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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清莛将最后一只兔子处理掉,接过铜板,刚放好,不远处就传来喧嚣声,魏清莛看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好几层。
华夏人向来爱瞧热闹,只是热闹和危险时并存的,魏清莛也很想八卦一下,可是想想,决定还是远远的看着比较安全。
买兔子的人也不急着走,踮起脚尖使劲的朝那边看。
魏清莛找了块地坐下,见了笑道:“这样能看见什么?还不如到前头去看呢。”
“那可不行,一个不小心把命给丢了。”
“天子脚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更何况这已经是南坊的外围了,住的都是你我这样的升斗小民。”魏清莛看着前方的混乱,照着以往的经验道:“最多不过你打我两下,我踢你几脚的事。”
“那可不一定,”那人蹲在魏清莛的旁边,左右看看,最后低声道:“就说前几天,徐国舅当街打死了一个进京述职的六品官,结果怎样?皇上不也只是将人关了三天,现在放出来照样在京城横着走。”
“徐国舅?”魏清莛压低了声音问道:“皇后不是平南王府任家的吗?怎么出来一个徐国舅?”
“这徐国舅是徐贵妃的弟弟,也算是国舅爷了。”
魏清莛点头,心里却有些沉重,徐家已经得宠到这个地步了吗?要是徐家不倒,王家就很难出头,那他们姐弟出现在人前也遥遥无期。
魏清莛看着那边的混乱不仅没有消减的迹象,反而越演越烈,人群还朝这边过来了,眉头微皱。这两年她在市井中见过不少吵架打架的,可是只要有人出来劝,双方都还是愿意和解的,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
旁边的人也看出了门道,站起来道:“看来这是有人故意找茬呀,也不知道是谁得罪了谁。”拍拍屁股,拎起兔子耳朵对魏清莛道:“小哥儿,这种热闹可不好瞧,我先家去了。”
魏清莛闻言道:“大哥好走!”魏清莛起身看向那边,也背起背篓要离开,离开之前习惯性的放开听力听听,迈出去的脚步一顿,神色不明的回身去看人群。
人群中,方永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清俊少年,眉梢轻佻,嘴里恶毒的道:“怎么?还不起?那也是,你就一个废物,废物怎么可能拿得出二百两银子呢?所以我劝你还是早点把房子抵出来,不然,”方永的目光似笑非笑的钉在他的腿上,“你的腿废了,不像手也废了吧?”
王廷日眼中寒光一闪,直直的看着方永,方永觉得浑身一寒,有些胆怯,反应过来大怒道:“别给脸不要脸!”
王廷日吐出一个字,“滚!”
“廷哥儿,不得无礼!”
王廷日的身后转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浑身着素,一看就知道对方在守孝,和所有守孝的妇人一样,只是粗布,头上也只一根木簪子,只是她眼神温润,却又让人觉得不可侵犯,倒让围观的人觉得心里有愧。
方永不敢和她对视,只将连扭到一边,大声道:“你们只说还不还钱吧?”
妇人微笑道:“自然是要还的,只是家中实在是一时凑不出来这么多钱,还请方公子宽限一二,待我们凑够了钱就给府上送去。”
方永也很想点头,只是想起大哥的交代,还是梗直了脖子道:“先欠着?谁知道你们会拖到什么时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以为你是王公的孙子我就理所应当的宽限?我看你是王八的孙子还差不多,也是,说不定那王公还真的是王八呢,他不就犯了杀头之罪……”
未尽的话语憋在喉咙里,眼睛睁得圆大,一股从所未有的恐惧席卷全身,方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魏清莛收紧手,一把将他扯到一边去,对那些要冲上来的家丁道:“你们上来试试,看看是你们手快,还是我手快。”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阴狠的杀气,让那几个家丁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魏清莛微微一笑,看着手中的人翻着白眼,道:“你们的主子要是死了,你们应该也会陪葬吧?正好,我死了还有这么多人陪着,够本了!”
