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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宋,”苏宸盯着那抹慌慌张张跑开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捂着脸,“你竟敢打本王。”
叶宋一口气跑回了碧华苑,大声叫:“快!快!关大门!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
沛青刚备好了浴汤,闻声一脸惊疑地跑出来,拉着叶宋来回看,担忧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啐!幸好老子跑得快”,叶宋叉腰喘气,“不然真会被狗咬。”
自从这次差点被苏宸没收白玉佩之后,叶宋时刻提防时刻小心,见到苏宸就躲,也没有再随便出府,算是安分了一段时间。但是叶宋以往三天不出门都憋得慌,此次却已经是半月过去了,她连提一提外面热闹的集市都不曾有,实在是太奇怪了。
沛青拿捏着时机,在叶宋耳边旁敲侧击。彼时叶宋正指挥丫鬟准备休整碧华苑,一干中看不中用的花花草草全都打算搬离,换种一些葡萄架子,枇杷树,和草莓一类的止住。院中有两棵年月已久的大树,搬不动也就不准备搬了。
沛青疑惑,问叶宋:“小姐,你半月不出门,不觉得无聊么?”
叶宋不答反问:“你寂寞了?”
沛青道:“奴婢才没有,只不过小姐实在有些奇怪,自从上次回来以后也不见小姐出去找苏公子。”顿了顿迟疑道,“小姐是不是上次在山庄里跟苏公子吵架了?”
叶宋躺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树枝,在阴凉处歇着,道:“那依沛青看,如果我们没有吵架,我是该继续去找他呢还是不该去?”
沛青想了一阵,道:“这个奴婢说不上来,只不过只要小姐开心就好。奴婢觉得,如果长时间不相见,小姐跟苏公子的友谊是不是就淡了,但要是苏公子对小姐有那个意思……小姐避他一些是正确的。”
叶宋笑笑,闭目养神道:“若是真的友谊,就像是酒,只会越酿越醇,哪有越酿越淡的道理。这天越来越热,人的头脑也会时不时发热,需要时间好好冷静一下。不然放任下去,委实不妙啊不妙。”
沛青只觉得苏若清对待自家小姐似乎关心体贴了很多,女人的直觉觉得苏若清可能有那个意思。殊不知,苏若清头脑发热,叶宋的头脑也未尝没发热。
而苏若清,一得空闲,还是会去巷陌那家清净的棋馆里坐一坐,下双手棋,想一些事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等叶宋,但是他对叶宋这个名字绝口不提,仿佛就没有这么个人。
从来,他的心思都不会让外人知道。隐藏得久了深了,真真假假连自己都难以分辨。
木头侍从归已守在主子旁边。苏若清下了几局双手棋,便对侍从道:“你来陪我下两局。”
侍从道:“公子,属下只会拿剑,棋技着实卑劣。”
“不妨,这样正好。”苏若清收子入棋盒,冷不防没来由地如是道。
整整两个月,叶宋再也没在苏若清面前出现过。渐渐的,苏若清许是忙碌了起来,去棋馆的次数也少了。叶宋恹恹无神地在王府里度过了整个夏天最炎热的两个月。
妈的她最烦热了。
其间南枢来过碧华苑几次,叶宋实在没精力惹麻烦,索性闭门不见。结果南枢回去的时候不慎中了暑。苏宸就是想撒气也不能找叶宋,是他自己不想南枢去找叶宋,叶宋不见南枢也不招惹南枢,再怎么样也错不到叶宋头上去。
几次下来,南枢自讨没趣,也就不来碧华苑了。
等到夏暑过去,便是秋高气爽。阳光属于那种金灿灿的黄,很能给人好心情适合出去走走。听说南瑱国的使臣要来北夏,给北夏国贺中秋了。可中秋在农历八月,离现在还有两个多月,这南瑱国来得挺积极的。
南瑱是北夏的岁贡国,每年都会来使臣朝拜。这是自四年前就定下来的规矩。
北夏跟南瑱是神州大地上的最强两国,四年前,北夏跟南瑱大战,南瑱败,签订了战降书,愿意对北夏俯首称臣岁岁进贡。
