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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还我二姐!还我二姐!”叶青拼命想站起来,想去抓水果刀,“一群庸医!废物!”
归已进去抱住她,把她重新放回轮椅上。叶青抬头一看见归已,像个委屈得迷了路找不到家的孩子,环住他的腰便失声痛哭。
苏若清来到叶宋床边,看她睡得安静祥和,连他都不忍心去打扰。可那伸出来去探叶宋呼吸的手,却极力控制也忍不住在颤抖,宣泄了他的心情。
叶宋真的没有了呼吸。
那一刻,他的手陡然凝固住了,垂下眼帘,侧着身,只能看见肤色苍白的半边脸。
叶青的哭声变得无助极了,一群太医纷纷跪下,为首的颤抖道:“皇上……按理说,药效在前天晚上半夜就已经稳定了,叶小姐的身体也在快速复原,没有理由会……”
他是皇帝,他是北夏国的九五之尊。打从登上那高高在上的龙椅的那天起,他就注定了不能做他自己。
一直以来,苏若清都把自己隐藏得很好,隐藏心情,隐藏喜恶,因为那才是身为皇帝最基本的保护色。后宫里有许多为了政治联姻而娶进来的女人,可一个都不是他所爱。
都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美不胜收艳福不浅,只是不身在其中,不懂其中的身不由己罢了。
他和叶宋,可能是场美丽的邂逅。上天眷顾他,一再把这场邂逅延长,却又如此的残忍,在他产生了眷恋之后,把那段情生拉活扯地从心里扯出来,然后血肉模糊。
那是他弟弟的女人,他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爱上了他弟弟的女人。他无时无刻不在嫉妒,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等待着还她自由。
那等来的现在这样的结果,到底算什么呢?是彻底没有了,还是彻底自由了?
阿宋,你是个骗子。
你说过你不会背叛我,可是你却背弃了我。
苏若清低垂的眼眸了盛满了快要滴出水来的柔情,轻轻把叶宋耳边的发捋在耳后,低声地告诉她:“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我会成全你。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成全你。”
叶宋被子下的手,指尖动了动,慢慢恢复了知觉。然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都是身上火辣辣的痛楚,还有苏若清清浅的话语。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是却像一片薄薄的刀子,划在她的心头,不比身上的痛好受。她的手艰难地动着,一点一点爬出被子外,轻轻挨住了苏若清的手。
她的手是温暖的,苏若清的却是冰凉的。
那一刻,苏若清浑身僵了僵。
叶宋继续艰难地把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手心里。仍旧是闭着眼睛,唇角却微微上扬,声音沙哑,像是久别重逢一般:“我还没死呢,你怎么要哭了。”
顿时,房间里的人都愣了,继而回过神,露出欣喜非凡的表情。
苏若清收紧手指,紧紧地握住她。
良久,她才睁开眼睛,眼里清亮无比,另一只手臂都缠满了绷带,苏若清不让她动,但她坚持着抬起来,指尖拂过苏若清的眼角,口中又说了第二句话:“哭那么大声,都吵死了。”
这句话显然是对叶青说的。叶青抹了抹眼角的泪,咧嘴笑了起来,像只花脸猫,她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道:“好,好,是我们吵,现在我们就出去,都出去。”
连叶修和大将军也被叶青给拖了出去。大将军是个粗神经,只要女儿失而复得,他怎么都是高兴的,只不过苏若清是皇帝,皇帝理应比他这个臣子先跟叶宋说话的。可叶修就不同了,叶修心思更加细腻。
房门关上,把一切的嘈杂都隔绝在了外面。
叶宋挪了挪身体,头枕着苏若清的腿,说:“不管我怎么痛苦,最后我还是要选择回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你,真高兴啊。”经过这些天反复有人在她耳边说话,晚上还反复有流氓来她房间,她天亮时才终于决定要回来。只不过,神棍老头在把她送进原来的身体时暂时封闭了她的一切感官,等到魂魄与身体融合了,才慢慢恢复知觉。
她有些明白老头此举的用意,因为醒来的第一感觉是——真他妈很痛啊。
苏若清很怕,下一刻她又闭上了眼睛,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一直看着她的眼睛,顺着她的乌黑长发,道:“我以为,你要离开了。”
☆、第117章:我都喜欢
叶宋笑得安宁,望着他深邃的眉目,道:“你是皇上,不觉得来这里很不合适么。”
苏若清的回答又很老实:“知道,但是我忍不住。”
“若清,你低下头来。”
苏若清听她的话,缓缓俯下头。叶宋仰起下巴,在他唇边轻轻地亲了一下。
他们之间的感情很纯粹,没有一丝杂念和利益掺和其中。
太医进来为叶宋检查身体时,苏若清便表情清淡地站在一旁。太医翻了叶宋的眼皮,再把了她的脉,道:“叶小姐的伤情基本已经稳定,接下来便要好生调养,一会儿老臣再配药,敷外伤所用。”
叶宋看着床边围了一圈人,心里倍感温暖。大将军有些激动,差点老泪纵横,但他是条硬汉子,不想让人看见他这样不干不脆的样子,拔腿便向外走,道:“阿宋你好好休息,爹有事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再来看你!”
