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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宁收了东西,也不理他,径自回来寻春喜,惜月。胤禵倒也没什么顾忌。跟着就过来了。猛然,他却刹住了脚步。对面的一片莺红燕绿之中,一个略有些面善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胤禵纳闷着瞅了瞅年羽裳,忽然转身闷声不响的走了。恪宁再回头找他,连个人影子都不见了。
……
胤禩静静的躺在榻上,周围是一片寂静。他想像着遥远的承德,此时此刻该是怎样一幅情景。那些对于他而言,早就太过熟悉的画面,在不停的摧折着他的内心。而伤寒的疾痛又一阵阵的噬咬着他的身体。一股寒冷的凉气自脚底向上翻涌,浑身上下每一处关节,每一块肌肉都在吱呀呀的叫喊着痛苦!他强忍不要自己呻吟出声,想象着一些美好的事情让自己舒服一点。但是病来如山倒,他渐渐觉得自己怎么也挺不过去了。
月然在外面吩咐下人送走了太医。轻轻推门进来,静静的守在胤禩床边,听着他粗喘的呼吸声。她忍不住唤他:“八哥。”可是他没有回应。
月然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怕哭出声惊醒他。赶忙又退了出来。自己躲在外间断断续续的抽泣着。往年这个时候,她一定是承德最耀眼的女子之一,而她的丈夫,受到内外王公大臣们的惊羡。往事虽然历历在目,繁华也如过眼云烟。转眼间,他们的世界彻底变换了天地。胤禩病重,来看病的太医个个也是谨小慎微。她自己身边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表面上虽维持着往日的八面威风,但私底下,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的无能为力。
然而,可怕的噩梦还在后面。皇帝回銮之时,正要路过胤禩养病的园子,皇帝竟然下旨要病中的胤禩移回京中。月然此时庆幸,胤禩只是偶尔清醒,她没有敢把这件事告诉他,唯有坐以待毙,等着他们如待宰羔羊一般被强行送回府中。
意外的是,在这之前她先等来了胤禛。胤禛奉旨来与太医检视胤禩的病情。太医诊脉时,胤禩还昏睡着。
“八弟日日都如此吗?”胤禛回身问月然。月然干巴巴的点点头,无话可说。胤禛安静的坐下来,看着病榻上消瘦暗淡的面容,时不时有点神经质的抽搐。神采飞扬的八阿哥,竟然会有今日如此境地。连胤禛都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境况。
忽然,胤禩微微哼了一声,一阵喘嗽过后,他睁开了眼睛。眼神涣散的看了看胤禛,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接着他又看到了月然,张了张嘴,只说出了一个字:“渴……”
月然忙叫人倒水来。胤禩摇摇头,又冲月然道:“你……出去……”
月然一皱眉,不肯离开。胤禛宽慰她道:“你先离开一会儿,他可能还尚未清醒,或者一会儿好了,说不定还要急着找你!”
月然与胤禛不十分熟络,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得先离开了。太医又检视了一番,便也退出去开方子了。屋里一时只剩兄弟二人。
“四哥怎么想起来瞧我这个没用的病人。”胤禩忽然口齿清晰的说,不过显然说这句话依然令他十分难受。
胤禛就知道是这样。走过来帮他把枕头略略垫高一点。才说:“我自己都觉得意外,这个时候我会想到要来看看你。”
胤禩听的想笑,但实在没有力气笑出来。只强撑着又问:“那你,怎么还来?”
胤禛低下头想了想说:“我如果说,是恪宁让我来的,你信吗?”
胤禩看了看胤禛,闭了一会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我信。”
“因为她说了,我该来瞧瞧你。所以我就向皇阿玛请了命。你别担心,只管养着。你就是操的心太多,才会如此。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了,你该好好将养。你但凡肯听我一句话,也不至于惹上这场大病。”
“我病了,去不了承德,你也该高兴才是啊。现在用不着……拿这些话宽慰我!”他说了几句,便要歇一歇才行。一时下人送上玫瑰清露来,胤禛上前亲自喂他喝了几口。又扶着他,让他重新躺好。
“其实,有些事本不必勉强自己。你本不愿意去做的,你为何还要强撑着呢。就算有一天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你也未必快乐。”胤禛无来由的说了一句。
胤禩却听懂了。闭着眼睛,微微的笑了:“四哥说我,可四哥懂得自己吗?四哥若是连自己都不懂,又怎么能懂得我呢?”
