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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就怪在这‘好得很’,”碧彤接了句:“当初她……”
碧彤没有称呼‘姑娘’而是用‘她’来代替让鄢然很是恼火。她发现了,这个程雪嫣在程府好像很不受待见,难怪她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也难怪如此的锦衣玉食却仍旧想不开……
“当初她悬了梁,救下来时已经没了气息,你也看见了,那简直是半柱香的时间,连身子都硬了,可是怎么就又活过来了?”
“是啊,我们也觉得奇怪,都想知道个究竟,若不是老爷和夫人严令禁止,怕是帝京的人都要知道了,不过这好事不出门……”
“而且她一活过来就欢蹦乱跳的,这哪像个死过的人?”
“对啊,我记得她当初就是好模好样的时候也是成天死气沉沉的,动不动还哭一场。”
“现在可倒好,接到休书的时候哭得死去活来,然后便寻死上了吊,可是这醒过来倒像把这茬忘了,欢天喜地的,还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的看不够……”
“会不会是……”
本来声音就已经够低了,幼翠又压着嗓子说了句,弄得鄢然只听到碧彤低吼了句:“不可能,这个我敢保证!”
“你保证?”幼翠那声音充满鄙夷:“上次那事不就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她那人,平日不言不语的,却能鼓捣出那么大的动静,我看今儿这事也难说……”
“唉,就别提那事了好不好?我也算是和她一小长大的,她的一举一动我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你说能不能是……”碧彤也压低了嗓子。
“啊?”这回轮到幼翠尖叫了:“你不要胡说!”
“怎么是胡说?我还记得我没进府前,那时只有七岁,我们东村的杨家就出了档怪事。杨家老太太活了八十岁,死了,按风俗要停灵三日方可入葬,可就是第三天夜里,灵堂的棺材里突然发出阵阵敲击声,把守灵的吓了个半死。她大儿子又是特胆大的,非要把棺材打开来看看。你想想那是多大的忌讳?结果棺材打开了,老太太直直从里面坐起来,说了句‘我饿’。众人惊吓之余急忙像供神仙似的给她弄饭,她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然后就要走。大家急忙拦住,她却说自己根本就不是这的人,不仅如此,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得了。大家都只当她糊涂,又拦又劝的让她别走。她倒好,把众人一顿拳打脚踢,还说自己本是个被砍了头的强盗,连姓甚名谁都说得一清二楚,如果大家还敢拦着就把他们都杀了。然后其中一个人突然惊叫起来,说一天前菜市口的确有几个强盗被砍了头,其中带头的那个就叫这个名字。众人都不敢再拦着,一任她大摇大摆的去了……”
“啊,那后来怎么样了?”
“她前脚一走,后脚她儿子就去了官府,结果出动八十个官兵才把这老太太抓回来。又找了高人来看,说是借尸还魂……”
“然后呢?”
“然后就绑在村西祭台的伏妖柱上,浑身贴了符纸,在正午时用松油浇了树枝给烧了。高人说那强盗怨念太重,如果不将他炼得魂飞魄散怕是还要寄到别人身上去……”
“你是说……”
鄢然明显感觉有两双目光向她这边射来,她急忙躲了回去,耳朵却依然警醒的支着。
“你还是别吓我了。”幼翠不自觉的搓着双臂,又不停的回头看。
正午艳阳高照,她却觉得后背发凉。
“我哪有工夫吓你?我天天日里夜里的守着她,我不害怕?我本来也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可是今早上我把绣球抱给她,绣球竟然又叫又躲。你也知道,绣球是她从小养大的,她嫁到顾家后就归了三姑娘。可是狗是最认主人的,不过是三年,怎么会……况且她一个月前回来的时候,绣球还和她亲近非常,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要知道,狗可是有灵性的,当时它叫得那个凄惨,仿佛见了鬼一样,吓得我赶紧把它抱走了,到现在还不敢回屋……”
“那你也不能一直在外面待着呀,这中午就要传膳了,你总要送过去的吧?这事既然已严重到此,不如就通禀老爷夫人,若真是鬼上身也由他们处置,到时你也不必因为她处处受气,就是跟了二姑娘也比她好些……”
“可是马上就要传膳了……你陪我去好不好?”碧彤可怜兮兮的摇着幼翠的手。
“怎么行?夫人那边也要我伺候……”
“有怜怜她们呢……”
“我可是……”
幼翠正要强调自己在夫人身边的重要地位,恰好月亮门那边走来个小童,向着里面轻喊道:“幼翠姐姐在吗?夫人要你过去。”
她急忙挣脱碧彤的手,向月亮门快步走去。
碧彤瘪着嘴站了一会,眼看着回廊里穿梭的人多了,各个不是拎着朱漆描花的食盒就是端着紫檀木食案,她只得也向后厨走去。边走边抱怨,且比不得夫人,人家二姑娘雪曼和三姑娘雪瑶那边都有专门的小丫头去传膳,可是现在这边里外只她一个。她在程府伺候了十年,论资历论能力论心劲论才智根本就不比幼翠差,她虽被划为是一等丫鬟,领的却是二等丫头的月钱,还不是因为这个主子的缘故?如此倒希望她真是鬼上身,到时程府是不会容她的,自己也正好换个地儿,最好是……
这边碧彤满腹牢骚的走了,那边鄢然可是冷汗直冒。
什么?要把她绑在柱子上……烧?虽然这样就可能重回地府,还是个自然死亡,可是这过程也太可怕了!怎么办?该怎么办?
