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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柔莞尔一笑,温婉大方:“是丞相府大了,臣妾向来连安养阁也少出,一时间找不到路了。让皇上笑话了。”
尧桀殇淡淡瞥她一眼,随即看向稍显不悦的皇后,扬眉:“是啊,朕一年没来,也发觉丞相府大了许多。”
皇后随即笑道:“这丞相府再大也终究不能和紫禁城比啊。”
尧桀殇微微勾唇,看不出喜怒。
*“娘娘,您先歇一会吧,今天坐马车也颠簸累了。”芙蓉扶木柔进了厢房,便又去打水给她洁面洗手了。
木柔坐在椅子上,稍有疲色的揉了揉太阳穴,道:“本宫有些乏了,到用膳的时候再叫本宫吧。”
“坐一趟马车也能累成这样?”清朗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胭脂忙扶着木柔低身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免了。”尧桀殇扶起她,又坐到桌旁,“朕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木柔抿唇低笑,扬起眉黛:“皇上说这话,是想听臣妾说那些客套话吗?”
尧桀殇微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是客套话了?”
木柔转动水眸,显得有些俏皮:“就是···皇上肯来看臣妾已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气,哪里会觉得皇上来的不是时候呢?皇上什么时候来,臣妾都万分欢迎!”
尧桀殇“哈哈”笑了起来,点了点她的俏鼻:“你这么说来,朕后宫的妃子对朕说的岂不都是客套话了?”一眼的喜爱。
木柔自然看在眼里,随即失笑:“臣妾可不敢这么说!这后宫之中真心爱慕皇上的自然不少,想必皇上感同身受一定比臣妾了解的还要多些,臣妾也就不卖弄了。”
尧桀殇轻叹一口气,覆上她的柔荑:“朕明白。”
他怎么会不明白?只是···他身为帝王,又何不是身不由己?
第八十二章 惯看花谢花又开
木柔闻声也是一顿,随即温和一笑:“臣妾口拙,恐惹得皇上不高兴了。”
尧桀殇颔首,道:“无碍。朕明白你说的都是实话罢了。”而在这紫禁城会对他说实话的人···又实在是太少了。
木柔莞尔,不动声色。
其实皇上何尝没有帝王的无奈呢?后宫之中,只可以有盛宠,却不可以有独宠。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巩固皇权,为了安抚前朝的臣子。这后宫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和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纵然他身为万人之上,站在世上最高的位置,可是···连夜里枕畔的女子都不是自己能够真心喜爱的,这何尝不是深入骨髓的孤独?
纵然他知道,她们是真心托付。
*“娘娘,您这身打扮,进得去梅庄吗?”芙蓉一边替木柔扇扇子,还一边迫不及待的想往外多看几眼。
木柔莞尔,颔首:“这秦佩佩既然是亲自相邀,自然是会让本宫进去的了,你不要多想了。只是,出门在外,你还是叫夫人方便些。”
“是,夫人!”芙蓉咧开嘴笑起来,“嗯···尧夫人!嘻嘻···”
木柔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芙蓉说了什么,伸手便敲她的脑袋:“净胡说!下次再敢这样口无遮拦,本宫可就责罚你了!”
芙蓉“嘿嘿”的笑着,还一边躲了开去:“奴婢只是说实话呀,娘娘贵为贵妃娘娘,如今又深得皇上喜爱,总会成为皇上的正妻,那时叫尧夫人又能有什么错呀?”
木柔却是敛下了笑意。芙蓉见状忙低下头:“娘娘恕罪,奴婢该死!”
“无碍。”木柔颔首,看着马车顶上的画案,勾唇一笑,“经你这么一提醒,本宫才想起来。本宫这段时间被皇上宠坏了,竟忘了本宫还只是个贵妃罢了。”
芙蓉咬唇,见木柔一脸冷然,慌忙跪下:“娘娘···是奴婢嘴贱!娘娘不要伤心!”
