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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雁也只觉得脑门里嗡的一声,几乎本能的,双臂勾住他的脖子,鼻息间发出难耐的喘息。
却不料,就在这干柴烈火蓄势待发之际,屋外响起一阵不善的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急唤:“大少主!”直接打断了两人的热情。
冰雁懵中一个激灵,美朗?!
紧接着,“呯!”的一声巨响,屋门被踹开了。
冰雁本能的一缩身子,羽朗也在同时以被子将一裹,自己跳出被窝的同时,桌上的衣裳已自动飞上身,旋身下床落地时,长衫翩跹着落下,将他裹了个严实。
外面的脚步直冲进来,羽朗疾速移动,在美朗闯进来前拦住了他,身后的幔帐一拉,遮住了里面的风光。
两兄弟气势汹汹的对峙在当场。
美朗喝的醉熏熏的,站都有点站不稳,眼睛赤红,神色迷乱,全身散发着酒气,“让开!”
羽朗黑着脸,冷若冰川的盯着他,“大哥,你逾越了。”
“你小子,最好现在给我让开。”美朗挥起手,手中赫然提着一把刀,羽朗也同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表面平静,其实两人都在暗使内力。“这是我的房间,大哥一大早跑到这里挥刀撒野是何道理?”
“你!”美朗挣扎着,可是完全不能挣脱他,不禁更恼,“放开!我要那个女人走!”
“大少主!今儿可是二少主和少夫人的新婚之喜呢,大少主是否……”霖其小心的在门口插嘴。
美朗一扭头,“滚!”
霖其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羽朗一把甩开美朗,双袖负后,微扬下颌,带都会一股子冷傲贵气,道:“我昨日刚与冰儿成婚,冰儿今天是我的新娘,本就应住在我院中。大哥不要喝了些酒,就借酒发疯。”
“羽朗!”美朗突然冷笑起来,身子还在摇摇晃晃的,“你果然露出尾巴来了,哈,哈哈,以前还说什么对冰雁无有心思,信誓旦旦,装什么清高神圣,哼,你现在还敢拘束,对我的妻无有觊觎之心?出尔反尔,信口雌黄,亏你从小入佛门,就是学的这些阴损的招式!”
羽朗的眼神越来越凌厉,脸色也开始愠怒,“你喝醉了,我不想与你多说,请你离开。霖其!送大少主回去!”
“谁敢!”美朗又是大刀一挥,凶神恶煞,然后瞪向羽朗,骂:“羽朗,你这个小人!快点叫那个女人出来!我要带她走!别忘了,我才是他的丈夫!是这个家的老大!你想跟我争,简直是做梦!”
羽朗干瞪着他,也一时与这个跟他论家法的醉鬼讲不出理来。
这时,一直在里面听着两兄弟剑拔弩张的冰雁,已瑟瑟缩缩的穿好了衣裳,她知道这样下去闹的大家都难看,便直接掀了幔帐走出来,“美朗,你不要在这里吵闹,我跟你走就是。”
羽朗惊惶的看向她,她也只好向他投了个安抚的眼神,羽朗顿时神色黯然。
美朗赤眼一眯,冷哼了一声,伸手拉住了冰雁的手臂,临走狠瞪了羽朗一眼,然后气势汹汹的直朝外走,冰雁本来就体虚,几乎被拽的跌跌撞撞,看的羽朗惊心动魄,恨不得追上去抢她回来,可是,最终还是强忍下愤怒,僵着身子没动。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霖其气的跳脚,“大少主这是发什么疯,拿什么家长的架子!就算他是老大,可也没听说过把妻子从兄弟的床上拉走的!这是他做老大的典范吗?!都这样谁家还能过日子?!”
羽朗也正心烦气躁,听他一闹脸色更黑,“别吵了!出去!”
“少主!你就只会跟我发火了,你看看你,大少主欺负你,三少主欺负你,任谁都能从你屋里把少夫人拽走,你还是他们的兄弟吗?他们全不将你放在眼里,还有少夫人也是,就惯着他们!”霖其也是气坏了,竟跟羽朗呛起来。
“我们兄弟闹将起来只会让冰儿难做,息事宁人罢了。”羽朗咬着牙沉声道。
“息事宁人息事宁人,少主,就你好心,就你为了大局着想,这样下去他们只会越来越不当你是回事!以为你好欺负!依我看,你去告诉夫人,让夫人罚他!”
