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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记事-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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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记事》作者:咖啡中毒


贵人?

  万物萧瑟的冬天,冷风打着旋的往人脖子里灌,都不敢说话一张嘴就是一嘴风,今年还没下一场雪干冷干冷的。这个天气就是再调皮的孩子都守着家里的暖炕不挪窝,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都不想到屋外来吹冷风,本就不大的村子里肃寂一片,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一个妇人打开家门,胳膊上还挎着个竹篮,上面用蓝布盖着。抬头看了看天,叹口气紧紧自己的衣领挎着竹篮快步前行。妇人没有裹脚,穷人不将就这个,一双天足在这样的天气里可算是帮了大忙,妇人迈着大步向村东头走去。
  “吱”的开门声,从旁边的小院里也出来一个妇人,在自家门口拢了把柴火,一抬头正好看见她,就大声招呼着:“张婶子,你这是要去庙里敬神啊?这大冷天的。”
  正在快步疾行的妇人稍作停顿,“陈嫂啊,我去庙里敬敬神,昨晚上做了个噩梦。”
  “那就快去吧,去了赶紧回家,这天冷哇哇的。”
  村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甜水井村,是因为这村子的这口井打上来的水清澈甘甜,才得了这么个名字。以前也算是富庶的村子,后来慢慢没落了,算不上富余也饿不死,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张婶今天要去的是村里唯一的一座庙,说是庙不过是一个放着神像的屋子,一尊观音像,一个供奉台,就是这座庙的全部。平时谁叫来烧香了就顺手打扫一下卫生,供奉上几个果子几个馒头,这么多年来倒也没断了香火。
  到了庙里,张嫂先在佛像前磕了个头,然后开始扫地,等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后,再净一遍手,这才从竹篮里拿出供品。三个馒头三个苹果还有一碗炖白菜,在案桌上一字排开,张婶虔诚的跪下磕了九个响头,一直把脑门都磕红了才起身。
  两眼含泪向菩萨乞求:“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请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儿子吧,这个坎要是迈不过去这个家可就完了。”说到最后竟然哭倒在地上。
  好一阵等她平复了心情,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拿着案桌上的签筒闭着眼念念有词的开始摇。“啪嗒”掉出一根签,竹签上的字都在连年累月中有些模糊不清,张婶不认字,想着把签拿着去村长家问问看上面写的是什么,是吉还是凶。
  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挎着竹篮就往外走,谁知一个不小心竟然撞到人身上,定睛一看是个老道模样的老头,一手拿着“铁口直断”的幡,一手拿着酒葫芦正往嘴里送。
  张婶什么都顾不上了
  拉着老道就要解签,老道喝的有点多,晕晕乎乎的拿着签看了几次才算把上面的字看清楚,就对张婶说:“老嫂子,你这签啊是个吉签,还是大吉,这签上说了,你求的事啊菩萨应了,让你往东南方向去,能遇到贵人呢。”看着妇人着急的模样就知道家里遇到事了,随口就编了这么几句,反正说好的准没错。如若再问老道就说“天机不可泄露。”,拿着几个铜板就走了。
  张婶心里是极其高兴的,又返回去给菩萨磕了几个头,急急火火的就往回赶,到家门口的时候往东南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里饱含了她全部的希望。
