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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垂下头,说:“因为,因为有个姑姑告诉我皇上喜欢细腰身的女子。”
轻寒惊讶的“咦”了一声。
我刚才的喜悦已经全然消失了。
“悦容,悦容。女为悦己者容。难怪了啊,”我拉住她的手问,“你多大了?”
她小声说:“回娘娘的话,十三了。”
“可是皇上已经四十九岁了。”我平静的看着她稚气未脱的脸说。
她向后缩了缩。好象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问她:“那样,你还是想做皇上的女人么?”
她好象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使劲点点头:“奴婢家人都指盼着奴婢。如果不能做皇上的女人,奴婢一辈子都不会开心,奴婢家人也会一辈子过不上好日子。”
我看到轻寒在一边微微叹息,轻轻的笑:“轻寒,你带悦容去乾清宫吧。暂时恐怕还不能在皇上面前当值,不过早晚都会有机会的。”
悦容惊讶的看着我,然后拼命对我磕头。
我站起来,将她拉起来,她比我矮了大半个头,我微笑着说:“将来,你或许会觉得我害了你呢。可是,就像你说的,即使我不帮你,你还是会一辈子不开心。只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才好。”
留她立在原地回味我的话,我已经走出去,看每天一次的日落。
轻寒悄悄的跟过来,在我身后低声说:“娘娘,这个孩子还这么小……”
“我知道。她自己选的路。我只是帮她一把。她这么小,如果自己在宫里面胡来,在我面前失了态倒没有什么。等她去了乾清宫,找几个可靠的姑姑和公公,照看着她,千万别在人前说今天这样的话。”我一口气说完。
轻寒呆了一下,说:“我不是担心这个。悦容这个丫头是个有心眼的。精明得很,否则怎么敢在娘娘面前说这番话。可能是赌准了娘娘会拉她一把。”
天边有最美好的云彩。让人想醉死在里面。
“那又怎样呢?或者就是这个原因,我才不想看见她吧。将来她怎样,也与我无关了。”我微笑着看天边的云。
轻寒轻声说:“娘娘一向不喜欢选秀这种事情的。别的宫里一个劲的调教年轻女孩子,娘娘也从来没有做过,只是现在怎么?”
我轻轻拉出颈上的坠子,举起来,对着夕阳,明亮的石榴石折射出最后的光芒,让我满心欢喜的璀璨。
“你看,我已经不会为他心痛了。”我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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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会再写一章。呵呵。
毁·孤独
倚柳题笺;当花侧帽;赏心应比驱驰好。
错教双鬓受东风;看吹绿影成丝早。
金殿寒鸦;玉阶春草;就中冷暖和谁道?
小楼明月镇长闲;人生何事缁尘老。
一向都是喜欢纳兰的词的。夏至的早晨,一个人坐在树下,写了很多,一张一张的铺在石桌石凳上。
好象很多年前在王府的时候我也做过同样的事情。看树下班驳的光影,慢慢写那些美好得可以超越时空的诗歌。
那时候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呢?
现在我的少年已经长大了。现在我笑的时候,眼角边会有细小的纹路了。现在那个人已经从我心里搬出去了。
现在,我看着这首词,想象着我的少年有着如同魏晋人物般的风流。
弘时给我带来了一些花籽。用一盅漂亮的小瓶子装着。
“都是什么花?”我问他。
他打开小瓶子,闻了闻,抬起眼睛对我笑:“很多。我先不告诉你。等明年开春的时候种吧。看看都能种出些什么。”
我接过那个瓷白色的小瓶子,沉沉的,装满了花籽。等到明年,会开一春斑斓烂漫么?