木柔敛睫,伸手扶她:“本宫伤心什么?本宫是糊涂了。”竟在这几日尧桀殇的特别关照下,忘了本分。
“吁!”马夫拉住了马车,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芙蓉率先下马,随即便扶木柔下马车。
木柔抬头,看见的便是梅庄气势恢宏的大门,门外的两座石狮更是威武不凡。门口站着的正是她仅有一面之缘的溯笙,一身锦袍。
溯笙见到她显然愣住了:“你···你···”
芙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调侃他:“莫不是我们家夫人一身贵妇打扮,小公子便识不出来了吧?”她可是记得上一次见面时主子还是一身小姐的俏丽样呢。
溯笙随即红了脸颊,上前来:“喂,央嫣好,你不要说你是真的不认识我了!”口气里尽是质问。
木柔蹙眉,又细细打量他一番。
肌如白脂,双眸湛湛如星辰,薄唇紧抿,眉宇间尽是傲气,约至她的鼻翼的身高,虽还年幼,却已知他日后必定是貌比潘安的美男子。可是···自己认识他吗?
溯笙见她仍旧是一脸陌生,赌气般的扭过了身子:“快点!别让公子久等了!”
木柔应声,随他一同进了梅庄。
央清臣的卧房是在一个幽静别致的庭院里,院中开满了白梅,繁盛如春。
秦佩佩正好开门,便看见了赶来的木柔。一身月白色梅花暗纹绸缎裙,披着白色貂绒毛披,梳着简单而不失贵气的流云鬓,由芙蓉扶着,尊贵不凡。
木柔见她打扮平常,并不如上次见面隆重,反而憔悴了许多,心里暗暗叹息。面上仍旧是让人跳不出毛病的摸样:“嫂嫂,不知哥哥如何了?”
秦佩佩低眉,有些难堪:“唔···还是昏迷不醒。”是她做妻子的没有做好。
“哥哥是什么病故?”木柔上前,秦佩佩侧身让她进门。
屋里没有奢华的程设,只是一些清净典雅的古董字画,还有一抹淡淡的青草清香。
央清臣正躺在榻上,闭着双眼。仅仅不过一月未见···竟消瘦了这么多!
秦佩佩低声道:“我也不清楚,是清臣的旧疾了···”
木柔蹙眉看向她,双眸的温度瞬间消失。哥哥有旧疾?她怎么不知道!
秦佩佩对上她冰冷的双眸,小脸更是苍白:“是我做妻子的没尽好责···清臣一直有这个毛病,受寒便会头痛,本以为只是小病,请大夫来也瞧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我一问清臣便说没事···拖着···便成了今日这样···”
说着,眼泪便止不住的淌了下来。
木柔蹲下身子,伸手覆上央清臣骨络分明的右手,轻声问:“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毛病的?”
他真的比四年前变了好多···不似四年前那般温润纯真,更多了分男儿的刚毅。四年···他又是受了多少苦,才能撑起这么大的梅庄?
“四年前···”秦佩佩的话狠狠的扎在木柔的心上,“四年前,你走了便有了。”
第八十三章 完
四年前是一个多么敏感的词汇啊!这么说央清臣的头痛是在他们被抓回来那时就留下病根了。
紧紧地握着他那略显微凉的手,“哥哥,醒醒,嫣好来看你了。”都说了不会再为他心疼的,为何看见他消减成这个样子,心还是会隐隐的抽痛。
木柔轻抚着央清臣凸显的轮廓,转首问向一旁的秦佩佩:“哥哥这样子昏迷有多久了?”
秦佩佩擦拭着泪水,虽然很不甘,可是为了清臣,现在她是想尽了办法,“以前只是头痛的厉害,不知怎么的最近这段时间痛的更加的厉害,这次居然不明所以的昏倒了,好几天了,各路大夫都请了,就是不见起色,我怕???他应该想见你,说不定你能把他叫醒。”
秦佩佩觉得自己这个妻子做的很失败,自己的丈夫心理面装的却不是自己。
“哥哥,你答应我的还有好多没做呢,不能这么偷懒,不然嫣好要生气的。”是啊,好多好多的事都没有实现,“还有啊,你这样不吃不喝的,嫂嫂和木生怎么办,还那么小,太不负责人了,再这样子,我会生气的走了!”
