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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扭动着身子试图用手压住鼻子,可惜她这身体还没能够完全属于她,划拉半天也没能掩住鼻子,这一番扭动倒把皮蛋注意力引过来了,一边给称着肉,一边满脸好奇:“大娘子,你这啥时候又生的?记得上回不是一个娃么?”英娘低头笑了下,也不回答,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肉和骨头道了声谢谢,回头拉了骡子往回走,等她走远了,皮蛋还在呆望,嘴巴半天没合上,身后伸过来一个蒲扇般的大肉掌,一巴掌扫在了他架在瘦了吧唧的肩膀上的后脑勺,顺势一声吼:“黄毛娃子连毛都没长呢,倒会看女人发呆,干活!”
皮蛋嗷了一声,摸着后脑勺嘟囔:“我不小了,十三了今年都!”“哼,等你裤裆里那小豆芽成了小鸡仔,爷带你去开个荤,现在给我老老实实干活,别他妈想东想西的!”张屠户抹了把满脸的络腮胡子,不屑的瞥了眼,又朝另外的伙计嚎:“干活麻利点,成天像个娘们样小心老子剁了你们!”皮蛋不敢再哼,但是心里头仍然嘟囔了下:“自个还不是成天灌了黄汤就去找什么翠红的!”心里想到底没露出来,知道师傅那巴掌可不是吃素的,扇过来疼死个人,只好操起刀,继续堆起笑招呼开来。
第一卷画眉鸟儿初入世第六章街坊二
英娘赶着骡子车,带着一车的收获完成了今日的采购任务,回头往自家铺子走,坊子里的私塾已经开始了早课,朗朗的读书声带着稚嫩的调子传出来,引得英娘侧耳听了听,看到开着的窗户里一帮子摇头晃脑的小家伙,透过朝阳看去,个个一脸稚嫩又生机盎然的,笑了下继续赶路。
摇着铃铛的倾脚头已经结束了这一块地面的收粪水工作拉着桶车越走越远,祈祥坊里几个小铺子正在开门,英娘看到了都一路的叫个好,换来对方也客气的招呼。一路行到一处雕花门楼子前,一股子花香气顿时溢了出来,大门一松吱嘎一声往外开了一盏,从门槛里迈出一只掩在浅罗碧色的纱裙和下面的鹅黄彩纹长裤里一只尖尖的绣花鞋面。
随即出来的人身上扑过来一股子香粉味,夹杂着一股子浓郁的花粉香,有些刺鼻,站着不远的阮宝儿觉得鼻子一阵痒痒吭哧打了个小喷嚏,就听到来人一口浓郁的吴腔糯糯的道:“哟,不是阮家娘子么?怎么还是自个一大早的去忙活?家里头那么多小的还不够侬忙个呀,这重活计你找个行老雇个人干不就行了!小心你那水灵灵的手,等你家那口回来不定粗糙成啥样了,可不着人疼?”
来人一身青白的长衫式的褙子,直领对襟,也不系束,任其敞开着,露出里面赭石色的描金绣花抹胸,露出的那一截雪白的颈脖和胸缘白嫩嫩的晃眼,年纪也不过和英娘差不了多少,但是眉宇间却尽显得一抹风流。英娘看到对方出来,停了脚,应道:“花姑早哦,今儿个又有什么新鲜的花样么?”
花姑是这条街上有名的主,今年不过二十八,早年生的样貌好,家里头当个宝贝,临安的中下户家里头多数不重生男,反重生女,因为临安城商业程度高,需要的人手多,到个年龄段教授个手艺备士大夫采择,做一般人家侍婢,身边人,本事人,针线人,学得手艺不愁生计,还有飞黄腾达的机会。花姑原来就是一户小康家的女儿,十岁那年随父母从苏州来到了临安落户,十六岁聘了给城西兵马司较检侍郎左道常家为婢妾,可是不知道为何,过了两年却被官媒给带出来说是犯了家里的忌讳,被主人赶了出来,配给了一个卖花郎。没几个月,卖花郎也死了,花姑便成了寡妇,不过那时候,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花姑至此名声便不好,十里八乡的都背地里指着脊梁骨说她是个破烂玩意,她夫君姓花,瞧不起的人给她娶了个花寡妇的名号,不过表面倒也还是叫她一声花姑。花姑命不好,但是人却越发的泼辣放肆,也不在意街坊邻居如何说她,每日里涂脂抹粉的打扮的和瓦子里的卖笑女子一般,明目张胆的大白天也敢和人调笑,冲她那份张狂劲头,倒也没人敢直接骂她。她继承了卖花郎的家业,因为女儿家没法挑着担子沿街叫卖,就租了个铺席固定买花,这人虽泼辣风流了些,却栽得一手好花,插在花瓶里捣鼓出的花束和修剪出来的盆栽都是不错的手艺,凭着这点本事,她也能养活自个和一个六岁大的儿子。你别看她狐媚风流,做生意却也爽快,不贪小利,英娘觉得她一个孤儿寡母生活不容易,也常常照顾着这的生意,从来也不背后嚼她的舌根,一来二去的,花姑和英娘算得上是不错的闺密。