叶修亦是十分感慨,露出了连日以来的第一抹英俊的笑容,这才见眉目之间那淡淡的疲惫之色。他道:“醒来了就好。”随后转身对苏若清揖道,“皇上对阿宋的照拂,微臣感激不尽。请皇上移驾前厅稍作休息。”
苏若清看了叶宋一眼,然后便出去了。
叶宋这时道:“我饿了。”
春春连忙笑着去端来了一碗肉粥,就是为叶宋准备的,因为不知道叶宋什么时候会醒来,故而每天都会炖上一锅粥。
叶青接过粥,哽咽道:“我来喂二姐。”
她拿了布巾垫在了叶宋的下巴处,然后一口一口地喂叶宋吃。这么久以来滴米未沾,她越吃越饿,有些狼吞虎咽起来,叶青便嗔怪她一眼:“二姐别急,又没人跟二姐抢。”
叶宋玩味道:“是没人抢,但是我怕你的眼泪掉进碗里了坏了味道。”
这一说,叶青眼泪就彻底决堤了,瘪嘴哭道:“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我知道”,叶宋眼里也流淌着清亮的水光。这些日虽然她睡着,但他们跟她说的话,为她做的事,她又不是彻底死了怎会听不到感受不到。“所以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她看了眼旁边的春春,又道,“春春,谢谢你。”
这一句道谢,倒让春春觉得无所适从了,她拧着手指道:“只要小姐醒了就好,春春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如今春春已然不可能再回去王府,她便留在了将军府。叶青是叶宋的义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服侍叶宋,便由春春做叶宋的贴身丫鬟。
叶宋一口气吃了两碗粥,整个将军府都很高兴,一扫连日以来的阴霾。
晚间,叶青和春春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她便出声赶人了,道:“时辰不早了,我累了,想睡,你们也回去睡吧。”
估计这两个丫头都没睡过一晚的安稳觉,现在正是该让她俩好好睡一觉了。两个丫头出去的时候,她特意嘱咐不要灭灯。
叶宋便阖着双眼,悠闲小憩。
约莫半夜的时间一到,窗户那边有了轻微的响动,叶宋唇角的弧度勾了一下,很快又消失不见。
苏静偷偷摸摸地翻了进来,在她床边坐下,手指掐了掐叶宋的脸,疑惑道:“不是说已经醒了么,莫不是又睡着了?”结果他掐了两下叶宋都没有醒,语气中难掩失落,“你到底还想睡多久?”
话音儿一落,叶宋冷不防睁开了眼睛,吓得苏静连忙缩手,仿佛缩慢一点就会被咬一口一样。他反弹性地跳开,发现叶宋真真醒来了之后,笑得流光溢彩,恍若满室都是那春风中的桃花盛开。他坏笑道:“原来你在装睡,太调皮了。”
叶静地笑着对他勾手指头:“你过来。”
苏静扬了扬眉,谁过去谁是傻子,道:“有本事你过来。”
哪想叶宋就真的撑着身子想起身下床过来,苏静立刻便贴了过去,轻轻摁住她的肩膀让她躺下去,认输道:“好了,我过来了。”
“我保证不打死你。”叶宋话音儿一落,毫不客气地便一拳揍了过去。
揍的他的脸。
苏静捂着脸不怒反笑:“真是不识好人心啊。”叶宋现在的力气不大,打在苏静的脸上也不痛不痒,但为了让叶宋解气,他十分配合地凉抽了一声。
叶宋没好气道:“趁人之危的小人,老子不吃你这套。”
苏静就苦口婆心地解释:“你看,要是我不每天都来刺激刺激你,你会这么快醒来吗?我真的没有不怀好意”,说着便打量了一下叶宋被子下的身体,那眼神看下来仿佛叶宋身上的被子都没有了,“你知道我喜欢胸圆的,你现在瘦成这样又被包扎成这样,我就是想干什么也提不起感觉。”
叶宋闭上了眼睛,肺都快气炸了,道:“滚。”
苏静贱兮兮地笑道:“我才来,还想陪你说说话。想来你也是想跟我说说话的,不然你等我到深夜干什么。”
叶宋:“我只想揍你。”
苏静赶也赶不走,又坐在她床畔,支着下巴看着她的脸,忽然问:“如果哪天我真想娶她当我的王妃,你会不会帮我?”
