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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来。
苏谨妍这十几年都是按着府里嫡出小姐的身份养着的,若在几个月前,林氏看着她讨喜的模样,或者碍于苏老爷的面子,也会带她出去见临安城内一些有头有脸的世家夫人,但这几个月,林氏却对她越发厌恶起来了,而且府里的下人,见风使舵,有些开始巴结苏谨心,不把她这个苏大小姐放眼里了,苏谨妍越想越恼火,苏谨心除了占据一个嫡小姐身份,有一点比得上她。
但林氏的话不轻不重,却刚好落入了所有在场之人的耳中,苏谨妍委屈地直掉泪,谢姨娘看在眼里,心疼地揪紧,更深知庶出的身份永远都是扎在女儿心中的一根刺,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再待时机,将苏谨心赶出苏府,那么苏府里最尊贵的小姐就只有她女儿一个了。
“把头抬起来!”林氏在看到苏谨心出现的那刻,又恢复了一贯的高傲,未等苏老爷发话,就直接对跪在地上的绯衣女子审问道。
☆、第 71 章
第七十一章 苏老爷护短(1130字)
既然事情未牵扯到苏家的嫡女,只是一个姨娘的侄儿与府中的小丫鬟在院中偷情,像这等小事,苏老爷才懒得管。
想来也好笑,在刚刚苏谨心未出现之时,府中上下的所有人竟皆将一个小丫鬟当做了府里的二小姐,尤其是谢姨娘,还信誓旦旦地一口咬定是苏谨心无疑,苏老爷越想越觉得荒唐,堂堂的临安苏家,处事竟这般的轻率,岂不令世人贻笑大方,这般想着,苏老爷平生第一次对谢姨娘有了几分埋怨,阿绣也真是的,不问清楚就催着他一起来,现在好了,闹了个这么大的笑话,把他的这张脸都丢尽了。
绯衣女子身材娇小,长发未绾,散落的几处长发中有些还绑着小辫,应该也是个未及笄的小丫鬟,这也难怪能骗过谢姨娘等人,却无一人怀疑。
“夫人,您要替奴婢做主啊!”林氏一发问,受了惊吓的小丫鬟哭着抬起头,小脸怯怯,惊恐未定。
秋荷瞅了眼小丫鬟,附在林氏耳畔低声道,“她叫萍儿,主要是负责看管院子里花草的,平日里奴婢见她也看着老实本分,怎么就做出了这等糊涂事。”
“奴婢今日与往常一样,在院子里修剪多余的白菊枝叶,可谁知…谁知……”萍儿边说边抽泣,并指着跪在身旁的谢明山道,“他从身后一把抱住奴婢,奴婢不从,他就说自己是府里的表少爷,还说以后整个苏家都是他姑母的,若奴婢不听他的,他就会派人杀了奴婢的爹娘,夫人,奴婢身份低微,不敢不从啊。”
萍儿衣衫凌乱,哭得哀婉,再加上谢明山是出了名的好色,每次来苏府,又都会染指几个谢姨娘身边的丫鬟,整个苏家,除了苏老爷,几乎人人都知道,谢姨娘有个好色成性的侄儿。
“你个小贱蹄子,胡说八道什么!”谢姨娘一听萍儿的哭诉,顿觉大事不妙,她图谋苏家的家财是不假,但若在苏老爷面前被人揭发出来,谢姨娘哪能不急。
“哎呦,我们府里何时多了一位表少爷,这事我们大家怎么都不知道啊,呵呵…”
一个妾室的侄儿,何以在府里称之为表少爷,阮姨娘的落井下石,更令谢姨娘的处境雪上加霜。
“老爷,贱妾是冤枉的,这般诛心的话,借贱妾十个胆,贱妾也万万不敢。”谢姨娘吓得几乎脸色惨白,拽着苏老爷的衣袖,哭得楚楚可怜,“这是有人在陷害贱妾啊,她一个看管院子里花草的下人,身上怎能穿着这上等的云锦。老爷,您与贱妾自小相识,也该清楚贱妾的为人…”
“阿绣,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为了我付出这么多,我当然相信你。”苏老爷一见谢姨娘哭,心中刚泛起的那一点疑心当即就消失无踪,再想到当初与谢姨娘两情相悦,却因为老太爷的反对,只能委屈自己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当一个妾室,苏老爷就更加心疼了,他转头,不悦地对林氏喝道,“还问什么呀,这事不是明摆着的吗!定是这个丫鬟贪慕虚荣,偷了府里小姐的衣服,妄想攀龙附凤。”
“老爷,奴婢没有。”萍儿哭得连连摇头。
☆、第 72 章
第七十二章 不辨是非曲直(1060字)
谢明山原就是一个品行不端的落魄子弟,平日只会倚仗着谢姨娘的势在苏府作威作福,苏府上下何人不知,故而萍儿的哭诉让在场的人都深信不疑,更认定是谢明山狗仗人势,强迫萍儿,但苏老爷却只信谢姨娘一人,哪怕她的说辞漏洞百出,苏老爷也没有怀疑,还当着众人的面,颠倒黑白,竟将萍儿说成了一个贪慕虚荣的丫鬟,意图要勾引来苏家做客的贵公子,其心当诛。
如今在苏府,成年的,又有身份地位的男子,除了苏老爷,就只剩下顾六公子。顾六公子风流之名传遍江南,最重要的是,顾六公子不止身份尊贵,而且相貌俊美,府里的小丫鬟对其心生倾慕者比比皆是,苏老爷为了庇护谢姨娘,于是又义正言辞地将萍儿今日之事与顾衡毓牵连在了一起,“哼,你这个贱婢,做错了事还敢狡辩,若非误将明山认作了衡毓,你是否还敢胆大包天地引诱府里的表少爷!”