心坠落下去。
已经没有时间了。明年,弘时二十五岁。历史上,他的生命在这一年戛然而止。
我握着那个光滑的瓷瓶,对他温柔的笑:“弘时。谢谢。”
他讶然的笑了笑,抬起头看飞过天边的鸟:“你很少这样郑重的对我说谢谢。”
“不要怕。”他忽然说。
不要怕,不要怕,语气柔和轻松,好象安慰被漆黑的夜晚吓坏的孩子。我站在那里,心中早就已经大雨滂沱,他走过来,为我遮住风雨,告诉我,不要怕。
“其实很早就明白了。”他缓缓的说。
我看他的侧面被初夏的阳光笼罩,有柔和的光泽。
“弘历很聪明。从小就是。从他进宫陪先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他终究不会成为同一种人了。他将来会是一个很好的皇帝。”他顿了顿了,对我微笑。
“我不是不知道他都对我做了什么。”他继续安静的叙述。
“我不会惊讶。因为那不正是要成为皇帝的人要做的事情么?我只希望他以后能放过弘昼。”他微笑着结束这一番话。
我看看那些花籽:“弘时,出事了么?”
声音冷静得不像我自己。
他温和的看着我:“昨天皇上问过我话。也许,快了。”
轻轻将我纳入怀中,低声说:“难过的时候不要憋着自己,想哭就哭。我总小见到你,你总是在笑——其实已经是极难受却还是在笑。将来怎样,我其实已经不害怕了,能和你在一起这些日子,我一点也不在乎了。其实我很自私,明明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结果,却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对不起,阿离,对不起。你会原谅我么?原谅我让你这么难过。”
这些话说得又轻又快,过往的岁月和他的声音一起在我心上划过——他稚气的笑脸,他清脆的童音,他年少时候迷茫的眼神,他走在无声的雪中一地的落寞,他细致绵长的爱——让我的心忽然痛得无法自己。
阳光一下子破碎。周围只剩下细碎的风声。
在他的怀中泣不成声。
“弘时,我爱你。我爱你。”我哽咽着说。
他安静的笑了出来:“我也是。我一直爱你。一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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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是皇上最不喜欢的季节。这年的夏天特别闷热。皇上的心情越发恶劣,又生了病——口上生了一个疮。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搞得所有人都惶惶不安。
夏天最热的时候,我收到弘时的信。午后洗完澡,卧在竹席上,头发还在滴水。我任它垂落在塌边。偶尔有细微的风,热热的,窗外的几杆竹子就沙沙做响。
我展开弘时的信。上面的字迹也带着弘时一贯的温和淡然。
他告诉我,他现在精神好了许多,清晨的时候醒来,会坐在天井里面看残星欲坠未坠。忘却周围的烦恼。
在看以前我借给他的书。
都是琐碎的事情,却让我心里充盈着幸福。
忽然有一个人影投在信纸上,我猛然回头,撞上的是一双深邃的眼睛。
“皇上。”
“唔。你就这样躺着吧。”他漫不经心的说。
我的心跳得厉害,却还是冷静的折好信,放在一边。
“皇上应该多休息啊。”我沉默了一下,换了一个姿势,侧身卧着。抬着头看着他说。
他消瘦了一些。面上带着疲倦的病容。只有眼睛,始终有那种光芒。
“做事做得累了,随便走走,不知不觉走过来了。”他轻声说。
“皇上要不要吃些冰镇酸梅汤,我去端过来可好?”我不想和他呆太久。害怕那种让我窒息的尴尬。
“不要。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你陪我坐一会儿。”他看着我。
他叹了一口气,握起我已经半干的头发,轻声说:“步懒恰寻床,卧看游丝到地上。我记得阿离以前就很喜欢这句。”
“是啊。”我的眼皮有些沉重。
他忽然拍拍自己的腿:“阿离,来靠着我。”
我微笑着摇头:“那样太热了。皇上最是怕热的。”
他愣了愣,看了看席子,说:“怎么不用上次我给你的象牙席?那个不更凉快?”
我笑着摇头:“皇上都嫌那个奢靡,我怎么可以用。留给后人当古玩吧。”
他不再说话,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看着外面。我的睡意渐浓。
终于还是朦胧中睡去了。
却还是能感觉到他坐在我身边。
轻轻揉着我的头发,然后是脸。食指顺着我的眉毛,轻轻来回滑动。指尖回旋着清淡的墨香。
我闭着眼睛,半梦半醒之间,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也不愿意知道。
“阿离。”他的声音很小。几乎要湮没在微热的空气里。
“知道你疼爱弘时。却还是没有办法。”他慢慢的说。
我能感觉到我眼睑下面的温热和潮湿。
终于还是让泪水缓缓流下。
他轻轻擦去我的泪水:“阿离。对不起。”
我一下子捉住他的手,睁开眼睛:“胤禛!”