几人更不敢动了。
王廷日本来气得青筋直冒,要不是母亲压制着早就动手了,魏清莛冒出来让他吃了一惊,到他抬头看清魏清莛的脸,更是一震,惊疑的朝母亲看去。
谢氏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魏清莛。
魏清莛微微松开手,问道:“你刚才说谁是王八?”
方永满脸恐惧的看着魏清莛,看到她眼中的杀意,双股微微打颤,沙哑着声音道:“没,没说谁?”
魏清莛的拇指一紧,满意的看到对方身子又软了几分,“可我记得你说的是你祖父是王八的,是不是?”
方永满脸纠结,“这,这……”看到对方眼中厉色一闪,没有骨气的摊到在地:“是,是,我祖父是王八!”
周围的人哄笑一片,刚才的凝重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魏清莛的脚下意识的放在方永的腰侧,问道:“你刚才说我哥欠你钱?”
王廷日不是王家的独子吗?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弟弟了?
不过看到对方和王廷日三四分像的脸,方永释怀了,估计是外头妾生的,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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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王家也有这种龌蹉。
心里九转十八弯,口中却快速的答道:“是,王廷……王公子打碎了我的笔洗,欠了二百两银子。”
魏清莛眉头微皱,什么笔洗值二百两银子?
魏清莛偏头去看王廷日。
虽然是对方设计的,但东西的确是他打碎的,王廷日点头。
魏清莛就蹲下勾着方永的肩道:“哥们,那我们商量商量怎么还债好了,你看宽容一段时间如何?”
王廷日吃惊的看着魏清莛搭在方永肩上的手臂,谢氏脸色铁青,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方永打了一个寒颤,小心的瞄了一眼那手臂,察觉到她敲了一敲,心中一激灵,连忙点头道:“宽限,宽限……”
魏清莛朝那些打算上前的家丁看了一眼,眼里的寒光让那些人脚下一顿,笑道:“那你说宽限多长时间合适呢?”
方永哭道:“小兄弟,不,大哥,这不是我能做主的,要是我拿不回去,我大哥就亲自出手了。”
魏清莛眉头一皱,没想到方永背后还有人,他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侧头去看王廷日,王廷日早料到一般,神色不变的道:“三天之后你再来收账。”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王家
方永哭声一顿,偷眼看去,见王廷日神色淡淡的看着他,好像早就预料到一般,连忙点头。三天,的确是大哥给他最后的期限。
魏清莛这才赶忙拉起方永,还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哎呀,公子怎么坐在地上啊,多脏啊,快起来,快起来,看这天色也不晚了,赶紧家去吃饭吧,啊?”好像刚才掐住人家脖子的不是她。
周围围观的人无语的望了一下天,纷纷散去,毕竟这位可是敢把人往死里掐的。
方永摸了摸生疼的脖子,沙哑的应了一声,带着人走了。这种事他们只能私底下解决,放到朝堂上,方家说不定就没了,毕竟御史不是吃素的,王公底下还有那么多的学生呢。
魏清莛也正是想到了这点,才敢下狠手的,她刚才在那边听到这人在侮辱王公,就知道这人背后的人和王公的利益相冲。
谢氏上前一把拉住魏清莛,低声道:“走。”扯着魏清莛就朝巷子里去。
魏清莛看着握住自己的白皙手掌,眉头一皱,只是对方是长辈,想着,今晚反正她也是一个人,晚些回去也行。
王家在巷子尽头,一座二进的房子,刚打开门,院里一个老婆婆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就迎上来,看到三人进来,小女孩急忙去检查王廷日身上,“哥哥,你有没有受伤?那些人呢?福伯去找送信的人了,他们给我们宽限时间了吗?”
