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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攸把他夹过来的东西吃掉,又说开了,“我才不怕他呢,我要是怕他,在家的时候,早就被他吓死了。”
司马昂的筷子停住了,他心里也不知怎么的就添了些难受,左手拉住了子攸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穆建黎那个……不说了,他生来是个男子,且又是你爹爹的独子,他也就是占了这个好处罢。你说刘文是他的人,那么当初刘文刺杀你爹的时候,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这事必然是子攸一直在犯疑的。
“这就难说了。
”子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把茶水倒在饭里,准备泡着水把饭吃下去。司马昂皱着眉头把她那碗饭拿走,又给她换了一碗,子攸吐了吐舌头,“若要以穆家人的身份说,我是绝难相信自己家里会出那种儿子要杀爹爹的事儿,可是……若是单以人心论,那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司马昂点点头,他本来不想这样说,怕子攸心里不舒服,可是子攸倒比他说得透亮了。
子攸接着说下去,“先别说那些史书里面,血淋淋地全是这样的事,爹杀儿子,儿子杀爹,原就不新鲜。再说……再说他若没那个心,在前朝皇陵里屯那些死士又是要做什么呢?就算上一次刺杀爹爹,他并没真的安那个杀心,可是他想当皇帝的那个心是不会死的,只会随着等待地时间越长而越地急切。他往悬崖边上走的越近,就越危险,总有一天就算他不想铤而走险,可情势也由不得他了。啊,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皇陵里的那些人都是叫你师父杀死的。”
“再多吃点。”司马昂把她推开的饭重新拿了回来,“钟师父的事,我真是没想到,他怎么会在大将军地帐下效力。连钟氏兄妹都以为师父出家了。”
攸端起饭碗。躲着司马昂夹给他地菜。“吃不下了呢。可是。我猜一准儿是爹爹使了什么法子逼着他地。切。我问他。可他又不说。”
“你跟师父聊天了?”也不知司马昂想起什么来了。忍不住微笑。
“唔。我还跟他喝酒来着。”子攸给司马昂也夹了菜。
“钟师父他话少得很。竟然能跟你喝酒?”司马昂故意打量了子攸几眼。“你怎么缠他了?没为难他老人家吧?”
“什么啊。我又不是女土匪。我怎么为难得了他呢?”子攸踢了踢他地腿。“唔。对了。我看他喜欢你喜欢得紧。还跟我说了不少你小时候地事呢。我就跟他说。等他什么时候不想给爹爹办差了。就来咱们家里头。我绝对不使唤他办差。只要他在咱们家里享清福就是了。你说好不好?连钟大哥和钟姐姐都在家里住着。那多热闹啊。就像大家子都在一起住着那样子。”
司马昂看着她微笑。抬起手来摸了摸她清瘦了些地脸。“钟无风差点杀了你。你都不恨他吗?”
攸皱起眉头来,“恨不得剐了他。可是……哼,我本来对他不甚了解,只觉得他是个粗人,可是你不是没怪他吗?我想……那就算了吧。他一定就是个粗人,原先他是个土匪,杀人大约都不眨眼睛,他要杀我,也不是他恨我这个人,也不是他容不下我这个人。后来我在王府里见到他的时候多了,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这就好比在战场上打仗,各为其主的时候,谁不是要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呢?可是战争结束的时候,你会恨对
兵么?大约也是不会的。”
“你就那么信任我?”司马昂低声问她,今天铜羊关上很静,也没有飘雪,阳光终于照在他守了几个月的城头上,一切安然地就像在家里,在他地家里。他伸手拉起子攸的手,那只纤细的小手放在他的掌上,他紧紧握住,就像把子攸放进了心头。
“是啊。”子攸没留意他的神色,她笑嘻嘻地回答得很是自然,“我不信你,那还能信谁呢?人活着总得信点什么人,爱点什么人,这样活着才有意思。”
子攸已经吃完了饭,不肯再吃了。司马昂把她抱上了自己地膝头,“信我多久?”
子攸搂住了他的脖子,“那你信我么?”