“行了!”羽朗低喝一声,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哥也不好受,他是忍到现在才过来的,这一次就随他吧。”
“这可是你的新婚之夜啊,就算再怎么说,那也至少等到少夫人用过早餐派人来请,哪有这样的!以后都这样,不乱了套了?”
羽朗闭了闭眼,心里也十分酸楚,对一个男人来说,被兄弟把妻子从床上拽走,是他的耻辱!可是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办,不管他要承受什么痛苦,他都不想让冰儿为难。现在的他梦想成真,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霖其,别多想了,去准备饭吧。”一转身,走回里间。
霖其嘟着嘴,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真是的,天不亮大家就兴奋的起来准备食物,结果没用上……”
“放手!美朗你放开我!”冰雁觉得气都喘不上了,被拽的七零八落,忍不住挣扎开来。
美朗只停下步子,回头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又继续拉。
“哎你!”冰雁也不吭了,提着气忍着火随他往院中走。
这时候天还极早,树叶上露水还在,她们走回院中时,一院的丫头也才刚刚起,匆匆忙忙的迎上来的小麦被美朗无视,一直拉着冰雁进了屋子里。
冰雁扑到桌子前,坐下,还在一上一下的喘气,“美朗,你太过份了!”
美朗站在她身侧,恶狠狠的盯着她,“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冰雁,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你知不知道这一夜,我是如何度过?”
冰雁的气势弱下来,她之所以方才依了美朗,除了不想让他们兄弟闹僵,还是念及了美朗的情绪的。但是,出了那个场合,她还是要据理力争的。“美朗,不管如何说,我现在也是羽朗的妻子,你这样不合情理!”
“哈,哈哈!冰雁,你真是我的好妻子,我一夜为你肝肠寸断,而你,却与我的兄弟欢好缠绵,你可有想过我的痛苦!”美朗情绪激动,摇晃着拽她的胳膊。
冰雁知道他现在吃醉了,跟他吵只会气自己。于是别开脸,不理他。
美朗瞧着她冷酷的脸庞,面上的情绪一点点消退下去,手也渐渐松开了她。无力的趴到桌上,气虚地说:“你走吧,我知道,留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
冰雁侧目,迟疑地看着他。她不太懂他为啥要这样闹,她早就和茜朗在一起了不是吗?她还以为他早就放弃计较这个了。现在的美朗在他眼里,反反复复,断断续续,还喝了酒就撒泼,一点也不像豪爽坦率的草原汉子。
就在她以怀疑鄙视的目光审视他时,美朗忽然俯在桌上抽泣了一下,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梦呢的呜咽:“我为什么会娶你?当初为什么要娶你?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遍遍地呢喃着,控诉着,听得冰雁的心一点点下沉,也一点点酸楚和了然。
他痛,他苦,他一直在生生的煞着,可是,他们依然越走越远,他知道他们已经也许到了不能触及的地方,终于,他不再强势,不再骄傲,他开始反思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娶她为妻,若不是痛到极致,美朗这样的壮汉子怎么能如此懦弱,如此哭泣,他已经痛到,情愿当初不识她。
“美朗……”冰雁轻微的唤了句,伸手想安抚他,又迟疑不决。
“你走!”美朗又突然冷声喝斥,伸手狠狠将她一推,“滚!我恨你,冰雁,我恨你,滚远点,我不想再看到你!”
冰雁被推的一个踉跄,扶住了柜子才没有摔倒,她怔怔的看着醉了酒后痛的更真实的美朗,心中恻隐,可是,将她从羽朗的床上扯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赶她走吗?就是为了喝斥她?她倒是没所谓了,可是羽朗呢?这时候的羽朗一定也很难过吧。还有,这一夜痛苦的,何止是美朗呢?
唉,才成亲第一天,她都已经感觉到原来做共妻风俗里的妻子,会有多无奈多被动多难过了。
不行,她不能在这里耗着,得赶紧去找茜朗,那孩子,现在会是一副什么光景呢?
