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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为何如此,谁也不知,季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又能如何。
就好像是变成了一尊雕像,“祈凤卿”拥着“花季淑”,千丝万缕的想象都在里头凝固,千丝万缕的念想都在蠢蠢欲动,却不能发出。只有这一个拥抱,似是他无声的心意。
他张口,在季淑耳边轻声说道:“什么明王,什么殿下。你喜欢我是谁,我便是谁,至于我自己是谁,又有什么紧要。”他的双臂一紧,道:“淑儿,我终究竟又见到你……”起初,他都以为是无望了的。因记得她的那一句话,答应了楚昭回来,只是,就算是身为明王又如何?他自己知道他是谁,他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改变,若说是改变,他只愿为那一人而变,只可惜,她不能见,而且或许此生,她都不会是属于自己的。
季淑的泪无声无息就落了下来,她转过头,让泪跌入他的衣裳之上,极快地渗透做无。
“这是哪里的话,”季淑手在凤卿的胸前一推,虽不足以将他推开,却是她的意思。
她做若无其事状,道,“你是北疆的明王殿下,而我,现在却是……”
季淑双眸抬起,望向凤卿,目光相对,却又哑然,却是什么?是什么……不能说,她现在的位子,何其尴尬。
凤卿道:“我不知道昭弟竟如此大胆,淑儿……”始终不舍得将她放开,却又终于要放开,只是握着她双手。
季淑说道:“放开吧,叫人看见了不好。”一声叹息。
凤卿手一颤,却哪里肯放开,季淑将手一抽,便抽了出来,顺势后退一步,说道:“殿下请坐了说话吧。”
凤卿低头看一眼,双手空空,心中也是怅然而酸楚,愣怔道:“淑儿……”抬头看季淑缓缓坐了,他也后退一步,木然坐了。
两人各据一方而坐,相隔不过十步左右,却宛如银河迢迢,总难跨越,千丝万绪,相顾无言。
半晌,凤卿先默默地问道:“你在这里可好?”
季淑说道:“还活着,也算是好吧。”凤卿说道:“昭弟对你如何?”季淑淡笑说道:“他对我不错。”凤卿说道:“你……你……”欲言又止。季淑问道:“什么?”凤卿望着她,小心问道:“你……喜欢昭弟么?”
季淑嘿然无语,便将头转开去,仿佛未曾听到这话,凤卿端详她的脸,却看她脸上表情似喜似悲,又似无喜无悲,只是淡然。
凤卿便又问道:“是昭弟强带你来的……他已经同我说的,我知道。”季淑说道:“这又如何?说这个有什么意思。”一声冷笑。
凤卿看着她,说道:“我知道的是,若是先前的你,怕是会高兴的,你那性子,恁么喜好玩乐,……昭弟又不差,你自是会喜欢他的,——而且他所作,岂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你原本就是要离开那里的。”
季淑又是一笑:是啊,她本是要离开那里的,或者说“花季淑”本是要离开那里的,不管因发生何事,如今这个地步,却正应该是“花季淑”所喜欢的。
祈凤卿说的含蓄,只说她生性好玩,却怎么不说她水性杨花,偏好的便是如此?