叶宋眉头微挑,睁开眼帘,对上苏静的视线。他的眼神有刹那的专注,还不等叶宋的捕捉,又飘离了起来。叶宋问:“就是你说的那什么楼里的花魁?”
苏静道:“我可没有娶女子当王妃的嗜好。能带回家的,必然是心之所属的。”
叶宋嗤笑:“你要想娶,岂不简单,让你皇兄一道圣旨赐婚不就得了。”
苏静目光婉转,又笑了起来:“这个貌似行得通。”
叶宋的伤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到后面已经可以不用缠绷带,但每天都需得换药。满身伤痕看起来着实有些恐怖。
苏若清几乎每天都会来,在晚膳过后。他会给叶宋带两样宫中做的夜宵,想必来的时候非常急,送到叶宋床前时还是温热的。他不走正门,直接走后门进后院,毕竟一个皇帝每天都来将军府委实不太好。
而叶宋,晚膳以后便要遣退所有人,这是她逐渐养成习惯的安宁的一段时间。看书,听窗外的雨帘潺潺,等苏若清。
今晚,苏若清带了清淡的甜食,看见叶宋带着笑意的脸,自己也不知不觉跟着笑了起来。他笑起来很温暖,能抚平一个人的心。
苏若清握着叶宋的手,撩了撩她轻薄的白色里衣,看见手臂上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痕,有些失神。叶宋便让他看,口中吃着甜食,故作满不在乎地说:“很难看吧,你嫌弃么?”
连太医也说了,由于她伤得太深,深入皮肤了,即便痊愈了,这些疤痕也不会一日两日消失,可能几年几十年都会伴随着她。
她并不嫌弃自己这个样子。曾也说过,将来她喜欢的男人不会嫌弃她身上的疤痕。可是从心底里,其实她是有些怕苏若清会嫌弃的。
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女人皮肤光滑宛若新生呢?
苏若清看着那些伤痕,垂头轻轻吻遍,低低道:“我也很痛。”
叶宋捧起他的头,看着他含痛的双眸,脑袋稍稍一错开,便吻上了那张凉薄的唇。苏若清一顿,呼吸有片刻的停滞,继而扶稳了叶宋的后脑,反被动为主动。
片刻之后,苏若清松开了她,都扶着彼此的后颈,鼻尖抵着鼻尖,叶宋轻轻地笑。那神态,妩媚极了。苏若清眼里渐渐染上了氤氲的色彩,他试探性地再度靠近,温柔地亲吻。
吻从嘴角溢出,伴随着轻盈的呢喃。苏若清拂过她耳边的发,顺着她的耳珠,告诉她:“只要是你叶宋,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
她笑叹:“若清,这里可是我闺房。”
苏若清闻言深呼吸,努力地平静下来,把叶宋轻轻放回床上平躺着。
结果叶宋却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拉,望着苏若清隐忍不发的表情,笑眯起了眼睛,又道:“可是,我也喜欢你喜欢我。”
苏若清的手指轻轻挑开了她的衣,不敢动作太大,怕牵动了她的伤口,便用锦被裹着她。她伸出双臂来,手指纤细而灵活,同样解开了苏若清的腰带,为他宽衣。
天亮了,叶宋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是原样,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唯有浑身酸酸痒痒的痛告诉她,昨夜苏若清来过,和她欢好过。她昨夜都不知道苏若清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冬日的寒去了,窗外的柳条开始抽芽,清晨的阳光也夹杂了一丝金灿灿的暖意,倾泻在窗台上。叶青清早起来,在窗边摆放了一盆兰花,兰花的叶穗优雅地垂了出来,十分漂亮。
叶宋手里捧着市井里最新最流行的话本,似笑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