“老爷,奴婢没有,也从不敢存这样的心啊……”萍儿哭着磕头。
苏谨心暗叹了口气,并悄悄朝萍儿使了使眼色,让她噤声。
既然苏老爷独断专行,就算让萍儿以死明志,也是枉然。
富贵之家,含冤莫白,到最后饮恨而终的,大有人在,别说萍儿一个小小的丫鬟,即便是她,苏家的嫡出小姐,若没有这一步步的谨慎小心,恐怕又是黄泉之上的一缕孤魂。
苏谨心嘴角带笑,但笑中却含着讥讽,眼前这个苏家的一家之主,她苏谨心的爹爹,护短之心竟可以护到不辨是非曲直,宠爱谢姨娘,就连谢姨娘的侄儿在苏府做出伤风败俗的事,也能当做视而不见,甚至还将所有的罪责全推给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丫鬟。
呵…若哪一日苏家的一切都落在了谢姨娘的手中,那么这苏家,也就真的该易主了。
“小贱人,你还敢说没有,”谢姨娘有了苏老爷在背后撑腰,语气也愈发地嚣张起来,“我且问你,你身上的云锦从何而来,即便今日之事是场误会,但你身上穿得这绯红云锦,又做如何解释?”
林氏才是苏家的当家主母,可她都还没开口,谢姨娘就抢在她之前,耍起了威风,并且,谢姨娘避重就轻,将谢明山调戏丫鬟的事尽数抹去,只字不提。
“呦,谢姐姐,您可真善忘啊。”林氏自恃身份,绝不会与谢姨娘一般见识,更不会在下人面前与谢姨娘起争执,或吵闹,但阮姨娘却不同,即便丢了面子,她也不怕,走上前,围着萍儿打量了一番,啧啧道,“这小丫鬟确实穿得体面,乍看之下,还颇有几分姿色,但左右不过一件衣服,我们府里的女眷谁屋里没个百八十件衣服,数十匹绫罗绸缎,有时看着烦了,厌了,就随手赏给了下人,有何大惊小怪的。”
主子打赏下人衣物首饰,最寻常不过,故而,萍儿身上的绯红罗裙,必然也是府里的主子打赏的。
☆、第 73 章
第七十三章 巧舌如簧(1125字)
阮姨娘偶尔插上那么一两句,看似是信口胡言,却也句句带刺,苏谨心不禁心下有几分佩服林氏当年的这个陪嫁丫鬟,先说了府里各院女眷的情况,每人百八十件衣服,数十匹绫罗绸缎,谁都不落下,即便苏老爷要问起是谁打赏给萍儿的,谁能说得清。到时各自推脱,一团乱,说不准到了最后,还有可能会推到谢姨娘的头上。
谢姨娘听了阮姨娘的话后,更是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这姓阮的贱人,仗着自己是夫人娘家带来的,处处与她作对,总有一日她非撕了这贱人的那张嘴,看这贱人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老爷,阮姨娘所言倒也不无道理,”林氏顺着阮姨娘的话道,“我们府里的女眷,与临安城内别的世家相比,也算少了,可若要一个个地盘查起来,问清谁屋里少了这绯红色云锦,少说也得半日。但若问这犯事的小丫鬟,她一个院子里看花洒扫的下人,哪分得清谁是谁,就算府里的人都认得,可还有外头的几位老爷,这逢年过节的,几位叔伯总要带着各自的夫人、小姐们过来拜见老爷您,指不定啊是哪位嫂子,或弟媳瞧着这小丫鬟欢喜,就随后赏了她。再说,绯红色云锦纵然名贵,可对于像我们这种人家而言,也不过是寻常之物,我记得谢姨娘那屋里就有,当然,我屋里也有。”
“可不是,夫人您前两日还跟奴婢说,这云锦的颜色正适合二小姐,想把它送与二小姐再做身衣裳呢。”秋荷笑着接口道。
苏老爷的面上挂不住了,但偏偏林氏与阮姨娘说的合情合理,更何况,他虽是苏家的一家之主,可府里的下人犯事,自有当家夫人处理,他堂堂苏家的一家之主再去插手,自贬身份不说,还会惹人闲话,但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双眼含泪,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苏老爷又于心不忍,若他不管了,阿绣怎么办。