  就着炉灶的余温暖了暖手再喝下一大碗热水,才算是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气;搓搓手起身往里屋去。里屋门上挂着厚厚的棉门帘,隔绝了屋外的寒冷,屋子里暖和的让人觉得浑身血液又开始流动一样。
  张婶坐在炕边,慈爱的用手一下下轻轻拍着熟睡中人的身体。这是她儿子,她相依为命的儿子,十八年前的一个春天哭喊着来到这个世上,当时她男人还活着。还专门去了一趟几十里外的镇上,到那里香火旺盛的庙里去还愿,顺便抽了支签。
  庄稼汉子不认识几个字,拿给解签的人看,那人看了看签,并不解反而要了他儿子的八字,最后连连叹气摇头说:“你这儿子的八字是很好的,只是,他原本是天上的神仙,有着七巧玲珑心,因触犯天条被贬下凡,单是贬下凡也就算了,还被蒙上一处心智,这七窍就变成六窍。从八字上看他这一生非常顺遂,日后还将大富大贵,但是从卦象上看又是大凶,恕我直言,十八岁是一个坎,如果他过不去那……”
  初得麟儿的汉子还没从喜悦中回过神就被这大凶吓到,跪在地上就磕头,求半仙救他儿子一命。半仙无奈的说:“不是我不救,而是从这卦象上看是无解啊。回去后你夫妻多行好事,再看菩萨愿不愿意救他了。”可能是怕他不信,半仙又说了些日后会发生的事,最后连卦金都没收就让他走。
  当初张婶对这话是不信的,可后来发生的几件事全都应在当初半仙说的这上面就由不得她不信了,他们夫妻也明白半仙说的被蒙了心智是怎么回事了,他这儿子是个傻子。今年都十七了,心智才相当于个□岁的孩子,让当娘的每每想起来就想掉泪。
  开春就十八了,就到了那个坎上,张婶的心里就像有把火一样,火烧火燎的烧的她坐立不安。昨晚又做了噩梦,梦见……还好今天去求菩萨,抽到一只好签,只要能过了这个坎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这一生平安,她必将竭尽所能的供奉菩萨。
  床上的人幽幽转醒,含糊的叫了声“娘”
  张婶连忙应了“嗳,娘在,饿了吧,起来,锅里有菜糊糊还热着呢。”
  母子俩就着咸菜窝头吃了点菜糊糊,下午的时候张婶拿出没做完的活趁亮赶紧缝几针,马上就过年了,大人可以凑合,孩子可不行,盼了一年终于能穿件新衣裳了。棉袄是早就做好的,张婶现在做的是一件素色长袍,按说庄稼人穿不上些,下摆太长不方面干活,平时一身短打足矣。
  不过张婶还是要做上这么一件,十八啦,也该有件像样的衣服了,如果,如果他挺不过去,那……那就当他的殓服吧!
  不,一定能挺过去,签上都说了,大吉,只要往东南方向去,这事就能挺过去。张婶手中的针线顿住了,抬头茫然的看着窗外,眼里满是迷惑,这东南方向是山啊!
  天刚蒙蒙亮张婶就起床了,穿戴的很严实推开家门,迎面一阵冷风席卷而来,不禁浑身一哆嗦,还能感觉到落在脸上冰凉的雪花。飘落的雪花缓缓落到地上就迅速没入土地中去,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照这个势头下下去不用太久地上就会有一层薄薄的积雪,张婶搓搓手关好院门快步走入晨雾中去。
  一路向东南,不时注意着周围有没有什么人,那可是她家的贵人就命的人。眼瞅着就出村了,远处的山在眼前就越来越近,张婶心里逐渐没底了,那老道士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最后狠下心,为了儿子怎么都值得一探究竟。
  在她下定决心以后每日都来看两次之后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人趴在地上,走近看还是个不大的小子,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脚上的鞋咧着大嘴露出几个脚指头,脚趾可能在外面露出的时间也不短了,上面留下了几个疤,黑糊糊脏兮兮的。大着胆子探探鼻息,还有气。这个位置又刚好是村子的东南方向,莫非这就是她家的贵人?怀着疑问张婶轻声叫着趴在地上的人,少年哼了一声就没再动弹,思前想后,张婶背起少年往回家走。
  把少年先放到自己屋的炕上盖上被子暖着,赶紧就生火烧水。可能动静大了点,睡在另间屋里的人醒了,揉着眼睛出了房门,还带着点含糊不清的语气问:“娘,你在干什么?”
  “哎呦,你也不穿上衣裳再出来,这大冷天的。”说着就把他往屋里拉,按在床上盖好被子这才说:“虎子,娘刚才捡了一个人,现在就在娘那屋,
  可能是冻着了,现在还没醒,等他醒了你再到娘那屋去好吗?”
