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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治明乔装打扮了一番,成了新妇家里的工人。干杂事的工人自然没有旁白,他只能远远看着她。生动的表演,娴熟的演技,在霓裳的身上展现无疑,她就是个天生的演员胚子。
男主角老摆着一张沉闷严肃的脸,与女主角的鲜活性格格格不入,想来,这剧本正是要让霓裳个人脱颖而出。
《时代花》造成了霓裳的退隐,实际上也成了她电影事业的里程碑。魏治明没告诉过霓裳,他偷偷看过那部电影,除了对情敌的嫉妒之外,他得承认,霓裳无疑在电影中成功塑造了一个破除旧俗的新时代女性。
厚云累积,结成云团,天色逐渐灰暗下来。剧组并不认为会有暴风雨,继续在进行演艺和拍摄。风卷云集的天色并没有影响拍摄。霓裳被丈夫呵斥,并甩入地,整个身体为之一震。
为了达到艺术效果,两位主演都格外认真,就这么一场戏就花了一个时辰,魏治明越发没了耐性,心疼锦夕的情绪在隐隐作祟。
这场戏终于完成了,霓裳从地上爬了起来,收住了眼泪水,用手绢擦掉刚刚落地沾上的土灰。她无意识地在人群中瞄了一眼,忽然……好像看见了鬼一样,一动不动地呆了。
魏治明极快地闪躲进一群穿着同样衣服的工人堆中,霓裳擦了擦眼眸,跟着又擦了擦,踮脚眺望这一方嘈杂的人物。魏治明的那颗心跳得格外厉害,他是怎么了?不是要面对她吗?
是时候了,魏治明勇敢地走出人群,霓裳却不知所踪。他的眼神在男男女女中穿梭,遍寻不着时,忽然听得春雷响彻深谷,在山林中尤其清楚。
眉心突突地跳,魏治明心中腾起不适感,仿佛被硬物鲠住。
大雨瓢泼如筐豆急急落下,所有人反应不过来,抓了东西就往脑袋上顶去。魏治明在冲冲撞撞的人群中寻找霓裳的身影,可是无论问谁,谁都是摇头。
大雨如注,越发大起来,冲刷在山林间,竹林排山倒海地咆哮,似乎要和天地争个高低,呼呼狂风肆掠。整出布景都被骤雨压垮,人几乎都跑光了。
只剩下他,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在方才霓裳出现的地方找了遍,嘶吼狂叫的声音均被狂躁的雨声簌簌遮掩。
“锦夕……锦夕……”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不能走,没有等到锦夕,他绝不走……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女子拿着一件衣服挡在头上以来遮雨,女子跑了过来,“你怎么还不走?”声音简直是在吼叫。
“求求你告诉我,你看见锦。。。。。。霓裳了吗?”魏治明以为她会摇头的,岂料,这名女子正好与霓裳插肩而过,据她说,霓裳在屋舍前方那个山坡下找什么东西,她叫霓裳快走,霓裳就是不应,浑身都淋湿了,还蹲在路上找来找去。
魏治明一听,心里愈加急得不行,两脚生了风似的,就跑了过去,那女子纳闷地喊了几句,也不管了。
雨太大,山泥逐渐松软,那些堆积成山的大小各异的石头在急雨狂风中急剧地乱动,泥水顺着山顶极速往下流去。
溅起的泥水沾了霓裳的裙裾,她也不管,顶着一件斗笠,急切地在四周围的地上寻来寻去。
她明明掉在这的,怎么就是找不到。她的手被雨水和泥水交替灌溉,变成了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本来不轻,被水一泡,变得无比沉重。
在地上摸索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是未能如愿,她吐了口气,雨水拍打过来,她呛了一大口水,咳咳咳。。。。。。
魏治明走得急喘,被什么东西绊倒,从地上爬起来,才看见一大块的石岩,再看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石岩。他蓦地抬头,山泥哗哗顺着山壁留下,一直往路面冲。
爬起来时,他发现了那枚同心结,在污水浸泡中已全是污垢。往事种种浮上心头,他的心瞬间回暖,并不因这天降暴雨而降温。
同心结是两人在渝城的一座寺庙中求的,魏治明挂了祈福缎带,方丈看过两人面相之后,取了一枚红色的同心结,交与锦夕手中。
魏治明对同心结颇有印象,锦夕之后随身携带它,无论去哪。他有些纳闷,锦夕讪讪地笑,老师傅说同心结是连扣男女之间的信物,不能丢。
