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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园的红梅,白梅,腊梅开的正艳,竞相争放,隐隐似能闻到那清凉肺腑的香气。此园虽名为“离园”,可烟落此时却觉着,叫“梅园”或许更贴切,也不知为何用个“离”字。想不到,邪肆如七皇子这般的男人,却是对梅花情有独钟。
银装素裹的世界,金碧璀璨的屋檐之上,指余厚的冰棱凝成水晶柱,如冰晶琼林一般,在朝阳的照耀下折射出格外雪亮的光芒,直似琉璃世界。在府中转过一弯又一弯,终于来到了隐匿在重重景色深处的大宅子。
程管家碎步上前轻轻叩门,只听得里面传来了低沉冷清的声音,“进来”。
“是,七爷!”程管家小心翼翼的打开门,透出了里面弥漫一室的花草熏香,香馥浓郁。
烟落侧身进入,此时的程管家却识趣的退出房间,随手带上了房门,独留下她一人。眼前的奢华,满室的金灼熠熠生辉,软厚的地毯铺了满室,层层鲛纱垂落,依稀可以见到其后一张雕花纹刻大床之上,光与影之间,俊影浮动。
一股脂粉味扑鼻而来,烟落凝了凝眉,未作细想便缓缓步上前去。
“七爷,她是谁啊?大清早的也不让人好生睡觉。”尖细的女声却从纱帐之后传来,十足的嗲意,似有万千不满般。
烟落着实一愣,想不到他的房中竟还有其他的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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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羞辱(二)
稍怔片刻,烟落略略扫视过房中,方才她入内之时,由于心神不宁,未曾看得仔细。如此细下一瞧,只见鲛纱帐中,依稀有红罗裙丢弃于地,粉霞藕丝寝衣半褪于手臂,隐隐可见一女子妖媚裸露的双肩。
烛红帐暖,旖旎风姿,想必帐中两人是一夜春宵。
终归是未出阁的女子,见到这般暧昧的场景,烟落精致的脸袋上浮上一抹潮红,有些尴尬,小声道:“对不起,打扰了七皇子,我先去外面等候。”心中却怅然万分,难道她也要成为他众多的女人之一么,日后便守着深宫,与他众多女人争宠?不,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有些退缩,她急欲退出房间。走得急了,不留神却踩到自己的裙角,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在地,所幸扶住一旁的方几才站稳了。
然而,冷冷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楼烟落,你觉着本皇子的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嘲讽的语调自帐后传来,风离御缓缓起身,披上一件朱紫蓝狐滚边裘袍,系上蟒纹金丝腰带,松散的长发,有少许坠于胸前,平添几分邪魅。
“七爷,莹莹舍不得你走……”床上那柔媚女子一见他起身,又撒起娇来,如水蛇般缠绕攀附上去,肌肤莹润洁白,仿佛能掐出水一般。
“是么?有多舍不得?”风离御突然转身,语调如同三月春风般和煦,然而眸中却含了森冷之意。
骆莹莹一见,止住了口,不敢再多言语。七皇子喜怒无常,她发现自己从不了解他任何的想法,一如此刻,她完全不知他那温柔的语气,背后究竟是喜还是怒。
风离御优雅下了床,走上前轻轻将雪纱绞帐以金钩挽起,踱步向前。
淡淡的香气,有些熟悉,是他迫得愈来愈近了。烟落一滞,转过身来,也不敢抬眸看他,只是欠身恭敬行礼道:“七皇子万福。”
此时的骆莹莹已是匆匆整理好妆容,跟上前来瞧个究竟,她才跟了七皇子没几日,自然不想这么快便被其他的人夺了宠去。方才隔着纱帐,她又低着头,一时看不清楚这自己寻上门来的女子的容颜。
靠近跟前,骆莹莹只觉得呼吸霎那间被完全的掠夺。面前竟是一位眉不画而自生翠,玉肌无妆而更添媚的美貌女子,心中不禁警铃大作,看来眼前的女子将是自己的强劲对手。心中有些不满,她嘟着粉唇道:“七爷,她是谁?一个姑娘家的,大清早的跑到男人的房中打搅,也不知害臊。”
“她是户部尚书之女,名唤楼烟落。”风离御勾唇一笑,似突然心情大好般,揽过骆莹莹的水蛇腰,形态暧昧无比的在她的粉颊之上轻轻印上一吻。
“哦,原来是楼封贤之女。那她岂不是和莹莹一样,都是二品大员官宦之后?”骆莹莹起先因着风离御的亲昵,有些羞怯,而后的语气中却含了几分落寞,她原以为眼前这名女子不过是个小家碧玉,出身一般,想不到竟也是官家名门之后,而且品级还不比她爹爹那沿海总督来的低。没了优势,不免有些失望。
