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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英娘省吃俭用又能干善经营,生意红火客源较多,倒是有些个顾不过来地面不够大,正琢磨着是否能够扩大经营好有更多收入,不过这先期投入的本钱有些大,英娘一时不敢托大,还在犹豫着。这一日她出了门去进货顺便去楼店务看看房源赁资,三个孩子在学堂,家里头就只有阮姥姥和几个小家伙。凑巧了不曾想这日过了晌午,黄梅天刚过有些暑热,阮姥姥去后院巷子里晾霉,宝儿和六毛七毛在店门口看猫狗打架耍玩,宝儿正百无聊赖,好歹她已经是个二十出头的心理年龄了,要她和俩个毛没全的小家伙玩,实在是劳神。却听到门口一声骂:“干鸟娘的贼天气,热死洒家了,店家快给某打一壶大海碗的酒来解渴!”
这声音洪亮如钟,把宝儿昏昏欲睡的脑袋弄的嗡嗡响,心里头一激灵就醒了过来。
朝着声音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缁衣的光头大汉敞着个大肚子一脚迈进了她们家阮家铺子的大门。一时好奇,站起身来撅着小屁股跑近了些,倚在门口往里看。大汉骂骂咧咧往里走,然后就着一个临窗的座位一屁股坐下来,对着门口阮宝儿算是看清楚了来人样貌,赫哟,和那小说里杀人越货的蛮汉子有得一比。只见来人丈八个头,紫棠色脸,脖子上圈着一团肉,一圈圈向下一直到突出来的肚子不知道能有几圈那样的肥肉圈,大敞的前胸口有一撮毛,总算是把这个人上下没毛的样子给添加上了点雄风,阮宝儿看在眼里觉得有点奇怪这家伙从外表看不太像是能吼出那么大嗓门的样子,可是偏偏他坐下来后还一个劲的嚷嚷着:“店家店家死哪里去了,快给洒家来碗好酒,切四斤牛肉上来!”
这时候不是饭点,店里头没啥人,店中的“大伯”乃是阮家雇佣了六七年的老店小儿了,,名字叫全子,今年有二十三岁了,当年由“行老”供雇,定的契约是十年,干起活来麻利的很,据说大伯一日大酒店里要能够唱百八十倒菜肴名称不带停顿的利索,宝儿是没见过大酒店的,不过阮家几十道菜肴每日更换的果品酒水新鲜菜式全子从来就没打过咯噔,每次宝儿看那瘦里吧唧的全子薄薄的口中蹦出来一溜排的名字的时候就特佩服,这比说相声还利落呢。全子正在柜台后面打瞌睡呢,一听到那一声吼反射性的蹦起来,打眼一瞧,心里头一咯噔想:怀了,这祖宗爷怎么来了?宝儿不认识这个来的人,可右二厢邻里街坊的人大多数都知道这个瘟神。
大名鼎鼎的“酒和尚”杨崆,这厮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无赖泼皮,早年在西山灵隐寺出家过,可惜吃肉喝酒没有忌讳被赶出了山门,你想他一贯吃惯了斋饭不花钱的主,又没读过书哪能会啥营生,仗着自己长得五大三粗的力气大,嗓门大,混迹在临安城里头欺行霸市的到处吃白食,酗酒打斗的没个安生地方。几次被坊巷巡检抓住了他倒摸出了门道,大街大坊是不去的,临近皇城的街面不去,那里治安严谨管得严实,他就专往那偏僻的街坊走,小巷小坊路面都给摸熟了,要是有什么动静他溜得比兔子还快所以是越来越滑头难惹了。前阵子据说他迷上了柳街巷庵酒店里的一名娼妓叫桂姐的,好久不曾来这里一带了,今日不知道是抽哪门子邪风过来这里,这泼皮来一趟不像个蝗虫一般喝光店里头的酒那是不会走的,可怜这一缸子酒还不够喂他牛肚子的,这得损失不知道多少酒呢。可是谁也不敢惹这个家伙,一拳头下来砸你个半死,扫秋风一下足可以把店里头大半东西给砸了,他老人家拍拍手走路,店家要哭死了。只能够盼着他今儿个喝够了走得快些,等一会饭点上客人来了看他在店里不得都跑了?
心里头这么想,忙已经端上了笑来上前招呼:“哟,大师父您来啦,好久不见了您身体好?”
这杨崆很奇怪早还俗了却仍然喜欢和尚打扮听人家叫他师父,不过这会子他大掌一挥不耐烦的道:“凭得罗噪个鸟,快去给你洒家爷爷上酒来,上好酒,另外切四斤牛肉!三丝肚子,杂辣羹,另外给弄份子料浇虾肉浇面,浇头要多点哦老子饿得吃得下头牛!”全子心里头哀叹脸面上又不好说什么,只好低头哈腰的应:“好嘞,您老等着!”