“雅儿,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客厅去,你去倒一杯茶来给客人。”
王素雅这才发现还有外人在,好奇的看了一眼魏清莛,见魏清莛眼睛清亮的看着她,小脸一红,诺诺的应了一声,就朝后头去了。
老婆婆却看着魏清莛的脸一时回不过神来。
一进客厅,谢氏就眼睛凌厉的看着魏清莛,“莛姐儿?”虽是问话,却语气肯定。
王廷日睁大了眼睛看她。
魏清莛眼神复杂的看着谢氏,她以为王家的人都走了,没想到她外祖父的直系却留了下来,她以为,在她成年之前她不会遇见王家人的。
魏清莛收起思绪,郑重的行礼道:“舅母。”这是这个身体的长辈,是她应得的尊敬。
老婆婆红了眼睛,看着魏清莛的男装打扮哽咽道:“表,表小姐。”
谢氏皱紧了眉头,“你不在魏家呆着,怎么这副样子出来?”谢氏看着魏清莛背后的背篓及里面的弓箭,心里一紧,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魏清莛知道,要在遇到王家人之后继续隐瞒她的所作所为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决定说个七分,剩下的三分就留给他们脑补吧。
谢氏沉吟道:“所以,这两年你们都是靠着打猎为生?”
“是。”
“胡闹!”谢氏狠狠地拍着桌子道:“你是千金大小姐,怎么能去做那样的事?既然是魏家无礼,你就该拿住了为你和桐哥儿争取,怎能因为害怕就偏安一隅?甚至,甚至还出入市井,做这些下九流的事。”
魏清莛心里有些不舒服,吴氏是她的祖母,不管她多占理,跑出来理论,即使最后她赢了,也是不孝。她倒是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也要见到吴氏啊,难道她还能从递饭的洞口爬出去?
过年的时候她倒是见到吴氏了,可他们将魏青桐和她分开,对方姿势做的很足,你听话,皆大欢喜,不听话,最后倒霉的就是你弟弟桐哥儿,魏家是一言堂,就是闹起来也未必传的出去,就是传出去,谁又会为她做主,在内院,让一个人死有很多种方法。
“舅母,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下九流的事,至少我和弟弟是靠着自己而活的。”
“你,这样传出去,对你是最不利的,哪有女孩子从洞里私自爬出去的,你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魏清莛闻言脸色稍缓,道:“舅母放心吧,大不了以后我不嫁就是了,难道桐哥儿还能短我吃穿不成。”
谢氏讥笑,“桐哥儿自然没有意见,可魏家一定不会答应,你可是嫡女,说不定魏家都已经为你安排好了路子……”谢氏觉得不应该和外甥女说这些,转开话题道:“行了,这件事我会去和魏家谈的,你回去后就呆在家里,不要再往外面跑了,你们要是不能平安长大,魏家会付出代价的,外面王家虽然遭难,但几百年的底蕴岂是这样的小门小户能比的?”
说到王家,谢氏骨子里透着骄傲。
除了曲阜孔氏,这个天下还有哪个家族可以比得上琅琊王氏?
魏清莛眉头微皱,起身道:“那还是等舅母能进魏家再说吧?”
谢氏皱着眉头看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清莛嘴角微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太原耿家大奶奶秦氏多次派人来看我,除了第一次秦嬷嬷请来镇国公世子夫人温氏帮忙之外,都被吴氏以我不便见客推掉了,舅母以为要是从大门进,你能见到我吗?”
王廷日一直神色淡淡的听着,此时闻言眼中寒光一闪,手下意识的握紧轮椅。
谢氏垂眸不语,再抬头却“啪”的一声打了王廷日一巴掌。
“夫人!”老婆婆失声叫道。
魏清莛往后跳了一大步,脸色怪异的看着王廷日,她和王廷日离得也不远啊,应该不是打错了吧?
谢氏却已经厉声道:“廷哥儿,你看看你弟弟妹妹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有什么资格悲伤?你是长子,自幼承继你祖父的志向,这就是你的所作所为吗?你妹妹一个女儿家都知道要有尊严的活着,你呢,你做了什么?你怨朝廷,怨徐氏,怨天下,你是男子,你的路那样广阔尚且如此,那你妹妹们呢?她们怎么办?桐哥儿怎么办?”
魏清莛很想说她上山打猎不是为了尊严的活着,而只是为了活着,想想,还是咽下了。
王素雅正好端着茶进来,看见母亲打了哥哥,惊在门口,听到母亲的问话,想到这两年来的迷茫,压抑不住的哭出声来。
王廷日听到妹妹压抑的抽泣,回过头来看她,转眼间又看到魏清莛粗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