这会子看到英娘还在亲自忙活采办的事,随口刺了句,英娘知道她一贯有口无心也不在意,只是想着既然碰上了就带些个鲜活的花回去,雅座的花瓶里也该换个几株了。花姑撇了嘴笑了笑,拿着手里揪下的一株嫩菊随时□高高盘起的云鬓里,侧头唾了口痰,拿起门边的一捧还未插好的花扭着蛇腰一摇一晃的走近英娘:“喏,刚新鲜剪下的花枝,昨夜里还有些剩下的茉莉石榴花的,回头给你插个花式,你那房里好歹该换个新鲜的样式了,你家那口子也该回来了不?这男人可都喜欢新鲜可口的玩意,别成日介只记得忙碌,好歹把你这身衣衫换了去,这临安有几个像你这样穿的?”看英娘笑着接过了花,顺手拧了拧她的脸:“这都七个娃了,可别再怀了,水灵灵的没得给榨干了怪可惜的!”英娘到底脸皮薄,没有花姑那般泼辣随意,闻言红了脸嗔了句:“少不正经的乱说,小心被孩子听了去!”花姑咯咯笑得花枝乱颤的,也不在意,倒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英娘身上的两个娃娃,打量半晌阮宝儿,看对方不声不响回看着她,还真有点听懂了的意思,不由惊奇:“哟,这是你家婆婆昨日带回来的那个小佬?坊里都说是个观音娘娘的样子,我还不信呢,这回看,倒真是的,这细皮嫩肉的,哪像是咱小街坊里头的主?倒有些富贵人家小姐夫人的样呢!”英娘已经听多了这话,倒也不在意,摇了摇阮宝儿的手:“婆婆说当闺女养着,我看这孩子可怜,哪里是什么富贵命的,日后有个人疼,过个安生日子就好。”“你还真当闺女养啊,那不得当菩萨给供着?我看你还是少操点心吧,自个那么多娃还不够么?要想给三毛当媳妇也找个大点的呀,好歹养了一两年可以给你干活,这个我看哪是干活的料,倒像是去做姨奶奶的料!”“谁说这是给三毛的媳妇,咱宝儿就是咱的闺女,你看我再生也怕是没机会有个闺女了,日后也没个贴心的人,这回可算是了了个心愿有什么不好的?”“喝,我说,这闺女到底是要嫁人的,你养那么大不就是给人家做嫁妆么?亏不亏?这要是你自个生的我也不劝你了,养大了还不是给那些男人糟蹋去,没的你找烦恼,还是找个牙婆趁早送走省的烦心!”英娘知道花姑是好心,但是并不同意她说法,不过这里头道道也不方便解释,遂笑了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去开铺子,你先忙吧,回见啊!”花姑拧了她的臂一下,哼了声:“知道你这个嘴倔的实心疙瘩不肯听,回头后悔了别哭天抢地的,去吧去吧,一会儿我让我家强子给你把花送去,他念叨你家三毛很多天了!”
强子是花姑的儿子,今年和三毛一般大,因为花姑名声不好老是受到邻居小孩的欺负嘲笑,三毛有一回狠狠揍了那些家伙一顿,至此两人成了好友。英娘哎了声,吆喝着拉着骡子继续往回走。回到铺子,阮婆婆已经爬起来,三毛领着弟弟们洗漱呢,四个萝卜头一字排开从大到小动作一致的咕噜噜漱口,噗一声吐出四道水柱,窸窸窣窣的拿水洗脸后,仰着四张脸蛋,由姥姥一个个给擦干净水珠子,然后姥姥捞起灶头锅里的豆花淋了葱花,又买了临铺的素馅包子,让几个吃完了早饭。
这时候又有那经过的挑担货卖的柴炭贩子在那里吆喝,婆子喊住了要了两捆柴火,三毛立刻帮着生了火,又回头帮着将昨晚购置的鲥鱼鲤鱼等一干水货宰杀了去鳞洗肚,晾起鱼鳔,归置了取出的垃圾在个小木桶里准备给来收泔水的人。几个小的呼啦啦看着闹腾,三毛一瞪眼,立刻不做声了,蹲在一边看,时不时也给打个下手给择菜洗菜的姥姥端个盆子什么的。阮姥姥看看小家伙们闹腾劲,笑着轰走这些小祖宗们去外面玩。等英娘回来了,这里头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大家又开始取下菜来洗弄,英娘趁机解下两个娃娃又给喂了次奶,哄着睡着了交给自个的婆婆,系上围兜开始忙活起来。