用心再看了美朗一眼,现在他迷迷糊糊的,再关心他也没有用,一醒来说不定什么都忘了,还是赶紧去找小茜儿才是。狠了狠心,她夺门而出,隐约听到身后男人悲凉的笑声。
“小麦!给大少主弄醒酒汤,服侍他好好歇着。”吩咐了小麦,她没敢回头,毅然决然朝外奔去。
恶女嫁三夫_199,不交流是可怕的一进茜朗院,冰雁就被眼前的壮观给煞到了。
一地的山楂,碎裂的,两瓣的,碾成泥的,落了满满的一院,将整个地面都染的红迹斑斑,从远处看,就像是铺了鲜红的地毯,近看,像是血流成河。
抬头看门檐上悬挂的气恹兮兮的红灯笼,突然感觉一股子阴森气息,像是来到了地狱。
冰雁的心紧紧提了起来,脸上僵硬着不出任何表情。她就知道,茜朗不会太平,可是没想到他比她想像的还要残虐。她也知道,以前那个口口声声说只要她不离开他,只要她还疼他就够了的少年,已经远去了。
其实她明白,他的心从来没有温暖过。
这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少夫人!少夫人!”瑞玛不知从哪里奔过来,战战兢兢的道:“你回来可好了。”
“茜朗呢?”
瑞玛摇头:“三少主疯了一夜,现在找不到人了。”
冰雁脑子里的筋一跳,“疯了一夜?”放眼去看这一地的烂山楂,她知道了所谓的“疯”是什么样。可是,“找不到人?他跑出府了吗?”
“奴婢们找遍了,也没找到,他乱砍的时候,奴们都吓的躺了起来,等他消停了,才出来找人,就找不到了。”
冰雁脸色阴沉,一甩手朝前走去,“快把这里打扫干净。我去找他。”
“是。”
找,要支哪里找?奴婢们找不到的地方,而又属于他的地方,应该只有她猜的到。几乎是本能的,她想到了圣女湖,曾经他们一起从一个隐蔽的小路,钻过洞去达那个地方,这是他开辟的捷径,他说只有他们俩知道。
没有任何犹豫,她直照着曾经的路子找去。
一路,她没吭声,只注意看了下脚下的路,这里可以说没有旁人来,只要留下脚印之类的就一定是茜朗。果然,她发现了小道旁灌木的新割断的枝叶,地上也有踩过的痕迹,她心里激动,很快跑到了墙根下,果然遮盖洞口的杂物被搬开了, 这次她毫不犹豫地低头就钻出了洞口,刚一起身想要奔跑,余光中就瞥到草丛里坐着的人,她顿住脚步扭头,就看到依着墙根迷迷糊糊的茜朗。
“茜朗!”说不出来的心底冒火,冰雁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茜朗,站起来。”
茜朗眼皮动了动,懒洋洋的眯了她一眼,目光里说不出的不屑和冷嗤,切,你让我起来我就起来?
冰雁索性蹲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你到底想我怎样?”
茜朗努力的掀起眼皮,心不在焉地看了她一眼,嘴唇一扬,“你该不是因为担心我,才起这么早的吧。”
冰雁被噎的倒抽口气,心痛了。抬手捡去他头上沾的树叶,现在的他还穿着昨日的新郎装,却灰头土脸的,看起来很滑稽,也很凄凉。“茜朗,你别这样,我知道在感情上我辜负了你,也知道你有多痛不欲生,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成婚了不是吗?我们能好好过日子吗?”
茜朗的神色渐渐收敛起来,微扬起下巴,望向天空,光线照得他眯了眼,趁着他满脸的迷茫。“能吗?”他像是自问,又像是疑问,或者说是自嘲和讽刺。
冰雁瞧着这样的茜朗,觉得好疲惫好疲惫,都不知道要再用什么语言来安慰,来保证他们的感情,因为现在,她仿佛再说什么坚贞都太搞笑,有些话说的太多,就成了没把握,就没了可靠性。张开双臂,她慢慢的抱住他,哽咽着叹息,“茜朗,这一切都在你,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
茜朗缓缓垂下眼帘,浓睫之下,目光迷离地盯着肩膀上她的侧脸。果然,才过了一夜,仅仅是一夜的时间,她连哄他都显得疲乏了。然,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只靠女人的哄来过日子呢?
感觉到他身体的冰冷,和他态度的更加冰冷,冰雁也不由暗暗打了个寒战,松开他,心疼的看他憔悴的面容,劝道:“茜儿,我们回去吧。”
茜朗呆滞了片刻,终于动弹了下,在她的搀扶下起身。
冰雁见他听话,还当他情绪好转,心里甚是安慰和雀跃,小心呵护着他返回。她觉着,说什么都是白费,只要她一门心思对他好,只要她更加关心他爱护他,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全心全意,他的心终究有一天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