苏宸担任此次迎接南瑱使臣的外交大使,早几天前便开始布置。
当然,这布置不是指清扫街道遮蔽不雅障碍物像迎接北京奥运会一样的布置,而是部署侍卫、暗卫,以确保双方臣民的安全。
会见外国友人啊,这是一个重大的日子。这样热闹的场面,叶宋这个宁王妃不能光明正大地见一见,那她去市井瞧瞧热闹也是好的吧。
于是这天叶宋打扮得风流倜傥,摇着扇子带着沛青上街瞧热闹去了。
今天街上的小贩小摊,比两三个月前的少了多了,百姓们出门来也不是逛集市的,约莫都是跟叶宋的目的差不多。
将近正午太阳很烈,叶宋不想挤在百姓堆里晒太阳,先跟沛青找了一个凉棚吃了两碗凉汤圆,心里头爽利了一些,才摇着扇子继续往街边走去。
百姓们都自觉地分开,站在了街道两边。
这时,从皇城里缓缓走出一队人马来,士兵们个个铠甲袭身,最前方的人骑着一匹马,身着黑衣广袖描金云纹的朝服,丰神俊朗,在秋阳下分外沉静而肃穆。
大名鼎鼎的宁王。冰山般的气质,英俊的外貌,高贵的气质,不知惹得多少围观的姑娘们心中狂热的呐喊咆哮,看得眼睛都直了,恨不得把双眼就此贴在苏宸的身上。
沛青多看了两眼之后,就不屑地撇撇嘴,道:“只不过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罢了。表面上这么光鲜亮丽,要是知道了他的内心,恐怕就不会这么陶醉了。”
世人只知道宁王有多么地宠爱南氏,与南氏伉俪情深,他们甚少听到有关宁王妃的八卦,只道宁王此人专情,就算不爱宁王妃也与宁王妃相敬如宾,乃宁王妃的福气。实际上,苏宸对待宁王妃可谓是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呢。
叶宋尚且淡定,笑眯眯道:“怎么说也是楚楚衣冠的帅禽兽一枚啊。”
她说这话时,苏宸的队伍堪堪从眼前走过。恰好苏宸的耳朵比较尖,能在百姓的窃窃私语当中一下就辨别出来那讽刺辱骂他的声音,眼眸动了动,幽沉的眼神望了过来。
只消一眼,苏宸就怔住了。叶宋正淹在人群里,一身湖蓝色的袍子,身量清挑,笑得好不狡猾。看见自己的目光之后,她还缓缓吹了一声口哨,轻佻至极,意思仿佛在说:“怎么,就是我在骂你,有种你现在就下来打我啊。”
霎时宁王就想抓狂了。这该死的女人,什么热闹都想凑。苏宸压下恨不能一巴掌把她拍墙上的火气,驱着马快步前去。
从城门那边,南瑱的使臣队伍也入城了。那阵仗,让围观的百姓们哗然。
在前头开路的便是一队身着艳丽服饰长胳膊长腿挥舞着水袖的妖娆舞姬。舞姬们身材十分火辣,一边前行一边跳舞,个个神态媚然,舞姿更是撩人,这下轮到围观的男人们眼睛紧紧地贴在了舞姬身上了。当然,沛青十分不屑地扭头不看时,叶宋连扇子都忘记了摇,看得很是有兴致。
沛青不服气,拉叶宋的衣袖:“公子,这些风骚的舞女有什么好看的!”
叶宋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给沛青看,道:“你没看见,就是要风骚一点男人才喜欢。哪个男人没有在看的?”
可能唯一没有在看的人,就是上前与使臣寒暄的宁王苏宸了吧。百姓们只当是他家里可藏了一位比这些更加尤物的尤物,自然是看不起这些舞姬。
这时一位大胆的舞姬,热辣地把水袖往叶宋面门上轻轻扫过,带起一股香艳的小风,叶宋勾着唇角适时地伸手握住了那水袖,在众目睽睽下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嗅,周遭哗然,那舞姬媚然一笑,而后灵巧地收回了水袖。
那水袖从叶宋手心里滑过,叶宋收了收手,一副想抓住又无比惋惜的神态,活像个风流公子活生生错过了绝代佳人后的感到遗憾而失落。
沛青黑了脸,扯了扯叶宋的衣袖,示意她收敛一点。还没有哪个敢在大街上公然调戏南瑱来的使臣队伍的。
☆、第37章:宽衣解带
显然叶宋的这一动作引来了无数视线,也包括马上那位负责迎接时辰的宁王苏宸。苏宸的视线落过来的时候,简直是铁青了脸。
叶宋刷地一下打开了折扇,意犹未尽道:“个个都是美人儿啊。”
“公子!”沛青掇了掇她的手臂,“王爷正在往这边看呢!”