木柔只想让央清臣快点醒过来,说的话带着娇怒,以前啊,不管自己为什么生气,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安慰自己,不管他们争吵什么,妥协的都是他,想听到他说:“嫣好,哥哥错了还不行吗,我的嫣好什么都是对的,是???是???我的嫣好最棒了。”
好一会,他还是默默的躺着,没有清醒的的一丝一毫的迹象。
木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想倒点水润润他那有点苍白略显皲裂的唇。轻轻放开央清臣的手,刚起转身,一股有力的劲道拽住了她的裙摆。
“清臣,你醒了,你吓死我了,”看见央清臣清醒了,秦佩佩急忙奔向榻边,伏在他的胸前哭诉起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还以为你会丢下我们,木生还那么小,你不会不管的吧????”
然而此时央清臣只顾紧紧地抓住木柔的裙摆,好似一放手她就会不见。他不要,不要再放手了,答应过好好的对她的,答应过给她一辈子的幸福的,要是放手就永远做不到了。
“哥哥,你醒了!”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可是为何,那双眼睛里流露的全是自责与不甘。
想要更加的靠近他,可是秦佩佩早已占据了主要位子,也对,木柔勾起了唇角,秦佩佩才是他的妻子,自己现在只是他的妹妹,妹妹而已。
看见央清臣紧紧地拽着木柔的裙摆,一直盯着裙摆的主人,根本看都没看她一眼,口中还不停的说道:“嫣儿,别走,别走,我错了还不行吗,都是我的错???”虚弱的身子,已经让他说话显得有些吃力,但是他不在乎。
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手心,手心的疼哪比得上心里的痛。在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四年前是如此,四年后还是如此,她恨!但是???秦佩佩震了震心神,借着榻撑起自己不稳的身躯,故作微笑的说道:“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东西吃。”踉跄的跑出了屋。
跑了一大段路,很是累了,背着一边的墙壁,慢慢的滑了下来,把头埋进了膝盖,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四年了,整整四年了,还不足以认清这个事实吗,“我秦佩佩就那么的配不上吗?央清臣,你等着,终有一天你会来求我的。”暗自的对着自己说,他只能是自己的。
木柔侧着身子坐在了榻沿,想要挣开那硬扯着的手却是徒劳。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刚醒应该好好休息!”他从一醒来就觉得不太对劲。
“嫣儿。”央清臣的声音显得有点颤抖。
“什么?”
“如果,如果我再次带你走,你还会跟我走吗?”
沉默,一段深深的沉默。央清臣等待是不安与心跳,木柔的决定是什么,关系着他在其心中的位子。
然而,木柔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道:“你想起来了?”
在她的语气中,央清臣找不到什么激动,紧握的手不由得紧了又紧,“对不起,对不起,我居然会把我最重要的嫣儿忘了,我真该死!真该死???”
说着扬起自己另一只手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啪’很是用力,木柔心惊的迅速拉过那只还要继续的手,“你这是做什么,现在说这些做些还有用吗?时间能回到以前吗?”
“嫣儿,我们可以走,走的远远地,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走?呵???”木柔不禁的轻笑道,“走到哪去?我现在是皇上身边得宠柔贵妃,再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而且???”她轻抚着自己凸显的肚子,这里有着一个皇家的小生命。
“我不介意的,我们???”
木柔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可是我介意。哥哥,我们回不去了!我希望了你明白,你还有嫂嫂和木生。”其实真正介意的是这个,说了要对自己好一辈子的的男人,居然忘了自己娶了别的女人,谁会不介意。
这下央清臣彻底的不说话了,木柔不敢看他,她怕自己会因为内心那颗软钉,变得不再像自己。
时间能改变一切,包括抉择吗?她自己都不知道,当初他不记得爱着自己时,绝望与悲痛有谁能了解,赌着生死,好不容易活在现在,就因为他的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