  虎子点点头,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的模样又让张婶一阵心酸,她这个儿子啊,什么都好,比人家家的孩子都听话,可怎么偏偏就是个傻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喽,求各种开门红。
  这文可以算是自娱自乐的文,突然某一天脑子就这么随便一抽,觉得好像痴傻忠犬攻不错,就抽出这么一章,问了群里的妹子都觉得雷这个题材,可我还是想写就写着玩吧。看的乐呵了随便打赏个留言,大家胡乱聊聊,看的不舒坦了,就请点小红叉,鞠躬退散。


留下

  大半天的时间那孩子醒了,睁眼就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没有害怕只是有些疑惑。身上酸软无力,努力了几次还是没能坐起来只好作罢,睁着眼睛看头顶的房梁,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也不知道这家的人都去哪了。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了,他看不到只能听,听着说话声音是一男一女,接着房门打开了,来人先到另一间屋子,很快就出来到了他这间屋子。看到他醒了张婶很高兴“哎呀,可算醒了,正好让大夫给瞧瞧,这冰天雪地的可别冻坏了。”
  说是大夫其实就是个略懂些草药之术的老头,帮村民们看个头疼脑热的,再严重的病他就看不了了,只能送到镇上,尽管如此大家还都尊称他一声大夫。
  片刻,大夫收回手点点头,对张婶说:“张家的,这孩子没什么事,底子好没冻着,我就不开药方子了,你给他多喝点热的暖暖身,弄点姜水擦擦身上就好好了。”
  说着两人就走出屋,张婶送大夫到门口,大夫又说:“其实我是不赞成你再养一个的,但是你家虎子的情况我也知道,这实在也是没办法的事,那孩子要想留下来,你就带他到村长那入个籍,我给你当见证人。”
  张婶好好谢了一番,这个大夫是为数不多的知道虎子那事的人之一,今天他来也是先给虎子把脉,确定没事之后才到偏屋,他的意思张婶也明白,以她家的条件再养一个半大小子实在有点困难,可要是不养,再想想老道说那话,难道要把贵人推出去看着虎子过不了这个坎?当娘的干不出这事。
  把大夫送出门口,返身回来在锅里烧上水后,端着一碗菜糊糊进大偏屋,把这孩子扶起来一勺一勺的喂他吃点东西。虎子也起来了,按照他娘说的,给锅里下了几片姜又抓了点花椒撒进去继续烧,烧好后稍微晾一下,不要太烫能擦身就行。虎子端着水进去对躺在床上的人说:“娘说,要擦身。”
  张婶已经出去了,但对着一个陌生人要脱掉衣服这孩子还是有些不自在,可谁让他浑身没劲动不了呢。虎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认真的脱掉他的衣服用煮好的水给他擦身,在关节处用力的揉搓,一直揉红才放手,这样能好的快一些。
  等擦完了张婶才进来,打发虎子去院子里抱点柴火把炕烧热,自己坐在炕边有些话要问。找出几件虎子以前的衣服放在炕上暖着,拉着这孩子的手问:“孩子,你打哪来?这是要去哪?怎么会晕倒这我们村里?你爹娘呢?还是说我们村
  有你家亲戚?”
  从睁眼就在张婶家,救了他又给他东西吃,在孩子的心里张婶是个好人,而且她问的这些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婶,我叫沈昕,不是本地人,我家在西边临肃州,家里遭了灾,我跟着爹娘一起逃了出来,却没想到爹娘都在路上病死了。我是一路乞讨到这里的,人家说往前走就是京城,我想京城的人总要多一些,日子能好过些。不知怎的就上来山,从山上下来我太累了,就想着睡一会儿,结果就睡着了。”
  “哎”张婶长叹一声,西边遭灾她也是听走街串巷的货郎说的,好像是挺严重,朝廷还派了官员去赈灾。货郎说的时候她也就是听听,没想到还真让她捡了个小灾民。
  “孩子,你多大了?”
  “开春就十四了。”。十四了,比虎子小四岁,还都是春天生辰,张婶又问“那是春天的什么时候呢?”
  “三月初八”。
  张婶心里一跳,三月初八跟虎子一个生辰,又是在东南方向找到他的,难道真就应在这签上了?张婶没再说什么,让沈昕好好休息。
  第二天起来沈昕就能活动了,除了几个脚趾有些冻烂,上了点冻疮药走路略有点跛之外在无其他不适。沈昕很勤快,他知道寄人篱下必须要勤快有颜色,再者张婶和虎子都是好人,他要报答他们。早饭是张婶做的,沈昕在一旁打下手,端着热水走进里间轻声叫虎子起床,“虎子哥,起来了,婶子都做好饭了。”
  虎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抓起搭在盆边的手巾洗脸,沈昕也听张婶说了,虎子的脑子有些不清楚,让他多让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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