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他微微怔忪之间,我已经抓住了他的双手:“皇上,弘时再不让您满意,也不至于对他做出那样的惩罚啊!”
他一言不发的掰开我的手。站起来,说:“阿离。你不用知道那么多。我想弘时也不会抱怨什么的。”
留给我一个背影。
夏天结束的时候,弘时被逐出宗室。
我常常看他给我最后一封信,看他在信的末尾安静的对我说,昔日王羲之感叹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如今我也对这些颇有感受。(注释1)
他应该知道这是给我的最后一封信吧,却不肯对我说告别的话。
后来,凌晨的时候,我就会醒来,看星子在天边欲坠未坠,那么寂寞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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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的意思是把生死等同起来的说法是荒诞的;把长寿和短命等同起来的说法是妄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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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又开始虐了。算了,先透露一点下面吧。打算让弘时名义上死掉,但实际上活着——也不能让四四太无情了嘛,毕竟是男一号。但是弘时要失忆,汗一下,虽然比较老土。还有毁容(我打算让他毁容,但这个我自己也有所保留)。
啊,不要说我虐,我多不容易啊,一边看暴笑无比的《樱兰高校男公关部》一边写这么凄惨的文,真是要精神分裂了。
本期推荐——《樱兰高校男公关部》,BT下一下就可以看了,很快的。最近喜欢上的是里面的须王环同学。哈哈哈哈。
另旁边附有弘时简历,大家有兴趣可以看一看。
殇
削去弘时宗籍的事情,进行得低调而迅速。因为本来就不是有爵位的皇子,所以手续似乎也很简单。
齐妃生了病,一直没有出来见人。也没有听说她有任何抱怨。
让我想到以前的惠太妃,还有太后。都是心爱的儿子遭遇厄运,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开始长久的坐在户外发呆。秋风渐起,会吹得我双手冰凉,让我恍惚间能体会到弘时曾经有过的感觉。
“娘娘,这样坐在外面,容易受风寒。”小谢站在我身后温和的说。
我转头对他微笑:“长生。十三爷最近怎么样?”
小谢含着笑说:“还好,今年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发病的迹象,大约是因为夏天的时候养得好。”
我站起来,直视着小谢:“那十三爷最近有没有什么烦心事情?比如,有没有提到他的侄子们的事情?”
我知道小谢和一般医生不同,和十三关系密切,又像清客又像朋友。我想知道十三对弘时这件事情的想法。
这个时候,皇上大概只有十三的话还是听的。
小谢的笑容慢慢隐去,伸出手,接住簌簌下落树叶,说:“娘娘,你对三阿哥的关心过了一点呢。我看齐妃娘娘也未必有你这么关切。”
我不说话,看小谢的表情愈发沉静。
小谢忽然对我粲然一笑:“也罢,反正事情已经至此,早无反转的余地。”
我有些诧异,不知道他是指什么——又像是说弘时的境地,又像是说我的感情。
他微微眯起眼睛,抬起头,看秋天的白云,低声说:“其实三阿哥的事情,皇上早就和十三爷商量过了。十三爷不置可否,只说这是皇上的家事。”
我的心又冷了下来,不去看小谢的眼睛:“也就是说十三爷也是赞成皇上这么做的了?”
小谢踌躇了一下,说:“也不能说完全是。只是从大局考虑……”
我忽然觉得很疲倦,对小谢挥了挥手:“算了。长生;别说了。”
有些话,我已经没有力气说出口了。
所谓的大局,应该就是确保某个人的继承人的地位吧。从大局考虑,……一个人的生命或者幸福,都是无足轻重的吧——哪怕这个人是身边的至亲。
小谢递过一方手帕。
“娘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