逃?怕是没等到大门口她就先转晕了,前世便是个路盲,今世她可是从阳台这边“投胎”的……
她正在屋子里心急火燎的乱转,就听得一阵脚步迟疑的停在门口。
她对着门口看了半天,方见竹帘一掀,碧彤端着食案满脸警戒加不情愿的走了进来。
不管程雪嫣怎么不受待见,这屋里的摆置、衣物首饰和食物却是不曾苛刻了她,食案里是一盘咸肉汁浸过的嫩笋片,一盘龙须菜,一碗莼菜羹和一道素什锦,外加一碟玫瑰酱点心,和其他姑娘都是一样的。而考虑她也是算大病初愈,主食便换做玉田香米粥,稍后还有参汤,可是她如此的精神抖擞哪还用得上参汤滋补?
以往鄢然看到这些精美菜肴总忍不住暗赞此乃纯粹绿色食品然后食指大动,可是听了碧彤和幼翠今天的对话,程雪嫣这婀娜的身段可不是胡吃海塞给吃出来的。再说,礼部尚书之女可是纯粹的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都是一定规范的,她的吃相或许放在现代也算文雅,而在古代却显粗鲁了。
于是对着开胃佳肴,纤眉轻锁,以林黛玉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况且她也实在没什么胃口,都要把她拿去烧了,能不上火吗?
007歪打正着①
“姑娘怎么不吃?是饭菜不可口?”碧彤小心翼翼的问。
“吃不下。”
她的嗓子经过调养已经好了,这声回答轻若柔风,分外动听。
碧彤仔细查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额角有细密冷汗,唇还有点哆嗦。
吃不下可有两种解释,一是积食了,这几日她吃了睡睡了吃,不积食才怪。二是……有了?!
啊!碧彤的心跳加速,如果真的是有了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顾家,然后……
如此竟忘了鬼上身一事,只条件反射的蹦了句:“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鄢然满脑袋都在琢磨着怎么逃过此劫,闻声只是无意识的瞅了她一眼。
大夫……她口中默念,心里却突的爆出一道亮光……有了!
碧彤眼见得她原本雾蒙蒙的眼似乎瞬间划过两道精光,不觉心尖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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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来了。
似乎和电视里演的古装片中的人物也没什么区别。年龄五十上下,长脸如丝瓜,皱纹间还夹着两点老年斑。花白的山羊胡子使他看上去和真的山羊没什么区别,鄢然只待他张口叫出一声哆嗦的“咩……”
本想看看什么是悬丝诊脉,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可是却只在腕子上蒙了方帕子,而床上帘幔尽落,当日她苏醒时见到的那群人此刻正模糊的排列于粉绿色的罗帐外,异常沉默,仿若摆设,只隐约可见碧彤正紧张的绞着手。
她就奇怪了,碧彤紧张个什么劲……难道请来的这个不是大夫而是巫师?而这些个候在房里的人就只等待一声令下然后一拥而上将她制服再绑缚刑场……
她一个激灵抽回手翻身坐起撩开帘幔。
“姑娘……”碧彤急忙上前合拢罗帐,低声对大夫道:“姑娘大病初愈情绪不稳,请您……”
“无事,无事……”
大夫抖抖的将指按在重新覆好的帕子上。
刚刚的惊鸿一瞥让他有些激动,程家雪嫣姑娘的美貌果真名不虚传,那眉那眼那唇简直是……还有这纤纤玉手……他心神不宁,胡子乱颤,结果指在腕上搭了半天也没号出个所以然来。
鄢然看着他的眼睛不停的往帐子里扫,心里不由暗骂:“老色狼!”