亦或者,她也该像是花季淑一般,纵情玩乐的好,少些动了真心的念想,多些不以为意的放纵,或许不会如此的……
何况她被楚昭带离,在东明那边,还不知是什么样的留言漫天呢,毕竟,先前她是那样的性子,还有前科。
想到这里,季淑唇边不由地带了丝淡淡嘲讽。
祈凤卿却又道:“可是我却知道,此刻的你,跟先前不同。”
季淑有些意外,便看祈凤卿。却见他说道:“我虽不知你到底是怎么了,可却知道,你跟先前是两个人了相似……你的性子,同以前决然不同,却不是你曾同我说的那样,什么忘记了过去的事儿,什么要转了性子,我也见过些转了性子的人,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又哪里会转得那么痛快干净?你不是转了性,你是换了人。”
季淑心头颤颤地,表面却若无其事,只是淡淡看着祈凤卿。
凤卿说道:“或许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胡思乱想,可是……淑儿,我知道,以你现在的脾性,昭弟强带你来,你不会欢喜,你、你会……”
季淑忍不住问道:“如何?”祈凤卿道:“你会恼怒,你会……不悦,甚至恨责昭弟。”季淑手握成拳,忍了忍,说道:“这不过是你自己乱想的……”凤卿说道:“故而我问昭弟待你可好,若是他对你好……或许……或许会有些不同。”
季淑望着凤卿,看了片刻,便说道:“我只想问,你今次来是为了什么。”
凤卿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
季淑说道:“既然如此,你看到了,我很好,你该走了。”
凤卿说道:“淑儿,我、我……”
季淑说道:“过去了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的性子竟还是没变,仍旧是这么的优柔寡断,叫人不痛快,你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这样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凤卿说道:“不不,不是的,淑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跟先前是不同的,我、我有好好地听你的话……我会……会……”季淑冷笑了声,说道:“会如何?是,你现在是北疆的明王,可是这又有什么用?你自己也说过,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你难道真的就会转了先前的性子?我看还是同先前一样,你瞧,眼睛都又红了!”
凤卿双眸泛红,他自从东明回到北疆,性子的确是转了不少的,只是,他生平最铭心刻骨的一个人便是季淑,在她跟前又怎能强横到哪里去?何况又是久别重逢,又是心心念念想了许久的,自然更是真情流露。
凤卿见季淑说她,不由地就低了头,道:“淑儿……我只是,只是担心你……想见见你,你……好罢,我……不说了!总之,我见到了你,你好端端地就好了……嗯……”
他语无伦次说了这番,便又道:“是,我……我也该是走了,”他失魂落魄般,转过身,迈步要走,却又想起一件事,急忙回头过来,同季淑说道:“不过,若是昭弟有对你不好之处,你……你可以告诉我,我、我会……”
季淑见他垂着头,也不敢看自己,心中更气,便起了身,说道:“够了!这算什么?我是他抢来的,没名没分,他对我好又怎么样,对我不好又怎么样?难道我还会向你诉苦?让你劝着他对我好?你当我是什么?你当我稀罕你们一个两个的?”
凤卿仓皇抬头看她,说道:“淑儿,我……我只是想对你好些。”季淑侧身,说道:“不必!你先对自己好些罢!我横竖只是一个人,要死要活,也不用你担心!”她说着,迈步要走,不妨祈凤卿上前来,探手握住了她的衣袖,唤道:“淑儿!”
季淑走得急,被祈凤卿一扯,衣袖拽着衣裳,那领子就歪了,祈凤卿顺势一握她手腕,便将她拉了回来,轻轻抱入怀中,便是这瞬间,他的目光下移,便望见季淑颈间的浮红片片。
祈凤卿自知道这是什么,一瞬间手便抖了起来,一双眸子盯着那几点轻红,眸子中那红便越重了,目光竟也移不开。
季淑察觉有异,抬头一看,自知不好,低头之际,果真看到自己半露的肩颈上头那些痕迹,顿时又羞又怒,急忙将衣领拉扯起来。
凤卿说道:“淑儿……”声音亦是颤颤的,心也乱了。
季淑垂眸道:“放手!我要回去了。”凤卿说道:“淑儿,不要、不要这么对我……”声儿里竟已经带了哭腔。