叶宋眼睛细眯成了一条缝儿,对沛青的话还浑然不觉,视线依旧落在舞姬们脸上,看着她们额上的梅花妆,那朵小巧的梅花分外别致,绽放出金色的梅蕊,令人观之生怜,道:“妞儿们额上的梅花,画得可真是生动。”
舞姬后面便是南瑱奉上的一箱箱进献给北夏过皇室的礼物,那抬礼物的队伍足足有十余丈长。等着礼物都抬完了,前方的苏宸才插进队伍当中与南瑱使臣们寒暄几句,有说有笑的样子,但皮笑肉不笑相当的大牌。
叶宋看见了那些使臣们的样子,五官轮廓相较于北夏的百姓们显得十分深邃,心中微微一沉。这不禁让她想起了上次在街上差点被马车撞飞的事情,里面的两个男子……是南瑱人?
苏宸领着使臣们堪堪从叶宋面前走过时,冷不防苏宸的眼神斜睨了下来,冷冷冰冰的,用两三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一会儿本王回来看见你还在这里的话,你知道后果。”
看着苏宸远去的背影,叶宋半晌才反应过来,哆嗦了一下道:“怎么办,被威胁了,沛青我好害怕哦。”
沛青撇开一边:“公子请正经一点。”
南瑱的使臣队伍浩浩荡荡地进入了皇宫的宫门以后,街上围观的百姓一哄而散。该摆摊的继续摆摊,该吆喝的继续吆喝,街上重新热闹了起来。不少男人们三五成群,还八卦着方才那群舞姬当中哪个最勾魂,有的被婆娘逮到了,揪着耳朵回去了。
眼下虽已入秋,但正午时分的太阳还有几分辣度,沛青怕叶宋在阳光底下行走太久被晒伤,不由踟蹰地道:“公子,午时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天色还早”,叶宋走了一会儿,停顿了一下,忽然道,“既然出来了,我们就去吃顿免费的午膳。”
沛青有些愣,继而意识过来叶宋要去什么地方,赶紧跟上。
叶宋去了许久未去的棋馆。小巷中人迹稀疏,那棋馆安落,像是一座供人旅途劳顿后的驿站,可以给人遮风避雨。
老板一眼便认出了叶宋来,忙把叶宋跟沛青往楼上引,道:“公子好一段时日不来了。”
叶宋笑笑:“亏老板还记得。”
老板打开了雅间,叶宋抬步进去,老板问:“午时已至,公子想用何种膳食?”
叶宋随意在榻几上落座,淡淡道:“随便几样即可,麻烦老板了。”
老板关门退出。叶宋深吸了几口气,好似那空气中尚还留有幽幽余香。沛青皱眉道:“公子,这房间已经很久没通风透气了。”说着她就走到窗前欲开窗透气。
叶宋忽然道:“别开。”
沛青一愣:“为什么?”
“先别开。”叶宋安然道。
很快老板送了菜肴进来,色香味俱全,配的酒也是不怎么醉人的清酒。叶宋夹了一口菜,对正准备退下的老板道:“苏公子,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老板想了一想,道:“苏公子也是很久没来了呢,上一次,大概是……两个月前吧。”
叶宋侧头对沛青一笑,道:“不是要开窗透气么。”
叶宋跟沛青在偌大的雅间里吃完了午饭度过了整个明媚的中午,午睡睡醒之后两人听说今日梨园里正好有戏看,便晃悠悠地晃去了梨园看戏。
这场戏花的时间不是很长,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精彩,等出来的时候正是半个黄昏。沛青催促道:“公子,王爷应该快要回来了吧……”
这时沛青正堪堪路过素香楼,随着夜幕即将降临素香楼的生意逐渐火爆,她摇着扇子脚步就不受控制地往里挪去……随口道:“莫慌,还早得很,来,我们先去里头瞧瞧。”
沛青跺脚:“公子!”
素香楼里的姑娘婀娜多姿地出来,看见叶宋正有这心思,长得也俊俏,不由心花怒放,个个招摇着香帕对叶宋使出了勾魂招式。
叶宋顿时就摇着扇子风骚地过去了。留背后沛青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怎知,才将将踏上素香楼的台阶,沛青一声惊呼,叶宋面前就投下来一抹阴沉沉的暗影。一个修长挺拔的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那完美无瑕的侧颜,冷俊的眉眼和如山峦一般的鼻梁,叫姑娘们看飞了魂儿,紧接着顺了顺面团一般半路的酥胸,咯咯娇笑:“哎呀这是哪里掉下来的俊哥哥呀,可吓死奴家了!”然后上前,把男人围住。
叶宋抬眼,见是来者不善的苏宸,愣了一愣,随即笑得六畜无害:“原来你也好这口儿,你来这里,南氏知道吗?”
苏宸未回答,冷冷地拂开众黏上来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