又过了好久,大夫方收回手,怀疑的看向碧彤:“姑娘脉象平稳,搏动有力,应是健康无碍。”
“您就没看出点别的来?”
碧彤心想这大夫别是老眼昏花把喜脉给漏了去。
“别的……”大夫又将指搭向那只玉腕。
“大夫……”鄢然弱不禁风的支起身子。
这个动作透过微动的帘幔看过去柔弱得让人心碎,再加上声音如此娇柔,宋冠几乎忍不住要伸手扶住娇*娘了。
老色狼,就给你个看美女的机会!鄢然咬牙切齿,也是给自己个机会,一切在此一举了。
如葱的指轻轻探出帘幔的缝隙,略微宽大的衣袖因为这抬手的动作顺势滑到肘弯,露出一截如玉温润的手臂,虽是隔着半透明的绡帐,却更显诱人,而那虚搭在轻绡上的纤纤玉指半弯半翘,弱不胜力。
她清楚的听到宋冠的喉咙里咕咚一声。
“咳咳……”
她轻咳了几声,拿起枕边的玉色罗帕拂了拂唇角,将在《红楼梦》里看到的林黛玉那一套全搬上来了,此种柔弱自己瞧着都肝肠俱裂。
“最近总是觉得心气焦躁,坐卧不宁,不知是何缘故?”
努力咬文嚼字,曾经痛恨的古文总算派上了点用场。
“我刚刚看姑娘近几日的食用,有参汤一味。参乃补气之物,食后的确可令人精神振奋。不过我看姑娘脉象正常,此药停用也无妨。”
鄢然飞快的瞟了碧彤一眼,如此便可以解释“欢蹦乱跳”了吧。
“大夫,你就没看出点……别的来?”
碧彤再次强调。她可是没工夫关心这个,眼下如果姑娘的肚子争气那就乾坤逆转了。
“姑娘可否露玉颜一见?”
见碧彤皱眉,宋冠忙解释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姑娘脉搏有力,声音虽然低婉却不失中气,如果还要查出什么隐症只能……”
宋冠捋着山羊胡子微闭双目。
碧彤只得拨开帘幔。
仿佛轻烟淡雾卷目而过,明月皎皎出云而来。
宋冠呼吸阻住,只弄得碧彤直呼:“宋大夫,宋大夫……”
身后的观战者迸出一声不满的轻哼,程雪瑶飞了记白眼,摇着纨扇踱到窗边。
“哦,哦……”宋冠方回过神来:“姑娘面色苍白,想来是气虚血弱……”
“刚刚你还说不失中气,这会怎么又气虚血弱了?”
“这气分多种……”
“行了,你就看看有没有……”碧彤也顾不得避男女之嫌,红着脸附到宋冠耳边说了句。
宋冠松弛的眼皮猛的一抬,急急将手搭在脉上,沉吟良久,方捋着胡子摇头微叹。
“真是的,我就知道她哪有那么好的命,害得咱们看了半天白戏。绮彤,你在那干什么?就知道做白日梦,这会是不是也该醒了?”
一个穿豆芽绿衣裙颇为秀气的小丫鬟往这边看了一眼,目光似是同情,然后勾着头跟在程雪瑶身后走了。
一直紧绷的弦突然断了,屋里的人都出了口气,嘤嘤嗡嗡声开始响起。
汤凡柔移到床边:“不是也没什么,好好养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谢谢二娘。”
鄢然有气无力的要道个万福——天知道她根本就不会,好在汤凡柔及时扶住:“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你好生歇着,我们就先走了。”
“嗯,碧彤,代我送送二娘。”
一屋子彩色丝绸罗绢窸窣着离去,只剩了宋冠和鄢然。
宋冠偷瞄了她一眼,鼻尖顿时冒出汗来。
她强忍厌恶,憋了个呵欠,于是眼中盈出点点泪光。
此种表情最为惹人怜爱,地府中曾在程雪嫣脸上见过,令她当即就起了护花之念。
宋冠有点哆嗦,开始用袖子擦额上的汗,目光欲躲难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