一定是娶了位千金大小姐,不会做家务事吧?”思诺开始发难。她的话让大家都是一愣。
“嗯……咳咳咳……”张德忠被呛得一阵咳嗽,金针菇木耳满嘴满鼻子的乱窜。“为父不是说了么,我一直未娶啊!”
“可是你不是说我料事如神的吗?”思诺心里很气,真是死鸭子嘴硬,怎么没呛死他呢?
“是啊,这次为父的确是因公而来,重游故地,黄天不负有心人,就遇见了你娘,这全被你说中了呀。”张德忠的纯真表情让思诺的胃里一阵翻滚。
“我还说你为了老张家有后,又娶妻生子了呢!”思诺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声音近乎咆哮。
“诺儿,别胡闹了,你爹爹一直未娶,虽有不少人说媒,他都推托掉了。这些事情你爹爹都告诉娘了,不会有假的,不然他为什么又这么辛苦的找我们呢?”李紫晴眼看着这父女两个又要火拚,忙站起来插话,一边还把思诺往座位上按。
娘啊娘,你脑子进水了么?思诺恨恨地咬着后槽牙:娘现在真是判断力全失,整个一叛徒!不行,我就是信不过这个从天而降的爹!想到这儿,心思一动又开了口:“既然这样,你可敢发个毒誓?”
这个时代的人是很在意这个的,谅他也不敢轻易发誓。思诺很是得意,这一军将得痛快。
“好!为父不曾说谎,有什么不敢的?”张德忠说着,就起身离座。李紫晴脸色一变,忙去拦:
“忠哥……”
“不妨事。若是我们的女儿这样能相信我,肯喊我一声爹,发个毒誓算什么?再说我本也没有说假话,没什么好顾虑的。”拍了拍紫晴的肩,张德忠走到门口,冲着门外跪下,一只手举了起来,郑重的说道:
“黄天厚土为证:我,张德忠,此生只娶过李紫晴一个女人。若此话是虚,张德忠必遭天遣,不得好死!”
“忠哥……”李紫晴一声呜咽,泪流满面去搀扶张德忠。
思诺的脸儿都白了——气的呀!真想不到,碰上一滚刀肉,不在乎这个!完了,这下娘更死心蹋地的投靠张大贱人了!
“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忠哥!”李紫晴果然感动得涕泪交加,这正中了张德忠的心意——这个毒誓发得值啊!又走到紫晴身边抚着她的背,为美人拭泪。思诺觉得全身的骨节带后槽牙都在吱吱作响,而思岩已呆若木鸡了。
“诺儿,”紫晴感到她的忠哥在背上轻拍了两下,心里会意,便用那婆娑泪眼向思诺望去,也不说话。这么一直望着,连思岩木鸡都活过来了,思诺还是咬着牙不愿认输。最后,思岩推了推她,不得已又掐了两下,思诺才蠕动着嘴唇,发出蚊子般的声音:
“爹……”
“好、好,乖女儿!”张德忠的脸绽成了一朵花,认了就好,以后诸事,爹都可以为女儿做主了,不是吗?
“吃饭吃饭,诺儿,敬你爹爹一杯。”李紫晴也是去了一块心病,只以为父女两个再无嫌隙。
“哦。”思诺象斗败的公鸡。不过她知道,再闹下去只怕事得其反,母亲会越发对张大贱人信任依恋——这就是著名的逆反心理说么!只好先顺着他们吧。端起了酒杯,冲张德忠一呲牙:“啊……那个、那个,财源广进、步步高升!”
??紫晴和思岩大眼瞪小眼,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哈哈哈!好,借我宝贝女儿的吉言!”张德忠却是很受用,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又自斟了一杯,继续绽着脸上的花儿对思诺说:“为父愿女儿,淑德贤良,钓得金龟婿,啊?哈哈哈……”
看着有些得意忘形的张大贱人,思诺直觉得头顶要冒烟,心里骂道:喝死你个大头鬼!你才嫁乌龟呢!可是紫晴却被这情绪感染了,陪着张德忠喝了两杯,然后二人就开始叙旧。思诺、思岩两姐妹只陪着吃菜,他们的谈话思诺一句也没听进去,满心想着怎么赶快把这人赶走,当然嘴里也一刻没闲着,桌上的菜是一样没落下。
“思诺、思诺!”
“嗯?怎么啦?”思诺被思岩的声音拉回现实,嘴里、肚里全都胀胀满满的。
“怎么啦?你瞪着两眼只管盯着他们看,却什么也没听见么?”思岩的脸上有些讶异,声音很低。“那个……爹说,晚上要留宿。”
…………
“为什么?!”思诺在愣了一下之后,猛地爆发出来!口中的饭菜喷了一桌子,三个人也都被她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一惊一乍的,呛到了没有?”李紫晴本欲说她两句,可看到思诺红着脸喘着粗气,以为被菜呛住了,忙又关切的询问起来;思岩也用手给思诺轻拍着背。
“你——那个,爹,你不是有公事在身么,应该住驿馆的吧?这样也好处理公事嘛。”思诺强压着不满,眼珠以夺眶之势看着张德忠。
“是啊,不过现在找到家了,自然应该在家住了。何况我们一家久别重逢,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呢。公事嘛,待到明天公办的时候再说,现在只管尽享天伦了!”张德忠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线,十足色相。思诺的胃里又是一阵翻滚,脱口说道:
“不行不行!我们家就三个女人,怎么能随便留男人过夜!”
“诺儿,他是你爹呀!”李紫晴快没有耐心了,女儿今天怎么了?一直和自己过不去似的。
“爹又怎样?爹就……那那好吧,我一会儿把库房收拾一下,爹你非要住在这儿,就委屈一下,那是男生宿舍,男人来了都住那儿。”思诺想想要赶张大贱人走不太可能,便退了一步。
“什么?!”紫晴和张德忠同时惊呼出声,倒把两个女儿吓得一怔。
“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爹呢?诺儿!不要得寸进尺!”紫晴柳眉倒竖。
“怎么家里住过别的男人?”张德忠更关心这个。
“是啊,我经常捡些来路不明、年轻貌美的男人回来。”思诺与张大贱人练对眼儿功,无视紫晴的存在。
“诺儿!!”这老夫老妻果然默契,又一次同时呼喊出来。思岩一看不好,忙在桌下踹了思诺一脚,插话道:“爹,您别听思诺瞎说。其实是思诺心肠好,不时收留些流浪儿回来,男孩儿女孩儿都有的。待找到合适的人家,再把他们送走。”紫晴微微点头,证明此言据实。思岩不知为什么,没提印堂的事,而紫晴也未提及。
“哦……这样。”张德忠看了思岩一会儿,才喃喃自语着点了点头。这个思岩倒颇象是得了紫晴的真传,温柔娴淑,虽容貌不及思诺,可放在那群蒙古、旗人之中,也是上等了。说起这容貌,张德忠又盯着思诺看起来,问道:
“思诺,你脸上……”
“胎记!”李思诺心里不爽,低吼了一声。“娘怀我的时候,遭人诋毁、心绪苦闷,又兼着家境贫寒,营养不良,我不缺胳膊少腿外加白痴就不错了!”
“紫晴……诺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张贱人说着,眼眶里又要迸出泪花。快能得金马奖了——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