司马昂把她地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不管将来生什么事,不管看见了什么,我心里知道什么是真地什么是假的,我只知道子攸是我地爱妻。”
子攸咬着嘴唇笑得腼腆,忽然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那我就永远都信你啊。以前我是一个人,可现在我身边有你,就这么近的距离啊,我伸手就可以摸到你,我就觉得什么都不要紧了。”
她低下头,额头紧紧贴着司马昂的脸,嘟嘟啮啮地说着,“我爱你啊,我爱你啊。”
说司马昂的心都化了,他抱住他的妻子,笑着亲吻她,他想起来,他跟子攸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比少年时候笑得还多。他爱子攸,子攸是在他这冷冰冰的一生里离他最近的人,他不想跟子攸说他心里想什么,假若他将来败了,一个败了的男人承诺什么都无关紧要了,可假若他将来得了天下,一个富有天下的男人的承诺,对子攸这样的女子来说,又是绝不可信的。可是他心头明白,他只爱着子攸,也只会爱子攸,绝不会再有这样一个女子再这样走到他心里头。
“司马昂,你为什么喜欢我呢?京城里侯门千金那么多,我也不是顶漂亮的一个,我又总是这么讨人厌,哦,你还说我是野马呢,不过我想你大约也没说错吧,我要是个男人,都不会娶我自己呢?”子攸小声问了他,又忽然警觉起来,“对了,你是喜欢我吧?你好像没说过呢?”
“说了。”司马昂低笑着说,“昨天晚上至少说过五次。”
“没说吧。”
“至少说过十次。
”
“没有吧。”
“好像是二十五次。”
子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司马昂也笑了,“你说我为什么喜欢你?我怎么知道?大约是你这样的女子,在我看来刚刚好吧。哪里都是刚刚好,哪里都不用加一分减一分,所以我最喜欢你。你又为什么喜欢我呢?我原本以为你并不情愿嫁给我。京城里的王孙公子那么多,我也不是最好的的一个,你爹爹虽然希望你嫁给司马家,可是他也宠你,你撒个娇,京城的王孙公子还不就是任你选么?就连司马氏族里,姓司马的藩王世子也有好些呢。”
子攸的脸上红了,“谁……谁说你不是最好的?”她被司马昂瞧得不好意思了,把头放在司马昂的肩头,“我觉得你最好的,我才想嫁给你。你一定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我还记得你骑在马上的样子,那时候你才十几岁……”
“你躲在你爹爹身边,身上穿得厚得很,看着人的时候眼睛显得特别得大。”
“啊,你记得我?”子攸又惊又喜地抬起头来看着司马昂,“你居然记得我?”
司马昂忍着笑,“我是记得。我记得你是因为,我那时候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瘦小的小姑娘,难免多看了你几眼,当时心里还想着大将军有钱有势,怎么舍不得多给他女儿吃点东西,居然养得这么瘦弱。”
他还没说完,子攸已经大失所望地挣扎着要从他怀里站起来,连捶带踢地报复他,司马昂哈哈大笑着也不躲。
这天一直到了傍晚时候,司马昂才走上城头。
“王爷,从昨天半夜蛮族停止进攻之后到现在,还没有继续进攻的意图。”齐烈向司马昂说道,虽然腿上有伤,不过他还是在城上站了半天。他说完话,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王爷一眼,今天王爷似乎格外安静,虽说他平日也是话少,可是今日王爷的安静里透着股难得的安然,少了好些忧患。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捕鱼
“我师父呢?”柳叶愤懑地看着子攸,他刚刚差点把铜羊关翻过来也没有找到她,他哪能想到这功夫她正扮作个小厮模样,在铜羊关外五里远的一个湖面上蹲着。…》。
“我怎么知道呢?他又不是我师父,又不是我夫君,我看着他做什么?”子攸正在看着几个王府的侍卫在湖上凿开一块冰,“快些呢,天这么冷,不快一点,刚凿开就又冻住了。”
一个侍卫笑着向子攸说道,“王妃娘娘,就算天冷,可也不能冻得那么快,现在结上的只是一层浮冰,只要轻轻打碎就是了。”
“嘘,不是说了吗,在铜羊关里,不要叫王妃。”
那侍卫连忙应着。柳叶却恼得很,向前几步走到子攸身边去,很不得把她拎起来,“穆子攸,是你说的我师父现在正在铜羊关,我才跟你来这里过年的。可是我来这里两天了,连我师父的影儿都没找到,来问你,你竟然敢说不知道了?”