“莹莹,你怎会和她一样?你可是正室嫡出,而她,不过是妾室之女罢了。”风离御俊眉一掀,冷声道。
“哦?”骆莹莹喜上眉梢,旋即朝烟落投去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竟然是庶出!天晋皇朝之中,等级森严,嫡庶有着天壤之别,区分的十分严格,莫不说,庶出子女无法承袭爵位,就是财产,如果没有留有明确的遗嘱,庶出子女是无权继承的。
烟落在听到了“庶出”二字之时,娇躯明显一怔,秀眉微颦。这么多年来,她无论怎么努力,却总是摆脱不了这个身份,若是在寻常人家,倒也没那么刻意区分,可偏偏她却生在官家。轻咬下唇,她微微握了拳头。
“那,七爷,她来找你做什么呢?一个庶出女子该不会想高攀上七爷罢。”骆莹莹娇声问道,言语间却比先前多了几分蔑视。
“是呵,楼烟落,大清早的,你来找本皇子做什么呢?该不会也想上我的床。”风离御突然放开了骆莹莹,上前一步,状似轻漫的挑起烟落的一丝秀发,凑近鼻尖,深深一嗅,将那股淡淡的清香吸入肺腑之中。
他话中的羞辱之意,听起来是万分的刺耳,虽然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烟落仍是在瞬间苍白了脸色。自那件事后,她只想保有自己的尊严,却为何这般的难。
那一刻,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然而,只是匆匆跑至门口,身后却又传来了戏谑嘲弄的语调。
“就这么走了,你回去能交差么?”
一语中的!
身形狠狠一怔,烟落咬紧下唇,隐隐可见深深的发白的齿痕。她不能,她确实不能就这么回去,娘亲还在家中等她的消息,如果她任性的离开,那日后娘亲又要如何活下去?有何脸面?
邪恶的语调,持续的响起,“上次,本皇子曾警告过你,若是你敢走出那扇门,他日可别跪着回来求我。如今,你可知道该怎么做么?”
烟落静静转身,凝眸望向他,心在那一瞬间沉淀,如止水。
四目对视间。
她的眸中,写满了无奈。
他的眸中,深不见底,无法揣测。
人常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她虽是女儿身,却也有自己的尊严。而他的语中之意,显然是因为上次的事,记恨着她,要她跪下求他。
望着他如黑潭一般深邃的眸子,良久……
缓缓的屈膝,先是一膝着地,再是另一膝着地,每一个动作都是那般的僵硬,都是那般的不情愿,最终她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之上。
此刻,她尊严尽失,神情如行尸走肉般麻木,心中悲哀无比。从今以后,她还能为自己而活么……
“求七皇子收烟落为侍妾。”最难开口的话,她几经挣扎,终于说出了口。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中仿佛有大石落地一般,掷地有声。对娘亲,这也算是个交代罢。
“七爷,你不是真的要答应她罢,这么厚颜无耻,主动送上门的女子,莹莹还没有见过呢。”一看楼烟落这架势,骆莹莹不由的着急了,脱口而出道。
“莹莹,本皇子一向喜爱美女,是来者不拒。况且你看,她确实长的不错,国色天香,身段也妖娆,就是不知在床上是否有你妩媚动人。”风离御说着,又是邪佞的搂住骆莹莹纤细的腰肢,虽状似亲昵挑逗,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暗藏汹涌波涛。
“七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可是不要莹莹了……”骆莹莹一听,倍感委屈,眼看着便是梨花带雨,十分的招人心疼。
“莹莹,你知道的,本皇子的离园之中,向来只留一个女人。”风离御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细细抚摸把玩着手中的玉箫,又是缓声道:“听闻楼尚书之女楼烟落擅长吹箫,沿海总督之女骆莹莹擅长惊鸿舞,只是不知是箫声动人,还是舞姿醉人。”
眯起邪肆的双眸,他唇角勾起诡异的笑容,柔声道:“不如今晚你们比上一比,本皇子再定夺留下你们之中的谁!”明明是残忍万分,可他的语调却轻松的仿佛谈论天气般。
一语即出,骆莹莹当场惊呆在了原地,俏脸惨白如纸,若死灰般,无一丝一毫血色。
就是烟落也是十分的震惊,菱唇微张,不敢相信般。
“就这么定了,本皇子今晚等着看你们的表现,你们可要好好准备。”风离御整了整蓝狐衣领,随手便将玉箫丢落至楼烟落的面前。