他静静地等着,但胤禛没有开口。他就继续说下去:“四哥此来,真的是来担心我,来看我吗?”
胤禛依然沉默。
胤禩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答案。
兄弟俩就这样无言相对。最后胤禩开了口:“四哥回去复命吧。告诉皇阿玛,把我送回去,好让我莫要玷污了他的吉祥之气!”
胤禛有点触动,觉得这样沉重的对话,对于这样一个病中的人来说,实在有些残忍。可他又不知道再开口该说点什么。渐渐的,胤禩好像是睡去。胤禛只有起身离开了。待他轻掩上门,胤禩才睁开眼,看着床上挂着绛色的帷幕,金帘钩忽然滑脱了,将他罩在狭小的昏暗之中。他转了转眼睛,一滴清明的泪珠滑了下来。他睡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他看到母亲对着他微微的笑,残照里,他牵着母亲的手,在长长的永巷中走着,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人们几乎觉得他快要死了。可是,一个月之后,他的病却渐渐痊愈了。
胤禛因为为胤禩说了寥寥几句话,请了几名太医,却被自己的父亲安了个党庇的罪名。甚是气馁。一连在家里闲呆了好几日。他虽嘴上没有埋怨恪宁让自己探望胤禩,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舒服。这天晚上他歇在恪宁房里,好几次开口想说,却又憋了回去。只是在床上辗转反侧。
恪宁心里早察觉了,只是不愿意先问出来。兀自憋了一会儿,见他这等模样,只好碰碰他。胤禛转过身来问:“你怎么还不睡?”
恪宁钻到他怀里道:“你受了委屈,我怎么能睡的着呢?”
胤禛淡淡道:“我何尝受什么委屈。”
“你怪我为什么劝你去看胤禩。结果皇阿玛还派了这样的名头给你,不是吗?”
“那你现在能给我理由了吗?”
恪宁翻转身子,仰面望着屋顶。凝思了一会儿:“万岁爷是圣君,圣君的心思,又岂是凡人能解的。我只是觉得,此时此刻,你最该做的,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一个仁爱的兄长。对于胤禩,无论皇阿玛心里到底怎么想,你还是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看待,是绝不会出错的。今日皇阿玛责备你,是不是真的像我们看到的这样,仅仅因为你看顾了他,就认定你同他是一党?我觉得未必如此。皇阿玛心里也许另有一番乾坤!”
胤禛长长吁了一口气说:“你讲的也有道理,不过我心里还是有点担忧。但也只能期望一切如你所说吧!”胤禛心里明白恪宁有着置身局外的冷静和敏锐,其实他内心已然松快了许多,但另一番担忧,却又不自觉的压上他的心头。
春去
更鼓击过两下,恪宁还是想睡未睡,身上倦怠,但心里却一如明镜,怎样也迷糊不着。胤禛前夜已是一夜未归,只说户部事务繁多。恪宁心里盘算,或者他托词不归,是另有别事,并且是,不能被自己知晓的。恪宁深谙,有些话,想说却不能直白的说,有时候藏拙才是最好的出路。但是,面对自己的男人,她时常露出底牌,容易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危境之中。若不是他们夫妻之间尚有真情可言,或者她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她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忽然烦躁得不得了。猛的坐起身,望望帘外,玉景在外间想是已经熟睡,她不忍搅了她好梦。自己只是披着被子盘腿坐着。衡庆祥在南边开了几家新的钱庄,正日日和胤禛在那边的属人打交道,兰贞在戴铎身边事事做的滴水不漏。只是年羹尧一人,她一直没机会和他好好打个照面,没什么人可以拿去在他身边见缝插针。这个大缺陷,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虽说眼下没有什么,但眼看着年羹尧如日中天,她这里要及早做准备才不会临阵磨枪。她不是不信胤禛,可是这些年他给她的磨折,已让她习惯于防范他,若没有这些,她反而不知道如何与他坦诚相待。而他,也并不是不知道的。她从来不是一个会全身心依靠着他的人。现在她帮他,是为了日后的自保,防他,也是为了日后的自保。她母亲说过,勿要轻待生死,活着虽无趣,要比懦弱悲惨的死了要好。
恪宁拄着下巴,把心里的一团乱麻一一揪出来捋了一遍。才觉得心里顺畅了一些。顺了气方要躺下,外面忽然低低叩门声,小丫头的声音在叫玉景。深更半夜,谁也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敢来她书房里喧闹。玉景白日里为她打理诸事,她又不喜欢人多,进进出出都仗着玉景一个人,所以每天晚上玉景睡的很实诚,那小丫头在外面敲了好几声。恪宁故意嗽了嗽,玉景一下子就醒了。恪宁道:“丫头,外面门都要扣穿了,你还不醒呢!”