“我就是不知道啊。”子攸哈了哈手,这里可真是冷,“你去问司马昂不就知道了么
“我问过了,”柳叶气得踢飞了一块碎冰,“他也不知道,而且他说他都好几天没看见我师父了。你就是把我骗来的是不是?我就知道,连王爷都不知道我师父在哪里,你怎么在京城里反倒还知道他在哪里?”
“那他早晚不是会来这里的吗?”子攸还是一脸不服气,“他本来就是踪迹不定的,谁能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嘛,不过总之他现在就活动在这一带,时不时地应该在铜羊关出现。
柳叶委屈的很,“明明就是想拿我当个保镖送你过来,现在你也到了王爷身边了,我走了。”
子攸却拉住了他。“我知道你就是喜欢热闹。尤其过年地时候。我答应你过年地时候一定把义兄找着还不成吗?你来看看我弄地这个玩意儿。”
“你能有什么好玩意儿?在冰上打洞?我看小攸就是闲出毛病来了。我现在就回去告诉司马昂。让他把你叫回铜羊关锁着。”柳叶嘴里说着。可是眼睛却忍不住向子攸面前地冰洞里瞥。“你要把鱼砸出来吗?”他看了看脚下地冰面。冰面上有许多深深地裂缝。可是冰却依然冻得很结实。他能看见几尾小鱼就被冻在他脚下一指深地地方。好像砸破了冰便可以把那几条小鱼捞出来。
“那能砸出几条来啊?”子攸忍不住笑起来。“小叶儿你是南方人吧。怪不得不知道。”
柳叶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这块湖很大。风从远处地荒野中直吹过来。巨大地冰面就像一块碧玉。湖面地冰是浅色地。然而深邃地湖底却有一种古怪地蓝色。冰里冻上了好些气泡。看起来越神秘莫测。他好奇地用脚跟敲了敲冰面。就好像会掉进去似地。“你要把冰一直砸到底儿吗?”
子攸拉他过来细看。他惊讶地觉一层冰之下竟然是流动地湖水。“这么坚硬地冰竟然不是冻到底儿地?”
“是啊。只有一层冰。大鱼都在下头游呢。”子攸指着那个圆形地冰窟窿笑着向他说道。“好玩地很。”
“啊,这里头有渔网,你从哪里弄来地?”柳叶觉那网似乎还连着别的地方,连忙向四周张望,果然不远地地方还有几个冰窟窿。
“渔网当然是从家里带来的了。”子攸又哈了哈手,冻得站起来直跺脚。
柳叶紧张地看着她,“这么薄地冰,你还跳,你可别掉进去,你会游泳么。”
“不打紧,这冰结实得很。”子攸摸了摸自己冻凉的鼻子。
柳叶也来了兴致,仔细看了看子攸布地网,在一个冰窟窿里现那渔网上还连着根粗大的绳索,长长地一直连到多远之外,“拉这根绳子就能收网吗?”
“我见过渔民是这样做的。所以应该是的,就是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子攸也走到柳叶身边去,“网都已经布好了,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我来试试。”柳叶也顾不得装作不感兴趣了,抢着抓起那根粗绳索,谁知那绳索沉甸甸的,他拉着勉强走了两步,网还买拉出来呢,就觉得绳子那头用力坠了一下,他脚底下一滑,一坐到冰面上。
子攸连忙拉住他,“慢着,慢着,你别掉进冰窟窿里,怎么拉不动呢?”
柳叶不服气地又试了试,最后也只得作罢,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扫到一边正悠闲地溜达着的几匹马,“小攸,小攸,用马拉着绳索怎么样。
”
一个侍卫听了笑道,“北边那些渔民冬天捕鱼的时候倒真的是用马拉的,只不过中间要有绞车,马只要拉着绳索围着冰窟窿一圈一圈地走就是了。”
“可现在咱们哪里找绞车去,说不得只好用马拉着试试了,好在咱们的网小,倒还使得。”子攸一拍手,“可惜了,要是有那些东西,就能拉动更大的网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柳叶嘟啮了一句,已经急不可待地去牵马过来了。
子攸连忙跟着跑过去,“不要用我的爱马拉渔网。”
“凭什么,”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