魏治明不知道的是,方丈的原话不是这样说的。锦夕的耳边响起了方丈那充满玄机的话:女施主谨记,此同心结乃连心之物,若失于你手,恐断绝尘缘,此生不复。
霓裳跪在泥水里痛哭,分不清雨水和泪水,她和柳承的情怕是要今生不复了。。。。。。早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可她还是凭自觉相信方丈的话,每日随身携带同心结。现在,丢了同心结,她的心也跟着丢到九霄云外。
同心结递到霓裳的眼前,她一把抓了过去,揉开了眼,惊喜交加之后,忽然看见了一双鞋,是男子的布鞋。
不等她看清,魏治明就蹲了下来,用力地抱住了她。
山崩地裂的轰鸣声迅速传遍了魏治明的身体,霓裳昏厥之前不忘抓牢那枚同心结,魏治明刚想抱着她站起来,一股巨大的泥石流就从山顶倾泻下来。
他们来不及跑,被泥石流的冲力带走……
身在东北的锦珠忽然心慌气短,竹筛里的黄豆全数落地,被阳光一照,仿佛碎金洒落。
一群孩子在谷场玩耍,看见老师的模样,都跑了过来,围拢在老师的身边,“苏老师。。。。。。”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受不了太阳的毒辣?锦珠挨个抚摸了孩子们的头,双手支在腰后,“老师身子不便,帮老师捡豆子行不行?”
孩子们欢快地应声,接着像麻雀一样分布了谷场的角落。这些孩子是锦珠的救命锦囊,在天真无邪的孩童面前,她不但找到了生活目标,而且寻获了从未有过的宁静。
远方的亲人现况如何。。。。。。锦珠望了望远方的山脉,此时是最美的春天,他们大约已经返回复苏的沪上。
在绿荷馆呆了一段时日的蔡玉晟开始不耐烦,他久等不到魏治明,也等不到陆瑶的好消息,无止境的囚禁生活令他这一方雄楚暴躁难捱。
非要弄死魏治明不可,这是迄今为止唯一支持他苟且偷生的信念,江云生老糊涂,只信魏治明,等魏和美利坚的政要达成一致目标,江云生必定会食到好果子。
他对江云生没了奢望,对魏治明充满了仇恨,魏治明一天不回渝城,他一日睡不安枕。
魏治明回沪上到底干什么去了?
陆瑶心里惴惴的,左思右想了一番计策,到底怎样才能把这个瘪老头给弄出绿荷馆?小弯弯在肚里转来转去,她想保命,必须要害人性命。
别怪我无情,蔡,你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陆瑶打定主意,袅袅娜娜地走进了屋子,反锁了门。
“你死哪去啦?这么久?”怒气腾腾的声音传了过来,陆瑶压住了反感,她笑颜逐开地走过去,勾搭在蔡玉晟的肩膀上,“蔡局长,陆瑶是来给你报喜的。”
“何喜之有?哼,老□□,休要妄想哄骗老子。”蔡玉晟在陆瑶的肩膀上猛吮吸一口肉,陆瑶疼得哎哟哎哟叫了一通。
“我打听到一个消息,说他在江南遭遇到山体滑坡,现在生死不明。。。。。。”陆瑶言归正传,这个消息的确切来源只有她知道,为此,她还花去了一笔不小的钱。
只要能让你这个废物滚进阴间,陆瑶我花点钱,也认了,她盯着蔡玉晟的眼珠子,看他疑虑重重,又扭动了身躯,贴进了他的臂弯,“据说他是去找霓裳……两人一起失踪了。。。。。。”
这句话俨然刺激到蔡玉晟,他冷冷笑了一串声,那笑容阴冷别扭,“同命鸳鸯夫妻劫啊,姓魏的到底还是个情种。。。。。。”说罢,他又皱高了眉毛,“他突然去找霓裳为什么?”
这句话不说则已,一说令陆瑶心惊肉跳。陆瑶连忙打断了蔡的思绪,“蔡局长,山体滑坡呀,顶严重的事故,他们失踪了好几日,必定已被活埋……你也算报复了,不如。。。。。。”
“这么急着赶我走?”蔡玉晟翘起二郎腿,点燃一根香烟,“晓得啦,我走了,你好幽会那些小白脸。”
“讨厌死啦,老头子。净说些瞎话来伤人心。”
“你会伤心?我看你只对口袋里的金子伤心。”
“是啊,我有金子防身,总好过找一个又一个负心汉。这个世上又岂有一个男人真心待我,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成日里拿东西来威胁我,哎哟,我真是命苦……”陆瑶被戳中了心骨,心里泛痛,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正经姑娘,谁会无缘无故做贱人。
蔡玉晟喜欢服软的女人,见陆瑶期期艾艾的,不觉有点心软,遂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够了够了 ,我也算待你不薄的,你当知福。对了,这个你去钱庄兑来给我,再给我去买一张船票。”
忙收拾泪花,陆瑶心中荡漾,看样子老头子要逃走了,不死在我这就好。
“买几号的?”