一溜烟往灶房里走去。阮宝儿这里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回头叫住六毛道:“六毛哥,你快去叫思妍姐姐的爹来家里吧,说是这里来了个坏人要欺负咱们娘呢!”六毛比宝儿大俩岁今年六岁了,有些不明白:“啊,啥?坏人?谁啊?”
“别问了,娘不在哥哥咱们要保护好店是不是?我刚刚看到一个长的像牛鬼蛇神的家伙进去咱店里头还嚷嚷着要砸店呢,你快去叫人来帮助吧!”她这话半真半假,看杨崆她虽然不知道身份,可是他一进去,其它俩个在店里头歇脚的客人一脸惊恐不安就离开了眼见不是什么好人,住了四年她也听说过临安有不少泼皮无赖收保护费的名义欺诈勒索的,以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今日一看八九不离十。思妍姓沈,她爹叫沈宽,是冬青门外北土门市区一带城坊都所由,是城坊保安的头,管着这附近包括祈祥坊在内街坊的治安,因为常来阮家铺子吃饭,所以相互之间熟悉的很,而他是个鳏夫,只有沈思妍一个女儿,比阮宝儿大了两岁。沈宽一大老爷们养个女儿不容易,英娘常给予帮助,时常沈宽就干脆把女儿托付到英娘这儿照顾,一来二去俩个女孩子要好的很,所以沈宽对英娘的铺子也比较照顾,这时候宝儿想也只有去找他才能够解决问题。六毛虽然比宝儿大,不过宝儿平时精灵古怪的人小主意大六毛也习惯了听她的话,点了头一溜烟跑了,阮宝儿这哧溜进了大堂往后面跑。全子正在酒窖那拿酒呢,小家伙一摇一摆的上前问:“全子哥哥你在拿酒给外面那个人吃么?”
全子一看是宝儿,应了声继续,一边数着估计得多少才能够让外面的瘟神满足,宝儿又问:“外面的人长得好凶哦,他是不是大坏蛋呀!”全子一惊,蹲下来小声道:“我的姑奶奶可别那么大声小心让他听到了掐断你那小脖子!”
宝儿心里头翻了个白眼想,这家伙吓唬谁呢,一脸扭曲狰狞的样子,难不成外头的是杀人狂魔么还掐脖子!不过脸上还是得装个小孩子的样子满脸惊恐又好奇的问:“全子哥哥他是谁啊?”
全子从新去一个个提那些沉重的酒坛子,一边敷衍着把杨崆的来历说了一通,一边叹气:“当家的娘子不在,这可咋办呀,不知道这回要喝多少酒才肯走人呢!”宝儿看他拿出来的酒全都是上好的,不由道:“全子哥哥,这些酒可是姆妈花了不少本钱的,他难不成要白喝么?那怎么行,咱不是亏大了啊,咱给兑点水在里头好了!”全子苦笑道:“小姑奶奶你不懂,这大和尚可是个酒中的蛔虫,一口酒好坏他立马喝得出来,这要让他知道咱给他掺水酒喝,不仅会坏了咱铺子的名声也会让他找理由砸场子的,到时候咱损失可就更大了!”哦哟,这家伙还是个无赖高手啊,宝儿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舍得让他这么便宜吃白食,自古到今,饭店这地方酒水是最赚钱的一块,何况英娘一贯不欺人拿的酒都是好酒,这里一罐普通的酒一碗也要七十文,让他喝一缸,半年都白做了。眼看着全子要拿着酒出去了,宝儿思索了半天灵机一动:“全子哥,咱们来试试把这大家伙灌醉了就好办了行不?”“灌醉?宝儿大小姐啊,你知道他酒量多少么?可是一缸绍兴酒都灌不倒的啊,要灌醉他,估计咱这里的酒也不保了!”全子一脸无奈:“你去玩吧,别在这凑热闹了,好歹得把他应付好了损失少点也是好的!”宝儿一扑上去抱住了全子的大腿,拦着不让走:“全子哥哥你让我试试吧,我保证咱灌不醉他也灌他个七荤八素的,要不了多少酒,一会思妍姐姐的爹就要来了,他就跑不了了!”