玉景一听,忙着披衣起身,到了外面没等那小丫头开口,劈头就道:“你还懂规矩吗?把福晋都吵醒了!”
小丫头战战兢兢的,着慌得话都说不连贯:“玉,玉姐姐,西院年格格房里的宝珠来了,说是小格格发热了,请福晋过去瞧瞧!”
没等玉景进来回话,恪宁早听见,裹着衣服就出来了,急着赶到西院年羽裳房里。屋子里灯火通明,丫头婆子站了一地。年羽裳在内间半伏在床头,床上娇弱的女娃儿呼吸颇为沉重。恪宁一步迈进来,羽裳痴痴地抬了头,已是泪痕满面。
“这是怎么了,请了太医没有?”恪宁来至床边,仔细看了看小格格。孩子面上红通通的,她一抚额头,烫的很。恪宁不由的眉头皱上来说。
宝珠在一旁怯怯回道:“已经派人去请了。
羽裳只是抬头瞅着恪宁,眼神中全是掩不住的忧心和脆弱。恪宁觉得她看自己的样子有点怪,却又不知道哪里怪。她捏了捏自己的额头,集中注意力在孩子身上。这样的时候,对于同事一夫的两个女人来说,多少有点不伦不类。本该是胤禛在孩子的母亲身边宽慰她,给她依靠,但现在却被恪宁取代了。当然恪宁并不是自愿的,而是年羽裳已经将身子期期艾艾的靠在她身上了。
不一时太医进来诊了脉,不动声色的出去。恪宁让玉景,宝珠看住羽裳,自己跟出来,把太医引到另一间房去,低声问:“小格格怎么样?”
太医沉吟了一下,压住声音说:“这么小的孩子有了肺热之症,恐怕福晋要有所准备了!”
恪宁看着太医的脸色已心下了然。但还是期盼能另寻妙法。“难道没的可救了?”
“若是大人,三分治七分养,延个一年半载,或许身子壮实能够顶过去,或是拖成了肺痨,也有三五年的命寿,如今小格格太过年幼,用药太过只会适得其反,若不如此,又不知能不能顶得住。我只能试着想想办法。”太医无奈的摇摇头,出去开方吩咐人抓药。恪宁扭头看了看外面,天色渐渐清明,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做母亲的交待。
接下来的几天,恪宁天天守着羽裳和孩子,几乎寸步不离。孩子的病情时常反复,两个女人像疯了一样被牵扯着,时笑时痛。偏生胤禛被外面的事情拖住了,好不容易赶回来,也不过过问请了哪位太医,下了什么方子。羽裳整个人都熬得木了,见了他也只是呆呆的,恪宁冷眼瞅着,她像是不大在乎胤禛来不来。她想着或者自己在,胤禛不好说些宽慰体己的话。她心里虽然别扭,也只能识时务的找借口离开。
没一时,却见胤禛低沉着脸进来了,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坐着。
恪宁叹了口气道:“你怎么不在那边多带一会儿,孩子都这样了,眼看着就是这几天的事了。羽裳又年轻,你该多多劝慰着,防着她承受不了。”
胤禛闷声不响瞅了瞅恪宁,面上露出犹疑的神色:“羽裳这丫头也不知怎么了,见了我冷冰冰的,我在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说话她也是爱答不理的。”
“瞧你这话说的。孩子在那里受罪,你还想她对你亲亲热热不成?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骨血,她心里该是多苦多揪心?罢了,我也不和你说了,你个男人家哪里懂得当娘的心思!”恪宁来了气,甩开胤禛不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