随即撩起袍摆,便大步跨出了房间……
望着他渐渐的消失在了视线中,屋外已是阳光明媚。
烟落面无表情,她知道,羞辱她,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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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这两天又是装地板,又是装铁艺的,有点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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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琵琶声声落玉盘(一)
冬日的冷风,无情的灌入偌大的房间,侵入每一个角落,令人不寒而栗。
烟落早已从冰凉的地板之上站起,随手轻轻掸了掸衣裙。其实一尘不染的地上,何来灰屑?不过是她心中觉得乌糟罢了。
“贱人!”骆莹莹恨恨的叫出声,无比怨毒的眼神落在了烟落的身上,似要噬人一般阴郁。
“轻人者自轻贱。”烟落勾唇浅笑道,丝毫不以为意。
“你!你一个庶出女子,也敢妄想攀上七皇子,简直是痴人做梦!”骆莹莹怒不可遏,两眼喷射出冷厉的光芒。怒火烧的她满面赤红,与头上佩戴的赤金宝钏红花钿相映成辉,耀出无比锐利冷峻的艳光。都是因为这不知羞的女人,竟然害的她要与这低贱的女人争宠。
“庶出?”烟落丝毫不理会骆莹莹的怒骂,淡淡道:“我庶出又如何?你嫡出又能如何?在七皇子眼中,不过皆是玩物罢了。今日你尚且是嫡出,他日七皇子将你收了房。除非七皇子登上御座,你又有幸能位临四妃。不然日后你所生子女,何尝不是一个庶出?!更可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贵中有贵。而以你的身份,你觉得真能有那么一天么?”
一席话,驳斥的骆莹莹是哑口无言。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如此狼狈,面对眼前女子的怔怔有词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骆莹莹终是缓过神来,恨得是牙根发酸,不服气道:“我爹爹是沿海总督,我亦是正室嫡出。皇位之争,暗潮汹涌,七皇子眼下正当是用人之际,他必然会收了我。听闻你父亲楼封贤是站在二皇子那边的,于情于理,他都不会要你。你等着,今晚一定是我赢!”
匆匆说完,骆莹莹几乎是小跑出了房门。
烟落对着她狼狈的背影讪笑一声,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需要靠自己的才艺与其他女子去争宠,去争着当一名侍妾。这对她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羞辱。输赢于她,没有任何意义,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娘亲。小的时候,她努力的表现自己,作诗,作画,弹琴,女红,样样她都必须要去争个头彩,为的都是博自己的母亲一笑。这样的日子,她真的累了。
……
繁华之夜,笙簧琴瑟之声悠扬传来。在离园的梅花林中穿梭回荡,积雪已是扫的干干净净,无数盏宫灯已是高高挂起,照耀的无边的夜色如白昼一般。一轮满盘明月已是残缺了一块,稍稍有些许憾意。
自有丫鬟引烟落往梅林之中赴宴,远远的便能听到喧闹之声。
在右下手入座,坐定。只见七皇子远远的坐在了主位之上,一袭大红色裘袍,发束金冠,身上缀着无数的金钏儿,一头黑色长发松散的垂泄而下,滟潋风情,竟是艳光四射。想不到,男子也能打扮的如是惹眼。烟落不由得觉着有些眼晕目眩,看来这七皇子乃是晋都第一美男子的传闻,果真不假。此刻即便是牡丹仙子在世,也须让得三分。
七皇子身侧还坐着另一名年轻男子,眉眼之间的俊朗与七皇子有着几分相像,亦是一袭华服,此时正一手托腮,神游太虚,不知所想。
烟落淡淡的将周围扫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定在了身侧一袭空空的座位之上,那里原本应该是骆莹莹的位置,不知缘何她竟然没有到场。
烟落秀眉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