季淑虽然口头上逞强,见他之态听他之声,却仍忍不住心头酸酸地,便又看他一眼,见凤卿双眸含泪,楚楚看着自己,她心头一软,垂了头轻声说道:“你该放手了……真的,你知道这样没了局的……”凤卿忽地大声说道:“不!不是的!”蓦地将季淑牢牢抱住,低头便亲向她脸上,喃喃地道:“淑儿你是我的,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你不要走,不许走!”一瞬间,竟似失神了般,低语不休,没头没脑地只是亲,双臂大力抱的季淑几乎喘不过气来。
季淑道:“凤卿,别……”话犹未落,便被凤卿吻了双唇,抗拒之声也变作呜咽。
凤卿乍然失控似的,身子也热热地起来,虽有些战栗,却仍死死抱着季淑不肯放。季淑惊悸之下,莫名地竟有种不祥的预感,双眸似开似闭瞬间,扫见一道影子,如山岳般矗立门口。门口上光影闪烁,他背对着光站着,高大挺拔的身子便只在一片的黑色阴影之中,头脸也看不真切,整个人郁郁地,似一团散发着森森冷意的黑色寒冰。
那人是谁,不言自明。季淑心头一颤,本能地想推开凤卿,偏不能动。
凤卿却浑然不觉,亲吻了会儿后,又道:“淑儿,我很想念你……你不知,自我离开东明,我每日每夜都会想到你……那日在宫内见到你,我……我几乎以为是梦中,是上天怜悯我故而才……”正说到此,忽地也察觉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兔摸,我明天又会很忙,估计更不了的,保险起见,于是今天就先发这章哈,么么。。
嗯呢,凤卿加油奋发。。。一起加油。。(握拳=〃=)
茉莉:爱把闲花插满头
凤卿停口回看,却见门口站着一人,正是楚昭,那张脸似寒玉般地,凤卿惊怔,除此之外却别无它意,只是呆呆看着楚昭,非羞愧,非惧怕,就仿佛是正做一件极紧要之事,却陡然被人打断,如此而已。
相比较而言,季淑心底的滋味却另有不同。
楚昭进来,本是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极淡,道:“大哥也在。”拱手行礼,一如往常。凤卿默然看他片刻,终于也点点头,道:“三……弟。”
楚昭走到两人身边,先前凤卿本正抱着季淑,却在楚昭进来之时,季淑自己挣脱了出去。
楚昭便探手,将季淑揽过抱住,若无其事般道:“大哥也见过她了,我先前瞒着大哥是不对,大哥要怪我,打我骂我,我都受着。”
凤卿双眉皱起,说道:“昭弟。”
楚昭说道:“只是,她已是我的人,我做得出便担得起,大哥也不必替我担心。”
凤卿看季淑一眼,双眉越皱,又唤道:“昭弟。”
季淑想将楚昭推开,他却抱着不放,又淡淡地道:“大哥,若是无他事,我先带她回去了。”
凤卿很是难受,手握得紧,终于道:“三弟,方才……你也听到看到了罢?”
楚昭停了步子,说道:“我……是。”
凤卿道:“我对她的心意从无变过,如今,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又知道?”
楚昭说道:“大哥……”轻声一叹。
凤卿道:“我不想当此事未发生过,好罢,既然如此,我便同你说,想当初我得知你是我的兄弟,我实在是高兴的紧,起初我只以为我不过是个低贱如虫豸般、只任凭践踏的人,做梦也想不到我敬重的你,竟会是我的兄弟,或许是上天怜见,你一再相助我,我起初不解其意,只感激你,后来才知道你的用心……当初我万念俱灰,只愿一死,也是你叫淑儿前去相劝,我才重又萌生生意,或者说,——我有今日,你同淑儿,缺一不可。”
楚昭神色微变,终究有些震动,揽着季淑,驻足默然。
凤卿说道:“我虽回到北疆,可心中所系,便是淑儿,我无一日不曾想她的,可我知道想也是白想罢了,她毕竟是……我不过是痴心妄想,一片镜花水月,终究成空,故而我谁也不曾说不曾提。她当初苦心劝我向生,我就好好地,便不辜负她的心意。”
季淑垂眸听着,她当初痛骂凤卿之时,却是做梦也想不到,竟有一日,峰回路转至此。
果然世事皆非无因而起,有朝一日必会果证。
凤卿目光转开,定定地看了季淑片刻,才又望向楚昭,道:“只是,我做梦都想不到,你竟会将她带来,为何会这样,我本是绝意了的,竟又让我……你还把她……”凤卿手一握,几乎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他未说,楚昭跟季淑却知道其中意思。
凤卿沉默片刻,道:“你不该如此,真的不该如此……三弟。”
楚昭听到此处,忽地有些后悔,应该让季淑先进屋去的。
楚昭拧眉片刻,便说道:“大哥,我知道我错了,可我生来便是这样的人,你也知道。我知道大哥你对她的心意,可是我……亦是如此。”
楚昭道:“若不是舍不得,我又怎会贸然带她回来,大哥你也知道,我府中本是有别人的,可是这么多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