“十日之后。”蔡玉晟想了想,泥石流这种天灾,怕那小子难活,他改变了主意,既然老天收拾了魏,他也要开始为自己的后路打算,逃之夭夭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
“别急着走,我的话还没说完。”
陆瑶转身,蔡玉晟那张皱纹起伏的脸上现出了歹毒之色。
☆、剑客和大夫
乔治在诊所给最后一位病人开了诊断书后,玛丽亚领着病人去药房拿药,乔治扭转墨水笔套,挂在衣褂的口袋中。
半身在中国渡过,他一直以为要孤单地生活下去。手术刀在他手中来去自如,他只好以此为人生乐趣,最近这段时日,他发现生活全然变了,就连那淡淡的影子也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笑容像向日葵的女子。
乔治做了决定,而且在好友离蜀之前提出了请求。魏当时还摆起一副长兄的脸,“我万不能把玫儿嫁给你这个洋老头。”
乔治随之把钱财证明和钻石戒指等可以证明的物件都拿了出来,以示诚意。魏治明表面上并不为动,旧话重提,“你能确定忘记了你的妻子吗?我不想玫儿成为替代品。”
战争带来的后遗症残留在乔治的体内已太久,他是时间该清理干净了,“忘记是不能的。但我保证娶了白玫儿之后,一心对她。”
魏治明啧啧感叹了几声,还是掉脑袋。
“还是不放心哪!”
“要如何才放心?”
“起誓。向耶稣起誓。”
乔治毫不迟疑地就要起誓,魏治明拦住他,“这里不够庄重,不宜起誓。我要亲眼见你在教堂的神像下发誓。”
看着乔治远去的身影,魏治明露出欣慰之意,看来乔治动了真心,他看上了白玫儿,真是意想不到的事。看似风流不羁的犹太医生,平时说话不太正经,干起医生的活来却一丝不苟,他比自己活得称心。
魏治明当然要先问过白玫儿的意思。白玫儿和乔治之间的交往仅限于朋友,关系没有发展,感情却深种,她万想不到,乔治要娶她为妻。
羞涩和紧张让白玫儿不知所措,她腼腆地低头,看着两只拖鞋的缎面,“魏大哥,你还没找回夫人,我不想谈这个。”
魏治明的眼神黯然了会,“平日里,我可以看出乔治待你的殷勤,他虽喜欢拿人取乐,但娶妻这种郑重之事,决不会乱提。我看他真心一片,你不妨认真考虑。”
“你究竟意思如何?”白玫儿立即没了声,魏治明进一步问她,白玫儿抬眸瞬间,魏治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躲闪,“玫儿其实也喜欢他是吧?”
夜深人静之时,白玫儿脱掉了睡袍,在穿衣镜前侧身站好,手指攀滑至颈后,背部。。。。。。早就痊愈的伤口留下了淡淡的痕纹。
那段岁月过得紧张实在,白玫儿常常在半夜失神,与发狂的病人相处的时间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凭着一颗诚挚的心,换来了一肚子的思量。
她不懂,魏治明和乔治两人的区别何在?魏治明是拿刀的剑客,乔治是治伤的大夫,她的感觉偏向何方?
摇摆不定,却也从容面对,白玫儿对魏治明的再造之恩抵过了所有思量,她决定听从他的安排。
魏治明连声道好,兴奋得眉开眼笑,他是为了这一桩好姻缘而高兴,为了挚友觅得今生所爱而发自内心地祝福。
教堂外响起了钟声,弥撒过后,人群陆续从教堂走出来,逐渐安静的大堂徒留了教徒们残留的香气。
白色蕾丝长裙穿在白玫儿身上极合身,又漂亮,白玫儿听从魏治明的安排站在烛台旁的小屋中等待。
皮鞋声由远及近地响起,白玫儿的手指紧紧捏住胸口处,她等待的是什么,魏治明不言说,只要她安静地等在暗处。
魏治明预先给乔治提个醒,“此话出口,便不能反悔,瞧,上帝正盯紧你。”暗室里的人抬头,那一具被捆绑在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