一想到谢姨娘会被林氏欺负,苏老爷的心就更痛了。
林氏见苏老爷打定了主意要将此事管到底,暗恨道,苏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为了一个下贱的女人,居然三番五次地当着府中下人的面给她这个正室难堪。
苏家越乱,顾夫人就越开心,她巴不得苏老爷执掌苏家不力,到时就只能倚靠她,任她予求予取,还不敢说半个不字。
萍儿爬到苏夫人的脚下,哭着道,“夫人,奴婢是冤枉的,您要相信奴婢,噢,奴婢记起来了,谢公子刚看到奴婢时,还喊奴婢‘谨心表妹’,奴婢一说自己不是,谢公子就满脸的失望。”
萍儿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又是一阵震惊,感情这色胆包天的谢明山,还在觊觎府里的二小姐啊。
“呸,什么谢公子,不过是个低贱奴婢生的子孙,”阮姨娘最先反应过来,当即朝着谢明山啐了一口,“我们二小姐是何等的身份,也是你敢想的!”因谢明山是谢姨娘的娘家侄儿,阮姨娘虽骂的是谢明山,但明眼人谁不知道这与骂谢姨娘无异,谢明山是奴婢生的子孙,便也是在骂谢姨娘有个奴婢出身的亲娘,同样低贱。
☆、第 74 章
第七十四章 妻不如妾(1144字)
谢姨娘当即变了脸色,与林氏显赫高贵的身份相比,她一个谢家最不受重视的庶女,无论付出怎样的艰辛,使出百般的伎俩,也无法如林氏一样,三媒六聘,正大光明地从苏家正门抬入,嫁与苏老爷为妻。
为了迷惑苏老爷,她当年吃得苦,又有谁知道。
若不是庶出,如今的苏夫人,哪轮得上她林氏,谢姨娘含泪的眼底带着怨毒,涂着蔻丹的指甲因极力压制自己的愤怒而深深地嵌入皮肉中,是,在苏家,这些年她是尽得老爷的宠爱,但凡吃穿用度,老爷总是挑了最好的给她,剩下的,才送到林氏屋里,但那又如何,她要的是苏家的当家主母之位,老爷当年也答应将她扶正,并允诺她至少是个平妻,可是这一等,就等了十几年,现在,林氏还是高高在上的夫人,而她依然只是个妾。
呵…若不是为了这份承诺,还有苏家庞大的家业,她又何必作践自己,跟这么个毫无担当,又平庸无能之辈,同床共枕十几年。
谢姨娘不甘心,苏谨妍又何尝不是,阮姨娘的这番指桑骂槐,便也是将她一同骂了进去,说什么下贱奴婢生的子孙,岂不是也在骂她。
“老爷…”
“爹…”
谢姨娘与苏谨妍母女两皆一脸委屈地望着苏老爷,尤其是谢姨娘,在喊苏老爷的时候,柔中带媚,朱唇未启便已呜咽,虽与林氏年纪不相上下,但一张绝艳的脸庞,因保养得宜,丝毫不减当年,反而随着年岁的增长,还多添了几分风韵,只将苏老爷看着情难自禁,很不得抱着她再温存一番。
“爹爹,您瞧见了吧,当着您的面,阮姨娘都敢这般放肆无礼,依女儿看,她根本就没有把您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苏谨妍恨恨地指着阮姨娘道。
“妍儿,别让你爹爹为难。”谢姨娘故作宽宏大量,但眼里的泪水,却在打转,扯着苏老爷衣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一副受人欺负却不敢反抗,柔弱无辜的样子竟演得十足,“我们母女两命该如此,怨不得旁人,那些羞辱诟骂,我们受不住也得受……”
说到悲伤处,谢姨娘风韵犹存的脸上,几行清泪划过,却适时地与苏老爷的视线不期而遇,“老爷,贱妾是心甘情愿地跟着老爷,即使没有名分,也无怨无悔,但是可怜贱妾的一双儿女,可都是老爷您的亲生骨肉,却皆因贱妾的卑微出身,让他们也跟着被人看不起,老爷…”余下的