第二卷青梅竹马无猜时第四章小小宝儿戏顽徒二(改错)
话说宝儿拉着跑堂的全子希望他同意让自己试试想法子灌醉杨崆,全子被拖出了腿进不得退不得,不由摇头:“小姑奶奶你这是要做啥哟,可不是好玩的呀!”宝儿扭扭屁股示意他蹲下来说话,她仰着脖子说话脖子好酸的说,全子无奈蹲下来,小家伙凑近了他耳朵一本正经的在他耳边耳语,半晌全子半信半疑的看着宝儿:“我说宝儿小姐,你说的可行么?不行我这条小命就报销了!”阮宝儿歪了脑袋嘟着个粉红的小嘴道:“全子哥哥不信宝儿么?你忘了你家小玉姐姐还是我帮你才让你抱得美人归的嘞!”全子挠挠后脑勺,嘿嘿一笑,要说起自家那娘子,倒也真是亏了这个阮家的小鬼精灵,当初柳玉是邻巷甜水巷柳裁缝的女儿,她爹娘一心希望女儿嫁个有家业的,因为她时常会来这附近买些小零碎,全子就惦记上了这个笑起来有些甜蜜蜜的姑娘,可是他没有家当,没有家产,只是一个伙计拿什么去求亲,甚至都不知道人家是否喜欢自己。阮宝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有这心思的,就在某天小家伙颠颠的跑过去凭着自己一张人见人爱的脸蛋抱着人家大腿甜滋滋叫人家一声姐姐,虽然鲁莽可是柳玉看宝儿忽闪闪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看着自己个就不忍心拒绝她,由着她拉着自己去阮家铺子坐坐陪她玩玩的要求。
后来每一次她来附近,就会遇上阮宝儿,黏着自己姐姐长,姐姐短,叫的那叫一个甜,不由自主就跟着来店里头陪小家伙坐坐,然后就会碰上腼腆的全子。一来二去,用阮宝儿的话叫,俩个年轻人顺利擦出了火花,可是全子不敢去提亲,阮宝儿某一天就指着全子装天真的问英娘:“姆妈,全子哥哥拉小柳姐姐的手,小柳姐姐骂他坏哥儿作死呢,娘啥叫作死呢,是不是大哥哥在欺负姐姐呢?小柳姐姐脸好红红哦!”得,一石激起千层浪,英娘自然明白俩个年轻人是怎么回事,问明白了全子的打算,也知道全子没有爹娘不敢贸然去提亲,英娘几次看到过柳玉和全子,心里头倒也喜欢这个女孩子的善良纯美,于是她便做主请了牙人去帮忙说媒,并且给梅家保证日后契约到期,她会给全子一份花红,如果他愿意继续做下去,铺里每年可以给他涨分红,若是要走自立门户,她也会给予足够的帮助。
有这个保证,看自家女儿喜欢,柳家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要说起来,这宝儿确实是全子的大媒人一个。这事,也就宝儿向他讨媒糖的时候小姑娘悄悄告诉他的,要不以他那脑子还以为小家伙凑巧正好帮助了他,所以全子一直觉得宝儿这小家伙鬼的很,也许真有办法说不定。
“好吧,我的小姑奶奶,你看着办吧!”反正也如同她说的,这再坏也到不了哪里去了。
“好嘞,那,你告诉我这里的酒那几样最醉人?”宝儿摇头晃脑的问。全子拎出来四五坛子酒,分别封着不同的红封纸:“这个咱这地方太贵的上品酒是进不起的,要说那凤泉,流香,等的御用酒醇厚醉人,可惜没有,这里最贵的是扬州的“琼花露”,建康的“秦淮春”算是比较醇厚的,大概容易醉人,不过这并不容易上头也不知道那家伙要喝多少才醉,真要醉他倒是用这几坛竹叶青,梨花酿比较好,就是这酒烧得很,那家伙口刁,让他喝怕是要骂人的!”
“有白酒不?”阮宝儿问,这闻着似乎都是些黄酒,度数低的很,哪够酒鬼喝的?
“白酒?啥玩意?”全子一时不明白。“哦,没啥,那葡萄酒有不?”宝儿眼咕噜一转,这年头白酒好像还不曾有,问错了,好在全子没放在心上,只是道:“姑奶奶,这葡萄酒可是金贵着呢,咱这哪里会有?”
宝儿叹口气,心里头想忘记了葡萄临安城好像很贵的说,自然葡萄酒也是上品的酒,阮家自然进不起,这里最贵的也就一百文的酒了,也不知道她这法子能不能行!外头大汉杨崆已经在发牢骚,再不弄酒大概要掀桌子了,宝儿赶紧道:“全子哥哥你先给端一坛子好酒去吧,我这里还得弄一下子!”全子叹气道:“也只好如此,我先哄他一会吧,但愿这爷爷早早去了就好!”他说着拎了坛琼花露走出处,宝儿这赶紧就着全子给列放在地上的几坛子开封的酒,取了酒勺子,鼻子凑过去闻了闻,比了比。可惜她不是啥酒状元,若论品酒,也就当年她爷爷小时候爱吃酒,饭前总是要来上一钟,夏日是白酒,冬日是黄酒,那时候总是喜欢把还小的她抱在自个怀里头拿沾了酒的筷子逗引她,或者夹个烧酒杨梅或是醉酒黑枣给她含着,久而久之酒量倒是有些了,这狗鼻子也灵光些哪个酒度数高,哪个酒醇厚她一闻便知,只是这本事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