外头的伙计打开了铺子门,挂上菜谱,擦拭桌面,准备一日的营生。英娘的阮家茶酒铺子兼营着各色寻常的菜肴,算得上是一家比较全面性的普通人家饭馆,因为英娘人利落肯干,烧的菜肴也可口,附近街坊的邻居,普通的学生士子常有关顾,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一家茶酒铺子。不过临安人一般人家不早起,出了公差应卯办事的,上午不算是很忙碌,一般要得邻近晚上才是最忙的时刻。所以英娘和姥姥忙过了晌午的饭点,解了围兜准备歇一会,花姑儿子强子抱着个花瓶进来了,熟门熟路入了后进,喊了声:“英姨,我娘叫我送花来了!”英娘赶紧上来接过了花瓶,对着强子道:“辛苦了强子,来,喝晚鸡汤补补,瞧你瘦了吧唧的,告诉你娘下次别让你每日跑上跑下的,英姨又不急用!”说着掏出手绢给满脸都是汗渍的孩子擦脸。
强子个头不高比起三毛来看上去羸弱的很,早年生的不足月,胎里又带着病总也吃不胖养不壮的花姑为了这个操碎了心,私下里还总有人背后传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卖花郎的种,因为她嫁入花家的时候到对方死,也不过九个月不到,那日子有些紧,花姑又行事风流,闲言碎语自然免不了。
强子摇了摇头:“没事,三毛哥前一阵子让我和他一起练拳脚,身子好多了,小跑也不喘呢!”他一口气吞下鸡汤,又道:“三毛哥呢?”“在屋里呢,大中午的,该睡一会,你也去里头睡会吧,醒了再玩!”强子应了声,放下碗哧溜下往里屋跑,噔噔噔的一阵脚步重重的踏在地面,倒真是听起来比以往有劲道的多了。英娘笑了下,摇摇头。回头对姥姥道:“娘,你也去屋里歇个午觉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唉,好,你也别忙了,歇了再弄,一日要奶两个娃子可得当心别累着!”
“嗯,好!”这边强子一路跑进内寝室,冲着趴在床榻上支着脑袋的三毛道:“三毛哥,我听说你家给你养了个小娘子,是真的么?让我看看行不?”三毛一瞪眼,鼻子里哼了声:“胡扯什么,哪有的事!”“我娘说她今早都看到了,水灵灵的特可爱,我看看嘛!”“一个啥事都不会干的奶娃有什么好看的,丑了吧唧的只会吃了睡睡了吃!”三毛皱着眉,极其不耐的道。“你让我看看不成么?干嘛藏着掖着的,你要是不喜欢,那让给我做娘子好了,嘻嘻!”强子咯咯眯着个细缝眼笑着,笑起来格外像他那个娘,一双狭长眼眯成一条缝极有风情,不过现在被油腔滑调的表情给破坏了,瘦了吧唧的身子乱抖,留着桃心发的脑袋东摇西晃的张望:“在哪在哪?”
三毛不屑的翻了下眼,指指阁楼:“行,你要是喜欢抱走就是,她在上面和七毛睡在一起呢!”
第一卷画眉鸟儿初入世第七章沦陷狼爪
三毛话音刚落,强子哧溜一声像只小老鼠就往阁楼上窜去。三毛也不理睬,继续躺回去发呆。
不一会儿,强子竟然抱着阮宝儿一摇三晃的从阁楼上下来了。他个子不高,人也有些瘦弱,合同年龄的三毛比,差了一截,此时细胳膊细腿的抱着婴儿从后面看,极不协调,阮宝儿虽然只是个婴儿,可是一贯好奶水养着,四五个月大倒也沉甸甸的,怎么看都觉得随时要从他怀里掉落下来。而且这家伙根本不会抱孩子,只是用本能将阮宝儿夹持在胸前,根本就不知道还要托一下她的小屁股,搞得她如同一只曲着腿的蛤蟆奋力勾在豆芽菜般的强子身上。阮宝儿大气不敢吭眼看着这个突然闯出来的小子把她抱起来不由分说的往楼下走,极其担心自个的小命再一次会报销,睁着咕噜噜的大眼睛盯着对方,曲着小腿努力剜住对方的腰,深深痛恨自己现在这种毫无反抗力的现状。她都不敢哭,深怕吓到了这个小祖宗把她摔下去。好在有惊无险的还是被抱下了楼,强子抱着她来到孩子几个躺着的长炕前,顺手挪开睡的四仰八叉的六毛,将阮宝儿放在三毛身边,自个也跳上炕。三毛背对着阁楼没注意到强子的行为,直到他把阮宝儿放在身边才一回头,一下子拗起了身子低叱:“强子你干嘛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